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複當年舊時人 第16章 八寶鴨 借花獻佛
烏梅拍了下沈晨夕的肩膀：“就算你不在這裡，我們也還有見麵的機會，你彆把我忘記就行。
沈晨夕抿嘴一笑：“我不會忘記你的。”
三天後，王喜善派人來傳喚沈晨夕。
“王總管讓你即刻去容妃娘孃的承乾宮，不得有誤。”一個小太監站在浣衣局門口，對沈晨夕說。
沈晨夕放下手中的衣物，在裙子上擦了擦手：“有勞公公帶路。”
一路上，沈晨夕默默想著心事，繞過禦花園，承乾宮的大門已近在眼前。門口站著兩名宮女，見他們來了，立刻迎上來。
“她就是王總管說的那個會做菜的宮女？”其中一名宮女上下打量著沈晨夕，眼中帶著幾分輕蔑。
彆的不說，單論相貌，就比自己醜。
沈晨夕臉上的紅疹還沒消退。
“正是。”小太監回答。
“進來吧，娘娘等著呢。”那宮女轉身進屋。
沈晨夕跟隨她進去，隻見容妃坐在椅子上，王喜善也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到沈晨夕後，笑著點了點頭。
“奴婢參見容妃娘娘。”沈晨夕立即行禮。
“平身吧。”容妃的聲音慵懶中帶著幾分威嚴：“聽王總管說，你會做幾道小菜，手藝還很好？”
“回娘娘，奴婢在家時學過一些粗淺手藝，不敢說好。”沈晨夕低著頭回答。
容妃輕撫著腕上的玉鐲：“本宮近日胃口不佳，禦膳房送來的菜都吃膩了，王總管說，你做的菜挺有滋味，今日便做一道給本宮嘗嘗吧。”
“奴婢遵命。”沈晨夕看向容妃：“不知娘娘可有特彆想吃的東西。”
容妃道：“近日天熱，什麼羊肉，鹿肉，本宮下不了口，最好是鴨肉，不過得有點新意，彆整什麼烤鴨，弄個八寶鴨吧。”
沈晨夕說：“八寶鴨，奴婢曾做過一次，隻是要不少佐料。”
容妃問：“你需要什麼？”
“一隻嫩鴨，另外……”沈晨夕猶豫了一下：“還需要醬料和香料。”
王喜善立刻接話：“什麼香料，儘管說，咱家這就讓人去準備。”
沈晨夕報了幾種常見香料的名字，最後又說出一種不出名的香料——五疊香，並講明若沒有它，味道和香氣都會差些。
“五疊香。”容妃轉頭看向王喜善：“禦膳房有嗎？”
王喜善使勁搖頭：“奴才沒聽說過。”
沈晨夕告訴容妃：“五疊香，是用五種配方按比例製作而成，其中一味配方采自鄉野，宮中未必會有。”
所謂的五疊香其實是她母親調配的秘方，能刺激人的食慾，讓人對食物產生依賴感。
沈晨夕沒有五疊香，正好利用這個機會進行配製。
“你把配方寫出來，本宮會讓王總管去準備。”容妃道。
沈晨夕依言在紙上寫下五種配方的名稱，交給王喜善，王喜善點了兩名小太監去備置。
五疊香配製不難，關鍵在於什麼時候放入菜肴中，放多少，有好幾樣學問。彆人即便學會製作五疊香，也不會正確使用。
接下來的時間裡，沈晨夕全神貫注地準備著八寶鴨。
她先將嫩鴨洗淨，往鴨肚內填入糯米、蓮子、紅棗、栗子、火腿等食材，再用醬料醃製。醃製完畢，把鴨子放入鍋中，加入清水，投入一丁點配製好的五疊香。
“娘娘，這鹵汁需要慢火熬製一個時辰，才能讓香料完全滲入鴨肉中。”沈晨夕恭敬地說。
容妃點點頭：“你且在這裡看著火候，本宮先去休息，做好了立刻呈上來。”
“是，娘娘。”
待容妃離開後，沈晨夕又悄悄放入剩下的五疊香。
一個時辰後，八寶鴨終於出鍋。
沈晨夕端著盤子遞給喜鵑，喜鵑接過，呈到容妃麵前。
容妃看著精緻的擺盤，眼中閃過一絲滿意，光是聞那香味，就令人垂涎欲滴。隻不過，她要拿這八寶鴨給皇帝嘗。
“娘娘，八寶鴨已做好，請娘娘享用。”沈晨夕道。
