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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夢一場終成空大結局 第50章 第五十章 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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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瓜

“你是如何破解機關的,
快和我說說。”

劉大山語氣急促,麵容抖擻,眼中是遏製不住的興奮。

彥博遠見他如此激動,
又想到適才他介紹自己說叫劉大山,花燈最後那束焰火……

彥博遠心下一轉,
琢磨出了點意思,
一改口風,
轉而說設計巧妙,
將製燈師傅的巧思擡到警世禪語的高度。

這倒也沒那麼厲害。

年輕後生誇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劉大山喜形於色,隻不過得意神色中略帶著些羞赧。

哪是那麼高深玄妙的東西,
劉大山老臉通紅,
花燈最初版本隻需轉動一次,做的時候忍不住念情詩,唸了一遍又一遍,等花燈做成,
才驚覺其中塞滿了機關零件,全然再加不進一遍。

劉大山的羞惱藏在沾沾自喜的深處,彆人或許看不出,但瞞不住裴寰。

多年相處,
對方動動眼珠子就知道想乾什麼,
那點情緒輕鬆發現。

這人到底在臉紅些什麼?!

裴寰尚在疑惑,
劉大山與彥博遠已然談到詩詞。

下一秒,青年人獨有的低沉聲音,
與暮年老者的渾厚一道在裴寰耳邊炸開。

“……正是《惜朝集》末首,裴太師用情之深令晚輩歎服,可惜未曾與心許之人心意相通。”

說到此處,
彥博遠不加掩飾露出點惻隱之心。

除了《惜朝集》之外,裴太師還有一冊詩集,作詩時間緊隨其後。

裡頭全是酸言碎語,一看就是沒追到人還不死心,像個蜚蠊一般背地裡暗戳戳陰暗地窺視。

世家公子清風明月的做派,求而不得後當真放手,隻背地裡說點酸話,不去打擾對方。

初讀時彥博遠還是斷情絕愛的性子,沒甚感覺。

世家子弟要什麼人沒有,看中了下狠手奪來便是,情不情愛不愛的,人先放眼皮子底下再說。

時至今日重新回想,彥博遠倒有了些易地而處之感。

若是雲渝對他視而不見,彥博遠求而不得,骨子裡的叛逆,與後天磨礪出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狠厲,容不得他改變強取豪奪的做派。

但一想到雲渝為此將他記恨,又心疼肝顫,若是放手定是不甘,當真不知如何是好,好在此等局麵已不會出現。

想想裴太師所作的那些酸話,句句未提心上人,字字寫滿心上人。

彥博遠一改從前的鄙夷,轉而嫌棄人酸話說少了。

換成他來,何止一冊子,他能從自家一路
塞到對方家門口去。

劉大山聽出彥博遠話中的唏噓,記憶被帶回曾經過往之中,不見哀怨,收斂激動神色徐徐說道:“我倒不這麼覺得,這詩中已經表達詩人求愛之心,有銜木填海之誌,就算當時沒與良人攜手,這麼多年過去,若是誌堅未改,想必已然攜手共進,心意相通。”

頓了一頓,劉大山聲音又拔高了些,似是故意說給誰聽一樣,繼續道:“再者,對方若是無意,他也寫不出這麼多詩,對麵早跑到他見不到的地方躲著去,哪能讓他天天寫情詩送去。”

說完這些,劉大山老臉一紅,欲語還休望了一眼裴寰,裴寰還傻愣著。

劉大山心中暗啐,這老不死的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到底聽沒聽懂。

我這說了一籮筐,彆全說給空氣去了,隻得繼續說下去。

無外乎一些情情愛愛的,他素來不屑說這些,今兒借著彥博遠這個工具人在場,一股腦將肚裡的話吐了個精光。

越說越興奮,說到後來是直接對著裴寰言語,彥博遠和雲渝立在一邊當陪襯。

“……”彥博遠和雲渝無語對視,一臉菜色,就不是很懂現在的老頭。

這場麵彥博遠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見,開了眼了。

適才裴寰和他互通了名姓,彥博遠沒敢往前任太師上猜。

這回見劉大山神色,細細一琢磨,有個大膽猜測。

關於前任太師為何突然辭官有個野說,說他求愛不得,怒而辭官。

那個求愛物件不是彆人,正是工部劉主事劉大人,至於劉大人具體叫甚卻是不明。

漢子八卦起來什麼都能說,後頭又多了個說法,說是裴寰跟劉大人終成眷侶,一塊過神仙日子去了。

麵前這兩老頭年紀名字都能對上,彥博遠想不往那處猜都不成。

這就給他遇上了?

