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我一眼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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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製壓抑的氛圍忽然被這一句話點燃。
許聲身體僵了一瞬，才慢慢回過身來，麵對著他。
雖然兩人都是坐著的，但許聲的身高實在是太高了，李之瑜抱著雙腿，還是擡著頭才能勉強與他對視。
再次對上這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李之瑜總感覺這雙以往平淡無波的眸子有了些許不一樣。像藏著一團火，也像下著一層大雨。兩個天生相剋的東西，卻裝進了同一個罐子裡。
但他還是想要聽到答案。
為什麼，他這麼關心我？
一次兩次三次，很多次，從下雨天一直到現在，他都能明顯感受得到。
穿堂風仍是不斷襲來，許聲像一尊雕塑一樣，微微弓著背，擋住了朝李之瑜身上吹來的風，但他自己卻被風吹的衣擺飛揚，幾縷黑發被吹至眉梢，卻更顯淩厲。
沉默地對視。
不知過了多久，許聲才開口，聲音帶著淡淡地啞：“為什麼這麼問？”
與預想不一樣地答案，李之瑜有一瞬愣住了。
他換了個問法：“又或者，你怎麼沒有問我為什麼會突然暈倒？”
似乎抓住了突破口，李之瑜繼續補充：“為什麼會斷定我是因為低血糖才暈倒的，還有——”，他的視線往下，移到了身上穿著的還不時散發著獨屬於許聲味道的夾克外套。
他頓了一下，手指輕輕探進去，摸出來兩顆大白兔奶糖。
李之瑜：“”
“你為什麼身上會隨身帶著奶糖？”李之瑜問。
一連串的問題被他一骨碌甩出來，最後一個字說完後，李之瑜才後知後覺的感到羞愧，他憑什麼要這麼問，許聲又有什麼義務要回答你？人家帶不帶糖關你什麼事？萬一人家就是喜歡吃糖呢？
人家都這麼關心你了你還在這咄咄逼人，你神經病啊？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答案啊你個普信男李之瑜！
李之瑜的頭又慢慢縮回來，又慢慢的縮排了雙腿之間，又慢慢打住，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塞了。
不知過了多久，頭頂突然傳來一道儘量壓抑著的聲音：“因為我想——”
李之瑜猛地擡頭。
許聲停頓了一會兒，慢慢的把話補充完：“——和你做朋友”
他擡眼，想要看清許聲的表情，可對方留給他的，隻是一個緊繃著下顎線的側臉。
噢噢，原來是這樣啊~因為想和我做朋友所以才對我這麼好，理由好像非常充分呢。
李之瑜乾笑了兩下，扶住牆壁想要站起來：“早說呀，我們早都是朋友了”，還有些脫力，他下一秒又要倒下來。
許聲眼疾手快又扶住他：“李之瑜!!!”
李之瑜沒看他，隻是抿著唇，雙腿伸直，想要儘力靠自己站起來。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他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立刻，馬上。
剛剛自己的行為實在是太詭異了，太羞恥了。
可事與願違，老天專和他作對，不僅不能靠自己獨立行走，而且，因為低血糖耽誤了時間，最後一班地鐵也無情的在他麵前飛走了。
四十分鐘後，李之瑜安安靜靜的猶如一個死人一樣躺在一張床上。
啊對，這張床是許聲家的。
他又回到了初始的地方。
李之瑜悶悶的踢了一腳被子。
今天太不順了！下次出來一定要先看看星座。
越想越悶，他乾脆一腳把身上的被子踢開了。一頓發泄後，空氣又安靜下來。
他側了個身，開啟手機。
【star:陳斯文，你在乾嘛？[小貓招手jpg]】
陳文斯是他發小。
那邊很快就回了資訊。
【陳文斯：在想你表姐】
李之瑜：“”
沉默的聲音震耳欲聾。
【star:想問你個事，你現在有沒有空？】
【陳文斯：呦~好不容易主動找我一次原來是想要利用我啊，不過先打住，學習方麵的事我可一點不懂哈】
【star:不是這方麵的事，打字說不清楚，你現在能不能接電話？[急急小貓jpg]】
【陳文斯：報酬】
李之瑜：“”，他克製的深呼吸一下，忽然想起來什麼，輕輕敲了下牆壁，許聲家的牆壁似乎隔音不錯。
得出這個結論後，他放心的打了語音通話過去。
