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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夢遊戲 心之壁障與無聲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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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壁障與無聲博弈

醫療艙低沉的嗡鳴如同某種怪異的搖籃曲,在這充斥著金屬與科技冷光的空間裡持續迴響。淡藍色的修複液霧氣在透明艙蓋下緩緩流動,模糊了陸凜蒼白而棱角分明的麵容,隻有監護屏上不斷跳動的、逐漸趨於穩定的數據,證明著生命的頑強。

祁夏躺在冰冷的金屬椅上,藥劑帶來的鬆弛感與精神上的極度疲憊相互拉扯。他閉著眼,卻冇有真正入睡。腦海中反覆回放著舊港區的槍林彈雨、熊哥狂暴的身影、小烏鴉戲謔飛吻的手勢、以及那個風衣“路人”淡漠的眼神和那句“路人”。

這些碎片化的資訊,與鏽錘無意間漏出的“跟他爹一個德行”的隻言片語,以及更早之前“源初碎片”中關於“叛亂”、“清洗”的破碎資訊,慢慢交織,試圖勾勒出陸凜模糊的過往,以及他們如今深陷其中的漩渦的更深層脈絡。

“管理員”並非鐵板一塊,內部存在分歧甚至仇怨。“守夜人”似乎是一個更加古老、更加隱秘的監督或觀察者組織。而像熊哥、小烏鴉、甚至那個“路人”,則可能是過去那場“清洗”中的倖存者、逃離者,或是與陸凜父輩有所關聯的“舊識”。

自己呢?自己這個被“係統”意外捲入的“異常變量”,在這盤錯綜複雜的棋局中,又扮演著什麼角色?僅僅是用來牽製或測試陸凜的棋子?還是……有著更特殊的用途?

思維的齒輪在疲憊中艱難轉動。肋下的灼傷在生物凝膠的作用下傳來清涼的麻木感,但心底的疑雲卻越發濃重。

不知過了多久,醫療艙的嗡鳴聲調發生了細微的變化,從持續運行變成了間歇性的維護模式。監護屏上的大部分指標已經變成了代表安全的綠色。

哢噠。

一聲輕響,艙蓋緩緩向上滑開。冰冷的白色霧氣湧出,帶著一股奇特的、類似臭氧和再生組織的味道。

陸凜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眉頭因不適而蹙起,然後,那雙深邃的、總是帶著冰冷警惕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

最初是幾秒鐘的茫然和模糊,視線冇有焦點。隨即,銳利和清醒如同出鞘的刀鋒,瞬間迴歸。他的目光第一時間掃過陌生的天花板、複雜的醫療設備,身體下意識地想要坐起,卻牽動了傷口,讓他悶哼一聲,額角瞬間滲出冷汗。

“不想傷口再裂開,就躺著彆動。”鏽錘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的工作台傳來,他頭也冇擡,正用精密的儀器焊接著一塊“影子”裝甲的內部電路,火花四濺,“媽的,核心處理器差點過載燒了……敗家玩意……”

陸凜的動作頓住,他緩緩轉過頭,看到了工作台前的鏽錘,又看到了旁邊金屬椅上睜眼看他的祁夏。記憶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舊港區的死鬥,祁夏違令衝回,突如其來的援軍,冰冷的礁石,還有……

他的目光與祁夏的在空中相遇。

一瞬間,空氣彷彿凝滯了。

冇有了槍炮聲和死亡的威脅,冇有了昏迷和傷痛的緩衝,兩人第一次在相對安全、清醒的狀態下直麵彼此。那些在絕境中無暇細究的、複雜而洶湧的東西,此刻悄然浮上水麵。

陸凜的眼神極其複雜,震驚、餘怒未消、某種難以言喻的焦灼,以及一絲……極其隱晦的、連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察覺的鬆動和後怕。他猛地移開視線,看向天花板,下頜線繃得極緊,彷彿這樣就能將那些不合時宜的情緒重新壓回冰冷的堡壘之後。

祁夏平靜地回視著他,冇有躲閃,也冇有追問。他隻是安靜地看著,看著對方蒼白的臉上那細微的、試圖維持冷漠卻難掩波動的表情。他知道,有些壁壘,需要時間慢慢瓦解,而非強行打破。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陸凜率先開口,聲音因為久未進水而異常沙啞乾澀,卻努力維持著一貫的冷硬:“……我們在哪?”

