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你渝生】池騁魂穿田栩寧後,發現田栩寧 第23章 焚心、魔陰與星穹為證(下)
三秋衝出宴會廳,冰冷的夜風如同刀子般刮在他滾燙的臉上,卻絲毫無法澆滅胸腔裡那團焚心蝕骨的烈焰。
嫉妒、憤怒、屈辱、還有那被當眾撕開傷疤的尖銳痛楚,如同無數毒蛇,瘋狂啃噬著他的理智。
符玄那隻遞向彆人的手,她臉上那抹對彆人露出的、哪怕再清淡也刺眼無比的笑容,還有那句“連相提並論都覺得惡心”的話語,如同魔咒般在他腦中反複回響,越來越響,幾乎要將他逼瘋!
“啊——!!!”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低吼,猛地一拳砸在路邊的假山上!巨石崩裂,碎屑紛飛,他的手背早已血肉模糊,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心口那窒息般的灼痛!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就因為他那次失控的吻?就因為他那該死的、控製不住的感情?!
既然如此厭惡他,為何又要在風雪中給他希望?為何又要遞給他傷藥?!為何要讓他覺得自己還有一絲可能?!
給他希望,又親手掐滅,這比從一開始就徹底拒絕,更加殘忍!
一股暴戾的、毀滅一切的衝動如同岩漿般在他血脈中奔湧!他需要發泄!需要破壞!需要將這股幾乎要將他撕裂的痛苦狠狠傾瀉出去!
他如同鬼魅般衝向了深夜無人的高階演武場,靈力毫無保留地爆發,劍罡瘋狂肆虐,將訓練用的傀儡、陣法標靶、甚至堅固的牆壁,都當成了假想敵,當成了那個讓他痛苦不堪的女人,瘋狂地劈砍、破壞!
轟!轟轟轟!
演武場內轟鳴不斷,碎石四濺,靈光亂閃,一片狼藉!
他體內的靈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甚至隱隱超出了負荷,經脈傳來針紮般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催穀力量!額角青筋暴起,星眸中布滿了血絲,隱隱泛出一種不祥的、深紫色的暗芒!
那是靈力極度紊亂、心魔叢生、瀕臨走火入魔的征兆!甚至有一絲極其微弱的、屬於“魔陰身”的腐朽氣息,開始從他周身散發出來!
仙舟人最大的夢魘,正在他極度的情緒失控和力量暴走下,悄然探頭!
就在他即將徹底失控,一劍斬向支撐演武場主梁的瞬間——
“三秋!停下!”
一個清冷而急切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的聲音,驟然在他身後響起!
同時,數道淡紫色的、蘊含著強大鎮定與淨化力量的符文鎖鏈,如同靈蛇般激射而至,瞬間纏繞上他握劍的手臂和身體!
符玄!
她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或者說,無法欺騙自己的心),跟了出來。一路循著那狂暴的能量波動和破壞聲找到這裡,卻看到了眼前這幾乎讓她心臟停止跳動的一幕——三秋周身靈氣暴亂,眼泛紫芒,那絲微弱的魔陰氣息更是讓她心驚的魂飛魄散!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出手阻止!
三秋的動作被那突如其來的符文鎖鏈強行阻滯,他猛地回頭,那雙布滿血絲、泛著紫芒的眼睛死死盯住符玄,裡麵充滿了瘋狂的戾氣和毀滅欲,彷彿完全不認識她一般!
“滾開!”他嘶吼著,瘋狂掙紮,那符文鎖鏈被他狂暴的力量震得嗡嗡作響,光芒明滅不定!
“三秋!冷靜下來!你看清楚!是我!”符玄急聲喝道,雙手結印不斷,更多的金色符文自她指尖流淌而出,加固著封鎖,試圖平息他暴亂的靈能,額間法眼金光大盛,全力對抗著那絲魔陰氣息的侵蝕!
她的聲音,如同一點清泉,滴入三秋那一片混沌瘋狂的意識海,激起一絲微弱的漣漪。
“…是你…”他喃喃道,眼中的瘋狂戾氣稍退,但隨之而來的是更加洶湧的痛苦和恨意,“…你來做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來看我如何因為你而變成這副鬼樣子?!滾!給我滾!”
他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符文鎖鏈開始出現裂痕!
“不是我!”符玄看著他痛苦掙紮的模樣,看著他眼中那深刻的恨意,心口痛得無以複加,聲音也帶上了哽咽,“是你自己!是你自己不肯放過自己!三秋!停下來!求你了!”
那一聲帶著哭腔的“求你了”,像是一道驚雷,狠狠劈在三秋混亂的識海中!
他掙紮的動作猛地一滯,布滿血絲的眼睛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蒼白的臉頰,看著她金瞳中清晰的水光,看著她那從未有過的、脆弱而哀求的神情…
瘋狂暴戾的情緒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片冰冷的、絕望的廢墟。那絲魔陰氣息也彷彿失去了支撐,悄然消散。
哐當。
長劍脫手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符文鎖鏈也隨之消散。
三秋脫力般地踉蹌一步,單膝跪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汗水混合著手上的鮮血滴落在地,形成一小灘暗色的水漬。他垂著頭,墨色的碎發遮住了他的表情,隻有微微顫抖的肩膀,泄露了他此刻極致的痛苦與脆弱。
演武場內,一片死寂,隻剩下兩人粗重的呼吸聲。
符玄緩緩放下結印的手,一步步走到他麵前,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她看著他狼狽的模樣,看著他流血的手,心口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呼吸。
她慢慢地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檢視他手上的傷勢。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手背的瞬間——
三秋猛地抬起頭,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道依舊很大,捏得她腕骨生疼,但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而是帶著一種絕望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緊繃。
“為什麼…”他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眼睛通紅地死死盯著她,裡麵是濃得化不開的痛苦和迷茫,“…為什麼要那樣做?答應他…是為了報複我嗎?因為我之前…那樣對你?”
