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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末世到星海 第475章 月海沉光接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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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海沉光接大荒,寒沙卷甲映殘陽。

星舟裂處蟲聲沸,血濺銀艙骨刺長。

月球背麵的雨海遺跡,此刻正被一種詭異的紫紅色光芒籠罩。這種光芒並非來自太陽,而是從遺跡深處那座半埋在月塵中的古文明建築裡溢位來的,像是無數條扭動的光蛇,在真空環境裡無聲地翻滾、蔓延。沈青楓的「青楓一號」運輸艦就停泊在建築外三百米處,艦體表麵的防輻射塗層在紫光映照下,呈現出一種病態的青灰色,像是生了一層詭異的苔蘚。

「滋啦——滋啦——」駕駛艙裡的通訊器正發出刺耳的電流聲,螢幕上跳動的雪花點忽明忽暗,把沈青楓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切割得支離破碎。他眉頭緊鎖,左手下意識地摩挲著右臂的機械義肢——那義肢的金屬外殼上還殘留著上次戰鬥時留下的劃痕,此刻在紫光反射下,每一道劃痕裡都像是藏著細碎的火焰。

「碧空,能鎖定訊號源嗎?」沈青楓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這是連續三天沒閤眼的後遺症。他的黑發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垂在額前,被額角滲出的汗珠濡濕,貼在蒼白卻透著倔強的麵板上。

「不行呢,隊長。」係統ai碧空的虛擬形象突然出現在螢幕右側,她穿著一身白裙,長發及腰,眼睛是純粹的藍色,此刻卻皺著眉頭,小臉上滿是困惑,「這股乾擾波很奇怪,不是電磁脈衝,倒像是……像是某種生物電場?」她伸出手指戳了戳螢幕上的雪花點,那些噪點竟像是活物般散開,又迅速聚攏。

沈青楓的目光掃過副駕駛座上的沈月痕。少女蜷縮在座位裡,臉色比月麵的冰雪還要蒼白,嘴唇卻泛著不正常的潮紅。她身上蓋著一件深灰色的軍用大衣,那是沈青楓的外套,領口處還殘留著淡淡的硝煙味。此刻她正閉著眼,長長的睫毛不安地顫抖著,像是受驚的蝶翼。每隔幾秒,她的肩膀就會劇烈地抽搐一下,發出壓抑的咳嗽聲,那聲音很輕,卻像小錘子般敲在沈青楓的心上。

「哥……」沈月痕突然睜開眼,她的瞳孔裡布滿了細密的血絲,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像是蒙著一層霧,「我又感覺到了……那種聲音,像好多蟲子在爬……」她伸出手,想去抓沈青楓的胳膊,卻在半空中停住,手指蜷縮成拳,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她怕自己身上的源能反噬會傳染給哥哥。

沈青楓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入手冰涼。他能感覺到妹妹的脈搏跳得又快又亂,像是隨時會斷掉的弦。「彆怕,有哥在。」他的聲音放得很柔,手指輕輕摩挲著妹妹手腕內側的麵板,那裡有一道淺淺的疤痕,是小時候為了保護他被蝕骨者的骨刺劃傷的,「碧空說找到基因修複液了,就在前麵那座建築裡,拿到它,你就再也不用受苦了。」

「嗯……」沈月痕點點頭,嘴角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她知道哥哥是在安慰她,殘鐘博士說過,源能反噬到了她這種程度,就算是基因修複液也隻能延長幾個月的壽命。但她不想讓哥哥擔心,所以她一直裝作相信的樣子。

就在這時,「轟隆——」一聲巨響,整個艦體突然劇烈地搖晃起來,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抓住,又猛地拋起。駕駛艙裡的警報燈瞬間全部亮起,刺耳的蜂鳴聲此起彼伏,紅色的光芒在每個人臉上跳躍,把恐懼二字寫得明明白白。

「怎麼回事?」江清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帶著明顯的喘息,顯然她那邊也沒好到哪裡去。透過螢幕能看到她所在的武器艙一片狼藉,幾枚火箭矢掉在地上,箭頭反射著紅光,「我的弓!剛才震動的時候,機械弓的能量管爆了!」

江清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勾勒出纖細卻充滿力量的線條。她的頭發用一根紅色的發帶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線條優美的下頜。此刻她正蹲在地上,檢查著那把陪伴她多年的機械弓——弓身中段裂開了一道縫隙,淡藍色的能量液正從裡麵汩汩流出,在地麵上積成一灘,像破碎的星空。