那邊很快就接通了。
陳文斯剛洗完澡，一邊啃著蘋果一邊翹著二郎腿瀟灑的躺在床上：“哈嘍啊小星星~這麼晚找你文斯哥乾什麼？”
李之瑜微微弓著腰，儘量壓著聲音：“想向你請教一下事情”，他蜷了蜷手指，“那個我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就比如，你喜歡我表姐——”
“——我靠”
話還沒說完，就被陳文斯一道驚呼打斷。
他勉強撿起嚇得掉地上的蘋果，說話都有些支支吾吾：“我操你、你突然跟我問問這個乾嘛？有、有情況？”
李之瑜抿抿唇，故意忽略掉他最後一個問題：“就是想問一下，有些好奇而已”，他想了一下，又丟擲一個極具魅惑力的條件：“這次你幫了我，我就告訴你我表姐最喜歡吃的菜是什麼”
“真假的小星星？”陳文斯隨便把蘋果擦一下，又開始啃起來：“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好心啊，雖然不知道你突然問這個乾什麼，但這個條件還挺吸引我的”
他笑了一下，把翹起來的二郎腿放下來，靠著床頭：“喜歡你表姐的感覺嘛，就是一見到你表姐我就會不由自主地感到很高興，她高興了我就高興，她難過了我就會跟著難過，想儘辦法想讓她重新高興”
陳文斯難得認真起來，“一見到你表姐我就連路都不會走了，心臟咚咚咚叫的嚇人，想瞭解關於她的很多很多，最重要的是，我想讓你表姐的世界可以有我”
李之瑜默默的聽著，他發覺其中有好幾條好像都和他此刻的心境有了照應。
難道，他喜歡許聲嗎？這麼迅速的嗎？
那邊陳文斯還在滔滔不絕，最後，他問出了早都在心裡打好草稿的問題：“所以，你表姐喜歡吃什麼？”
李之瑜：“西紅柿炒蛋”
“歐耶，謝了兄弟”，陳文斯樂了，“對了小星星，你突然跟我問這個，是不是有喜歡的男生了？”
李之瑜喜歡男生這件事情，除了他表姐，唯二知道的就是他這個發小陳文斯。
李之瑜沉默了一會兒：“我也不是很確定”，他想了一下，試探著說：“其實，我有點懷疑他——”
“他怎麼了？”陳文斯問。
李之瑜覺得自己的耳朵又開始攀紅了，他做了一會兒思想鬥爭，最後一咬牙，一骨碌把這個自戀的話說了出來：
“我懷疑他有點喜歡我，不過隻是一點點，就隻是一點點，也可能隻是朋友的喜歡，我知道可能會比較自戀，但、但就是一點點感覺而已”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本來就是壓著聲音說的，此刻又因為羞愧，到最後連蚊子的嗡嗡聲都比不過了。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熙熙簌簌的聲音，他把耳機拿下來，隔絕掉裡麵陳文斯笑的在床上打滾的刺耳聲，悄悄下床，開啟一道門縫。
昏暗的客廳裡，一道高挑的身影立在冰箱麵前，昏黃色的燈光照在男生冷峻的側臉上，更顯驚心動魄。此刻他似乎是剛洗完澡，頭發還帶著些水汽，正仰頭喝著剛從裡麵拿出來的冰水。
最後一滴水喝完，他的目光忽然向這邊投過來。
李之瑜的身子僵住了。他從未有像現在這一刻如此慶幸自己的手比較穩，沒有拖後腿，保住了他這一點偷窺的體麵。
許聲的目光很快移開，關冰箱門，回了房間。客廳裡又重新陷入了死寂，像一盞巨大的玻璃罩子籠住了整個空間，使之完全陷入了真空。
李之瑜僵硬的身子慢慢緩過來，悄悄關住了房門，回到床上，把耳機重新帶了回去。
耳機那頭瞬間傳來陳文斯的聲音：“我操，人呢？星星你人呢？跑哪去了？不會直接跑人家麵前問了吧”
“沒有”，李之瑜說。
“終於冒泡了”，陳文斯鬆一口氣，“剛乾嘛去了？”
“一個小插曲”，李之瑜頭埋進被子裡，“我們繼續聊剛剛的話題，對於剛才我跟你說的那個結論，我有論據”
“什麼結論論據論點的，聽不懂，直接說為啥就行了”
李之瑜：“……”
“大暴雨那天，他去給我送傘和帽子了”
“挺善良”
“他最後淋著雨走的有點對不起他”
“聽起來挺悲壯的”
“平時相處的時候我覺得他對我挺好的”
“這句不算，下一條”
李之瑜抿抿嘴，“我碰到他手了，他運動手環亮了，顯示的運動心率很高”
“萬一人家剛運動完呢？小星星”
如果走路也算劇烈運動的話。
被子裡有些悶，李之瑜把頭伸了出來。
額間的劉海已經有了些濡濕，他悶悶的把劉海掀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
“陳文斯，我剛剛又犯低血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