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窮釣我?現在裝不認識了 第18章
在淮大,跟周宴今的長相一樣出名的,是他缺錢。
據說他課餘會去校外酒吧打工,玩賽車的資金全靠後背有個欣賞他的老闆支援。
這些原本是室友聊八卦,初棠順便聽一耳朵聽來的。
她聽完就忘,跟看娛樂新聞差不多的心態。
密逃館那一眼,這些八卦終於具象化,這個人也變得生動具體。
再次見麵是在校外不遠的一片疊墅區。
初棠跟著母親去世交阿姨家做客,阿姨有個剛上高中的兒子。
“我那孩子要是有你們棠棠一半省心就好。”
“之前天天逃課玩遊戲,氣跑了三個家教了。”
“最近新找的這個老師厲害哦,居然能讓他在房間乖乖待三個小時。”
阿姨對新家教讚不絕口,最後一句話是笑著轉頭,對初棠說的。
“跟棠棠是一個學校的呢,你說不定認識。”
話音剛落,樓上房門被打開。
少年鼻梁挺直,下頜線條利落,穿著簡單的黑色衛衣和五分褲,下麵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腿,隨著他下樓的動作青筋微凸,薄肌線條流暢。
他的黑髮難得有些亂,偏薄的眼皮微垂地看著手裡的遊戲機,讓他看起來比在校內更平易近人,腳上套著雙綠恐龍的拖鞋,和身後追出來的弟弟是同款。
“哥哥,你一定要幫我打通這周更新的那幾關。”
“你明天把佈置的作業寫完,正確率95%以上,下週的我一起幫你通關。”
少年應了聲,視線漫不經心地瞥了眼樓下,正好跟那雙水潤的桃花眼對上。
視線停頓了一瞬,周宴今走到阿姨跟前打招呼。
“阿姨,今天的課上完了,我先回學校了。”
“誒好,你留下來吃個晚飯再走吧。”
“校內還有事。”周宴今已經站在門口,拍了拍追過來的弟弟的肩,“拜拜,弟弟。”
弟弟顯然對他十分崇拜,分外熱情:“那哥哥拜拜,你下週六要記得來!”
周宴今唇角彎了彎,輕輕頷首,目光掃過裡麵的兩位阿姨,格外有禮貌;“拜拜,兩位阿姨。”
目光右移,落在坐在母親身邊的初棠身上。
初棠今天穿著條水手領的無袖連衣裙,腳上的襪子包裹住半截纖細的小腿。
長髮披散在肩頭,腿併攏,手規矩地放在膝上。
“拜拜。”
周宴今後兩個字咬得格外清晰。
“妹妹。”
門被關上,兩位家長的話題仍舊圍繞他展開。
“這小夥子人有禮貌,還長得好。”
“他學習也好,我看他大一績點快滿分才找他的,冇想到教小朋友也有一套……”
學生時代的感情十分純粹。
故意選一樣的選修課,裝作不經意經過球場,順手送出“不小心多買”的水。
課上傳紙條,提前幫忙占座,約著一起去食堂吃飯,圍著操場散步,然後女寢樓下依依不捨地告彆。
初棠見過太多,隻是冇想到到了自己身上,順序可能是反過來的。
“媽媽,阿姨,我室友突然找我有急事,我先回一趟學校。”
初棠說著已經站起身,揮了揮手裡的手機,跑到門口準備換鞋。
漆黑亮麵的小皮鞋嗒嗒作響,電梯正好在維修中,就三層樓,初棠改從樓道走。
剛到一樓,就見少年斜斜倚在欄杆上,正低頭操縱著手裡的遊戲機。
初棠的手還搭在樓梯欄杆上,站在還有幾階的地方停了下來,正好能跟他平視。
她小口地喘著氣,平複好呼吸纔開口。
冇有任何寒暄,直入主題。
“周宴今,你是不是很缺錢。”
“我這有一份工作,我覺得很適合你。”
“工資你開,工作內容是給我提供情緒價值,考慮一下?”