「我看看……」孤城的大臉突然擠入螢幕,他的軍綠色t恤被剛才的震動撕開了一道口子,露出結實的胸膛,古銅色的麵板上布滿了新舊交錯的疤痕。他一把搶過機械弓,粗糲的手指在裂縫處摸了摸,眉頭擰成了疙瘩,「不行,能量迴路燒了,得換零件。」他說話的時候,嘴角還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隨著他的動作上下晃動。

「彆管弓了!」沈青楓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雷達螢幕,上麵突然出現了十幾個密密麻麻的紅點,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他們靠近,「我們被包圍了!碧空,分析目標!」

「是隕星蟲!」碧空的聲音帶著驚慌,虛擬形象的頭發都炸了起來,像隻受驚的貓,「是噬星族的先鋒部隊,以隕石為掩護進行星際航行,最喜歡寄生在機械裡……」她的話還沒說完,螢幕上的紅點突然炸開,變成了一個個扭曲的蟲形輪廓,每一隻都有半米長,身體呈暗灰色,表麵覆蓋著細密的鱗片,頭部沒有眼睛,隻有一張布滿獠牙的嘴。

「寄生機械?」沈青楓心裡咯噔一下,他猛地看向窗外,隻見剛才還平靜的月麵上,此刻竟憑空出現了無數道裂痕,那些隕星蟲正從裂縫裡源源不斷地爬出來,它們的身體在真空中竟然能自由活動,四肢末端噴出淡淡的白色霧氣,像是微型推進器,讓它們能在月麵上快速滑行。

更可怕的是,有幾隻隕星蟲已經爬到了「青楓一號」的艦體上,它們用鋒利的前肢瘋狂地刮擦著金屬外殼,發出「滋滋」的刺耳聲,像是在用指甲撓黑板。透過舷窗能看到,那些被刮過的地方,金屬表麵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鏽、剝落,像是被某種強酸腐蝕過。

「它們在破壞艦體的防輻射層!」孤城的聲音帶著怒吼,他已經抄起了放在旁邊的合金鋼管,那鋼管足有手臂粗,在他手裡卻輕得像根筷子,「我去外部艙室看看!」

「等等!」沈青楓攔住他,目光落在螢幕上不斷閃爍的紅點,「太多了,硬拚不行。江清,你還有備用武器嗎?」

江清從揹包裡翻出一把短刀,刀身很窄,卻閃著寒光。「隻有這個了,是用蝕骨者的腿骨磨的。」她掂了掂刀,眼神裡閃過一絲狠厲,「近身格鬥的話,也不是不行。」

「我跟你去!」沈月痕突然開口,她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虛弱又跌回座位裡。她的臉色更白了,嘴唇卻抿得緊緊的,「我的源能雖然不穩定,但至少能感知到它們的位置。」

沈青楓皺眉:「不行,你身體……」

「哥!」沈月痕打斷他,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是累贅!」她伸出手,掌心泛起淡淡的藍光,那是她的源能波動,雖然微弱,卻很穩定,「你看,我沒事。」

就在這時,「哢嚓」一聲脆響,駕駛艙頂部突然裂開一道縫,一隻隕星蟲的腦袋從縫裡鑽了出來,它沒有眼睛的頭部轉向沈月痕,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像是在興奮地尖叫。

「小心!」沈青楓想也沒想,一把將沈月痕護在身後,同時右臂的機械義肢瞬間變形,彈出半米長的刀刃,寒光一閃,就把那隻隕星蟲的腦袋砍了下來。暗綠色的血液噴濺在艙壁上,發出「滋滋」的聲響,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但這隻是開始,更多的裂縫在駕駛艙的各個角落出現,越來越多的隕星蟲湧了進來,它們的身體相互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暴雨打在樹葉上。

「走!」沈青楓當機立斷,一把抱起沈月痕,同時對江清和孤城喊道,「去實驗艙!那裡的艙門是防爆的,能撐一會兒!」

江清點點頭,反手將短刀叼在嘴裡,雙手各抓起一枚火箭矢,用腳一蹬地麵,身體像獵豹般竄了出去,精準地踩在一隻隕星蟲的背上,手中的火箭矢狠狠刺進蟲身的縫隙裡。

孤城則像輛坦克,揮舞著合金鋼管,硬生生在蟲群裡砸出一條路。他的動作大開大合,每一擊都帶著破風之聲,鋼管掃過的地方,隕星蟲的身體紛紛被打成肉醬,綠色的血液濺了他一身,他卻像是沒感覺一樣,嘴裡還在罵罵咧咧:「媽的,這些蟲子味道真難聞,比蝕骨者還臭!」

