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末世到星海 第474章 星軌錯疊戰天狼
月隕星沉接大荒,藍光裂宇照寒芒。
機甲殘軀凝血鏽,艦橋斷壁漏天狼。
烽煙未燼心先碎,骨肉將離淚已殤。
忽有驚雷穿陣過,誰家少年正開艙。
天狼星軌道附近的碎石帶,像被打翻的玻璃珠匣子,億萬棱麵折射著慘白的恒星光芒。沈青楓的「望月」機甲左臂關節處還在滋滋冒著電火花,上週與噬星族殘黨的遭遇戰讓能量迴路至今沒能完全修複。他趴在駕駛艙的全息屏前,指尖劃過星圖上閃爍的紅點——那是三天前突然消失的「青楓二號」貨運艦,上麵載著給火星前哨的最後一批抗輻射藥劑。
「哥,你的機械臂又在發燙了。」沈月痕的聲音從副駕駛座傳來,她正用鑷子夾著冷卻凝膠往控製台縫隙裡塞。少女穿著銀灰色的緊身作戰服,及腰的長發被一根黑色發帶束在腦後,幾縷碎發粘在汗濕的額角,那是剛才緊急規避隕石帶時蹭上的油汙。她的瞳孔比出發時更亮,泛著淡淡的銀光,那是源能共鳴者在高強度環境下的典型特征。
沈青楓反手按住妹妹的手腕,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眉頭一緊:「彆碰,殘留的輻射會灼傷你。」他另一隻手在控製麵板上飛快滑動,調出機甲自檢報告,紅色的警告框在螢幕上連成一片,「碧空,分析二號艦最後的通訊頻段,有沒有異常波動?」
係統ai碧空的虛擬形象突然出現在螢幕角落,白裙少女的影像帶著明顯的乾擾波紋:「檢測到高頻次空間震蕩,符合『星軌折疊』特征。」她指向星圖邊緣的暗紫色區域,「這裡是未探明的引力異常帶,上個月的探測器就是在這裡失聯的。」
「星軌折疊?」孤城從後座探過身來,他**的胳膊上還纏著滲血的繃帶,上週的戰鬥在他肌肉虯結的背上留下了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這位曾經的地下格鬥場冠軍此刻卻難得地沒咋咋呼呼,隻是用粗糙的拇指摩挲著腰間的源能手環,「那不是傳說中噬星族的空間把戲嗎?」
江清的機械弓突然發出嗡鳴,弓弦上凝結的能量矢泛著幽藍的光。這位擅長遠端壓製的少女正透過機甲的偵察窗觀察外部環境,她的及肩短發用發膠固定成利落的層次,幾縷挑染成銀灰色的發絲垂在護目鏡邊緣:「西北方向有能量反應,不是蝕骨者,也不是人類的艦船。」
沈青楓猛地將機甲切換到戰鬥模式,駕駛艙內的警報燈開始閃爍著刺眼的紅光。「所有人檢查武器保險,」他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到每個人耳中,「朱門,啟動金屬感知,給我標出周圍五十公裡內所有可利用的隕石。」
貧民窟出身的少年朱門立刻閉上眼,手指在麵前的虛擬鍵盤上跳躍。他今天穿了件印著機械齒輪圖案的黑色t恤,蓬鬆的卷發裡彆著兩根金屬發夾——那是用廢棄的螺栓改造的。「左前方三公裡有塊直徑約五十米的鐵鎳隕石,」他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卻異常沉穩,「東南方向有矽酸鹽結晶帶,硬度足夠做掩體。」
「收到。」沈青楓操控機甲引擎,藍色的尾焰在寂靜的宇宙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就在這時,通訊頻道裡突然傳來刺耳的雜音,緊接著是一個陌生的男聲,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第63代候選者,好久不見。」
機甲的外部攝像頭捕捉到了驚人的一幕:暗紫色的空間裂隙如同被撕裂的綢緞,一艘造型詭異的艦船正緩緩駛出。它的外殼像是用無數根白骨編織而成,在恒星光芒下泛著慘淡的乳白,艦首鑲嵌著一顆跳動的紅色光球,像是某種生物的心臟。
「那是……」江清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她的機械弓能量矢瞬間充能至最大值,「『骨舟』,古文明記載裡噬星族的先鋒艦!」
「看來你們的曆史課沒睡覺。」陌生男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明顯的笑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第0代候選者,張若虛。」
沈青楓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名字在係統日誌裡出現過,被稱為「頂峰係統的編寫者」,所有人都以為他早在百年前的實驗事故中喪生。「你不是人類。」他一字一頓地說,同時悄悄啟動了機甲的緊急彈射程式——這是留給妹妹的最後保障。
「是不是又有什麼關係呢?」張若虛的聲音突然變得悠遠,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你以為係統真的是篩選工具?太天真了。」骨舟的側麵突然裂開一道艙門,一個穿著白色長袍的身影飄了出來,他的頭發如同液態的銀汞,在真空中不受引力影響地飄散著,「它是鑰匙,開啟『星海歸航』的鑰匙。」
「放屁!」孤城突然爆喝一聲,源能手環發出耀眼的紅光,他竟然直接從機甲的彈射口跳了出去,拳頭裹著能量衝向骨舟,「少在這裡裝神弄鬼,有本事單挑!」
