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你渝生】池騁魂穿田栩寧後，發現田栩寧 第153章 留雲觀、素齋與傘下的方寸世界
翌日，辰時。
天公似乎並不作美，清晨便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給羅浮仙舟帶來了一絲江南水鄉般的朦朧詩意。
三秋早早便等在了學府門口，手裡撐著一把靛青色的油紙傘。
他今日並未穿雲騎軍服或常服，而是換了一身料子更顯矜貴的墨色暗紋長袍，襯得人身姿愈發挺拔，少了幾分平日的悍利，多了幾分清貴公子的氣度。
隻是那偶爾望向學府內的、帶著急切期待的眼神，泄露了他並不平靜的內心。
當那抹撐著白色油紙傘、身著月白繡淡紫雲紋襦裙的倩影出現在雨幕中時，三秋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立刻快步迎了上去。
符玄也看到了他，腳步微頓。雨水敲打在傘麵上，發出細密的沙沙聲。
她看著雨中那個朝著自己快步走來的、與平日氣質稍異的少年，金瞳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訝異，隨即恢複平靜。
“走吧。”三秋走到她傘下，很自然地伸出手，想要接過她手中的傘。
符玄微微側身避開：“我自己來。”
三秋也不強求，從善如流地收回手，與她並肩，朝著城南方向走去。
兩把傘，一靛青，一月白，在迷濛的雨幕中，構成一幅和諧而動人的畫麵。
留雲觀位於羅浮仙舟城南，依山而建，環境清幽，香火不算鼎盛，卻因其精緻的素齋和觀主在茶道、香道上的造詣，在特定圈子裡頗有口碑。
雨中登山彆有一番滋味。石階被雨水衝刷得乾淨濕潤，兩旁竹林蒼翠欲滴，空氣清新得彷彿能洗滌肺腑。兩人都不是多話之人，一路沉默而行，隻聽得見雨聲、腳步聲和彼此的呼吸聲。
然而，這種沉默並不尷尬，反而有種靜謐的安然。三秋刻意放慢腳步，與她保持一致。偶爾有山風吹過，帶來雨絲的涼意，他會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傘向她那邊傾斜幾分，為她擋住更多的風雨。
符玄察覺到了他細微的動作，目光在他被雨絲打濕了少許的肩頭掃過，嘴唇微動，最終卻什麼也沒說，隻是握著傘柄的手指，微微收緊了些許。
行至半山腰，雨勢忽然轉大，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傘麵上。山路也變得有些泥濘難行。
在一處拐角，符玄腳下微微一滑，身形晃了晃。
“小心！”三秋幾乎是下意識地，立刻伸出手，牢牢扶住了她的胳膊。他的手掌溫熱有力，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帶著令人安心的穩定感。
“…多謝。”符玄借著他的力道站穩，低聲道。
“路滑，我扶著你。”三秋這次沒有立刻鬆開，而是順勢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適中，帶著她繼續向上走。
這一次，符玄沒有再拒絕。雨水模糊了視線，山路濕滑，他的扶持確實提供了不少便利。而且…他掌心的溫度，在這微涼的雨日裡，似乎也並不讓人討厭。
兩人就這樣，由三秋稍稍領先半步，牽著她的手腕，引著她一步步向上。雨聲嘩啦，山林寂靜，傘下的方寸世界，彷彿隻剩下彼此交握的手腕和清晰可聞的心跳。
終於抵達留雲觀。觀內果然清靜，隻有寥寥數位香客。檀香的氣息混合著雨水的清新，令人心神寧靜。
知客的小道童引他們到一處臨窗的雅靜廂房。窗外是細雨中的庭院，幾竿翠竹，一池殘荷，景緻疏朗，意境悠遠。
素齋很快便送了上來。果然名不虛傳，雖是全素，卻做得極其精緻。翡翠般的靈蔬，白玉似的豆腐，用菌菇熬製的高湯清澈見底卻鮮味十足，幾樣小點心更是造型彆致，宛如藝術品。
三秋看著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素齋，又看看對麵正襟危坐、姿態優雅的符玄，忽然覺得，偶爾換換口味，似乎…也不錯？
他用公筷夾起一塊做得如同紅燒肉般、以特殊靈植仿製而成的“東坡肉”，放到符玄麵前的小碟裡：“嘗嘗這個，聽說他們家的仿葷菜是一絕。”
符玄看著那塊油光紅亮、幾乎可以亂真的“肉”，微微蹙了下眉，但還是依言夾起，小口嘗了一下。口感竟然有幾分相似，但味道更加清爽，帶著菌類特有的鮮香。
“…尚可。”她給出評價。
三秋笑了笑，自己也嘗了嘗，味道確實獨特。
