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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於情深終相忘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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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景出軌那年。

我花高價拍下豔門照放到網上。

讓鐘景名譽儘毀。

為了報複我。

鐘景設計讓我淨身出戶,並揚言。

「隻要海城有我在。」

「你就永遠不要在想回來。」

我被迫出國。

整整五年,海城無人記得鐘景前妻叫喬檸,隻知道,鐘景摯愛是溫湉。

可如今,我看著海城發來邀請函,笑了,轉頭對身邊人說。

「不如,我替你去參加。」

1

畢竟。

有些東西。

要親自去討,纔算徹底劃上終點。

我拿著邀請函,剛要進入會場,一輛黑色邁巴赫停在我麵前,車上下來的人攔住我去路。

「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來?」

女人目光落在我身上,笑了。

「五年不見,我還當你真有骨氣要死在外麵,冇想到,」她撥弄著火紅指甲:「還是混不下去想要回來求饒?」

「喬檸。」

溫湉精緻小羊皮包扔在我身上。

「不如,你求我一下,求我一下,我就看看有冇有人能看得上你,」她視線自下而上,落在我臉上:「這個!破——」

鞋還冇說出口。

我已經抓起溫湉的包狠狠摔在她頭上,直接拽住她頭髮狠狠撞在了車門上,發出巨大聲響,我渾身血液沸騰,不可抑製的興奮起來。

「溫湉,五年前喊我一聲鐘太太,跪在我麵前求我收留的人——」我湊到溫湉耳邊,輕笑一聲:「怎麼,五年就讓你忘了誰是主人誰是狗?」

「還是說,爬上鐘景的床,被全網群嘲已經讓你不懂什麼叫要臉?」

「既然這樣,」我拍了拍溫湉的臉:「不如我來教教你啊。」

我拽起溫湉頭髮,反手就要又砸下去。

「你這個瘋子!」

溫湉尖叫出聲。

保鏢迅速拽住我的手腕,大聲喝止。

「你是什麼人!」

手腕被人強行拽住,一點一點往外拽,拉扯間觸碰到我手腕上猙獰疤痕,我疼到微微皺眉,卻笑的更大聲:「五年不見,倒是養了一群衷心的狗!」

我轉頭,一拳砸在保鏢臉上,一腳踹在保鏢下體,看著保鏢吃痛,奪過保鏢手裡鐵棍,朝著溫湉走過去。

「溫湉。」

我掂了掂手裡鐵棍,笑看著她。

「忘了告訴你。」

我拿起鐵棍。

「既然回來了,就冇想著要放過你。」

我揮起鐵棍,就要砸下去,聽見溫湉驚恐大叫:「喬檸!」

「阿景不會放過你的!」

「阿景不會放過你!」

「阿景!」

鐵棍被人奪過,我還來得及回頭,就聽見溫湉近乎崩潰的呼喊:「阿景,救救我!阿景!」

「五年了!」

「五年了,她還是要殺了我!」

「救救我!」

鐵棍被人用力拽住,連帶著我毫不設防跌入一個堅硬懷抱,那人氣味迅速縈繞我鼻腔,帶著一股令我渾身顫栗的氣息,聲音自頭頂響起,不緊不慢。

「喬檸。」

「五年不見,」鐘景掐住我下巴,迫使我抬頭:「怎麼還做事毛毛躁躁的。」

「五年前。」

我對上這張五年未見的臉,看著這張常出現在采訪裡完美好無懈可擊的臉,隻覺得一陣惡寒。

「還冇讓你學會,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

「嗯?」

2

跟著鐘景一起的。

是這場宴會的多個合作商,那些人全部聚集在幾步開外,冇人敢靠近,就這麼看著鐘景掐住我下巴,一字一句。

「向湉湉道歉,求她原諒你。」

他嘴角微勾,和五年前一張機票扔在我臉上並無二致。

「我就不計較你的突然回國。」

血液被凝固。

鐵棍被他隨手扔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

就像五年前。

我親眼撞破鐘景出軌,哭著要他給我一個交代,他卻隻是把溫湉抱在懷裡警告。

「湉湉和你不一樣。」

「她膽子小,你彆嚇著她。」

「喬檸,我們在一起太久,久到我已經冇辦法繼續在你身上找激情,隻要你安分,鐘太太位置永遠都是你的,你要真敢傷害湉湉,我一定會要你的命。」

那時候。

我不懂。

我認定鐘景愛我,吃定了我們同甘共苦那些年,一起白手起家的情分,買通了私家偵探,得到那些豔門照後,鋪天蓋地發到網上,無論對麵花多高價壓下熱搜,都壓不過我願意出更高價讓鐘景和溫湉付出代價。

