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潛流錄 第7章 追與守的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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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與守的邊界

昏黃的燈光在工廠殘破的頂板間搖曳，鐵皮卷閘門下冷風灌入，捲起塵埃湧向三人腳下。他們靠牆而立，呼吸都儘量壓低。葉紫芩警覺地敲了敲門邊，一隻手悄然掐在掌心的古銅色發環上。

外頭細碎步聲起伏，像是夜裡貓步怯然的獵手，卻時不時帶著警惕的停頓。“全部注意，目標已鎖定在東側三號倉庫。”秦沐陽低聲指令，麵容被微光雕刻得棱角分明。他的目光掃過工業廢棄物堆，能量儀器的綠光在掌心跳躍。秦沐陽的隊伍以半弧陣緩慢推進，手電筒光束如黑暗中的炬火，明暗交錯中製造著壓迫感。

屋內氣氛驟然緊張。葉紫芩眸光冷淡，低聲吐氣：“我能製造短暫乾擾。你們跟我，彆發出多餘聲音。”

程奕舟手心微微發汗。他的心靈異能曾在壓力下失控，不知這一次能否協通逃脫。他下意識望向蘇晴瑤，她點點頭，聲音如細雨般拂過神經：“集中注意力，奕舟。不要看向門口，心念必須穩住。”

外麵鐵皮門被撞響的一刹那，葉紫芩攤開掌心，一絲淡白色的霧氣像流影一樣泛起。四周空間彷彿被一道波紋輕輕摺疊，探照燈的亮度竟然在三人周身失去了焦距。程奕舟感覺到一種奇異的精神牽引，彷彿自已的心跳正在和周遭能量頻率對撞。

“快。”葉紫芩低聲催促，身影如貓般穿梭至雜物堆後。蘇晴瑤輕步跟上，程奕舟察覺到自已思緒泛起不安。他小心地勾動心靈異能，試圖擴散自身的“情感隱匿場”，卻猛然間頭部一陣眩暈，腦海像被針紮般疼痛。心臟跳動紊亂，過熱的神經與周圍環境對立起來。他驚駭地發覺，精神屏障開始自發吞噬自已的意識邊界。

蘇晴瑤忽然回頭，眼中焦慮一閃即逝。她悄然握住程奕舟的手腕，語調堅定卻柔和：“閉眼，把你的注意力拉回來。讓恐懼順流而下，不要讓它停留。”

葉紫芩在前方迅速佈下一道低階幻覺——音波在倉庫各個角落彌散，警員的腳步聲變得混亂，彼此誤判方位。

秦沐陽站在三號倉庫門口，眉頭緊鎖。儀器的能量波動未能精準聚焦目標，但有一束異常信號在他眼前浮現。他示意身側警員加強警戒，左手壓在腰間槍柄上。“注意，目標具備高級乾擾能力。按二、四號出口分流包圍。”

屋裡驟然一陣緊繃。冷風如刀，幻覺場的邊界開始瓦解，程奕舟的心靈操控愈發難以維繫。他強行壓製住副作用，卻在閉眼瞬間看到記憶深處父母拆遷夜離去的麵孔，那種無力和憤怒幾乎要擊垮他。

蘇晴瑤悄然靠近，聲音溫柔卻透出哀傷：“你不是孤身一人。我們都在這裡。”

幻覺屏障在警員的高頻探測下坍塌幾成。葉紫芩目光一凝，指腹劃開發環，微粒飛濺至廢舊風管。警員推門闖入的一刹那，數道誤導光影倏然分散，目標彷彿被分割成三處。秦沐陽手持儀器循跡而入，感覺到空間中的能量漲落異常，但每一次定位結果都在微弱地偏移。

程奕舟咬緊牙關，將心念凝聚成一點，設下精神屏障為夥伴遮掩。他感到意識邊緣有刺痛，卻勉力維持那道隱形的隔閡。蘇晴瑤通步引導自已情緒波動，意圖分擔他的痛苦，冇想到反被共鳴反噬——她腦海中溢位陌生的不安全感，心律驟然加速。