用餐期間，兩人話依舊不多，但氛圍卻比以往任何一次單獨相處都要輕鬆和…溫馨。三秋會跟她介紹每道菜的用料和做法（顯然提前做了功課），符玄則會偶爾點評幾句，從能量屬性和食材搭配的角度。
窗外雨聲潺潺，室內茶香嫋嫋。
沒有激烈的學術爭論，沒有刻意的靠近調戲，隻有平淡的分享與安靜的陪伴。這種感覺，對於習慣了爭鋒相對和各自忙碌的兩人來說，新奇而…珍貴。
吃完飯，雨還未停。兩人坐在窗邊，品著觀主親沏的靈茶，看著窗外雨打芭蕉，一時無言。
三秋看著符玄被茶水熱氣熏得微微泛紅的臉頰，和她那雙映著窗外雨景、顯得格外寧靜柔和的金瞳，心中一動，忽然低聲問道：
“喂，符玄。”
“嗯？”
“…這樣…好不好？”他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符玄抬眸看他，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三秋指了指窗外雨景，又指了指兩人之間的茶盞，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期待：“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一起吃頓飯，喝喝茶…好不好？”
他的問題很簡單，卻又似乎包含了太多。
符玄握著溫熱的茶杯，看著他那雙難得流露出純粹認真和些許忐忑的星眸，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沉默了片刻，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迷濛的雨景，聲音輕得幾乎要融入雨聲中：
“…嗯。”
隻是一個簡單的音節。
卻讓三秋懸著的心，瞬間落回了實處。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和喜悅，如同暖流般席捲了他全身！
他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笑容明亮而純粹，彷彿驅散了雨日的所有陰霾。
符玄被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彆開臉，端起茶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那抹紅暈卻從臉頰悄悄蔓延到了耳根。
雨，還在下。
茶，尚溫。
心，已暖。
回程的路上，雨勢小了些，成了綿綿的雨絲。
三秋依舊撐著傘，與符玄並肩而行。這一次，他很自然地，再次牽起了她的手。
不是手腕，是手。
掌心相貼，十指…並未交纏，隻是自然地握著。
符玄的手微微僵了一下，卻沒有掙脫。她的手微涼，他的掌心滾燙。兩種溫度交融，在微涼的雨日中，傳遞著無聲的暖意。
兩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走著，任由雨絲拂麵，任由這份剛剛確認的、寧靜的親密，在傘下的方寸世界裡，悄然生長。
走到學府門口，雨幾乎停了。
三秋鬆開手，看著她，星眸中笑意流轉：“到了。”
“…嗯。”符玄應了一聲，抬眼看他，金瞳中情緒複雜，最終隻是低聲道，“…我回去了。”
“好。”三秋點頭，“明天見。”
符玄轉身，走了幾步，又忽然停下，回過頭，看著他，極快地說了一句：“…今天的素齋…很好。”
說完，不等三秋反應，她便像隻受驚的兔子般，快步走進了學府大門，消失在了視線中。
三秋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回味著她最後那句話和那匆忙逃離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最終化作一聲愉悅的輕笑，在雨後的清新空氣裡，蕩開層層漣漪。
他的小古板…
好像…越來越可愛了。
而回到宿舍的符玄，背靠著房門，感受著依舊有些過快的心跳和臉上未散的熱度，腦海中回放著今日雨中的同行、安靜的素齋、窗邊的對飲，以及…掌心那殘留的、滾燙的溫度…
她緩緩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指尖，金瞳中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又被一種更加清晰而堅定的情緒所取代。
似乎…
這樣…
真的…
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