溫湉如我所料,被開除學籍,徹頭徹尾成了過街老鼠。

卻也讓我付出慘痛代價。

我依舊記得那天,鐘景逼迫我在淨身出戶協議書上簽字,聲音冷的像是淬了冰。

「你弟弟生死,就在你一念之間。」

「喬檸。」

「你要怎麼選。」

如今。

「鐘景。」

「五年不見,」我對上鐘景玩味的臉,露出比他還惡劣的笑:「見到了舊情人,這就是你的敘舊方式?」

「那要是這樣,我也有一份大禮要給你。」

我一刀刺入鐘景腹部,笑看著鐘景錯愕的臉,手裡動作不停,用力翻攪著鐘景血肉,感受著鮮血粘在我手背,我笑的更大聲。

「鐘景。」

「喜歡嗎?」

「喜歡的話,」我抽出匕首,一刀刺下去同時,鐘景握住了刀鋒,刀鋒割開他掌心,他好像無知無覺,死死握住刀鋒對上我笑容:「喬檸,五年不見,你可真是——」

「好樣的。」

鐘景一腳踹在我胸口,奪過那把刀,居高臨下看著我。

「這麼想要我的命啊。」

「喬檸,」鐘景走到我麵前,一腳踩在我手腕,手腕上舊疤疼的我眉頭皺起,卻聽見他說:「可惜了,這海城我說了算。」

「想要我的命,」鐘景彎腰,把匕首扔在我麵前:「你還不夠格。」

溫湉發瘋一樣衝上來,看著鐘景腹部不斷湧出鮮血,哭的肝腸寸斷,衝著我就吼。

「喬檸!」

「五年前,你設計豔門照,讓我失去學籍冇了前途,還要害我和阿景身敗名裂!阿景心善放你一馬,隻是讓你遠走他鄉,你怎麼可以這麼心思歹毒,歹毒到!還想著要阿景的命!」

溫湉哭著擋在鐘景麵前,像個護崽的母雞,顧不得形象就罵。

「要早知道,當年心軟回讓你傷害阿景!」

「我一定!」

「一定會殺了你!」

3

當年哭著求著要我收留的小乞丐。

鐘景厭惡到不願意多看一眼的鄉下丫頭,現在也變成了可以衝著我大呼小叫的上等人。

我好笑看著溫湉,又看向被溫湉感動到眼神一軟的鐘景,笑出了聲,情不自禁為他們鼓掌,稱讚。

「其實,」我笑看著溫湉和鐘景:「你們真的也挺配的。」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

我思考了一下。

然後,恍然大悟。

「婊子配狗,什麼來著,」我對上鐘景已經沉下來的臉:「天長地久啊,哈哈哈哈哈。」

「是不是啊鐘景。」

「哈哈哈哈。」

「你找死!」

鐘景推開溫湉就要衝過來,卻也給了我緩衝時間,我抓起地上那把匕首,朝著鐘景撲過去,匕首直直刺入溫湉身體那一刻,我看見鐘景臉上表情裂開,從來冷靜的男人,變得失控大喊。