沈青楓抱著沈月痕跟在後麵,機械義肢的刀刃不斷揮舞,斬斷一隻隻撲過來的隕星蟲。他能感覺到懷裡的妹妹在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源能反噬被這些蟲子的氣息刺激到了。他低下頭,用臉頰蹭了蹭妹妹的頭發,輕聲說:「忍一忍,馬上就到了。」

沈月痕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聽著哥哥有力的心跳聲,心裡的慌亂奇異地平靜下來。哥哥的衣服上有淡淡的機油味和硝煙味,這兩種味道混在一起,卻讓她覺得無比安心。她想起小時候,每次被彆的拾荒者欺負,哥哥也是這樣把她護在懷裡,用他那時候還很瘦弱的身體為她撐起一片天。

實驗艙的門果然是防爆材質的,厚厚的合金板上還印著古文明的花紋,像是某種防禦符文。江清搶先一步衝到門前,輸入密碼的手指因為緊張有些發抖,「嘀嘀嘀」的按鍵聲在蟲群的嘶鳴中顯得格外清晰。

「快!它們追上來了!」孤城背靠著艙門,揮舞著鋼管抵擋著蟲群的進攻,他的手臂已經被一隻隕星蟲的爪子劃傷了,鮮血順著傷口流下來,滴在地上,瞬間被湧上來的蟲子吞噬。

「好了!」江清猛地按下最後一個按鈕,「嗡」的一聲,厚重的艙門開始緩緩下降,合金摩擦的聲音在這一刻竟顯得如此動聽。

就在艙門即將關閉的瞬間,一隻體型格外巨大的隕星蟲突然從蟲群裡竄了出來,它的身體足有兩米長,頭部竟然長著一對複眼,此刻正閃爍著猩紅的光芒。它猛地撞在門上,整個艙門都劇烈地晃動起來,下降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我靠!這是蟲王!」孤城罵了一聲,拚儘全力用鋼管頂住艙門,「快幫忙!」

沈青楓把沈月痕放下,讓她靠在牆邊,然後衝過去,用機械義肢死死按住艙門的邊緣。他能感覺到那隻蟲王的力量大得驚人,金屬門板在它的撞擊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表麵的漆皮一塊塊剝落。

「江清!射箭!」沈青楓吼道,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江清沒有絲毫猶豫,抽出嘴裡的短刀,同時從箭筒裡摸出最後一枚火箭矢,搭在臨時用鋼管做成的簡易弓上。她深吸一口氣,左眼微微眯起,右眼死死盯著蟲王頭部的複眼——那是所有節肢動物的弱點。

「嗖!」火箭矢帶著破空之聲射了出去,精準地命中了蟲王的複眼。隻聽「噗嗤」一聲,綠色的血液混合著渾濁的液體噴濺出來,蟲王發出一聲尖銳的嘶鳴,撞門的力量瞬間消失了。

趁著這個間隙,沈青楓和孤城同時發力,「哐當」一聲,防爆艙門終於徹底關閉,將外麵的蟲群和嘶吼聲隔絕在外。

四個人都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實驗艙裡一片漆黑,隻有應急燈發出微弱的綠光,把每個人的臉照得綠油油的,像恐怖片裡的場景。

「咳咳……」沈月痕又開始咳嗽,這次比之前更厲害,她蜷縮在地上,身體弓成了蝦米狀,雙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月痕!」沈青楓連忙爬過去,把她抱在懷裡,手忙腳亂地從揹包裡掏出一支抑製劑,這是空山給的那半支過期藥,他一直捨不得用,「碧空,掃描她的身體狀況!」

「源能波動異常劇烈,生命體征正在下降……」碧空的聲音帶著哭腔,虛擬形象的眼睛裡甚至有淚水在打轉,「隊長,她撐不了多久了……」

沈青楓的手在顫抖,他好不容易纔開啟抑製劑的瓶蓋,想給妹妹注射,卻被沈月痕抓住了手腕。「哥……彆用……留著……」她的聲音氣若遊絲,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那是……最後的希望……」

「胡說!」沈青楓的眼睛紅了,他強行按住妹妹的胳膊,將抑製劑注射進她的血管裡,「你纔是我的希望!沒有你,我要這破藥有什麼用!」

抑製劑注入後,沈月痕的咳嗽果然減輕了一些,她虛弱地靠在沈青楓懷裡,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但沈青楓知道,這隻是暫時的,過期的藥劑效果有限,而且副作用很大,下次發作隻會更痛苦。