容妃對王喜善使了個眼色，王喜善立刻會意：“沈夕夕，娘娘用膳時不喜被人打擾，你先回浣衣局吧，若娘娘還需要你做菜，咱家自會派人叫你。”
“是，奴婢告退。”沈晨夕轉身離開時，嘴角微微上揚。
她知道，容妃要用這八寶鴨爭寵，但又不想讓她知情，所以便找個理由打發了。
皇帝趙擎批閱完奏摺，正準備去看望黃貴妃，禦前總管孟德福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皇上，容妃娘娘派人送來了八寶鴨。”
趙擎似乎並無食慾：“朕不餓，撤了吧。”
“皇上，容妃娘娘說，這八寶鴨是她特意為您準備的，奴才剛剛聞著香味，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孟德福小心翼翼地說。
趙擎有些好奇：“是容妃讓禦膳房準備的？”
“是容妃親手做的。”孟德福道。
“呈上來吧，朕倒想看看，這八寶鴨如何讓你饞得流口水。”趙擎對那八寶鴨產生了興趣。
孟德福連忙將食盒從容妃手下那邊取來，一開啟，濃鬱的香氣立刻充滿了整間屋子。
趙擎用鼻子使勁吸氣，頓時感覺肚子餓了幾分：“香，果然香啊，禦膳房這是弄出新花樣了嘛。”
鴨肉上麵澆著琥珀色的鹵汁，點綴著翠綠的蔥花。
趙擎夾起一塊鴨肉送入口中，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這鴨肉鮮嫩多汁，鹹香中微微帶甜，一股說不出的醇厚感。融合那誘人的香味，真是越吃越想吃。
“哎呀，平時吃的鴨肉感覺也就那樣，今日這八寶鴨，卻彆有一番風味，尤其是聞著香氣，食慾比平時增大不少啊！”趙擎邊吃邊發出感歎。
“皇上，您今日胃口可真好，這一大盤都快沒了。”孟德福說。
趙擎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吃了那麼多，一整盤鴨子幾乎隻剩骨架。
他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驚訝：“這八寶鴨真是容妃做的，她從未展示過廚藝，什麼時候學會做菜了？”
孟德福道：“回皇上，送食盒來的宮女是這麼說的。”
趙擎意猶未儘地放下筷子：“擺駕承乾宮，朕去見見容妃。”
“那黃貴妃……”孟德福欲言又止。
趙擎思慮片刻：“黃貴妃病情已有所好轉，朕改日再去看她吧，容妃親手給朕做八寶鴨，朕也該去陪陪她。”
黃貴妃一連幾日的恩寵，到此暫停。
當夜，容妃侍寢。
第二天一早，各種賞賜便源源不斷地送入承乾宮。
沒過多久，王喜善親自來到浣衣局。
“沈夕夕，你做的八寶鴨，容妃娘娘十分喜歡，吃了一次就胃口大開，現在還想吃呢，娘娘特讓咱家前來接你過去，從今日起，你就在容妃娘娘那當差，負責給娘娘做菜。”王喜善滿臉堆笑。
沈晨夕為難：“這……奴婢何德何能，況且，奴婢會做的菜並不多，若是娘娘吃膩了，奴婢可變不出新花樣。”
“誒，沒事。”王喜善道：“娘娘沒個十天半月，怕是不會吃膩，你先去侍候著，到時就算娘娘吃膩了，也可以給你安排新的差事嘛。”
“那……那奴婢就聽王總管安排。”沈晨夕乖巧地答應。
王喜善笑嘻嘻地說：“好好侍候容妃娘娘，前途可不比浣衣局差。”
沈晨夕心中暗想：“看來，皇帝已經上鉤了，他的胃口，還得繼續吊著，有五疊香這秘方，再偶爾給他斷兩天，想吃膩一道菜，恐怕很難。”
人若留戀一道菜，在想吃的時候吃不上，就會有迫切的需求，這好比嘗到一壇美酒佳釀，某天突然喝不著了，便會四處尋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