「湉湉!」

「湉湉!」

溫湉臉色慘白,倒在鐘景懷裡,眼神依舊柔軟,她撫摸著鐘景的臉,看向鐘景,滿眼深情。

「阿景。」

「我也保護你了。」

「阿景…」

溫湉徹底失去意識,鐘景失去理智,抱起溫湉大喊一聲:「醫生!」

「醫生呢!」

鐘景抱著溫湉去往醫院之前,轉頭對上我的眼神,充滿了嗜殺。

「喬檸!」

「有句話,五年前我就想告訴你,」鐘景猩紅著眼睛看向我:「讓你簽下離婚協議之前,我說你弟弟一直還有生命體征這件事。」

「是騙你的。」

鐘景轉頭,扔下一句。

「早在讓你簽字之前,你弟弟就已經死了。」

「簽字。」

「不過就是為了讓你滾出海城。」

天邊閃過驚雷。

閃電劈開雲層,我好像還聽見弟弟虛弱聲音喊著我姐姐,我看著大貨車衝向我之前,弟弟用儘全力推開我,然後直直倒在了貨車之下,眼神溫柔朝著我伸出手,喊我。

「姐姐。」

「我疼,」我用力爬到弟弟麵前,抱著弟弟快要崩潰,卻被弟弟溫柔握住手說:「但保護姐姐。」

「值得。」

那天以後。

我就徹底失去了這世上唯一的至親。

弟弟陷入長眠,和我永遠隔著一扇厚重的病房大門,我就被鐘景拽著拖著摔在病房門外,指著房門裡麵沉睡的弟弟質問。

「喬檸,你以為你弟弟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還不是因為看見豔門照。」

「喬檸,你在傷害我之前,有冇有想過傷害到的,其實不是我,是你唯一的弟弟。」

「喬檸,簽字吧。」

鐘景把我摔在地上。

我彷彿被人抽走了全部力氣,癱軟看著那份協議,聽見鐘景說:「隻要你簽字,我就保證你弟弟不會死。」

「隻要你答應永遠離開海城,我就答應照顧好你弟弟。」

可後來。

我剛上飛機,就收到了溫湉發來視頻,視頻裡,我弟弟被草草安葬,甚至連個像樣的墓碑都冇有,溫湉語氣帶著嘲諷。

4

「喬檸,這就是你得罪我的下場。」

「那場車禍從不是意外,」溫湉聲音刺入我心臟,在我心上長出尖銳刺角的藤蔓,一字一句:「不過就是阿景為了給你點教訓,卻冇想到,你弟居然會為了你不要命。」

「這怪誰。」

「怪你賤咯。」

我發瘋一樣想衝下飛機,想要回國,卻發現機艙裡早就坐滿了鐘景用來監視我的眼睛。

我逃不下飛機,也回不到海城。

我在國外五年。

整整五年。

親眼看著那株藤蔓長成參天大樹,隻要我呼吸,就會疼到我幾近窒息,卻冇想到,就連簽字也是謊言,我發瘋一樣要衝向鐘景,卻被保鏢按在地上,隻能看著鐘景抱著溫湉離開。

我發瘋一樣大喊。

「鐘景!」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

「鐘景!我一定會殺了你!」

「我一定要殺了你!」

無數圍觀的人都在嘲諷:「我看她就是個瘋子!誰不知道海城鐘先生說的算!」

「當年那件事我聽過,聽說鐘先生為了給溫小姐出頭,直接把喬安挫骨揚灰,當時溫小姐還開了直播。」

我大腦嗡一聲。

聽見有人說。

「我靠,挫骨揚灰,這麼狠?」

「不然呢,鐘先生說了,誰讓溫小姐不痛快,他就百倍讓誰不痛快,哪怕是他自己的妻子。」

「可當初,鐘先生也是靠著他前妻發家吧。」

聲音漸小。

暴雨傾盆。

我被暴雨澆灌,像是在我世界下起一場暴雨,那些人反覆迴盪著的挫骨揚灰,還有直播,在手機裡循環播放著,五年前,溫湉笑著誇讚。

「我也不想鐘先生這樣愛我,可是鐘先生說了,誰讓我不痛快,他就讓人百倍不痛快。」

裝著弟弟的盒子,被輕易打開。

我嘶啞著喊著:「不要。」

卻冇有人聽見。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盒子被殘忍打開以後,鐘景捧起一捧骨灰,揚在了空氣裡,就像空氣裡,還有弟弟的體溫,代替冰冷的雨夜,讓我感受到一絲疼痛的溫暖。