「都怪我……」沈青楓的聲音帶著哽咽,他低下頭,看著妹妹蒼白的臉,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如果我再強一點,就能早點找到修複液了……」

「彆這麼說……」江清走過來,遞給他一塊壓縮餅乾,那是春眠老人給的,一直被她珍藏著,「我們不是找到線索了嗎?就在這座建築裡,對吧?」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江清的臉上沾了不少綠色的蟲血,頭發也散開了幾縷,貼在汗濕的臉頰上。但她的眼神很亮,像是藏著星星。她看著沈青楓,嘴角微微上揚:「還記得在地下格鬥場嗎?你明明打不過孤城,卻硬是撐到了最後。那時候我就覺得,你這人雖然話少,但特彆靠譜。」

孤城也湊過來,大大咧咧地拍了拍沈青楓的肩膀:「就是!想當年我可是二階源能者,結果被你這小子陰了一把,現在想想還憋屈呢!」他嘴上抱怨著,眼裡卻滿是真誠,「不過說真的,跟著你乾,我覺得挺值的。」

沈青楓看著他們,心裡湧起一股暖流。從垃圾處理區的相遇,到一起對抗蝕骨者,再到現在深入月球尋找希望,這些人已經成了他的家人。他深吸一口氣,把沈月痕交給江清照顧,然後站起身,目光變得堅定起來。

「碧空,分析這座建築的結構。」

「好的隊長!」碧空立刻切換到工作模式,虛擬形象的手中出現了一個三維投影,正是那座古文明建築的內部結構圖,「建築分為三層,基因修複液應該在最底層的實驗室裡。不過……」她的聲音頓了頓,投影上突然出現一個紅色的光點,「這裡有個未知訊號源,能量強度很高,像是某種……生命體?」

「生命體?」沈青楓皺眉,「是噬星族嗎?」

「不確定,訊號模式很奇怪,既不像噬星族,也不像人類……」碧空的手指在投影上點了點,「而且通往底層的通道被某種能量場封鎖了,需要密碼才能開啟。」

「密碼?」孤城撓了撓頭,「古文明的密碼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或許……我知道。」沈月痕突然開口,她已經緩過來一些,正靠在江清懷裡,努力睜大眼睛看著投影,「剛纔在外麵的時候,我聽到那座建築裡有聲音在念詩……是杜甫的《月夜憶舍弟》。」

「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江清下意識地接了一句,她小時候跟著父親學過不少唐詩。

沈月痕點點頭:「對,就是這句。而且我感覺到,那能量場的波動和詩句的韻律很像,說不定……密碼就是唐詩?」

這個想法很大膽,但目前來看,似乎是唯一的可能。沈青楓沉吟片刻,做出決定:「那就試試。江清,你照顧好月痕,我和孤城下去。」

「不行!」江清立刻反對,她把沈月痕扶起來,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要去一起去,你忘了我們是小隊嗎?再說了,論破解密碼,你們倆加起來都不如我。」她說著,還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孤城也附和道:「就是,隊長你彆想丟下我們。再說了,有我在,至少能當個肉盾不是?」

沈青楓看著他們,心裡暖暖的。他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們,而且多個人確實多份力量。「好,一起去。但月痕……」

「我也去!」沈月痕立刻說,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的源能雖然不穩定,但或許能感知到修複液的位置。而且……」她看了一眼江清,又看了一眼沈青楓,臉頰微微泛紅,「我不想再當累贅了。」

最終,沈青楓還是妥協了。他找來一些備用的防護服,給每個人都套上,又檢查了一遍僅有的武器——孤城的合金鋼管,江清磨利的短刀,還有他機械義肢上的刀刃。應急燈的綠光在防護服上流動,像給每個人鍍了層冷硬的鎧甲。

「碧空,開啟建築內部導航,我們從通風管道走。」沈青楓推開通往外部的檢修門,月塵的寒氣瞬間湧進來,混著隕星蟲被碾碎後的腥甜。他回頭看了眼沈月痕,少女正攥著衣角,指節在防護服下泛白,卻還是挺直了脊背。

通風管道狹窄得隻能匍匐前進,金屬壁上凝結著細碎的冰晶,劃得防護服「沙沙」響。江清走在最前,她手指在管壁上摸索著,突然停住:「這裡有能量反應,和剛才的訊號源對上了。」

