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心臟 ◇ 第43章 43.他是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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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他是替代品
方霈的目光在他們兩人臉上不斷遊移。他出現在這棟彆墅周圍有幾次了,自然見過原聽潯,不同於第一次看到時的衝擊,他現在已經接受了原聽潯和他哥外表相像的事實。而且他也知道,原聽潯不是尋常租客,是程鬱的新歡。
眼下的驚疑,還是因為這近前一見。他不得不敬佩程鬱,怎麼找得到一個一模一樣的替代品。
“你來這裡做什麼?”程鬱率先發問,眼裡有他見慣的冰冷之意。
方霈壓下胸腔裡叫囂著的沸熱情緒,他想他是憤怒的,他真想當即就揭穿程鬱的卑鄙與拙劣,可原聽潯分明對他沒反應,全由程鬱做主,這副樣子,不就是跟他哥當時一樣,被吃定了。原聽潯到底知不知道他隻是一個死人的替身,如果他都知道的話,那些把柄就談不上了,也就剩不下什麼理由重創程鬱。
“我想我們之間還有些事沒說清楚。”方霈放低了語氣。
“有什麼事,現在說吧。”程鬱直說。
“關於方文耀的,我們最好另外約個時間好好談談。”方霈眼裡有一絲若有似無的暗湧。
程鬱真想翻白眼,方霈大可以大肆講他哥,也可以講他,講他怎麼就手殺生,又怎麼找的替代品。他不就是這個目的,沒白跑一趟,原聽潯就在他麵前,比起懷念他哥的臉,按方霈的性格,一定是想讓他難堪更多。而在程鬱這裡,雖然聽起來很可恥,但他也認為,就此結束也沒什麼不好。
“隨便你。”程鬱說。
方霈陰沉著臉,一言不發,回到了車上,一陣汽車轟鳴聲響起,很快那輛車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身旁隻有寂寥的冷空氣,比以往的每個夜晚都有實質,更無孔不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程鬱摸了摸手臂,感覺泛了層雞皮疙瘩。
身側原聽潯的目光落下來,漫長的注視,像是要洞穿他,“就這樣了嗎?”
程鬱扭頭看他,原聽潯的表情可謂是凶厲,剛纔不出聲都是在裝,他已經很生氣了。
“方文耀是誰?”
“他弟弟。”
說著他不認識的人,像是很有默契一樣,他隻得旁觀。原聽潯討厭那男人看他的表情,有濃濃的窺探之意,“為什麼他一次次來找你?”原聽潯語氣強烈逼問他,“他還對你念念不忘?”
“他去哪裡是他的自由,我做不了決定。”程鬱也冷情,“他其他的想法,我也不知道。”
“你怎麼那麼會氣人啊?”原聽潯咬著牙,生出點無可奈何來,“你最好快點跟他斷絕聯係,不然我們也玩完了。”
從一次夢話,升級成約定一次見麵,總之他看著剛才那男人就是有舊情複燃的意思,程鬱持著那副對誰都一樣的態度,也不拒絕,在他眼皮底下肆意妄為。換作其他人來看,這妥妥的大渣男。
“我會跟他說清楚的。抱歉。”程鬱舌尖苦澀,表現出妥協的意思,“還有我會把這裡的兩套房子給賣掉。”
“好,這就是你的解決方式。”原聽潯覺得這些舉措也是不痛不癢,實行不到點上,他惡狠狠地說:“不要讓我恨你好不好。”
“原聽潯,ti。”程鬱全名叫他,帶著點沒辦法,“我也不想我們關係變糟,所以我會儘力做好我要做的。”
程鬱低垂著眼眸,看不見情緒。還是攀上原聽潯的肩膀,湊上前親了一口他的嘴角,“晚安,早點睡吧。”若無剛才的插曲,這個吻是充滿溫存的。
程鬱確實說到做到,第二天就找上了方霈。
方霈卻沒帶上方文耀。餐廳裡環境靜謐,座位遠離大廳,少人打擾。服務生給一人上了一杯檸檬水。這個地方是方霈定的,程鬱沒意見,在這種地方也好,至少不容易打起來。
程鬱並不想跟他一起吃完這一頓飯,單刀直入,“為什麼方文耀沒來?”