張若虛隻是抬手一指,一道無形的屏障就擋住了孤城的攻擊。格鬥冠軍的拳頭撞在屏障上,發出沉悶的響聲,整個人被彈飛出去,在真空中劃出拋物線。「三階源能者,可惜還是太弱。」他搖了搖頭,目光轉向沈青楓的機甲,「你比前62代都有趣,竟然能讓係統產生自主意識。」
沈青楓突然想起係統升級時碧空的異常,那個總是愛說俏皮話的ai少女,難道是……他不敢再想下去,猛地操控機甲拔出背後的光刃,金色的能量流在刃身流轉,像極了地球上傳說中的神兵利器。「月痕,帶大家進入逃生艙,坐標是火星前哨。」
「我不!」沈月痕突然撲過來抓住他的操縱杆,銀灰色的作戰服因為動作過大而繃緊,勾勒出少女日漸成熟的曲線,「要走一起走!」她的眼睛裡閃爍著淚光,卻倔強地咬著下唇,「你說過要帶我看真正的月亮的。」
沈青楓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住。他想起垃圾處理區的鏽蝕管道,妹妹蜷縮在他懷裡咳嗽的樣子;想起黑市拍賣場裡,她被關在籠子裡發抖的身影;想起月球中轉站的醫療艙,她蒼白的臉上貼著心電監護儀的電極片。這些畫麵像碎片一樣在他腦海裡閃過,最終凝結成一個堅定的念頭。
「江清,掩護我!」他猛地推開機甲的艙門,任憑宇宙的低溫瞬間凍結他的暴露在外的麵板。源能在體內瘋狂流轉,機械臂的鞭刃突然彈出,在真空中發出輕微的嗡鳴。「張若虛,你的對手是我!」
江清沒有絲毫猶豫,機械弓連射三箭,能量矢在空中組成三角形的屏障,暫時擋住了骨舟的攻擊。她的銀灰色短發在戰鬥中被風吹得淩亂,護目鏡後麵的眼神卻異常堅定:「青楓,注意他的左手,那裡有能量聚集!」
沈青楓借著隕石的掩護快速移動,光刃在隕石表麵劃出火花。他注意到張若虛的白色長袍袖口繡著奇怪的紋路,像是用某種發光的絲線繡成的唐詩,仔細辨認竟然是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你到底想乾什麼?」
「很簡單。」張若虛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沈青楓身後,速度快得超出了人類的反應極限,「讓係統完成最終形態,開啟星門,迎接噬星族的主力部隊。」他的銀發突然暴漲,如同無數根銀色的鞭子抽向沈青楓,「而你,將成為第一個祭品。」
沈青楓用機械臂格擋,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真空中無法傳播,卻能通過骨骼傳導震得他耳膜生疼。他突然想起鬢毛老頭教他的巷戰技巧,猛地矮身躲過攻擊,同時光刃橫掃,切開了張若虛的長袍下擺。裡麵露出的不是人類的麵板,而是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鱗片。
「原來你早就被寄生了。」沈青楓冷笑一聲,啟動了機械臂的自爆程式——這是他留的後手,「可惜你算錯了一件事。」
張若虛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什麼?」
「係統從來不是工具。」沈青楓的嘴角揚起一抹決絕的笑容,他看到江清已經帶著其他人進入了逃生艙,看到沈月痕隔著舷窗對他做口型——那是他們小時候約定的暗號,意思是「我等你」。「它是我們的戰友。」
隨著一聲巨響,機械臂在距離張若虛不到三米的地方爆炸。沈青楓借著衝擊波向後飛去,光刃在真空中劃出一道金色的弧線,精準地命中了骨舟艦首的紅色光球。光球突然炸裂,無數道紅色的光線射向四周,像是某種訊號。
張若虛發出一聲不似人類的嘶吼,鱗片上的光澤變得忽明忽暗:「你毀了歸航信標……你會後悔的!」他的身影開始變得透明,像是要消散在真空中,「噬星族不會放過你們的,永遠不會!」
沈青楓看著他消失的地方,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的眩暈。爆炸的衝擊波讓他的內臟受到了嚴重損傷,嘴角溢位的血在真空中凝結成細小的血珠。他掙紮著看向逃生艙的方向,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逃生艙竟然朝著相反的方向飛去,江清的機械弓能量訊號正在快速減弱。
「碧空,怎麼回事?」他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問道。
係統ai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檢測到逃生艙被未知能量牽引……是骨舟的備用程式!他們要被傳送到噬星族母巢了!」
沈青楓猛地看向骨舟的殘骸,那裡正緩緩開啟一個新的空間裂隙,暗紫色的光芒如同深淵般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還在冒煙的右臂上,那裡的源能迴路已經完全燒毀,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月痕,等著我。」他輕聲說,彷彿妹妹能聽到他的話。然後,他啟動了機甲的最後一個功能——空間跳躍,目標是那個正在擴大的裂隙。金色的光翼在他背後展開,像是垂死的蝴蝶最後一次扇動翅膀。
星軌錯疊亂天狼,血濺機甲映冷光。
骨舟裂處生玄隙,逃生艙向敵巢翔。
兄妹隔宇空相望,戰友臨危各逞強。
誰將孤勇穿星去,一葦橫江赴國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