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頂春雨 第4章 第 4 章
章節簡介:嫉妒
車繼續開,何向晚安靜地坐在副駕上,看著窗外。
宋茹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問的都是他將來想做什麼,大學開學了要準備哪些東西之類的。
話題沒有攻擊性,她的聲音又好聽,何向晚緊繃的神經不知不覺放鬆,後來甚至說著說著睡著了,一夢香甜。
醒來的時候,車子停在路邊,駕駛位上的宋茹在打電話。
何向晚迷迷糊糊地躺著,又輕又甜的聲音響在耳畔:
[現在嗎?]
[為什麼這麼著急?]
[我現在有事]
[晚上也可以的呀?我今天晚上又不看店?]
[那你想吃什麼?我去之前順便買菜,到時候煲個你最愛喝的湯?]
[怎麼?不去家裡?那你找我去哪兒?]
[你今天好嚴肅呀?是工作太累了嗎?]
[好吧,那你休息吧,我一個小時以後到。]
她掛了電話。
何向晚裝作才醒的樣子,轉頭看著宋茹。
她繼續開車,說話的聲音比先前還要輕快,一聽就心情很好:“我剛才吵醒你了?”
何向晚不吭聲,心想不知道剛剛通話的那個人是誰?
“剛纔是我男朋友,他給我打電話。”宋茹主動解釋給他,倒是省了他猜。
男朋友?
這個詞讓何向晚心頭猛地下墜,下墜感如此鮮明,以至於他覺得是身下的座椅出了毛病,抱在懷裡的揹包也變成一座山,重重地壓著他……
誰?
誰是她男朋友?
她怎麼能有男朋友呢!
她應該一直單身才對啊!
……
“你再睡一會兒吧,馬上就到了。”他聽見宋茹對自己說。
馬上就到了?到哪裡?
他無心睡眠,剛剛“男朋友”三個字比他想象的還要刺激他,愣愣地坐著,琢磨著那個是她“男朋友”的人?
他想了半天,從各個角度想,仍然無法接受宋茹屬於另外一個男人這個事實。
無論他怎麼計算,也難以摹畫出一個適配宋茹的男人形象什麼樣的容貌,什麼樣的身材,什麼樣的氣質的男人,有資格被她稱為“男朋友”?
他思來想去,都覺得一定是哪裡弄錯了。
他看了一眼旁邊開車女人美麗的側臉,想到她說話時那漫不經心的調子,想到她看人的時候,那虛虛的彷彿沒有聚焦的眼神兒,琢磨著是不是她稀裡糊塗的,被人騙了?
十有八/九是這樣!
隻需要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容易上當,我能看出這一點,彆人也能看出來。
壞人用簡單的小伎倆略微勾引一下,就可以輕易將她釣上鉤!
他越是琢磨,越是情緒低落,車停下來的時候,他都沒有意識到。
有人圍在車邊上,男男女女,嘰嘰喳喳,將他從沉思中驚醒,何向晚的目光移向窗外,看著窗外的人。
都很年輕,都穿著黑色的製服,三個女的,兩個男的,在他們身後,“藝尚美容會所”幾個字鑲嵌在門上。
所以宋茹是經營美容會所的?
或許這也解釋了她臉上的濃妝,精緻的發型,還有腳踝上的紋身。
宋茹已經走下車,跟外麵圍上來的男男女女說了幾句話,後來她回身,招呼何向晚下車。
何向晚拿著揹包,走下車子。
“我老家的孩子,帶過來實習幾天,叫何向晚。”宋茹對三女二男說,臉上笑眯眯的,心情很好的樣子:“彆看他光頭,形象不咋樣,其實是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呢,可不是什麼小混混小癟三。”
幾個穿製服的員工聽見“重點大學的大學生”幾個字,都很驚訝。
一個唇邊帶了一顆痣的女孩兒好奇地問何向晚:“你真的是大學生啊?”
何向晚嗯了一聲。
這個女孩兒高興得眼睛一亮,笑著跟其他兩個女孩兒說:“好厲害,我高中都沒考上,人家考上重點大學了。”
“考上大學來我們這裡乾啥啊?”一個大個子,粗塊頭,頭上還嵌著痘痘的男生說:“大學生也給人洗頭啊?”
“給人洗頭怎麼了?洗頭低人一等?”宋茹一邊說,一邊衝痘痘男瞪眼睛,不高興地問:“你沒事兒瞧不起我們乾什麼?”