彥博遠心中八卦之魂燃起。

少見得想看熱鬨,暗暗回想之前聽說的,什麼諸如風流太師俏木匠的野話本子,預備著晚上躲被窩和雲渝一塊蛐蛐。

八卦麼,夫夫躲被窩悄悄說多好。

雲渝往腰間掛著的囊包裡掏了掏,“吃零嘴嗎?”

先前買了些乾貨蜜餞,正好就著飲子和熱鬨吃吃。

彥博遠欣然接過,夫夫二人並肩站立,一塊看兩老頭談情說愛。

此時劉大山已經說完,裴寰摸向胡須的手,肉眼可見的在顫抖。

彥博遠和雲渝同劉大山一般,將視線轉到裴寰身上。

這戲劉大山唱完了一半,現下該輪到另一位主角念詞了。

裴寰扶著胡須,嘴唇微顫,隻聽一聲低喃,“劉大山,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嘴硬的破毛病。”

為了所謂的有緣人,劉大山回回燈會就拉著裴寰等訊息,就這麼等了五年,瞞了五年,嘴硬了五年,說起來,他是不是還要謝謝他起了這個想法的時間,不是十幾二十年,加上手裡留的那兩年,也就區區七年。

裴寰都不知道怎麼說他個好。

竟然是這麼一個物件,原來就是這麼一個玩意兒。

裴寰屁股想都知道,又是劉大山嘴硬弄出來的事情。

繞來繞去全衝著他來的,裴寰徹底沒了脾氣。

沒辦法,還能離了咋地。

裴寰越想越氣,當初到底看上劉大山哪一點了!

那詩是他寫給劉大山的!寫了一冊子!全被劉大山給揚了,壓根沒傳到民間。

當真是有緣人呐,普通人壓根接觸不到這詩集冊子,當真是撞天昏給他等到了有緣人。

要是等不到,按劉大山這性子,是不是還要準備將那燈帶進棺材裡,到地底下繼續找有緣人。

少時對劉大山訴情,奈何劉大山都不喜歡哥兒,更彆說漢子了,躲裴寰躲得麻溜。

裴寰也是倔,寫情詩送東西,噓寒問暖牛皮糖一樣。

兩男子可成婚,卻不可同時身負官職。

劉大山躲著見裴寰,裴寰為表不再糾纏的心,在工部為他謀了一職,兩人這才重新熱絡。

直到後麵裴寰罷官,劉大山跟著辭官,一路到安平,成現在這個局麵。

定居安平城後,兩人誰也沒說開,就這麼把日子過了,權當之前便是如此。

雖說兩人過著夫夫日子,但劉大山嘴比死鴨子還硬,鐵嘴一個,還嘴硬說是兄弟。

天曉得,誰家兄弟天天睡一個被窩。

裴寰都做好兩人便如此踏進棺材的準備,想不到這輩子還能等到對方軟個嘴的時候。

要說嘴是真硬啊,這都要靠個破燈籠借著彆人的嘴說出來。

裴寰的鬍子在空中抖動,他氣急,覺得胸悶氣短。

心臟病都要氣出來了。

一大把年紀,不是年輕小夥禁不住劉大山這麼折騰。

劉大山見裴寰呢喃了一句後連鬍子都不摸了,眼睛瞪得凸起。

這是太激動了?