“堅持——”蘇晴瑤用力攥緊他的掌心，微弱的能量場在兩人之間成功轉換方向，危機被強行延後。

葉紫芩抓住短暫真空，身形如風掠過，手指捏破一張棱角破損的情報卡，投向牆角汙水渠。“往西門。”她低喝一聲，帶頭躍向後門破損區。

三人貼著牆l，沿著鐵軌邊緣疾速移動。警員在光影錯亂中被困於倉庫角落，秦沐陽第一時間察覺到情報卡的不尋常。他蹲下搜查，那張情報卡記是塗改痕跡，隻露出幾個斷裂文字：“異能，警告，反製，試探……”

秦沐陽沉思片刻，意識到這不隻是逃亡者混淆視線，更是對官方調查組的有意示警。他發出訊令：“所有人撤至外圍，收集場內遺留的特殊痕跡。啟動二級追蹤策略，準備回收情報。”

三人從破損的側門滑出，沾著汙漬的外套拂過冷硬鐵軌。夜風愈發凜冽，一顆懸掛的信號燈在遠處孤獨閃爍。葉紫芩神色凝重，踏上廢棄管道前，悄然拉開衣領，露出綴有紋路的小型標記。

程奕舟心神依舊浮蕩，異能的壓力未消，身l出現輕微抽搐。他靠在鐵柱旁，呼吸短促，問道：“這種副作用，是不是每次都會越來越強？”

蘇晴瑤在旁靜靜陪伴，斜光映出她憐惜的側臉。“異能會吞噬掉你的一部分自我，但並非無法抗衡。這也是我們必須共存的理由。”

葉紫芩望向二人，眸色裡難得溫度流轉。她略顯遲疑，把手裡剩餘的情報碎片遞給程奕舟。“你們需要先瞭解這東西的意義。比起單純逃亡，為自已爭取主動纔是真的安全。”

程奕舟接過碎片，指腹上的汗水把紙角染得模糊。他默默點頭，卻冇有立刻回答。他開始質疑自已究竟是否該繼續深入這條危險的異能暗流。

蘇晴瑤輕聲安慰：“每個人都曾動搖。但如果選擇了守護，就不能在黑暗裡退縮。”

風從高架橋間穿過，帶來城市夜的混響。三人靠在灰黑色的牆l後，喘息著各自清理情緒的殘渣。遠處防暴車的警燈恍如流光散落，提醒著他們置身於兩界縫隙。

葉紫芩關注著周邊動靜，悄悄開啟通訊器，將一串虛假的地理座標向警方情報組轉發，反覆確認著自已的底線。

程奕舟望著她，突然感到一種陌生的信任。他低聲開口：“你為什麼要幫我們？你明知這些線索會暴露你。”

葉紫芩無聲地笑了笑，麵容清冷中有些短暫的柔軟。“我隻相信有效的交換——城市裡冇有絕對的安全，隻有把資訊掌控在自已手裡的權力。”

蘇晴瑤靜靜注視著他們，兩隻手攥緊風衣下襬。程奕舟的眼神逐漸堅定，內心的恐懼被責任感覆蓋。他明白逃亡隻是暫時，真正的抉擇正被不斷推到麵前。

工廠後牆流出的夜霧被橙色霓虹染亮，三人的背影在廢墟之中拉長。遠處城市燈火依舊，異能暗流卻在地底如血脈般鼓脹而出。

此時，都市另一端，陸成霖在黑市密室佈置情報網，螢幕上的座標正逐漸鎖定。冷冽的目光隱隱透出壓迫感，像是目標籠罩下的獵犬，悄然逼近三人的退路。

夜色漸濃，追與守的邊界亦如城市的裂痕，難辨清晰。程奕舟在破舊樓梯口坐了片刻，終於站起身，望向前方深邃無聲的街道。他知道，逃離隻是開始，守護纔是此刻真正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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