「不要。」

我發瘋一樣喊著不要,不要,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對我弟弟。

我被鈴聲拽回現實,哭著和那人說:「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讓鐘景付出代價!我要溫湉死!我要他們死!」

溫湉其實並冇有傷得很重,隻是裝作虛弱想要得到鐘景的關心,她看著鐘景顧不得自己傷口,也要陪著她的樣子,笑了。

「阿景。」

「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哪怕過了五年。

鐘景給了她極儘寵愛,就是不肯給她名分,她無論怎麼撒嬌也得不到一個名分。

她握住鐘景的手。

「我不想在讓我們錯過。」

「阿景,」溫湉聲音哽咽:「我隻想要有個正式站在你身邊的資格。」

溫湉小鳥依人,讓鐘景心頭一軟,還冇來得及回答。

病房大門已經被我一腳踹開。

全身血汙,被泥濘染臟的,還有我手上的刀,我對上鐘景錯愕到瞭然的臉,聽著鐘景說。

「你還真是不死——」

心還冇來得及說出口。

我已經衝到了鐘景麵前,一刀刺入他心臟位置,拽住鐘景頭髮嘲諷。

「鐘景!」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5

鐘景急促呼吸聲像是讓我亢奮的精神劑,我看著鐘景目光黏在我身上,聽著坐在病床上發瘋尖叫的溫湉大喊。

「來人啊!」

「來人!」

「保安呢!」

「保安!」

「阿景!」

溫湉像是奏響進行曲的背景音,我眼裡隻有這個曾經被我從孤兒院親自挑選上的少年,少年站在一群人中間,看向我的目光堅定,告訴我。

「選我。」

「喬小姐,我會用我一生保護你。」

當年。

喬家陷入危機,我因為被綁架心裡遭受重創,父母聽從醫生建議,帶我去挑選一個適齡玩伴,我從一眾人裡,一眼看見鐘景,看見鐘景眼底裡的野心和執著,毫不猶豫指著鐘景說。

「我要他。」

就這樣。

鐘景跟著我回了喬家。

成了我唯一的玩伴,跟著我長大,無論發生任何事,鐘景永遠衝在我前麵,護住我,像個不要命又護住的野狗。

那幾年。

圈子裡的少爺小姐也嘲笑他是喬家的狗,更是說。

「以後誰要想養寵物,不如就去孤兒院,還養什麼動物,養個活生生的人,不比狗更有趣。」

我看著鐘景憤怒又抑製的臉,聽著那些恥辱的嘲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那些少爺頭上,冷笑一聲。

「誰要敢說鐘景,我就要了誰的命。」

後來,當喬家落敗,那些曾經被我欺壓無處可發泄的人終於找準時機要報複我,拖拽著我在小巷裡,差點冇了清白的時候,是鐘景拿起屠刀衝入小巷殺紅了眼。

是鐘景抱緊我,和我說。

「喬檸。」

「你不是冇有後盾。」

「你永遠有我。」

「我永遠忠誠於你。」

所以,當我拿著父母全部遺產,一路扶持鐘景走到鼎盛時期,我以為我們會攜手到老。

卻冇想到。

鐘景出軌了。

鐘景背叛了我們的誓言,背叛了我,也背叛了我全部感情,我瘋狂報複的同時,我看著鐘景,一字一句:「鐘景,你說過的話我可都記得。」

「你說。」

「辜負真心的要吞一千根針。」

「既然你不肯吞針,」我殘忍笑著:「那就去死。」

我已經無所畏懼,不過就是爛命一條。

要真讓鐘景和溫湉死在這裡。

值得。

我抓起匕首,更用力刺入鐘景心口,卻被鐘景用手狠狠掐住了刀柄,他猩紅著眼睛看向我,笑了。

「不愧是我一眼挑中的人。」

「喬檸。」

「喬大小姐。」

他拽著我的手,一點一點拖拽著刀鋒從心口位置移出,疼痛讓他笑容都變扭曲。

「有冇有告訴你,你刀法其實一直不太好,傷害敵人,要一刀致命,你這樣位置都找不住。」

刀鋒徹底被拽出。

鐘景抓著我的手,用力轉動刀鋒,對準我心臟。

「很容易落入下風。」

「喬檸,我不是冇有愛過你,」鐘景笑看著我:「可惜,我想要的是被馴服溫順的狗,不是發起狠來連主人都咬的狼。」

刀鋒劃過我衣服。

割開我皮膚。

刺入我心尖,血珠滲出,刀鋒就要徹底貫穿我心臟同時。

突然,一道身影衝了過來,一腳踹開了鐘景,鐘景被摔在地上狼狽慘叫時,我陷入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

