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今天,林姑娘還活著嗎? 第第 56 章 抄家忙賈璉求後路,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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抄家忙賈璉求後路,除夕……
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應、江寧織造李敘、鹽漕監察禦史曹禹……
兩淮赫赫揚揚百年的大族與幾大鹽商皆在抄家之列。
一時間,
江南婦孺哭聲遍地。
一條條罪狀被公佈,一箱箱金銀玉石被搬出,被剝削日久的百姓們丟著爛菜葉子控訴著親人慘死。
聲聲血淚聽的賈璉不寒而栗。
被拖出來的婦人一個個開口懇求稚子無辜,
看著衣衫散亂的孩童,賈璉心下不忍。
“無辜?”一旁從江南大營調來的千總冷笑一聲,“你們身上的綾羅綢緞哪一樣不是民脂民膏!”
“享祖上富貴時你怎不說稚子無能,落難就喊稚子無辜?全部押走!”
賈璉瞬間收起軟下來的心腸。
鹽商家的罪名略好些,
待到江寧織造府與甄家。
聽著賣官鬻爵、勾結外官、私吞稅銀、濫用職權、欺壓百姓……有負聖恩。
其中樁樁件件他也曾從自家或幾個交好的人口中得知。
尤其在見到甄家女眷喊兩府有親,
被千總盯著瞧時,賈璉後背直冒冷汗,連連解釋。
自祖上受封榮國公便入了京都,他在家時隻打理庶務,不過年節時會走禮罷了。
千總也未緊盯不放,不過是藉此讓他說清楚,
省的到時候被攀咬。
此刻滿心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賈璉半點想不到千總是在幫他。
府中他約束了鳳兒,可二房那裡有不少,
若有一日事發,落難的不止有二房。
賈璉後背冷汗淋漓,
待清點完成,顧不得休息徑直騎馬回了林府。
自入豐台大營,
有賈赦送銀子又私下拿了自家的藥浴方子,
短短半年,
賈璉從一個繡花公子蛻變成一玉麵小將。
隻是煉體並不能讓人長腦子。
一溜煙飛奔而回的賈璉跪在林如海跟前,“求姑父救我。”
正舉棋不定的黛玉見璉二表哥前來,忙起身躲到屏風後。
林如海被賈璉跪地求救唬了一跳,“先起來,
有話好好說。”
被嚇得肝膽俱裂的賈璉哪裡敢起身,前些日子他還做著升官發財的大夢。
而今他明白若不與二房脫離開,他做到什麼程度都冇用。
“璉兒求姑父指一條活路。”懇求過後,賈璉將所知之事一一道來。
這一番話聽的林如海養氣功夫差點破功。
你既冇想好何苦在那日應下那話!
且不說一點就透的玉兒,便是蕭景衍那小狐貍都知走一謀三。
林如海瞧著眼前比兩人加起來年歲相當的賈璉,很想甩手不管。
林如海掃一眼屏風,端起茶盞,“且先梳洗了再來。”
此刻賈璉哪裡顧得了梳洗不梳洗,不說旁的,薛大傻子那事兒可是他的好二叔處理的。
正應了勾連外官一條。
林如海本不想女兒聽這些,事到如今也隻能歎一聲,“你若真如此怕,我確實能給你點一條路。”
“求姑父明示。”
林如海說的法子很簡單,隻兩個字,“分家。”
無論夢中還是林文等人送回來的信,二舅兄一家從未真心待過玉兒。
若非大舅兄與璉二兩口子有一分真心待玉兒;若非他想為玉兒留一條後路,才懶得管這個爛攤子。
“分家?”
父母在,不分家,且不說他,便是自己老爺都不敢提。
想著陳也俊提的那些與近些日子抄家種種,賈璉明白這是纔是能讓自家活命的辦法。
若說之前他還會顧慮不願分,自知曉二房尤其是王家對他們夫妻做的那些事,知曉外界如何評價府上。
賈璉便已經開始動了分家的心思。
此刻衝動褪去,他也知唯有此法最乾脆。
他不直接檢舉揭發二房已是留了臉麵,給二房收拾爛攤子,他做不到。
“多謝姑父。”
見賈璉有了決斷,林如海正了正神色,“此事不急,還有一事你該先知曉。”
“欠銀。”
賈璉最通庶務,一時便知姑父是替他擔心若分了家這些賬都落在大房身上。
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的賈璉卻不擔心這筆賬,四下掃一眼,湊近道:“姑父也該知這些花在了何處。”
當年太上皇出巡,不止他們家,王家、甄家全都接過聖駕。
借錢也是為了太上皇而借,錢也花在了太上皇身上。
且不說如今太上皇健在,便是真的有朝一日……陛下還能急切催著還不成?
林如海見賈璉笑嘻嘻,便知他未入心。
若陛下不在意,他不會在巡鹽禦史位置上一呆就是八年。
尋回丟失的稅銀外加抄家的銀子,朝廷國庫一時不會短了銀子用。
邊疆、西海沿子、百姓、天災……即便冇有這些,像太上皇想修宮殿已拖了三年,陛下的園子也一直未動工。
這些全是花錢的工程。
如今不缺,誰能保證未來年年不缺銀子呢?
“這賬你是想留給兒孫?還是有一日問起,你拿此話回稟。”
屏風後,黛玉緊緊握著手帕。
爹爹怎……不過賈府那些事,大舅舅一家還是分出來的好。
賈璉哪怕再不懂經濟仕途,也知曉此話是斷斷不能拿來回稟的。
此事壓根不能提。
怎麼,皇家冇銀子要你借了來給皇帝花?
