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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前夫失敗後又重逢了 第第 8 章 竟然近得聞到了她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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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近得聞到了她的呼吸。……

顧止收了劍,將玻璃珠拋回掌中,睜開眼睛。

定心瀑格外猛急,坐在瀑下,彆說壓得人連脖子都擡不直,一個不留神,便會被沖走,捲入小石潭裡。

小石潭深不見底,往下看去,白日裡也是一片青黑,據說此處曾有蛟渡劫化龍。

饒是顧止,這般在瀑下入定了十二個時辰,也有些吃不消。

他勉強站起身來,踩著水波上岸,一步一漣漪,走到候在瀑布旁的葛端麵前行了個禮。

葛端乃是他慧德師叔身邊的人,今次因他破戒受罰,師叔便派了他在一旁盯著,確保他罰夠了時辰。

“勞煩師叔。”

葛端:“今日的訓誡,還望少掌門記住了。顯露行蹤被人追殺,是其一;連累無辜使人中毒,是其二;帶人上山,是其三。山上禁令絕不可破,萬望少掌門謹記。”

“顧某曉得。”

葛端頷首走了,身影隱入灌木的陰影裡。

深夜林影幢幢,風一吹過,層疊樹影簌簌響動,然而黑夜裡隻聞其聲,瞧不清形狀,偶爾在月色下瞧見,也隻看見一些猙獰的盤根。

山上死過的人不計其數,冇有一片林子不鬨鬼。

平時若他晚訓結束得遲,總有人候在岸邊等他,獻水、披衣、拭發,他一上岸,就是眾人簇擁。

然而一旦受罰,這些人儘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看看月色,無聲地一哂。

掌門常年閉關,師叔是實際話事的一位。他這個掌門之子,拗不過師叔,就如胳膊擰不過大腿。

師叔的意思是罰他,那麼其餘人避他,本也無可厚非。

他搖搖頭,把頭髮攏在一起,擰了一把,一大股水柱澆在地上。

轉身欲走。

卻忽然見那月亮底下,樹影撥開,潺潺溪水裡來了一艘船。

一艘窄小的花舟,舟中間放了一盞蓮花風燈。舟上人身影纖長,鬢髮未梳,緞子似的發鬆鬆從右頸側垂下。

兩肩虛虛披了一件蟬紗的外裳,迤邐在舟末,拖出一個縹緲的長尾。落花打著旋,落在溪水裡,漾出一連串細細的圈。

水光燈影溶溶顫動,映在她水晶一般的臉孔上,仿若嫦娥泛月。

顧止眼裡的光,不期然晃動了一下。

明燈落花裡,她擡起眼,萬物靜止一瞬,她莞爾一笑,“公子。”

遠處一聲驚心的鳥啼。

她笑得溫和:“公子愣著做什麼?”

顧止一時竟有些張口結舌:“楚姑娘……這麼晚了——”

話音吞在喉嚨裡,船靠了岸,南瓊霜斂衣提燈,踩上舟頭。

溪水將舟身貼了密密麻麻一層落花,她一靠近,顧止隻聞一陣暗香浮動,馥鬱旖旎。

他不知是懼怕還是緊張,竟然退了半步。

忽然,舟頭在岸邊輕輕磕了一下。

撞得單腳踩在小舟邊緣的南瓊霜,一聲輕呼,向前一跌。

被顧止忙伸手扶住了。

再擡頭的時候,她人已經幾乎在顧止懷裡。

手裡提著的風燈亮如圓月,她垂著長睫,緩緩擡頭。

顧止隻看到她白膩瑩潤的小耳垂,絲絲縷縷的鬢髮,和胭脂色的雙腮。

她明明未施粉黛。

一時他竟然有種衝動,想用他的食指,輕拂她臉頰。

他嚇了一跳。

怔忪中,她又眨眨眼,吐息間,根根分明的長睫扇了扇。

——竟然近得聞到了她的呼吸。

是花香。

他心裡轟然一聲驚雷,觸電般鬆開手,斂袖後退半步。

幾乎不敢看她。

惹了這麼大的火,她卻恍若未覺,坦蕩天真地仰起頭,溫聲道,“謝過公子。”

顧止偏著頭,聲音是少見的冷淡,“叮囑過姑娘不要隨意走動,山上危險,怎麼還是獨自出了門?”

南瓊霜回身,從舟中撈起一件雪白的外衣。顧止剛欲趁她冇瞧他,看她一眼,忽見她拎著那件長衣,轉了過來。

妥帖地替他披在肩上。

乾爽的衣料,罩在他濕漉漉的身上。他方纔發覺,出水後渾身濕透,深夜裡又寒涼,他已打了許久的哆嗦。

冇被人牽掛的時候,倒也不覺得冷。

他垂眸,看著她踮腳為他披好了外衣,又著手去係領子上的小扣。

那雙素白的手在他下巴底下靈活翻動,他本來想躲,卻看見她長睫毛下,一雙眸子被燈火照亮,唇微微勾起來,好像心情很好似的,一個笑。

他冇躲,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

直到她的指節,確確實實地,擦到了他的下巴。

他像被燙了一下似的,渾身不自在,後退半步,自己嫻熟地將釦子繫好,輕咳了一聲,“姑娘這麼晚出來做什麼?可有受什麼傷?”

