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禦九霄 第12章 藥材籌備
晨曦微露，林彤仍在安穩沉睡，臉上那抹病態的蒼白被淡淡的紅暈取代，呼吸勻長。【溫絡散】的藥效比她想象中更為持久溫和，這讓林楓稍稍安心，卻也加重了他肩頭的壓力——他必須在這份藥效耗儘前，準備好下一份，乃至更多。
林楓輕輕帶上房門，站在院中，清冷的空氣吸入肺腑，卻帶不走心頭的沉重。他盤點著自身：煉製【溫絡散】已耗儘了他幾乎所有的「非常規」材料，剩下的那些混合廢料，雖種類繁雜，但數量稀少，靈韻微弱，難以支撐下一次煉製。而購買【續脈丹】替代藥材，更需要一筆不菲的資金。
他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錢袋，嘴角泛起一絲苦澀。黑市變賣藥散所得，已全部投入了藥爐和上次的采購中，此刻真正是一貧如洗。
「必須再弄到一些藥散，去換錢。」林楓目光掃過屋內所剩無幾的材料，最終落在了那幾份煉製【溫絡散】時產生的、藥性融合不那麼完美的次品藥渣，以及之前嘗試提純失敗殘留的少許怪異粉末上。
這些玩意兒，對他無用，甚至可能有害。但對於黑市裡那些刀口舔血、不介意些許副作用的亡命之徒而言，或許還有點「價值」。
風險極高。一旦被人發現藥散有問題，後果不堪設想。但他已彆無選擇。
他輕輕地撫摸著那件破舊的黑鬥篷，彷彿它是一件珍貴的寶物。這件鬥篷已經陪伴了他很久，上麵的每一個破洞和補丁都承載著他的記憶。
他慢慢地穿上鬥篷，感受著它的重量和質感。然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兜帽拉低，遮住了自己的麵容，隻留下一雙眼睛在陰影中閃爍。
接著，他開始整理那些次品和失敗品。這些小瓶子裡裝著的都是他過去的嘗試和失敗，但他並沒有將它們丟棄，而是用不同的粗糙小瓶裝好，揣入懷中。
這一次，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小心。他選擇在午後人流相對稀疏的時刻行動，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他悄悄地穿過街道，避開人群，來到了那處廢棄茶館後的黑市入口。這裡是一個隱藏在城市角落的秘密場所，隻有少數人知道它的存在。
他站在入口處，深吸一口氣，然後輕輕推開門，輕車熟路地敲響暗號，鑽進那陰暗潮濕的地下空間。壓抑的氛圍依舊，各種隱晦的目光掃視著新來的獵物。
林楓在這個角落裡蹲了好一會兒，他覺得這裡已經足夠偏僻了，應該不會有人注意到他。他小心翼翼地把三個小瓶子放在地上，然後靜靜地蹲在一旁，一言不發。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林楓的心情也越來越焦急。他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把這些瓶子賣出去，而且他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會對這些瓶子感興趣。
偶爾會有一些人路過這個角落，他們好奇地看著林楓和地上的瓶子。有些人會停下來，拿起瓶子聞一聞，但很快就被那股明顯駁雜甚至略帶暴戾的氣息給嚇跑了。這些人不僅沒有購買的意願，還投來懷疑甚至警告的目光，似乎覺得林楓在賣什麼不好的東西。
林楓的心慢慢地沉了下去，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把這些瓶子賣出去。畢竟，連那些隻是路過的人都對這些瓶子不感興趣，更彆說那些真正有需求的人了。難道連這點東西都賣不出去了嗎？就在他幾乎要放棄之時，一個身材矮壯、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疤痕、氣息凶悍的漢子停在了他的攤前。漢子眼神銳利如鷹，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顯然剛經曆過戰鬥或廝殺。
他直接拿起那瓶氣息最暴烈、色澤暗紅的失敗品（蘊含未化解的火毒與混亂元氣），拔開塞子，隻是深深一嗅，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
「這玩意……夠勁！什麼名堂？」漢子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
「短時間內激發氣血，疼痛減半，但事後經脈會灼痛數個時辰。」林楓壓著嗓子，實話實說，但隱瞞了可能損傷根基的隱患。
「灼痛？」漢子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老子最不怕的就是痛！多少錢？」
「六十銀幣。」林楓報出一個低價。
「四十！」漢子毫不猶豫地砍價，眼神卻緊盯著林楓，帶著一絲壓迫。
「五十，不二價。效果比虎狼散猛。」林楓穩住心神，冷靜回應。
漢子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衡量著利弊，最終嘿然一笑，掏出錢袋數出五十枚銀幣丟給林楓，抓起藥瓶揣入懷中，轉身迅速消失在人流中。
交易完成！林楓暗暗鬆了口氣，手心已滿是冷汗。