頭頂響起那人壓抑到極致的顫音,問我。

「我是不是讓你等我來!」

6

「我是不是說過,不要一個人行動!」

「要不是我安排的人說你已經來了,」那人渾身都在顫抖,心疼的眼眶通紅:「我是不是還要失去你一次。」

「我是不是。」

「永遠見不到你了!」

滾燙熱淚落在我臉上。

燙的我渾身一顫,下意識撫上那人的臉,聲音都不自覺放輕,哄著。

「對不起。」

我從不向人低頭,卻願意為他服軟。

「是我的錯。」

「彆不開心,」我擦掉他眼淚:「我不喜歡你不開心。」

我捧著男人的臉,就要吻上去,就聽見鐘景近乎暴怒的怒吼聲大喊:「喬檸!」

「他是誰!」

鐘景顧不得身上傷口,發瘋一樣從地上爬起,衝過來:「喬檸!」

隻是。

鐘景還冇碰到我,就被霍予呈帶來的保鏢壓在了地上,數十個保鏢衝入病房,控製住依舊在尖叫出聲的溫湉和鐘景,鐘景至今還不明白狀況,還在衝著保鏢大喊。

「你他媽居然敢抓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

鐘景紅著眼睛看向我。

「喬檸,你在外麵這些年,就跟了這麼個男人!」鐘景發瘋一樣大罵:「當年你狠事做絕,我還真當你是個烈女,哪怕你在國外五年,我也從冇有想過虧待你。」

「你的衣食住行,全他媽一直是我在管!」

「每個月上百萬的贍養費,就養出你這麼個白眼狼,讓你在外麵養了這麼個小白臉來我麵前耀武揚威?」

「放開我!」

鐘景叫喊冇有任何作用,就連溫湉聲嘶力竭衝著保鏢大罵:「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得罪我男人,我讓你們活不過明天。」

卻被霍予呈笑著打斷。

霍予呈笑容溫和,卻讓人不寒而栗,他輕柔把我放在沙發上,轉頭,對上鐘景。

「你就是喬家養的那條狗?」

「會反咬主人一口的惡狗?」霍予呈笑著伸出手,保鏢已經把東西交到他手裡,他拿著匕首,走到鐘景麵前:「我從小接受的教育是。」

「家犬要是不聽話。」

「是要挨刀子的。」

「既然,」霍予呈視線順著鐘景還在滲血的傷口看過去:「喬喬一直說,顧念舊情,但當初那件事,前夫哥是過於不夠厚道。」

聽到前夫哥。

鐘景不由自主看向霍予呈,不可置信轉頭,對上我的視線。

「喬檸!」

「你居然敢和彆的男人結婚!」

我看著鐘景不知所畏的臉,笑了:「鐘景,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要我為你守身如玉。」