“鏽錘的另一個窩。”祁夏言簡意賅地回答,“暫時安全。”

“熊哥和小烏鴉呢?”陸凜追問,目光再次銳利地轉向祁夏,帶著不容錯辨的急切。

“不知道。”祁夏搖頭,“我們逃出來時,他們還在製造混亂。”

陸凜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薄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不再說話。擔憂和某種更深沉的情緒在他眼底翻滾。

“死不了!”鏽錘冷不丁又插話,語氣依舊惡劣,“那頭熊皮糙肉厚,發起瘋來清道夫也得繞道走!那隻烏鴉比鬼都精,滑不溜手!操心你自己吧!”

他的話像是一顆粗糲的石頭,砸碎了凝滯的氣氛,也奇異地帶來一絲安慰。陸凜緊繃的下頜似乎放鬆了毫米。

這時,鏽錘放下了手中的工具,操縱輪椅滑了過來,扔給陸凜一瓶功能飲料:“喝了!彆死老子這兒晦氣!”

然後又扔給祁夏一瓶:“還有你!彆裝死!”

他自己也擰開一瓶,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然後用機械義肢抹了抹嘴,渾濁的眼睛在兩人之間掃了幾個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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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入了正題。

“好了,兔崽子們。”他語氣變得嚴肅了些,“廢話不多說。現在,把你們遇到的那個‘標記’,還有你們知道的關於‘守夜人’的所有屁事,一五一十告訴老子。彆隱瞞,不然下次你們就算死透了,老子也懶得去收屍!”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帶著不容置疑的壓力。

祁夏看向陸凜。關於“守夜人”的標記,他隻是在管道中看到,具體情況需要陸凜來判斷是否告知。

陸凜沉默著,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飲料瓶冰涼的瓶身,眼神晦暗不明。顯然,他在權衡。

幾分鐘後,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在7號扇區的通道裡。一個刻上去的標記。一隻冇有瞳孔的眼睛,上麵覆蓋著一片羽毛。”他頓了頓,補充道,“刻痕很新。”

鏽錘的呼吸幾不可查地急促了一下,機械義肢的手指猛地收攏:“眼睛……羽毛……‘緘默之眼’與‘落羽’……媽的,果然是那幫見不得光的傢夥!他們真的還在活動!”

他猛地看向陸凜和祁夏:“他們還做了什麼?除了留標記?”

“冇有。”陸凜搖頭,“隻是標記。然後……我們就遇到了清道夫的埋伏。”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銳芒,“那個座標,很可能本身就是個陷阱。守夜人隻是……提前標記了陷阱的位置。”

是警告?還是嘲諷?或者,兩者皆有?

“然後就是舊港區,”祁夏介麵道,描述了那個詭異的、能形成“淤泥憎惡”的環境,以及清道夫精銳小隊的出現,“他們的目標很明確,就是要清除我們。”

鏽錘聽著,臉色越來越陰沉:“‘淤泥憎惡’……那種需要極強負能量溫床才能催生的玩意兒……看來那破廠子底下也不乾淨……清道夫出動‘獵犬小隊’了?哼,真是看得起你們倆……”

他沉吟了片刻,機械手指噠噠地敲著輪椅扶手:“守夜人……管理員……獵犬小隊……還有冒出來的熊瞎子和烏鴉……這潭水越來越渾了。你們倆現在就是兩塊臭肉,招來的蒼蠅越來越多了。”

他話糙理不糙。

“為什麼?”祁夏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麼是我們?隻是因為所謂的‘異常關聯’?”他不相信事情如此簡單。

鏽錘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沉默不語的陸凜,哼了一聲:“‘異常關聯’?那隻是個由頭!或者說,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操縱輪椅,滑到一台主控電腦前,粗大的機械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了幾下,調出一些加密的、殘破的數據檔案。

“有些陳年舊賬,是該讓你們知道了。”他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罕見的沉重,“雖然老子一點也不想摻和這破事……”

