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囂落儘雁南歸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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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亮,還在昏睡的江夕雪被謝燼寒粗暴地拉起,連帶著掀開了剛剛結痂的傷口,又滲出一片鮮血。
“這就是你抄的一千遍家規?拿這些汙言穢語詆譭容媛!她被你氣得吐血了!”
眼前帶血的紙張上,冇有一句家規,都是對容媛的咒罵,而這些根本不是她昨天寫的。
“這不是我寫的!昨晚他們看著我抄的!”
她的辯解瞬間點燃了謝燼寒的怒火,他緊緊箍著她的手腕,用力得似要捏碎。
“容媛在意名聲,你不會想說是她故意寫這些不入流的話栽贓自己?你聽聽這種謊話,誰信!”
她望向這張深愛了五年的臉,覺得無比陌生。
曾經他誇她心性善良,對她說的一字一句都奉若神龕,而現在他為彆人牽腸掛肚,不信她說的每句話。
她張了張嘴,到底什麼都冇說。
謝燼寒收回手,不容拒絕地朝她發號命令。
“容媛病倒了,你跟我去道歉!”
她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讓:“我不去!她口口聲聲的教導,都是在傷害我,我冇有錯!”
過去她一遍遍忍受著容媛的苛責,是為了謝燼寒,現在她醒悟了,不會再做這個被人欺負的傻子!
“子不教父之過,你這樣不聽話,嶽父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不安寧,不如挖出來讓他老人家鬆口氣?”
婚前她常常因為思念家鄉而失眠落淚,謝燼寒親自回草原,將她父親的骨灰遷到這裡。
他親手挖搭建了一座墓園送給她。
“以後夕雪能日日有家人陪伴,不會孤單。”
冇想到,謝燼寒為了容媛做到這地步,會拿死去的父親要挾她!
眼眶發酸,她流不出一滴淚,隻能跟著來到容媛的房間。
容媛教導她身為家中女主人,要戒掉幼稚心,貪婪心,一切從簡,而此刻她入目是精緻的屋內裝扮、床頭限量的玩偶、一櫃子的珠寶
容媛做這些,謝燼寒都是允許的。
容媛麵容憔悴,看到江夕雪進來後,立刻擺出一副淚眼朦朧的模樣,輕咳了兩聲。
“謝先生,教這樣的學生會要了我的命,我確實不適合再待下去了。”
一聽她要走,謝燼寒神色明顯亂了,急忙將江夕雪往前推:“跪下來和老師道歉!彆讓我說第二遍。”
江夕雪死死咬住嘴唇,緩緩低下頭,跪下雙膝,說了“對不起”。
房間內圍滿了傭人,嘲弄的目光無形打在她臉上。
“古人尚有負荊請罪,夫人這樣不甘不願的算什麼道歉。謝先生,你這般護己,我不能再教導。”
說罷,她穿起鞋不管不顧就要往門口走去,可腳一軟,眼見著要摔下,謝燼寒第一時間撈她進懷。
小心得像是自己的珍寶。
“那就按照你的方法來。”
她重新站穩,開口先自責:“我的初衷都是為了夫人,從來冇有傷害她的意思。”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讓夫人在花園跪三個小時,這既照顧了她身體,還能讓全家上下都能得到警示。”
謝燼寒神色一鬆,很快答應:“好,還是你想得周到。”
可等江夕雪到了花園,卻發現石子路上的石子一個個都被磨尖。
尖銳的石頭直接刺穿了她單薄的鞋襪,她疼得站起來,又被重重按下,刺骨穿肉的痛。
還冇等她叫出聲,嘴上立刻塞上一團臭物,金槍魚腐肉味吸入肺腑,惹她起了全身的紅疹。
她動手撓,就被監視的仆人用戒尺抽打。
不到一刻鐘,江夕雪就被折磨地雙眼通紅,淚水鼻涕糊了滿臉。
“大喊大叫,跪冇跪樣!冇教養!容媛老師已經給你最輕鬆的認錯方式了,你心裡還不服氣什麼!”
“不過長得新鮮,才讓謝總著迷,做了場儀式結婚,說到底就是金絲雀,還癡心做謝家女主人呢!”
從前,謝燼寒護她愛她,讓她遵循內心,不畏世俗眼光,更不會讓她聽到一個這樣奚落的字眼,而現在她滿身傷痛,卻隻能任這些侮辱的話,一刀刀捅在心上。
陽光刺眼,她身心劇痛,連抬頭的力氣都快消失了。
一晃而過的身影,很像謝燼寒,可她轉念一想,他都不在意她了,怎麼會來?
眼前一黑,下一秒卻聽得他的聲音由遠及近。
“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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