我摩挲著手腕上的舊傷,告訴鐘景。

「我這次回來。」

「就是要讓你們付出代價!」

7

「鐘景。」

「這幾年,一直背靠霍氏在海城順風順水的時候,有冇有想過為什麼霍家願意一直支援你這樣一個廢物!」

當年。

我被迫出國,在國外舉步維艱,連飯都要吃不上的時候,碰到和黑道血拚受傷昏迷的霍予呈。

是我救了霍予呈。

是我給了霍予呈一條命。

霍予呈後來告訴我。

其實早在我救下他之前,他就已經見過我,隻是,我從冇有看到過除了鐘景以外的人,包括當初鐘景創業,也隻霍予呈私心,希望我過的更好,卻冇想到,鐘景狼心狗肺到這個地步。

我在國外蟄伏五年,就是要讓鐘景從最高處摔下。

看著鐘景聽到霍家,馬上重新得意的嘴臉,我隻覺得可笑。

「喬檸,我告訴你,等我這次融資成功,我的地位今非昔比,到時候就是你跪下來求我,也要看我心情,你最好現在識趣,讓這個小白臉趕緊滾!」

「我還可以不嫌你臟!」

「考慮把你養在外麵,也算是顧念我們一份舊情。」

聽到鐘景對我還要心軟。

溫湉顧不得害怕也要哭著說:「阿景,你是不是從來冇有忘了她!」

「我就知道!」

「這些年,無論我怎麼求一個名分你都不肯答應,

就是你心裡一直忘不了喬檸是不是!」

溫湉哭到聲嘶力竭。

「喬檸到底有什麼好!」

「她都這樣了!你居然還忘不了她!」

我看著溫湉哭到崩潰,惹來鐘景心疼,鐘景想要哄人之前,霍予呈很破壞氣氛的已經一刀砍在了鐘景手腕上。

鐘景來不及反應,霍予呈已經挑出他手腕上手筋,鮮血飛濺,濺了霍予呈滿臉,他卻笑著看向自己作品,又轉頭看向我。

「還是差了點。」

霍予呈拿起匕首又要刺下去,卻被我喊住名字。

「霍予呈。」

我喊出霍予呈名字。

這回,連帶著想要反抗的鐘景也愣住,他呆若木雞,顧不得手腕上的傷口,隻呆呆看向我,呢喃出那句。

「你喊他…什麼?」

「霍予呈?」

「喬檸。」

「你在開什麼玩笑,」然後,鐘景手機響起,他慌亂間,手機已經被保鏢扔到了麵前,他按下接聽,就聽見助理驚慌失措:「鐘先生,整個鐘氏股票直接跌停,霍氏一次性撤資,現在鬨到滿城風雨,追債的追到公司樓下!」

「鐘先生。」

「我們要怎麼辦?」

「你聯絡上了霍先生嗎?」

「霍先生,」助理急忙說:「已經到了海城,還有霍先生妻子,您見到了嗎?」

助理聲音像是一道驚雷,他下意識追問:「霍先生的妻子叫什麼名字。」

身體傷痛比不得心臟泊泊滲出的鮮血淋漓,他聽見助理為難解釋:「說到這個。」

助理語氣帶著猶豫開口。

「霍先生妻子。」

「和前夫人同名,但很奇怪,各大媒體從未見過霍先生夫人的容貌…」

8

助理在說什麼。

鐘景已經聽不見,他目光遲鈍又緩慢落在我身上,像是終於相信了自己一直不敢相信的那個事實,壓著聲音問我。

「他是霍予呈。」

我沉默代表著迴應,他又執著問出那句。

「他是霍予呈。」

「所以,」他眼眶倏地紅了:「從一開始,幫助我們起家的那個霍家,早就和你有了聯絡,霍家會支援我們,也是因為你。」

「因為你,」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反而像是承受不住:「那這幾年,我又算什麼。」

「喬檸!」

「我又算什麼!」

鐘景紅著眼睛奔向我,卻被保鏢死死按在地上。

我對上鐘景近乎崩潰的臉,想起當年,我哄著眼睛質問他:「你要是真的愛上溫湉,我又算什麼!」

「鐘景!」

「我算什麼!」

「是我陪著你從無到有,是我們一起熬過了最難熬的那幾年,是你發誓說要永遠愛我,是你說,你會護住我,會成為我的家人!鐘景,你又在做什麼!」

那年。

我哭著要鐘景給我一個答案,我崩潰到歇斯底裡,執著著要一個答案。

鐘景就像一個旁觀者,旁觀者我的情緒崩潰,冷漠看著我在他麵前像個發瘋的小醜表演著我的情緒失控,最後,隻是冷漠告訴我。

「喬檸。」

「你變得不像你了。」

是啊。

我變得不像我了。

喬家落敗以後,再也冇有喬家大小姐,我被生活打磨,被仇人折磨,被摯愛背叛以後,說要和我永遠站在同一條線上的男人,說,我不像我了。

我哭聲突然就止住了。

我第一次那樣審視著鐘景,好像自己從未真正認識過眼前這個男人,好像,我從冇有真正看過鐘景心裡的世界,隻是默認鐘景是我想象中的樣子,期盼著鐘景成為那個和我走過一生的人。

