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螢有耀終非火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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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清冇有離開北城。

她在北大東門外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快捷酒店，開了一個臨街的房間。

房間不大，陳設簡單，帶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扔下簡單的行李，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邊，推開窗戶。

晚風帶著初秋的涼意灌入，樓下是熙攘的學生和煙火氣十足的小吃街，而遠處，是北大校園內星星點點的燈火。

他就在那片燈火裡的某一處。這個認知讓她焦灼的心得到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近乎自虐的安撫，隨即又被更大的空虛和恐慌吞噬。

她像一尊凝固的望夫石，每天雷打不動地出現在北大。

不再是漫無目的地亂轉，她摸清了人文學院主要的教學樓和盛允川可能上課的時間段。

她站在他必經之路的梧桐樹下，或是在教學樓大廳的角落，目光貪婪地搜尋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給他發無數條簡訊，用那個早已被他拉黑的號碼。

內容從最初的憤怒質問：

【你為什麼騙我？】

【那個顧嵐到底是誰？！】，

逐漸變成卑微的乞求：

【允川，回我一句話好不好？】

【我知道錯了，我們談談】，

最後淪為絕望的自言自語：

【今天下雨了，你帶傘了嗎？】

【我看到你了，你穿那件淺藍色的毛衣很好看】

……

明知他根本收不到，她卻像完成某種儀式般，固執地發送著，彷彿這樣就能維繫住那根早已斷裂的線。

她用酒店前台的座機給他打電話。

第一次，聽到她聲音的瞬間，聽筒裡傳來的是毫不猶豫的、乾脆利落的掛斷聲——

“嘟……嘟……嘟……”。

那忙音像冰冷的針，刺得她耳膜生疼。

她不死心，換著公用電話打，他接起，聽到是她的呼吸聲，依舊是瞬間掛斷，一次比一次快，一次比一次決絕。

後來，他甚至不再接聽陌生號碼。她握著話筒，聽著裡麵漫長的等待音，感覺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甚至動用了家裡的一些關係，輾轉想查盛允川的課程表。對方語氣為難：“林小姐，這……北大的學生資訊管理很嚴，不是隨便能查的。而且，為這個動用……不太合適吧？”

她聽著電話裡小心翼翼的勸阻，第一次感到林家小姐的名頭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一種巨大的挫敗感幾乎將她擊垮。

幾天下來，她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去。

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青黑，曾經那份天之驕女的矜貴和優雅被一種偏執的焦灼和卑微的惶恐取代。

她變得完全不像自己，像一個迷失在濃霧裡的困獸，隻知道朝著一個方向徒勞地衝撞。

幾天後的一個傍晚，下課的人潮從教學樓裡湧出。林芷清一眼就看到了被幾個同學簇擁著走出來的盛允川。

他抱著幾本厚厚的專業書，正側頭和身邊的女生說著什麼，唇角帶著一絲極淡的、輕鬆的笑意。

那笑意像針一樣紮進林芷清眼裡。冇有她，他似乎……過得很好。

她幾乎是踉蹌著衝過去，擋在了他麵前，聲音因為連日的焦慮和睡眠不足而沙啞不堪：“允川，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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