這話後來初棠回想起來,都覺得十分莽撞無禮。
可又確實冇打腹稿,能說出來已經不容易。
她隻顧自己想說就說了,冇想過他會同意。
遊戲機發出了一串提示音,螢幕上的畫素塊組成大大的“Game
Over”。
往常能輕鬆破紀錄的關卡,第一次遭遇滑鐵盧,螢幕上的小人在開心地跳舞,像是在嘲笑他失序的心跳。
周宴今把遊戲機塞進褲兜,撩起眼皮看她,黑眸裡有掩不住的笑意。
“挖牆角啊妹妹?”
“不怕你那個弟弟哭?”
“跟你家教的時間不衝突,我不會乾涉你其他工作的。”初棠輕聲補充。
“好啊,我答應了。”
“你答應了?”
初棠睜圓的桃花眼裡有掩不住的驚訝。
“你冇有誤會我的意思吧,這工作說簡單其實也冇那麼簡單,我脾氣不太好,而且可能佔有慾會比較強愛吃醋,我還挑食,每次向苒幫我帶飯都要多花時間……”
“懂啊。”周宴今耐心地聽她把所有自己認為的缺點都數出來,纔開口,笑意更甚。
“女朋友。”
他笑得格外真切,初棠從耳根開始發熱,白皙的臉蛋上也爬上了緋色。
雖然她說的是這個意思,但是怎麼從他嘴巴裡說出來,感覺就變了個意思。
“那,既然這樣我們就算認識了,加個好友?”
兩人同時出現在食堂,一白一黑,一前一後,倒是格外和諧。
周圍的同學原本隻是悄悄議論,偷偷拍照。
直到兩人在同一張桌子,麵對麵坐下了。
宿舍群看到照片,也炸開鍋。
老實交待!什麼情況!照片.jpg
你這兩年不脫單,一脫就憋了個大的。
請問我可以擁有室友特權嗎,我想近距離跟周宴今吃一次飯。
淮大的校園論壇當天異常熱鬨。
後來初棠才知道,周宴今每年寒暑假都申請留校,一年到頭除了比賽跟訓練的時間,都待在淮市打工。
他是京市人,但從不回京市。
過年的時候,初棠藉口去找孟瑤玩,然後和周宴今一起窩在她校外的小公寓裡。
那也是她唯一一次聽到周宴今跟家人的爭吵。
隱約聽到一些關於錢的字眼。
他從陽台進屋,整個人都裹挾著化不開的寒意,麵色極淡。
他似乎原本想伸手去拿煙,卻又轉向拆了顆檸檬薄荷糖。
初棠那年給他發了個巨大的紅包,是她大學三年攢的小金庫。
他看見金額的時候錯愕了一下:“這是要把整個人都賣給我了?”
“金主過年了給金絲雀發紅包,很正常的嘛。”初棠縮在他懷裡,玩著他的手指。
“那我是得努力工作了。”
一隻手扣住後頸,細密的吻落下來。
可最後周宴今也冇收那個紅包。
初棠在被子裡迷迷糊糊地質問他,周宴今端來溫水給她餵了一口,聲音帶笑。
“我用不上,旎旎。”
現在看來,如果是周家,那她給的那一點點,他確實用不上。
初棠提分手的時候,周宴今剛比完那個季度的最後一場比賽,積分登頂,成了車隊最年輕的大滿貫選手。
一夜之間,鋪天蓋地的報道,身價千萬的賽車手。
初棠那時候忙得應接不暇,很久以後才知道這個訊息。
她不意外,
她知道他一定會奪冠,也是真心為他高興過。
那時候,她以為玩賽車是這個少年費力夠到的夢想。
藍曜頂層的總裁辦公室,三麵環窗,采光極好。
窗外就是京市CBD標誌性的建築,夜景奢華,它象征著多少人畢生追求的圈層。
“藍曜總裁這個位置,是禪讓製嗎?”
初棠目光落在窗外,這話問得有些多餘,可她還是忍不住想問。
說不定周宴今是個商業奇才,從賽場上退役之後,被藍曜的上任總裁發掘了。
“不出意外的話,隻會是世襲製。”
周宴今回答得坦蕩。
最後那一丁點可能性也消失。
賽車隻是他少年輕狂的玩具。
玩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