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一場終成空大結局 第3章 第三章 到手的夫郎
到手的夫郎
“你不買有的是旁的人家買!”
“那你就去找願意買的,在我這能什麼能,我告訴你,你就是把鎮上所有青樓楚館都跑遍了,也找不著比這還高的價了!”人牙子不肯死心但龜婆不樂意伺候了。
“至多八兩,愛賣不賣!”
龜婆下了最後通牒,作勢關門。
人牙子連忙抵住門扉,腮幫子咬得鼓起。
這龜婆壓價太狠,但他也知道這單子最多也就賺二兩銀子。
他做這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添香院的價格一向出得比彆家高些,其他小倌出價隻會更低。
再怎麼著也能撈個酒錢,買賣少賺又不虧,隻恨這貨不爭氣。
人牙子狠狠瞪了眼雲渝,這小哥兒的窩囊樣,人牙子沒法,咬牙就要答應時,突然橫插進一道男聲,半路截胡。
“我買!”
嗓音沙啞,蘊含濃烈情緒,還帶著不易人察覺的哽咽,彥博遠猛地出聲。
他眼睛赤紅,死死盯著那小哥兒,開口說話時目光都捨不得離開。
人牙子看他那樣,還以為兩人有仇,那漢子像要將人生吞活剝。
雲渝不敢看他,低著頭,彥博遠就隻能瞧見那人枯黃的發頂。
彥紅眼深深閉上雙眼,嚥下嘴裡血氣,睜開眼,恢複常態,將滿腔心緒掩藏深處,轉頭對著那人牙子說道:“我出九兩買他。”
“這”
“不願意?那龜婆可隻出八兩,你賣誰不是賣。”
龜婆在一邊聽著也不出聲,那小哥兒在她眼裡確實隻值八兩。
人牙子一聽露出喜色,這是遇上恩客了不是。
“賣!當然賣!公子喜歡自當賣得。”
龜婆見那人有了著落,瞧了兩眼青年,暗道,瞧著人模狗樣,想不到也是個色中餓鬼。
呸!
真不挑!
買賣不成人意在,“那你便賣他去吧。”
龜婆對那人牙子點了個頭,“砰”一聲關了院門,隨他去了。
人牙子被關了門也不生氣,樂嗬嗬地跟彥博遠對銀子,這趟雖有波折,但也算多賺了一兩銀子,可不樂嗬。
咬一角雪花銀子,呲著大牙道:
“這是賣身契,爺可拿好。”
轉頭又衝雲渝說,“還不過來見過主子!”
雲渝沒搭理他,依舊不敢擡頭,盯著自己從鞋子破口內露出的腳指頭。
他隻是個貨品,賣給誰也由不得他做主。
彥博遠拿到賣身契,先去瞧人名字,原來這小哥兒叫雲渝。
他終於知道恩人名字了。
“人我帶走了,你自去吧。”彥博遠揮手趕人。
人牙子打眼看哥兒不情不願的,怕惹漢子反悔,給了身契拿著銀子就溜,跑前還不忘將雲渝頭上的草標給拿了。
雲渝頭上發絲被帶起,原本就糟亂的頭發更亂了。
彥博遠上手想幫他撫平,雲渝害怕的退了半步,瑟瑟發抖,但不敢推拒。
這人剛買下他就動手動腳,雲渝害怕得直發抖,暗想自己怕是被個色中餓鬼買回家了。
這類人用腳想都知道不好相處,萬一惹惱他,他要是動手打人,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可不禁打。
雲渝越想越害怕,本就寒冷打顫的身子,抖上加抖,嚇得篩糠,腦中充斥著自己未來
如何淒慘不幸。
雲渝光顧著害怕,彥博遠是光顧著高興,看到對方顫抖的身體,纔想起雲渝身上衣物單薄不抵寒。
怕人凍出毛病,手邊沒有能夠避寒的東西,索性解下自己外衣。
雲渝看見彥博遠脫衣服的動作,小臉煞白。
這人長得俊俏正派,但沒想到饑不擇食到這地步!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才買下人就脫衣服,難不成想當街野合嗎!?
這還不如賣給青樓楚館呢。
睡覺還給張床!!