“運氣好,並冇遇上什麼危險。”她笑得溫柔,“隻是聽聞公子領罰至深夜,怕公子當真出了什麼差錯,放心不下,也睡不著,於是乾脆來看一看公子。”

說著,將他濕著的長髮從外衣裡拿出來,披在背後。

“放心不下,也睡不著”。

他今日練功實在是練得太久,竟然有些頭暈目眩。

“……讓姑娘擔心了。”聲音低低的。

南瓊霜:“彆說這些。”牽起他的袖子,拉著他跨進舟內,“太晚了,我們回去吧。”

入夜的天山,除卻一盞蓮花燈,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南瓊霜坐下,顧止本欲相對而坐,卻在直視進她一雙笑眼裡的時候騰地起身,拿起了船竿。

“姑娘,山裡危險,下次不必冒險前來。”

南瓊霜不答,顧止於是望她一眼,隻見她雙手撐在腮邊,很有些乖巧的模樣。

“公子是為我而受罰?”

生得溫柔,語氣卻有些俏皮。

答了怕她心中有愧,顧止沉默不語。

“既然公子為救我而冒險,那麼我為公子冒險,是理所應當。”

顧止將竿入水,水光映在他臉上粼粼波動,“姑娘不必掛懷,既然是受顧某牽連,便是顧某分內之事。”

她卻轉了個話題:“當日公子要破戒帶我上山,我以為因要救人,門內不會深究,方隨公子上了山。不想,原來是公子將一切都擔了。”

越說聲音越輕,“要不是師姐告訴我,公子是一點兒也不叫我知道。”

顧止沉默良久。

她又道,“我以為,天山派素來是江湖稱道的正派,為著救人,並不會深究山規,不曾想當真……”

“山規嚴苛。師叔罰我,自然有他的理由。”

“但是,公子破戒,也有公子的理由。”

他又不說話了,隻是撐船。

水聲汨汨。

南瓊霜小心睨著他的眼色,斟詞酌句,“公子隻是無法任我毒發。”

良久,他歎息一聲,擡頭望著月亮。

她知道,這是說到他心裡去了。

因行善救人而被罰,他固然順從接受,心裡也難免不平。

隻是礙於身份,這一份不平,並不能表現出來。

他並不會認為這是錯,哪怕他恭謹地道著知錯。

“不是公子的錯。”她輕輕道,一麵觀察著他的神色,細細分辨,“倘若此事當真有錯的一方,是那日明知應躲卻冇躲的我,或是山規。”

這一次,他沉默了更久。

燈火映在水上,波光映進他眼裡,他長睫翕垂,安安靜靜,彷彿一尊落了花在肩上的佛像。

半晌,他開口,“不是姑娘。”

兩個答案,隻否去一個。

南瓊霜心下瞭然,笑著,許久,又補了一句。

“明知救我的代價,卻因著自己心中的秤,甘願受罰。公子,當真是有風骨。”

溪水忽然濺了一滴在他臉上,涼涼的,清清爽爽。

“我從前在家裡,隻知聽父母的話,父母在時,便依了父母的意思做船孃。”

“今日見了公子,才曉得……若是為了心中那桿秤,忤逆規矩、禁令,或是旁的什麼,其實也並無不可。”

“一切,但求問心不悔、問心無愧。”

顧止一直沉默聽著,不發一言。

末了,她婉轉道,“奴感念公子的從心之舉。”

“不必。”良久,他神色緩緩化開如春水,聲音深深,“我纔要謝過姑娘。”

聞言,南瓊霜一笑。

火候到了。

“公子,昨日……”忽地變了臉色,身子一軟,向後靠去,差點栽出船外。

兩眼難以忍受地閉著。

顧止一見,登時拋下長竿,俯身扶她,“姑娘,姑娘!”

她倚在舟上,食指痛苦地揉著太陽xue,口裡含糊道,“我不打緊,公子莫急……”

顧止慌忙攬著她:“可是那毒發作了?今日的藥有冇有服下?”

“今日,”她彷彿很怕他擔心似的,強撐著精神苦笑,“確是冇喝,因著昨日連著喝了兩副,想著今日空一空。”

“昨日喝了兩副?!”顧止一驚,“哪有這般服藥的?服藥不是兒戲。姑娘未免太不愛惜自己身子。”

似乎有些因她不在乎自己而生氣的意思。

南瓊霜強裝堅強道,“哪有,已經十分愛惜了。”

顧止語氣難得的有些冷,“深夜出門,明知這山上處處是機關,還獨自來尋我。著人仔細叮囑過用法的藥,也不見姑娘好好服下。顧某倒是未見姑娘愛惜自己。”

南瓊霜心裡笑,從前她那些任務對象,大多愛她的皮相和眼淚,倒冇人像他管得這般多。

原來這個人,見到她不在乎自己,會著急的。

她心裡一動,俄而又覺得這一瞬的動容很好笑。

心裡隻是道,這裡,將來可以再拿捏一下。

“罷。”末了,他似乎不願對她這般強硬,歎了口氣,“姑娘今晚便歇在我處,往後,我親自盯著姑娘用藥。”

船靠了岸,岸上燈火玲瓏,是顧止的暮雪院。

顧止對院內侍仆見著南瓊霜的驚訝神色視而不見,簡短道,“去收拾楚姑孃的行李,搬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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