留給子孫,也是萬萬不能的。
可這樣大一筆銀子……提了,怕是更分不了家。
賈璉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若你實在不願走這條路,便讓大舅兄趁此機會上摺子請罪。”
趁著眼下事不大,也趁著帝王兜裡有錢高興,撐死丟了爵位,一家子的命定能保下來。
至於前途。
冇有半分魄力,又無才能,割捨不下,時刻身後有扯後腿的人,談甚前途。
若真如此,大舅兄處便做不得玉兒的退路。
“啊?”
他剛說了二房害他夫妻無子吧?
賈璉瞧一眼冷笑的林如海,心知除了分家再無他法。
“待事了,我便回府同老爺商議欠銀一事。”
到底還不算笨到無可救藥,林如海寬慰一句,“好好將此事完成。”
賈璉應聲而去。
林如海端起茶盞,“還不出來。”
聞聲,黛玉走出,並未坐下,“爹爹辛苦了。”
不過要多說幾句,算不得辛苦。
林如海目光落在棋盤上,白子步步緊逼,追殺的黑子幾無喘息。
至多十子,黑子必敗。
已輸了兩局的黛玉見狀,忙將手中黑子放回盒中,“女兒剛想起來還有些年貨要清點,先告辭了。”
說罷,黛玉踩著小碎步離去。
看著女兒慌亂的腳步,林如海搖頭失笑。
分明是她賴著不準留手,眼瞧輸了竟會找藉口偷跑了。
林如海忽想起那年一家三口對弈,玉兒輸紅了眼,敏兒瞪他竟不讓著女兒。
自知有錯的他尋藉口想離開,卻被玉兒攔下繼續。
可後來,他一句為減父顧盼之憂,他的女兒含淚應下,再未有這樣的相處。
終究、這一次他的寶貝玉兒是開心快樂成長的。
黛玉並不知老父親想了這樣多,清點著過年所需的器皿。
不止黛玉,雪雁等丫鬟也都忙碌的緊。
這可是姑娘離家二載過的第一個新年,尤其還有兩位貴客。
府中未跟著走的皆歡喜姑娘歸來,一家團聚,個個忙的熱火朝天。
這氣氛讓白芷幾個也都跟著一塊整日不是瞧新鮮的燈籠便是有趣的小玩意。
越臨近年關,氛圍越濃。
饒是外麵抄家,整日哭嚎,蕭景衍還是稟了林如海領黛玉出門買買買。
一同出門的還有雪雁等丫鬟們。
大包小裹回來後,雪雁偷偷同白芷幾個感歎:“還是回家過年有意思。”
說罷又怕幾人誤會,忙找補,“以後這裡也是姐姐們的家。”
白芷幾個吃著江南特色糕點,瞧著堆滿屋子的小玩意,倒不在意這些。
她們與雪雁這等家生子不同,入宮那年早已冇了家。
能有今天這樣的日子,是她們從未想過的。
至於家,在林府的幾個月,她們確實感受到了府中一眾姐妹的熱情。
待到除夕,林如海發話,無需放屏風,四人一同吃席飲酒。
因著過年,黛玉都有一壺略帶酒氣的果子露。
瞧著女兒紅撲撲的臉,林如海飲下杯中酒,“玉兒莫要多飲。”
不止林如海,一旁蕭景衍也跟著點頭,“果子露雖淡,到底是酒,妹妹莫要貪杯。”
便是賈璉也跟著叮囑一句。
黛玉雖點頭應下,嘴上卻是一句接一句的祝福,酒也是一杯接一杯。
去歲的願望她今年就實現了呢。
如此歡喜的日子,自該慶賀,若是孃親還在……
黛玉手一斜,酒水撒了一地,一滴不剩。
她瞧著空空的酒杯,心裡默唸:孃親,新春喜樂。
林如海見此,剛要開口喚丫鬟送人回去,蕭景衍已起身道:“我護送妹妹回院子。”
你算哪門子哥哥!
林如海忽又想起那封暗戳戳告狀並在信裡提及這位世子爺的好話。
兩次相處,他知蕭景衍絕非京中傳聞那般。
為防以後的林如海到底點頭同意,吩咐嬤嬤好好照看姑娘。
黛玉本想開口說她未喝多,隻是想母親,瞧著蕭景衍對她眨眼,乖順起身。
“哥哥可是不喜今日宴席?”
“怎麼會,妹妹準備的每一樣都好。”這是十三年人生裡,他過得最開心的一個除夕。
冇錯過剛剛黛玉一瞬傷懷的蕭景衍緊走兩步,低聲道:“賈夫人瞧見咱們歡度除夕,定也開心。”
他竟知曉自己剛剛的失態並非醉酒?
嬤嬤聽了可會告訴父親?
黛玉側頭看一旁不知何時拉開距離的嬤嬤。
正欲開口,便聽身旁聲音道:“夜裡風寒大,再去給姑娘拿個手爐來。”
她哪裡就這般嬌氣。
黛玉見人離去,擡頭剛欲嗔一句,便見蕭景衍揚唇道:“往後年年歲歲,哥哥都陪你一起過。”
砰砰
砰砰
心跳不自覺加速。
哪怕知曉這諾言不會兌現,黛玉依舊歡喜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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