雲渝被舅父賣給人牙子沒哭,人牙子要將他賣給小倌館他也沒哭。
但再如何也是個十幾歲的半大青年,遇到這狂放之徒,繃不住了。
黝黑的雙眼頓時升起濃霧,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吧嗒吧嗒淌小珍珠。
還擔心被打,哭都不敢大聲哭,抽抽噎噎想要憋住淚水。
就在雲渝覺得自己即將清白不保,驚懼交加快要厥過去時,一件厚實外衣從頭落下,包裹住他的身軀。
即將衝破喉口的慘叫半道打破,化作一聲半哭半嬌的驚喘。
“你你”
雲渝知道自己誤會了人,沒想到這人竟是要給他披衣,一時之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傻愣在原地。
彥博遠身姿挺拔高峻,放在人堆裡也是個子凸出的,絮棉外袍自然也格外寬大和長些。
陌生漢子的氣息將雲渝包裹,讓他感受到久違的關心。
眼眶更紅了,這回是感激的,也有懊惱自己將人往壞處想的羞愧。
彥博遠見對方反應也知道自己惹人誤會,“彆怕,你穿得太少,彆凍病了。”
穿的少還是保守說法,雲渝那衣服甚至比混得好些的乞丐都不如。
雲渝混在難民群中,一路風塵,舅父為了賣個好價錢,隻將他臉抹乾淨了,連件好衣服都捨不得給他,衣服破破爛爛,身上還有不好聞的氣味。
徹頭徹尾的難民。
彥博遠衣服不新但乾淨,雲渝擡手扶住下落的衣物,看到自己的臟手,停下了,不知所措。
“裹緊些,這衣服你先披著,等等帶你去買衣裳。”
彥博遠將滑落的衣服往上提,寒風被隔絕在外。
雲渝套上棉袍,想到這衣服才從漢子身上脫下,臉頓時紅撲撲的。
“謝,謝謝恩人。”
彥博遠對恩人這個稱呼失笑,上手捋平少年頭發。
雲渝這回沒躲,反而擡眼看漢子。
這人好似不是很凶
彥博遠感受著少年人的發絲,粗糙的頭發微微紮著手心。
前世冰冷的軀體在自己手下發著熱氣,他張嘴開合了兩下,壓住心頭泛起的苦澀,想問他今後有什麼打算的話,開口卻變成了:
“夫郎,你嫁給我吧!”
話說出口,彥博遠都想打自己一拳頭,聽聽,這是人話嗎。
在外,夫郎隻有婚後小哥兒才能用。
在內,那更是丈夫對正君的稱呼。
他張口就是夫郎,也不知是侮辱人哥兒不是清白身,還是人還沒到手就喊上夫郎了。
但這脫口而出的話也點醒了彥博遠,話趕著話腦子急速旋轉,想明白了一件事。
他想要雲渝。
他想恩將仇報。
雲渝耳邊回蕩那聲沙啞暗沉的“夫郎”,被砸懵了頭。
啊?啥?
雲渝以為自己被凍傻了,前一會兒還以為自己清白不保,下一秒還真要不保,但是是當人夫郎的不保。
傻傻看著漢子,這人瞧著聰明。
腦子好像不太好。
哪有好人是從倌館門口買老婆的。
他還是個哥兒,世人更愛姐兒,一出手就是九兩,想來也不是娶不到妻的貧困人家。
彥博遠憋紅了臉,磕磕絆絆解釋。
“我不是那意思,不是,我就是那意思。”
雲渝:“?”
雲渝看他的眼神愈發像看個傻子。
彥博遠沉吸一口氣將躁動的情緒壓下,一臉正式對雲渝說:“我想娶你當正夫,當然,你要是不願,我也不強迫你,這賣身契我也不會留下,等等去衙門把你這契約作廢,你還是良籍。”
彥博遠稍作停頓,觀察雲渝神色,見對方眼神微暗,不免心疼。
說他乘人之危也好,恩將仇報也罷,他這一世想好好護著雲渝,主要想把人娶回家。
但將人護著前威逼利誘強取豪奪什麼的,也確實有些不做人了。
“身契上寫你年歲十八,如果恢複良籍,你就要被官配了。”
本朝小哥兒年滿十八未婚,是要被官府強製婚配的,剩哥兒婚配能遇到什麼好人家,婚配物件不是殘廢混子就是老鰥夫。
果然,雲渝聽到官配兩字,情緒明顯低落,低著頭不說話,彥博遠也不想逼得太急。
他自然也有躲官配的法子,但他不說,他不是好人。
彥博遠是有了目標後就奮力實現的人,他既想明白自己喜歡雲渝,那就要全力以赴把人帶回家。
雲渝因為身體羸弱,看著隻有十五六的樣子,彥博遠看到年紀時也暗暗吃驚。
雲家未受難前在村中是殷實人家,小哥兒在家中多留幾年也是留得起的,早前有定下一門親事,便也不急著成親,想著等快到官配年紀時再成婚,哪成想一場災來,家破人亡,未婚夫家也死透了。
之後就是一路逃難,難民群裡可沒官差來管你婚配的事。
彥博遠見他不回話,繼續補充。
威逼利誘,威逼有了,接下來是利誘。
“在下家住柳溪村,家中隻有母親與小妹兩人,有秀才功名,平日還會上山捕獵補貼家用,絕非是那種無事生產,等著夫郎養家的無能書生,以後科舉入仕,必能保你衣食無憂,以後我絕不會納妾”
彥博遠還在叨叨。
“願意。”
雲渝聽漢子都快把家中幾條褲衩子說出來了,連忙打住。
“我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