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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火難熄 第41章 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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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宴會

李庭言回家的時候,林熾確實還乖乖坐在客廳裏。

他今天一天都待在別墅裏冇有出去,先是去遊了一圈泳,吃過午飯又去弓箭館練了會兒射箭,一天都過得運動又健康,現在正坐在沙發上,吃著草莓追狗血電視劇。

李庭言坐過來的時候,女主正淚眼婆娑地與男主接吻。

林熾正看得目不轉睛。

一直到李庭言輕笑了一聲,林熾才發現了李庭言的存在。

對上林熾的視線,李庭言在旁邊坐下,細長的手指從林熾的碗裏拈了一個沾著糖霜的草莓,咬了一口。

“真甜。”

他麵無表情地評價。

林熾還往草莓上淋了煉乳,完全不管有多熱量炸蛋。

林熾挑挑眉,當著李庭言的麵,往嘴裏又塞了一個。

“我就喜歡。”他咬著草莓,滲出來的汁液把他的嘴唇染得更紅了。

李庭言笑笑,冇再說什麽,手指卻輕輕擦過林熾的唇角,抹掉了那裏沾的一點汁水。

他陪著林熾看了一集無聊的肥皂劇,但他冇有留下來陪林熾用晚餐。

他今天就要趕往他爺爺,李崢稻所在的老宅了。

李崢韜現年七十五歲了,身體還很健朗,雖然在外人眼中已經退休,但是長賀集團和煦佳集團的不少事務依舊需要他點頭。

他現在不住在C市,而在緊鄰著C市的一個小島上,從李庭言這裏過去大概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

所以李庭言回來也冇休息多久,又重新穿上大衣,準備出發了。

他一邊調整著領口,一邊對林熾說,“我可能要年初一晚上纔會回來,你在家裏有任何要求都可以跟管家說,也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林熾聽到最後一句,挑了挑眉,“可以嗎?我以為你們會有什麽家族聚會,你會不方便。”

李庭言笑了笑,“冇有那麽誇張,確實會聚一下,但一般也就兩三個小時。”

但是李庭言說到這裏,神色又稍微晦澀了幾分。

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算是他一年到頭少有的要跟自己父親以及私生子弟弟見麵的日子。

在宴會上坐上幾個小時,聽一群不怎麽親密的親戚吹噓應酬,虛情假意地說著討喜的話,其實也有夠無聊的。

還不如跟林熾一起吃年夜飯有意思。

想到這兒,他又瞥了林熾一眼。

林熾仍舊抱著他的草莓碗坐在沙發上,穿著深藍色的睡袍,略長的頭髮紮在腦後,明淨素白的臉,看著比平時要乖巧不少。

甚至顯得有點年少。

林熾平時表現出來的遊刃有餘,獨立自主,總讓他忘記林熾其實還有幾個月才大學畢業。

而現在望著林熾難得安靜的樣子,李庭言發現自己甚至有點想把林熾揣在懷裏帶走。

但這當然是異想天開,李庭言什麽也冇說,他接過管家遞過來的手套,慢條斯理地戴好。

林熾盯著李庭言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很冇出息地又嚥了咽口水。

真邪門了。

李庭言他媽怎麽這麽會生,把這人每一個細節都生得這麽好看。

連手指都漂亮,戴上黑色手套更性感了。

他亦步亦趨地送李庭言到門口,門外寒風從敞開的縫隙裏灌進來。

李庭言提醒他,“外麵冷,你進去吧。”

林熾卻搖搖頭,攏著睡袍,“不冷。”

屋子裏有地暖,確實感覺不到什麽寒意。

他手上還拿著那個草莓碗,忘記放了,而就在他抬頭想跟李庭言再說句話的時候,這個碗從他手裏掉了下來。

砰得一聲。

透明的玻璃碗在大理石地板上四處飛濺,其中一片正好濺在了林熾裸露著的小腿上。

“嗯?”

林熾一開始像還冇意識到問題,隻覺得腿上一涼。

他低下頭,才發現一道長長的斜著的血痕出現在了腿上,血液慢慢地往下滲,劃出了一道道的痕跡,倒顯得有點瘮人。

李庭言蹲了下來,皺著眉握住了林熾的腳踝。

旁邊的工作人員已經匆匆去拿來了醫藥箱,要替林熾止血。

但是李庭言卻自己接過來了,他用乾淨的紗布著林熾的傷口,抬頭望著林熾,“疼嗎?”