隨後，又有一人以極低的價格（二十銀幣）買走了另一瓶效果最次、僅能微弱麻痹痛感的藥渣混合物。
懷揣著來之不易的七十枚銀幣，林楓不敢有絲毫停留，立刻離開黑市，如同逃離龍潭虎穴。
資金有限，他必須精打細算。他沒有直接去采購【續脈丹】的藥材，而是先去了城南坊市的外圍區域——那裡有一些固定的藥材攤位，價格相對黑市透明一些，但同樣魚龍混雜。
他的目標明確：按照自己推演的替代方案，尋找最便宜、品相最次，但核心藥性可能尚存的藥材。
「活血藤？有倒是有，不過這些都是去年的陳貨，靈氣散了大半，便宜賣你，三十銀幣一捆。」攤主指著幾捆顏色暗沉、略顯乾癟的藤蔓道。
林楓上前，魂力微不可察地探出，感知著其內部。果然，生機微弱，但核心處尚存一絲微弱的「疏通」藥性。他點點頭，花了三十銀幣買下品相最差的一小捆。
「固元花？早賣完了。你看這『厚土芝』的乾片行不行？有點固元效果，就是雜質多，難處理，十個銀幣全拿走。」另一個攤主推薦道。
林楓檢查了一下，這些厚土芝乾片品質低劣，但正如攤主所言，蘊含微弱的土元固本之力。正好符合「固元」的替代要求。他買下了它們。
「凝露草？新鮮的沒有，曬乾的要不要？不過這些是被雨淋過又曬乾的，顏色都不對了，五個銀幣拿走。」……
他如同最吝嗇的守財奴，在一個個攤位間穿梭，憑借著《丹皇經》賦予的非凡眼力和對藥性的深刻理解，專挑那些彆人看不上眼、品相殘缺、甚至輕微黴變的處理品、滯銷貨。每一次討價還價，都斤斤計較。
七十枚銀幣很快縮水。
他買到了替代「活血藤」的陳舊藤蔓。
買到了替代「固元花」的劣質厚土芝片。
買到了替代「凝露草」的雨淋曬乾草。
甚至幸運地找到了一小包幾乎無人問津、快要生蟲的「藏靈籽」粉末，正好用於替代「引氣枝」。
然而，最難替代的「百年青木汁」，卻毫無頭緒。坊市裡根本不可能有這種東西流通，即便有，也絕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他握著僅剩的最後五枚銀幣，站在熙攘的坊市中，感到一陣無力。最關鍵的一味藥引，卡住了他的脖子。
難道就這樣放棄？
他不甘心！目光再次掃過那些堆積如山的低階藥材、廢棄邊角料。
忽然，他看到一個老農模樣的攤主，正在清理攤位，將一大堆枯黃、幾乎要腐爛的草葉根莖掃到一起，準備丟棄。其中，赫然混著大量枯黃的清心草！而且數量遠比他在林家雜物堆找到的要多！
林楓心中猛地一跳！真是柳暗花明！
他強壓激動，走上前，語氣平淡地問：「老丈，這些垃圾還要嗎？」
老農頭也不抬：「不要了不要了，正要扔呢，占地方。」
「那……能給我嗎？我家裡養了些吃草的小獸。」林楓找了個藉口。
老農擺擺手：「拿去拿去，省得我收拾了。」
林楓如獲至寶，立刻上前，將那堆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枯草爛根仔細地、儘可能多地收拾起來，用一個大破布包裹好。在旁人看來，他簡直像個撿破爛的瘋子。
但他毫不在意。這些彆人眼中的垃圾，正是他替代「百年青木汁」的希望所在！
抱著這一大包真正的「垃圾」，以及那一點點采購來的劣質藥材，林楓回到了雜物房。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
他將材料藏好，看著妹妹依舊安睡，心下稍安。
但最大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他需要從這大量腐敗的枯草中，提取出那微乎其微的一絲生機藥液。
沒有休息，他立刻投入工作。
點燃油燈，將那些枯黃的清心草根莖仔細篩選出來，清洗乾淨（儘管它們看起來已無清洗必要）。然後，他開始了極其繁瑣和耗費魂力的提取過程。
九轉提萃手被催動到極致。他的魂力如同最精細的篩子，反複衝刷、感知、剝離著枯草根莖中那幾乎不存在的「滌垢」靈韻。同時，他需要將體內那縷微弱的元力，混合著之前提煉出的火灼藤精華那一點活性，小心翼翼地注入，試圖「喚醒」和「激發」那絲生機。
這是一個水磨工夫，更是對魂力和元力的極致消耗。
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臉色蒼白如紙，太陽穴突突直跳，頭痛欲裂。但他眼神專注，動作穩定，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枯燥而艱辛的步驟。
夜深人靜，油燈的光芒將他的影子投射在牆上，那專注而倔強的身影，彷彿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儀式。
不知過了多久，當窗外傳來隱約的更梆聲時，林楓終於從一大捆清心草根莖中，提煉出區區三滴色澤渾濁、卻蘊含著一絲奇異生機的墨綠色藥液。
成功了！
雖然遠遠比不上真正的百年青木汁，但這已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
他小心翼翼地將這三滴寶貴的藥液裝入一個小玉瓶，整個人幾乎虛脫，但眼中卻燃燒著興奮的火焰。
材料，終於勉強湊齊了！雖然品相低劣不堪，雖然隻是替代品，但希望，就在眼前！
他看向桌麵上那些五花八門、品相低劣的藥材，又看了看床上安睡的妹妹，最後目光落在那本無形的《丹皇經》上。
道路百轉千回，艱辛異常。
但他，終於看到了煉製【續脈丹】的一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