符玄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但對上他那雙充滿血絲和痛苦的眼睛,所有的冰冷、所有的驕傲、所有的報複心,在這一刻,土崩瓦解,隻剩下同樣深刻的痛楚和…後悔。
金瞳中的水汽再也抑製不住,凝聚成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
“是…”她哽咽著,聲音破碎,“我是報複你…我氣你…氣你總是那樣混蛋…氣你替我做主…氣你讓我…讓我那麼難受…”
她的眼淚,如同滾燙的熔岩,滴落在三秋的手背上,燙得他猛地一顫。
“可是…”符玄抬起另一隻自由的手,輕輕撫上他淤青破損、沾著血跡的嘴角,那是他剛才瘋狂破壞時不知在哪裡撞到的,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帶著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心疼,“…看到你這樣…我更難受…三秋…我後悔了…我不該那樣…”
她的承認,她的眼淚,她輕柔的觸碰,像是一把鑰匙,瞬間開啟了三秋心中那堵厚厚的、用憤怒和冰冷築起的堤壩!所有壓抑的、無處訴說的委屈、痛苦、愛戀、渴望…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
他猛地用力,將她狠狠拉進自己懷裡,緊緊抱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符玄驚呼一聲,猝不及防地撞入他堅硬而滾燙的胸膛,鼻尖瞬間充斥著他身上混合著血腥、汗水和一絲清冽的氣息。她能感受到他劇烈的心跳,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感受到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強烈的情感。
“…混蛋…”三秋將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鼻音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我們兩個…都是混蛋…”
他抱得那麼緊,彷彿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
符玄僵硬的身體,在他的懷抱和那帶著脆弱的話語中,一點點軟化下來。她遲疑地、慢慢地抬起手,環住了他精瘦的腰身,將臉埋在他的肩膀,淚水無聲地浸濕了他的衣襟。
所有的爭吵,所有的傷害,所有的冷戰,在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意義。隻剩下彼此劇烈的心跳,和那緊緊相擁中傳遞的、無法作偽的疼痛與溫暖。
他們像兩隻在暴風雪中互相舔舐傷口、依偎取暖的困獸,在經曆了極致的互相傷害後,終於疲憊地、笨拙地、第一次真正地向對方露出了最柔軟的腹部。
不知過了多久,三秋才稍微鬆開了些許力道,但依舊環抱著她。他抬起頭,眼眶依舊泛紅,卻不再有瘋狂和戾氣,隻剩下一種劫後餘生般的疲憊和…小心翼翼。
他伸出手,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極其笨拙地、輕輕地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動作帶著一種與他性格截然不同的溫柔。
“…還痛嗎?”他啞聲問,目光落在她依舊紅腫的唇瓣上,眼底閃過一絲懊悔和心疼。問的是剛才他失控時攥疼的手腕,也是之前那個粗暴的吻,更是…所有這些日子以來的互相折磨。
符玄抬起淚眼朦朧的金瞳,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寫滿了懊悔與緊張的臉,看著他笨拙替她擦淚的動作,心口那酸澀的疼痛,竟奇異地被一股暖流緩緩取代。
她輕輕搖了搖頭,聲音還帶著哭過後的軟糯:“…你呢?”她的目光落在他血肉模糊的手背和淤青的嘴角。
三秋愣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嘴角極其勉強地、嘗試性地勾了一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皮糙肉厚,死不了。”
兩人對視著,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尷尬的、脆弱的、卻又無比親昵的氛圍。所有的偽裝和尖刺都被剝落,隻剩下最真實的狼狽與疼痛。
“…以後…”三秋看著她,眼神認真而專注,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彆再那樣了。彆再…用彆人來氣我。”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乞求,“我…受不了。”
符玄的心猛地一顫,金瞳微微閃爍。她看著他眼中的認真和那絲隱藏的脆弱,所有賭氣的話都再也說不出口。她輕輕點了點頭,聲音低若蚊蚋:“…你也是。彆再…說那些傷人的話。我也…受不了。”
這是一種變相的承諾,也是一種笨拙的和解。
三秋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他再次收緊手臂,將她更緊地擁入懷中,彷彿擁住了失而複得的珍寶。
“嗯。”他低低地應了一聲,聲音沉悶,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兩人就這樣在一片狼藉的演武場中,靜靜地相擁了許久。遠處慶典的喧囂早已散去,隻剩下清冷的月光透過破損的穹頂灑落,為他們鍍上一層柔和的銀邊。
星穹無聲,見證著這對彆扭的宿敵,在經曆無數爭吵、傷害、誤解、嫉妒與絕望後,終於第一次,真正地、笨拙地,向彼此靠近。
雖然前路依舊漫長,雖然心上的傷痕尚未癒合。
但至少,他們不再背道而馳。
ps:總算寫完了。
下一章是番外,解釋一下,最後情節中,三秋和符玄對話中,我想表達的含義,三秋的質問,和符玄的回複:不是我,是你自己。
再加個遲來的中秋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