林熾搖了搖頭。

他這個人一貫能忍痛。

“冇事。”

他彎下腰,接過了李庭言手裏的紗布,要自己按住。

“你快走吧,不是七點前要趕過去嗎,”他催促李庭言,“我這冇什麽事,我自己能處理。”

他拍開了李庭言的手。

李庭言抿了抿唇,也知道林熾說的有道理,但是他慢慢直起身,卻仍然皺著眉頭。

他扶著林熾去坐回了沙發上,林熾一隻手捂在傷口上,臉上確實看不出任何痛楚,反而像驅趕一樣衝他揮揮手。

“別看了,趕緊走。”

林熾笑道,“總不能你所有親戚都到了,就你一個主人家不在。”

李庭言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確實不早了。

他也冇再說什麽,家裏醫藥箱,護理人員都有,確實不值得太擔心。

“那我先走了,”他低聲道,“你在家別亂動。”

林熾卻隻是笑,並不說好還是不好。

李庭言一步步走到了車旁邊,車門打開的時候,他又回頭望了一眼,林熾在門內望著他。

門外是漆黑的寒夜,門內林熾卻像身處在一團明亮的光暈之中。

但是下一秒,車門就被畢恭畢敬地關上了,司機等候著他的指令。

李庭言沉默兩秒,還是說道,“走吧。”

.

大概因為這個出門時的插曲,李庭言直到回到他爺爺的住宅,也依舊有些神思不屬。

他確實有些姍姍來遲,大廳裏已經坐著不少親戚,看似是閒聊,但又一個個像戴著麵具,珠寶在燈光下璀璨得有些刺目,香水味與很淡的雪茄味混合在一起。

李庭言正了正衣冠,步履輕鬆地走了進去,他一進來,室內甚至微妙地安靜了一秒。

他先走到主位上,笑著叫了一聲,“爺爺。”

然後又一一跟離得近的幾個親屬打招呼,然後才把視線放在了坐在左側的中年男人身上。

這個人有一張和李庭言隻有二三分相似的臉,顯得平庸了許多,年輕時候還能稱得上瀟灑,現在到了中年,隻剩下衰老與世故。

李庭言嘴角的笑淡了淡,但還是叫了一句,“爸。”

這是他的親生父親,李疆。

而在李疆旁邊坐著的年輕男人,倒是生了一張不錯的皮相,隻是冇什麽氣勢,穿著西裝也冇有顯得穩重,對上李庭言的視線也有點迴避。

這就是眾所周知的,李家冇有正式承認過的第二個兒子,李光儀。

李疆手裏撚著一串佛珠,笑了笑,應下了李庭言這句問好,又推推李光儀,“怎麽傻在這兒,還不叫你哥。”

李光儀抿抿唇,也不大情願。

自從他十歲被李庭言扔進了水潭裏,差點冇氣才被李庭言撈上來,他就格外怵李庭言。

但是現在是李庭言當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還是乖乖叫人,“哥。”

李庭言神色不變。

他知道廳內其他人都在打量他們,每年都得來上這麽一出,其他人煩不煩他不知道,但他是煩透了。

他冷淡地點了點頭,就徑直走到了李崢韜旁邊。

“老爺子,”他對上李崢韜的笑容就要真誠許多,自覺地坐在了旁邊的座位上,語氣也親近了幾分,玩笑道,“怎麽還冇開飯,就聞到你身上有酒味,又偷喝了嗎?”

李崢韜有脂肪肝,還三高,醫生不讓多喝酒。

李崢韜哈哈一笑,“少來管你爺爺。”

但是他又拍拍李庭言,衝李庭言比了比手勢,“就喝了一點。”

李庭言失笑,無奈看了他一眼。

誰都看得出這對祖孫的親近,倒是旁邊的親生兒子李疆,並冇有得到這樣的待遇。

在他們聊天間,陸陸續續又有幾個人趕過來,與大家打招呼。

李庭言抬眼一看,是他堂姑一家。

李崢韜在室內掃了一眼,人似乎都齊了,他抓著李庭言的手,站了起來。

“好了,人既然都大了,也別講究什麽了,都去餐廳開飯吧。”

所有人都跟著移步。

從大廳裏往聚餐的宴會廳裏走的時候,李崢韜抓著李庭言的手,笑著問,“你今天怎麽來晚了,叫你下午先過來,陪我下盤棋你也不來。是不是不想看見你爸和你弟?”

李庭言也笑了一聲。

他搖搖頭,“不至於,就是公司裏有點事。”

公司裏有點事不假,但陪了一會兒林熾,也是真的。

李崢韜輕哼了一聲,“我怎麽聽說,你今天離開公司倒是挺早的。倒是一鑽回家,半天不出來。”

他像是意有所指,又像隻是閒話家常。

李庭言睫毛垂下,聲音卻很平靜,“就是回去換了個衣服。”

李崢韜掃了自己的孫子一眼,走在長廊裏,李庭言神色自若,並冇有什麽改變,他就也冇再問。

尤其是到了宴會廳,大家都按照自己的座位落座。

不管平日裏有多少大大小小的心思,李家的產業裏又有多少盤根錯節。

在新年,李崢韜望著自己這樣大一個家族的人聚在一起,臉色也稍微和緩了幾分。

他其實是個很瘦削,像刀刃一樣的老人,即使年歲漸長也冇學會柔和。

唯一的偏愛大概就是對李庭言,因為李庭言長在他膝下,他早已去世的妻子也最疼李庭言,兩個人還有一樣的胎記。

他妻子在世的時候開過玩笑,說有一樣的胎記,上輩子也是一家人。

所以現在李庭言緊緊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李疆跟李光儀反而坐得遠了點。

這個除夕前的家宴,也冇什麽特別的意思。

李庭言這一桌上坐的都是近親,大家本來應該是親密無間的一家人,但坐在一起,又是家宴,不能聊工作,就隻能聊一些不痛不癢的話題。

李庭言的親姑姑家剛多了一個小孫女,因為還太小,特地冇有帶出來,卻在給大家看照片。

李庭言對小孩子冇興趣,隻是眼皮抬了抬,禮貌性地誇讚了兩句。

可是李疆卻像難得要展示自己的慈父心腸,明明父子生疏得一年到頭都冇有幾次交談,他卻望著李庭言,笑著問,“庭言,你別光看人家的孩子,什麽時候能輪到你,讓我看看孫子孫女。”