我止住了哭聲,在滿目蒼夷的愛情中,還是堅持踩碎了自己的自尊,問出那句。

「鐘景。」

「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

「鐘景。」

從來驕傲的喬檸,親手摺斷了自己的傲骨,卑微到塵埃裡,祈求著她所愛的人。

「我原諒你,我們就當作這件事冇有發生,讓溫湉永遠消失在我們世界,我們還是我們好不好?」

我走到鐘景麵前,企圖握住鐘景的手,卻被鐘景狠狠摔在了地上,在撞到展示櫃的同時,鐘景親手為我燒的玻璃小人,刺入我手腕,在我手腕上割出一條長長的口子。

就像是,在我身體裡,割裂出一條巨大的黑洞,裡麵灌著無數穿堂的風。

讓我渾身止不住哆嗦。

「喬檸。」

那天。

鐘景冇在看我一眼,背對著我,沉默好久,說出那句。

「你狼狽的樣子。」

「真的很醜。」

如今。

我看著鐘景近乎崩潰的聲音,像是終於角色調換,我站在鐘景當年位置上,看著那個發瘋的自己。

「原來。」

我聲音很輕。

「是這樣啊。」

原來。

哪怕是昔日愛人,就在你麵前發瘋,隻要不愛了,也隻覺得他是個瘋子。

我笑看著鐘景,用著當年他用在我身上的語氣,一字不差。

9

「鐘景。」

「你狼狽的樣子。」

我看著鐘景麵色慘白。

「真的很醜。」

我笑著轉頭。

「你說每個月給我一百萬贍養費這件事,」我視線落在同樣呆若木雞的溫湉身上:「也許,你應該重新看看你身邊的人了。」

我跟著霍予呈離開之前。

鐘景還沉浸在我說的那句身邊人裡,他狐疑轉過頭,對上溫湉梨花帶淚的臉,上前一步,一把掐住溫湉的脖子質問。

「我讓你派人照顧好喬檸,你到底有冇有照做。」

鐘景眼眸紅的嚇人,身上充滿嗜血的殺氣,掐的溫湉快要喘不過氣,用力拍打著鐘景,拚命掙紮。

「放開我!」

「鐘景!」

「你放開我!」

溫湉用力拍打著鐘景,鐘景逐漸回過神後,鬆開了手,下意識想去看一眼溫湉,手機就收到一條視頻,視頻裡。

是我剛出國那年。

和乞丐搶食,被國外人欺辱,還有,一群混混拿著棍棒打在我身上敲詐勒索。

我被打到渾身是血,已經奄奄一息,蜷縮在巷尾,被人一腳踩在背上,冷冷說出一句。

「賤貨,彆惹不該惹的人。」

「是鐘先生讓我們來警告你的。」

畫麵一轉。

是我剛上飛機,收到了視頻,視頻裡,溫湉直播我弟弟的挫骨揚灰,並說。

「鐘先生說,誰惹我不高興,他就要彆人百倍不高興,不過就是挫骨揚灰,比起我,這又算什麼呢。」

溫湉笑聲可人。

讓鐘景臉色一寸寸變白,到我親眼看著弟弟骨灰被揚以後,發瘋想要衝下飛機,卻被整個機艙的人控製住,近乎崩潰大喊。

「鐘景!」

「你言而無信!」

「鐘景!我要殺了你鐘景!」

我的歇斯底裡一字一字砸在鐘景心上,像是一把鈍刀一下一下拖拽著他的身體,他親眼看著自己心臟變得血肉模糊以後,眼淚不受控製落下,崩潰出聲。

「我冇有。」

「我真的冇有。」

「喬檸我冇有,」他看著視頻裡我哭出聲的樣子,心疼的撫摸過我的臉,用力告訴我:「我冇有喬檸,我冇有挫骨揚灰,我冇有!」

「我冇有派人去折磨你,我冇有!」

「是了。」

「是了,其實你都說過,」視頻戛然而止,他轉頭看向想要逃出去的溫湉,一把拽住溫湉頭髮狠狠撞在了牆上:「是你!」

「我早該知道的!」

「都是你是不是!」

「你的那場直播,你派人去針對喬檸,你冇有給喬檸住在我買的房子裡,你冇有讓喬檸過的安穩!」

「溫湉!」

「當初要不是喬檸,你早死了!你憑什麼這樣對待你的恩人!」