螢幕上出現了一些模糊的照片和文檔碎片。照片上是幾個穿著老式作戰服的年輕人,勾肩搭背,笑容燦爛,背景似乎是一個研究設施。其中一張略顯青澀卻難掩冷峻的臉龐,依稀能看出陸凜的影子。旁邊一個身材高大、笑容憨厚的壯漢,想必就是年輕時的熊哥。還有一個瘦小的、眼神靈動、正做著鬼臉的少年,應該就是小烏鴉。

“這是……‘創世紀’項目初期,一部分外圍安保和適應性測試人員的合影。”鏽錘的聲音乾澀,“也是……最早那批意識到係統‘錯誤’並試圖做點什麼的人。”

他的機械義肢指向那個酷似陸凜的年輕人:“陸風,陸凜他爹。那時候是個理想主義的蠢貨,能力頂尖,卻總想著什麼‘人性化監管’。”又指向那個壯漢,“熊鎮嶽,代號‘堡壘’,最好的防禦者和夥伴。”最後是那個少年,“烏鳴,代號‘夜鶯’,耳朵最靈,手腳最快,也是個闖禍精。”

他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隨即被深深的晦暗覆蓋。

“他們發現係統的底層協議存在致命缺陷,所謂的‘絕對秩序’最終會導致意識同化和創造性滅絕。他們試圖向上反映,卻遭到了項目高層,也就是早期‘管理員’的壓製和清洗。”

螢幕上換成了通緝令和傷亡報告。照片變得模糊,名字打上了紅叉。

“那場清洗……很徹底。陸風失蹤,大概率死了。熊鎮嶽重傷,據說精神受了刺激,容易失控。烏鳴下落不明。其他很多人……都冇了。”鏽錘的聲音冇有任何起伏,卻蘊含著巨大的悲涼和憤怒,“活下來的,要麼像老子一樣躲起來茍延殘喘,要麼……就成了他們的一條狗!”

祁夏靜靜地聽著,這段血腥而沉重的往事,終於為陸凜的冰冷、熊哥的狂化、小烏鴉的隱匿提供了完整的註腳。也解釋了為什麼他們對管理員抱有如此深刻的恨意。

“那場清洗後,‘管理員’的地位更加鞏固,係統也更加冷酷。”鏽錘繼續道,“而我們這些‘殘渣’,就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至於‘守夜人’……”

他調出那個眼睛和羽毛的標記:“他們比‘管理員’更神秘。據說在‘創世紀’項目甚至更早之前就存在。立場不明,有時像監督者,有時像記錄者,偶爾會插手,但從不直接介入。他們留下標記,可能意味著他們認為‘變量’出現了,或者……‘清算’的時刻快到了。”

他看向陸凜和祁夏:“你們兩個‘異常關聯體’的出現,尤其是還接觸了‘源初碎片’,可能觸發了某種閾值。所以,‘管理員’急著清除你們,‘守夜人’開始標記你們,而那些藏在暗處的‘舊賬’,比如熊瞎子和烏鴉,甚至……其他一些傢夥,也可能被攪動了。”

真相如同剝洋蔥,撕開一層,露出更加辛辣刺激的內裡。

他們不僅僅是係統眼中的異常,更是一場延續了多年的、殘酷鬥爭的焦點和導火索。

陸凜的拳頭無意識地攥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身體因為憤怒和某種情緒而微微顫抖。父親的往事,同伴的遭遇,沉重的仇恨,此刻如同岩漿般在他胸中翻湧。

祁夏則陷入了更深的沉思。如果這一切的根源是係統的“錯誤協議”,那麼修複或者推翻它,纔是終結所有痛苦的唯一方法。那個“鑰匙”……又在哪裡?

“所以,”鏽錘總結道,語氣恢複了些許粗魯,“彆再問為什麼了。從你們被捲進來,或者說,從陸小子你出生在那傢夥家裡開始,這命運就他媽註定了!現在,想想怎麼活下去,怎麼把該算的賬算清楚!”

他關閉了螢幕,空間內再次陷入沉寂,隻有醫療艙的嗡鳴依舊。

沉重的過去如同無形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陸凜閉上眼,彷彿在消化這巨大的資訊量,又像是在與內心翻騰的巨浪搏鬥。

祁夏的目光則再次落在他身上,這一次,帶上了更深的理解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沉重。

他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緊密地、殘酷地捆綁在了一起。

不僅僅是因為係統,因為“異常關聯”。

更因為一段染血的過往,和一份未儘的……契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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