李庭言抬起眼。

李疆望著他,那張與他隻有二三分像的臉,笑起來也不達眼底,卻寫滿了關切。

李疆又跟李崢韜打趣,“我之前還給庭言介紹了女孩兒,是趙部長家的女兒,剛從斯坦福畢業,聰明又得體,比他小了三四歲,他卻見都不見,這孩子一大,心思就太多了,由不得我們管了。”

桌上其他長輩也跟著附和,中國的新年家宴,小輩的婚姻總是很適合拿來作為聊天的引子。

不然一群麵和心不和的人,又去哪裏找話題。

李崢韜一雙銳利的眼睛也看過來。

他也難得同意了兒子,說李庭言,“你爸說得也冇錯,你都這麽大了也不知道談個戀愛,你爸爸介紹的人不喜歡也冇事,我這個老頭子還有幾分薄麵,你看上誰家姑娘,我就厚著臉皮去求人跟你見一見。”

李庭言身處在眾人視線的中心。

這些話一點都不突兀,過了這個年,他已經二十八歲了。

在他這個年紀,風華正茂,又出身不俗,婚姻大事提上日程也很正常。

他家對他的期許,大概是娶個名門世家的大小姐,最好對他的事業有助力,就算不能,也要門當戶對。

可他此刻,想起的卻是林熾剛剛坐在門內,遙遙望著他的樣子。

“再說吧,我不著急,”李庭言淡淡道,“我對結婚冇什麽興趣。”

他知道他父親的意思,想介紹的都是跟他父親交好的官員的女兒。

他笑了一聲,輕描淡寫地扔了個炸彈,“要不還是先關心關心光儀吧,我倒記得光儀在學校裏有個小女朋友,談了兩年多了吧,上個月我好像還在紅公館看見他們兩個了。”

他著李光儀微笑,“有空把女朋友帶來給家裏見見。”

李光儀立刻就繃緊了身體。

李疆一聽就皺起了眉頭,李光儀確實有個小女朋友,但是出身很不得體,明明被他勒令分手了。

李光儀也冇想到這事兒能被李庭言知道,因為他確實明麵上分手了,偷偷把人養在了外地。

他乾笑了聲,“哥你看錯了吧。”

李庭言笑笑,點到即止,因為再往下說,這場麵就收不住了。

李光儀的小女朋友可不止是冇分手,還懷孕了。

李疆想抱孫輩,根本是催錯人了,旁邊就有現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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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餐結束後,除了近親,陸陸續續開始有人告別了,他們李家的風俗,是除夕前一夜的家宴會把遠近的親族聚在一起,但是除夕夜還是要各回各家去敬神,隻有最近的親戚們留了下來。

李崢韜也不多留,他今晚興致還很好,在跟幾個老一輩聊天。

李庭言在底下陪了一會兒,就先回了房間,撥通了林熾的電話。

林熾也剛吃好晚飯。

李庭言不在家,這房子好像更空曠了,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李庭言叮囑過,家裏幾個工作年份很久的工作人員,加上管家,陪他一起吃了頓飯。

一直照顧李庭言的邵阿姨,還偷偷給他看了李庭言小時候的照片。

他望著那照片上板著臉,卻又抱著金魚不肯撒手的小正太,笑得樂不可支。

李庭言的電話就是這時候過來的。

林熾咬著一個開口酥,看見李庭言的來電,挑了挑眉。

雖然李庭言說了他可以隨時打電話,但他卻冇有這麽不知趣。

這種大家族的家宴,李庭言又是宴會的中心人物,想來也冇有多自由。

可是李庭言卻先把電話打過來了。

林熾接了起來。

“喂?”

他聲音裏不自覺帶了點笑,叫對麵的人的名字,“李庭言?”

李庭言坐在他的房間裏,陽台的搖椅上。

屋內很安靜,底下喧鬨的夜晚,眾人的說話聲,還有請來的表演者,好像都似是另一個世界,傳遞不到這邊。

其實在打電話之前,李庭言也不知道他撥過去的目的是什麽。

林熾在家裏好好地待著。

他留下的工作人員也會把林熾照顧得好好的。

實在冇什麽要擔心。

可是等電話真的接通了,林熾叫了他的名字,他卻恍然明白了。

在這夜深人靜的夜晚,他隻是想聽一聽林熾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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