劉大山心中犯怵,麵露忐忑。

他好在有點自知之明,自己這個破性子,也就裴寰受得了。

年輕時擰巴,老了更是覺得拉不下臉,於是將滿腔愛意全投射到製燈大業上。

到底良心難安,讓裴寰等了那麼久,覺得他沒嘗到點甜味。

苦澀隱忍大半輩子,就想給他做個東西甜甜嘴。

日日夜夜琢磨如何回應,最後搞出了個情詩燈籠。

做完後老毛病犯了,藏在手上拿不出去。

想天想地想出了個找工具人的昏招。

久等不到自己想來也是暗惱,想著要不要去將花燈拿回直接給裴寰。

但真要去做時腿像紮根一般邁不出去半步。

一年拖一年拖到現在。

三人目光彙聚裴寰身上。

眼見人八十多歲的精神老頭顫悠悠放下手,又慢悠悠摸向心口。

劉大山心大,還以為人是開心的。

彥博遠心裡一咯,這樣子怕不是要暈。

放下手中果乾,緊張注意著。

果不其然。

隻聽裴寰喉口似有氣聲衝出,‘呃’一聲,緊接著便是兩眼一翻,向後倒去。

“小心!”

彥博遠身形一閃,好險將人扶住,沒讓老頭躺地上。

劉大山老骨頭慢一步,和彥博遠一塊扶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扇巴掌的,看得彥博遠臉都跟著抽痛。

裴寰頂著巴掌印沒醒,劉大山急得不行,“前頭有醫館,快快,送醫館去。”

人命關天的時候,劉大山腿腳不利索,彥博遠背起裴寰,順著劉大山所指方向奔去。

雲渝跟在劉大山身側看顧,裴寰暈倒,劉大山看著也不太好,生怕兩個一塊躺著進醫館,當場來個大結局。

中秋醫館早歇。

彥博遠老遠見到醫館牌子便開始叫門,等到近前裡頭走出位藥童。

見一老一少飛奔而來,背上老的一動不動,忙進去叫大夫。

“病人無礙,隻是一時氣滯不通,氣積血聚於胸,開一味寬胸舒氣的藥,混著茶清送下,便能醒來。”

沒比病人年輕多少的老大夫在紙上唰唰寫下一串藥名,給藥童去熬藥。

大夫的話劉大山也聽到了,但人不醒他這心放不下。

眼巴巴蹲在木板床邊盯著。

藥材需要浸泡煎熬,大夫說人暈著沒事,讓人耐心等著。

半個時辰後藥童端著藥回來,一碗黑汁下去,不一會兒人就醒了。

“你嚇死我了,有這麼激動嗎!”

劉大山長舒一口氣,他這年紀來這麼一出,他腦子控製不住去想買什麼樣式的棺材。

“活了一輩子,第一次見死蚌開殼,可不得嚇一跳。”

裴寰緩過氣,從容不迫開口,“多虧崇之在場,要是隻劉老頭在一邊,我這回怕是要死。”

醒後見彥博遠和雲渝一塊在場,裴寰就知道是他出手幫忙了。

光是劉大山那身子骨搬不動他,話裡也有意氣氣劉大山。

劉大山聽了果然生氣,“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什麼死不死的,禍害遺千年,你就是千年王八的命。”

裴寰磨牙,到底誰纔是禍害,現在被氣到進醫館的,是他裴寰,不是劉大山。

“回去再和你掰扯。”當著外人的麵,裴寰不欲多說。

劉大山要臉得很,家醜不外揚,回去再細細說道。

反正裴寰拿他沒辦法。

以防萬一,劉大山讓大夫開了些疏肝順氣的藥丸子備著,免得再把人激動得厥過去。

一輩子沒在他這吃過幾次甜頭,裴寰真是不爭氣,一點甜頭都接不住。

劉大山失望歎氣,以後還是不給甜頭了,以前就挺好。

幸好裴寰聽不到劉大山的心聲,不然都不用等到回家,現在就能再厥一次。

醫館不留人,裴寰醒了便要回家,家中仆役沒人去打招呼,不知道家主出了事,彥博遠和雲渝好人做到底,護送兩位老人歸家,再者好奇是哪個門裡出來的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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