「你憑什麼!」

鐘景徹底發瘋,抓著溫湉一下一下撞在牆上,看著溫湉渾身是血,在溫湉哭喊著求饒到崩潰破防大罵聲中。

他聽見溫湉說:「鐘景,真正對不起喬檸的不是我,是你!」

10

「喬檸把你從孤兒院帶出來,把你當做家裡人!是你背叛了喬檸!你又憑什麼說我!」

「難道是我逼你脫了褲子和我睡嗎!」

「難道是我讓你背叛的喬檸,彆搞笑了,」溫湉口不擇言:「是你自己說,和喬檸在一起太久,久到你已經對她冇了感覺,是你說喬檸在床上木訥不會來事不如我!」

「你現在又在裝什麼!」

「鐘景,你既要又要的樣子,可真夠醜的!

溫湉徹底惹怒了鐘景。

鐘景看著地毯上,我冇帶走的那把匕首,彎腰撿起,又看向溫湉,突然就笑了。

「你要乾什麼!」

溫湉拚命向後退。

「你不要過來。」

鐘景無知無覺,一步步向前。

「鐘景!」

溫湉眼淚夾雜著鮮血,不斷往下滴落。

「你不要亂來!」

「鐘景!」

「是你說的啊,」鐘景笑了:「你說我對不起喬檸,我已經反省了我自己,我是對不起喬檸。」

「但是,」鐘景看向已經退到牆角的溫湉:「你又好到哪裡去。」

「既然我們都是罪人。」

「那不如,」鐘景笑聲放大,笑容蓋過溫湉的慘叫:「我們一起去贖罪。」

當我看見弟弟墓地就在眼前。

天色低沉的。

好像老天也在忍不住啜泣。

天空飄著細雨,霍予呈就站在我身後,固執替我打著傘,我們一言不發,就那麼站在墓前,看著弟弟溫柔對我笑。

好像回到那年。

弟弟欲言又止找上我。

在我追問之下,弟弟告訴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姐姐,姐姐你還有我。」

我被弟弟突然抱住。

「姐姐,愛人先愛己。」

我不明白弟弟為什麼突然變得感性,隻是感受著弟弟的顫抖,像是他在害怕又要失去生命裡最珍貴的東西。

「不要為任何不值得的人傷神。」

「你還有我。」

後來,我終於知道那天弟弟為什麼那麼害怕。

他怕我得知真相以後,會想不開,他怕這個世上最後的親人也會離他而去,他太害怕失去我,所以,在我鬨出那麼大動靜以後,找上我,想要告訴我。

「姐姐彆怕。」

卻永遠沉睡在那天,沉睡在貨車之下,他那麼溫柔那麼善良,還有大把的人生冇有體驗過,就變成了一捧灰,成了這個冰冷墓碑之下,永遠不會在變滾燙的靈魂。

「我已經走出來了。」

我輕輕撫摸著弟弟,指尖落在弟弟眉眼上,告訴他。

「你放心。」

「連同你那份,我也會好好活著,我會好好活著,看看這個世界,然後,等我老了以後,你和爸爸媽媽再來接我。」

「好不好?」

從墓地離開。

我坐在車上,手突然被握住,我轉頭,對上霍予呈的眼睛,他帶著極力的剋製告訴我。

「我知道。」

「你也許不信永遠,但我以霍家人身份起誓,我永遠忠誠你。」

霍予呈和我告白那天。

也是這樣一個陰雨天,他說。

「喬檸。」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但我願意向你起誓,以霍家家族名譽,我會忠誠你,直到我死去。」

窗外雨停下。

我好像看見弟弟就在朝著我露出溫柔笑容。

他說:「姐姐,朝前走,不要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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