“他在家裡出不來。”方霈說。
按說方文耀是最恨他的,想起他那勁頭,連程鬱有點後怕,不過疑點也在其中,為什麼方文耀時隔兩年還對他那麼緊咬不放。
方霈卻不急於解釋,慢悠悠地說:“你交了一個跟我哥長得一模一樣的男朋友,你是不是有點冷血了。”
程鬱就不知道什麼叫傷人,也唯有毫不在意才做得出,於是他沉默。
“我以為你對他的死毫無懺悔已經到極限了。”方霈低聲念著,“你還這麼對他。”
“我怎麼對他,”程鬱打斷了他的憂鬱,“難道我要為他守寡。”
方霈也有一張好看的臉,但和他哥的長相沒半點相似之處,連點即視感都沒有。程鬱也知道方霈這人心思深沉,即使方珩死了也一樣,方霈鎮定自若,比起方文耀那拳拳到肉要他殺人償命的決心,方霈可謂是理智。當然程鬱也沒忘,方珩和方霈從前的相處,真不像一對親兄弟。
方霈這浮於表麵的感情,讓程鬱感覺,他講出的任何怮痛的話都是虛偽的。
“你不怕我跟你的小男朋友說嗎?”方霈直截了當,語氣深深,“我聽說他才二十歲,你可真會吃。”
程鬱靠著椅背,壓下腰後那緊繃,冷冷在他臉上剮了一眼,“你儘管說吧。”
方霈知道他也是不怕,那小男生比得過方珩,更年輕優越也更有錢,方霈不知道原聽潯的工作,總之是看見他每天豪車出入。程鬱就是有這種魅力,能釣到他想釣的人,這種魄力就是會讓人覺得分開也沒關係,還會有下一個。
“你是不是忘了你要說的事了。”程鬱也不想跟他多說,“方文耀的事。”
“看起來你纔是忘了的那個人。”方霈不知含義地說了句,“你忘了兩年前那件事了。”
程鬱無語,“是不是又是那一套?”兩年前除了方珩去世,還有什麼事發生。
方霈卻搖搖頭,語調奇異地平直,“你忘記了,你把他推下樓,從二樓你們的房間摔到下麵。”
程鬱錯愕地擡頭看他一眼。
“一下摔破了腦袋,他之所以兩年後才來找你,也是因為他那時才昏迷醒來不久。”方霈又說。
這是說他把方文耀推下樓,方文耀和方珩關係很好,也是他第一個發現他和方珩的關係。方文耀覺得是他把他哥帶到扭曲的道路上去,因此那時候他們就有很多衝突,可饒是程鬱跟方文耀起過多次爭執,造成彼此不同程度創傷,他也不記得那裡麵有這一樁。程鬱很是漠然地看著他,這漏洞百出的栽贓。
“當時我哥也在,你忘了嗎?”方霈又繼續平靜地說,“我知道你不承認,因為那時候是他幫你背下來了。如果不是文耀醒過來告訴大家事實,到現在那件事大家還是蒙在鼓裡。你大可以一直當這件事沒發生過,但我哥已經死了,沒人可以幫得了你了。”
“你到底在說什麼?”程鬱很不明白。
“也是,你怎麼會記得這種小事呢。”方霈歎了口氣,臉上淡淡低沉之意,“我這次來隻是提醒你,你彆想著再裝作不知了,你根本不無辜。方文耀也不會放過你的,你小心一點吧。”
時間過去一個星期。程鬱說要賣掉房子,原聽潯聽進去了,他在準備搬房子。暫時先把行李寄到學校去。其實他不想住在學校,即使舍友隻有三個人,但上學期住著就不舒服,這些個亂糟糟的舍友讓他很不爽,所以得重新找房子。
他把有的東西都打包到箱子裡,讓程鬱如願了,說搬走就搬走,他不像程鬱,房子之於程鬱,就像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隨身物件。這個房子他多少有點感情了,最後看一眼。
原聽潯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靜坐在臥室地毯上兩個小時,留戀不已,房間裡的氣味是程鬱給他的香水,不知不覺融合成他們兩個人的味道。
之後才開始打掃,最後把東西一件一件往外搬到車上時,聽到院子響起的門鈴聲。
他停下動作,走過去,門欄外是一對中年男女,看起來像一對夫妻。
他並不認識。他把院門開啟,擦了擦手,“你們好,請問找誰?”
那兩人的眼神在他臉上掃了一下,原聽潯注意到他們的臉上浮現出驚愕之意,女人抓住了男人的手,有些受驚的樣子,口中唸叨著,“怎麼會那麼像……”
男人顯然更冷靜一點,衝原聽潯訕訕一笑,安撫了一下女人,“你看清楚了,這個年輕多了。”
原聽潯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莫名有種直覺,他已經開始覺得不對了。
“是這樣的,我們是住在後麵那棟的,我們的房東就是程先生,你認識程先生吧。”男人指了指後麵。
原聽潯點點頭,“認識的。”
這兩人是程鬱後麵那棟房子的租客。原聽潯心口猝然劃過一絲滯後的不安,他想起來那晚來找程鬱的男人,所謂前任,他當時臉上那窺探之意,和這對男女很像。
“你是姓方吧。”女人說,她笑得很勉強,試探著問,“你是方先生的弟弟吧,你們長得真像啊哈哈。”
原聽潯胸口劇震,瞳孔定了定,他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隻點點頭,順著他們的話,“是的。”
“是這樣的,程先生叫我們這幾天就搬走,我們已經打理得差不多了,隻有地下室和主臥沒有清理,我也不知道他的標準。”程鬱給他們的要求很明確,打掃不乾淨押金退不下來,但他們又不想花那麼多時間去整,唯有來這邊找人,說不定還能替他們省筆清潔費。
“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去收拾一下,我們今晚還要住一晚,那裡應該放了一些你哥哥的東西,你知道的,都是遺物,我們也不好碰,所以拜托你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