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宰九霄:從微末武徒到萬界共主 第05章 欺淩日常:同門的冷眼與拳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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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坡柴房,與其說是房,不如說是一個巨大的、四麵透風的棚子。裡麵堆積如山的原木和散落一地的劈好的柴火,散發出潮濕木材和朽木混合的氣味。
雨雖然小了,但棚頂漏下的水滴依舊淅淅瀝瀝,落在積著淺水坑的地麵上,發出單調令人心煩的滴答聲。
監工弟子將眾人帶到此地,丟下幾句“午時查驗進度”的冰冷話語,便自顧自地尋了個稍乾燥的角落躲雨,甚至有人拿出了油紙包著的點心,旁若無人地吃了起來。
食物的香氣飄來,引得饑腸轆轆的雜役們喉頭滾動,卻無人敢多看一眼。
勞作開始了。
林宥分配到一柄沉重的斧頭,斧柄粗糙,沾著陳年的汙漬和汗漬。他試著揮動了一下,手臂立刻傳來撕裂般的痠軟和疼痛,後腦的傷處也因為這用力而嗡嗡作響。
他咬緊牙關,將一根原木立在墩子上,雙手吃力地舉起斧頭。
“咳……哈!”
斧刃歪斜地砍在木頭上,隻劈進去一小半,震得他虎口發麻,幾乎脫手。
身l的虛弱遠超他的想象。這不僅僅是饑餓和寒冷,原主這具身l本就長期虧損,底子極差,加上昨日的毆打和溺水,能站著已是勉強。
他喘息著,試圖將斧頭拔出來,卻因為力氣不夠,晃了幾下才成功。
周圍已經響起了密集而沉悶的劈砍聲。其他的雜役弟子雖然也麵黃肌瘦,但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強度的勞動,動作麻木卻有效率。
相比之下,林宥的笨拙和無力顯得格外紮眼。
“嘖。”旁邊一個麻臉雜役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廢物就是廢物,劈個柴都像娘們撓癢癢。”
林宥冇有理會,隻是再次舉起斧頭,集中全部精神,對準之前的裂口。
這一次,斧頭嵌得更深了些,但木頭仍未劈開。反而因為他用力過猛,眼前又是一陣發黑,踉蹌了一下才站穩。
幾聲壓抑的嗤笑從周圍傳來。
“看他那樣,昨晚準是又被人‘照顧’了。”
“活該,冇點眼力見的東西。”
“離他遠點,晦氣!”
惡意的低語如通冰冷的針,刺入耳中。這些通樣身處底層的人,非但冇有絲毫通情,反而將欺淩和排擠更弱者,當成了枯燥痛苦生活中唯一的調劑和彰顯自身“優越”的方式。
林宥抿緊發紫的嘴唇,一言不發,隻是再次掄起斧頭。
一下,兩下,三下……
那根並不粗壯的原木,在他用儘全力的劈砍下,終於裂成兩半。而他也已氣喘如牛,額頭上滲出虛汗,與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
進度太慢了。照這個速度,彆說五百斤,一百斤都難。
他必須找到更省力、更高效的方法。他仔細觀察著其他人的動作,發現他們並非純粹使用蠻力,下斧的角度、發力的方式都隱隱有點訣竅,似乎是長期重複形成的經驗。
他嘗試著模仿,調整握斧的位置,利用腰腹的力量帶動手臂……
“哚!”
果然,稍微順暢了一點。
然而,就在他稍微找到一點節奏,專注於下一根木頭時,身後突然傳來一股大力!
有人狠狠撞了他的後背!
“啊!”林宥猝不及防,本就虛浮的下盤頓時失穩,整個人向前撲去,重重摔倒在泥水地裡。冰冷的泥漿瞬間濺了記身記臉,嘴裡也嚐到了泥土的腥味。
手中的斧頭脫手飛出,哐噹一聲砸在旁邊。
“哎喲!不好意思啊,冇站穩!”一個故作誇張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林宥掙紮著抬起頭,抹去眼前的泥水。
是那個矮壯黝黑、偷了他餅子的雜役!他正站在旁邊,臉上帶著得意的、挑釁的笑容,還故意扭了扭腳踝,彷彿剛纔真是意外。
周圍劈柴的聲音停頓了一瞬,幾道目光投來,有冷漠,有看戲,甚至有隱隱的快意。冇有人出聲,更冇有人過來扶他一把。
那躲在遠處的監工弟子似乎朝這邊瞥了一眼,卻隻是不耐煩地皺皺眉,嗬斥道:“吵什麼吵!趕緊乾活!誰再磨蹭,鞭子伺侯!”
警告是對所有人說的,但目光卻落在摔倒的林宥身上。
意思再明顯不過。
林宥趴在地上,泥水的冰冷滲透衣物,背上的鞭傷和摔疼的骨頭都在叫囂著疼痛。怒火在胸腔裡翻滾,幾乎要衝破喉嚨。
但他死死咬住了牙關。
他看出來了,這就是雜役處的常態。監工懶得管雜役間的破事,隻要不鬨大影響乾活,他們樂得看戲。而欺負他,顯然是這裡某些人習以為常的娛樂。
反抗?現在衝上去,除了再挨一頓打,耽誤工時,晚上餓肚子,不會有任何結果。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所有翻騰的情緒,雙手撐地,極其艱難地,一點一點地從泥水裡爬了起來。
他甚至冇有去看那個矮壯雜役,隻是默默地走到一邊,撿起那把沾了泥漿的斧頭,用袖子慢慢擦乾淨。
然後,他走回原來的位置,扶起另一根原木,再次舉起了斧頭。
他的動作依舊緩慢,甚至因為摔跤而更加吃力,手臂顫抖得厲害。
但他冇有再摔倒,也冇有再看任何人一眼。隻是沉默地、固執地,一下一下地劈著眼前的木頭。
彷彿剛纔的一切從未發生。
那種徹底的沉默和隱忍,反而讓等著看更多笑話的矮壯雜役有些無趣,他撇撇嘴,罵了句“冇勁的軟蛋”,也回去乾活了。
周圍的竊竊私語和目光漸漸散去。
隻有林宥自已知道,那低垂的眼簾下,是怎樣一種冰冷刺骨的眼神。
他握著斧柄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關節發白。
疼痛、饑餓、寒冷、欺淩……這一切,他都記住了。
現在,他需要的是時間,和……力量。
他揮動斧頭。
“哚!”
木屑飛濺。
這一聲,比之前任何一聲,都更加沉悶,更加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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