“我哪兒敢啊,我瞧不起我自己,我也不會瞧不起茹姐啊?”痘痘男笑著撓了撓腦袋,對宋茹說道。
“這世界上瞧不起咱們的人已經夠多了,再自己瞧不起自己,那乾脆彆乾了。”宋茹板著臉,盯著痘痘男孩兒,告訴他:“好好學手藝,彆整天心浮氣躁的”
痘痘男哦了一聲,十分乖巧地站在一邊兒去了。
“何向晚,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章宇,小工,洗頭打雜的,林鑫,發型師;這三個寇曉瑩、王琳、蘇翠翠,她們三個都是美容美體師。”
何向晚點了點頭。
“章宇帶何向晚。”宋茹吩咐章宇,點了點何向晚手裡的揹包:“帶著他去你們宿舍,把他安頓好,然後帶他下來教他做事。”
“我帶他?”章宇一臉的驚訝,跟宋茹說:“我才來幾天啊,茹姐,我自己都沒學會呢?”
“什麼幾天不幾天的?比他早一天也能帶他。”宋茹說,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對寇曉瑩說了一句:“我要出去一下,你讓蒲阿姨晚上多煮兩個人的飯量,菜量也大一點……”
寇曉瑩就是那個唇邊帶了痣的女孩兒,她聽了這個吩咐,點頭答應了,看了一眼何向晚,小聲問宋茹:“他這麼能吃啊?”
宋茹笑了一下,盯著手機,頭也不擡地嗯了一聲,隨口說:“帶他來就是吃飯的,隻要他能吃,就讓蒲阿姨使勁兒做。”
這話成功讓何向晚的臉色耷拉下來。
他皺著眉頭看著宋茹,見她一直忙著看手機,匆匆忙忙交代完自己,攥著手機就離開了。
她發動車子,消失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被留在原地的何向晚的心情瞬間沉到了穀底。
他知道離開的宋茹,是去見那個電話裡的男人了!
這個認知彷彿八百隻老鼠的利爪同時抓撓著他的心,讓他難受到了極點。
如果我能跟她一起去就好了,他在心裡想,隻需讓我看一眼那個男的,就能知道她有沒有上當,會不會吃虧
她會被那個男人睡了嗎?
這個念頭讓他有吐血的衝動,胸口一口惡氣盤旋著,他惡狠狠地攥緊拳頭,牙床咬得咯噔咯噔地響。
“走吧?”章宇叫何向晚。
何向晚皺著眉,垂著頭,動也不動。
“你咋這個表情哪?是哪兒疼嗎?”章宇奇怪地問。
何向晚滿嘴苦澀,心情低落,說不出話。
“走吧,現在是下午兩點,人少,等會兒上來人了,店裡就該忙了。”章宇催促說。
何向晚又愣了一會兒,後來他長長地出了口氣,沉著肩膀,跟在章宇後麵向宿舍走去。
路程比他想象的要長。
那家“藝尚美容會所”處於繁華的商業街,但是員工宿舍卻在很舊的社羣,中間章宇要騎自行車,但因為何向晚的破手機沒有下載共享單車的app,隻能走著去。
“你咋認識茹姐的?”路上章宇問他。
“老家的。”何向晚回答。
“茹姐老家的人多了去了,為啥帶你來店裡吃飯?你倆是不是親戚啊?”
“不是親戚。”何向晚答。
“”章宇還要再問,話頭被何向晚打斷。
他看著旁邊這個男孩兒,見這個章宇也就十七八歲的年紀,跟自己彷彿,但是膀大腰圓,一個體格頂自己倆,“你是茹姐的親戚?”何向晚問他。
章宇搖頭:“也不算親戚,我原來在酒吧看場子,賣賣酒,提提成,後來裡麵兒打架,我幫一個哥們兒的時候受傷了,倒黴,蹲了兩月看守所……”
章宇說到這裡,看了看何向晚,見旁邊這個包著繃帶的光頭細長的瘦猴安安靜靜地聽著,一言不發。
章宇不由得奇怪:“你蹲過看守所啊?”
何向晚一愣,立即搖頭,納悶他怎麼這麼問?
自己跟“不良”這兩個字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那咋我說我蹲過看守所,你這麼鎮定啊?我跟鑫哥他們說的時候,他們都嚇壞了呢?”
何向晚心想這有什麼可嚇壞了的,我本來就沒指望你是個好人。
你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透著清澈的愚蠢,被人連累蹲派出所這樣的事情,出在你身上,太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