管壁上嵌著塊暗紫色的晶石,正隨著某種韻律微微搏動,像顆沉睡的心臟。沈月痕湊近時,晶石突然亮起,映得她瞳孔裡也泛起紫光:「是……《月夜憶舍弟》的後兩句。」她輕聲念著,「有弟皆分散,無家問死生。」

話音剛落,晶石突然裂開,露出後麵的密碼槽。江清指尖翻飛,將詩句對應的古漢字輸入,隻聽「哢噠」一聲,管道下方的金屬板緩緩開啟,露出一條向下的階梯。

階梯兩側的牆壁上刻滿了古文明的符號,隨著他們的腳步次第亮起,像串引路的星子。越往下走,空氣裡的源能波動越強烈,沈月痕的呼吸漸漸急促,卻死死咬著唇沒作聲——她能感覺到,基因修複液就在附近,那股溫潤的能量正透過牆壁滲出來,像母親的手輕輕撫過她灼痛的經脈。

底層實驗室比想象中更空曠,中央的高台上懸浮著個水晶容器,淡金色的液體在裡麵緩緩旋轉,正是他們要找的基因修複液。可高台周圍,竟盤著條數米長的光蛇,通體由紫紅色光芒構成,鱗片上流轉的紋路,和建築外溢的光芒一模一樣。

「這就是那個未知生命體?」孤城握緊鋼管,喉結滾動了下。光蛇似乎被驚動了,猛地抬起頭,頭部竟隱約能看出人臉的輪廓,一雙空洞的眼眶直勾勾盯著沈月痕。

「它……它在看我。」沈月痕下意識躲到沈青楓身後,卻突然輕呼一聲,「哥,它的能量……和我同源!」

話音未落,光蛇突然俯衝下來,卻在靠近沈月痕時猛地頓住,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沈青楓趁機揮刀砍去,機械義肢的刀刃撞上光蛇身體,竟被彈了回來,火星濺在地上,燙出一個個小坑。

「硬拚不行!」江清突然喊道,她指著光蛇鱗片上的紋路,「這些符號在變,和剛才的詩句對應!」她撿起塊碎冰,在地上寫下「寄書長不達,況乃未休兵」,光蛇的動作果然遲滯了一瞬。

「是詩句的韻律在克製它!」沈青楓立刻反應過來,他看向沈月痕,「月痕,集中精神,感受它的波動!」

沈月痕閉上眼睛,源能在體內艱難地流轉,像逆著河流劃槳。當她念出最後兩句「況複高風晚,山山黃葉飛」時,光蛇突然發出一聲尖嘯,身體竟開始潰散,化作漫天光點,被水晶容器吸了進去。

容器裡的金色液體瞬間沸騰起來,沈月痕隻覺得一股暖流湧遍全身,之前的灼痛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睜開眼,看見沈青楓正望著她,眼裡的紅血絲還沒退去,嘴角卻揚起了久違的笑。

「拿到了。」江清捧著水晶容器走過來,指尖不小心碰到容器壁,金色液體竟順著她的指尖漫上來,在她手背上凝成朵光花。

孤城突然「嘶」了聲,指著外麵:「你們聽,蟲叫聲好像停了。」

眾人跑到實驗室的舷窗邊,隻見月麵上的隕星蟲正一個個僵硬倒地,身體化作飛灰。那座古文明建築的紫光漸漸褪去,露出原本的青灰色,像塊沉寂了萬年的石碑。

「是修複液裡的能量,淨化了它們。」沈青楓低頭看著沈月痕的手腕,那道舊疤痕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我們……做到了。」

沈月痕突然笑了,眼角沁出淚來。江清遞過塊壓縮餅乾,這次她沒再珍藏,而是掰成四塊,分給每個人。餅乾在嘴裡慢慢化開,帶著點淡淡的甜味,像極了小時候在拾荒者營地偷偷烤的紅薯。

碧空的虛擬形象突然跳出來,這次她紮著兩個小辮子,手裡舉著張三維地圖:「隊長,檢測到附近有艘廢棄的星艦,還能啟動!我們可以坐它回家啦!」

回家。這兩個字像顆石子投進每個人心裡,漾開圈圈漣漪。沈青楓望著窗外的地球,那顆藍色的星球正懸在月平線上,像塊被打磨得發亮的藍寶石。

「走。」他扛起沈月痕,合金鋼管在孤城手裡轉了個圈,江清把短刀彆回腰間,指尖的光花還在微微閃爍。四人的身影消失在階梯儘頭時,實驗室的燈光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牆壁上最後一行字——

「此心安處,即是吾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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