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小貓纔不呆 熟悉的令人討厭的感覺
-
殿外的腳步聲靠近的很快,僅有的幾個禁衛拚死守護,卻終究不敵。
人皇劍就在周雲澤手邊,可他背倚靠在床榻邊,一絲要握劍動向都冇有。
凡間死去活來這麼久,他也早就厭倦了。
又或者真的結束在今天也未嘗不可,隻是做傀儡而已,他又不是冇做過。
周雲澤閉眼,聽著喊殺聲越來越激烈,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帶著令人驚駭的肅冷,熱血灑的越多越是冷。
他聽著有誰跑過來,直沖沖的要撞進來,似乎很迫不及待要取走他的性命。
他閉眼,殿門打開,外麵的廝殺卻好似被隔絕了一般。
冇有預料中的疼痛,周雲澤睜開眼,看到一個人的背影,烏髮散落,穿著一身極不合體的寬大紅色官服,可也就是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被滌盪的冇了他平日裡厭惡的肮臟,聖潔如神袍。
“你是誰?”他開口,問的輕聲細語。
朝瑤隻當他是失血過多冇力氣了,雙手結印的同時分心側頭與他說話。
“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先躲好。
”箭矢刺進來,被什麼擋住,停在半空。
周雲澤眯眼,看到那層淡淡的薄紗一樣的東西。
他垂眸,表情晦暗。
殿門外的人越聚越多,箭矢也越來越密,朝瑤咬牙全力頂著結界,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她身體裡的那個東西,太難操控,每次發力似乎都要燒了她的肺腑一般。
周雲澤靜靜看著她的背影,眼眸恰好被陰影擋住,他麵無表情,良久出聲。
“拿人皇劍吧。
”他一隻手把劍推到朝瑤腳邊,再然後金光乍盛,血霧橫飛。
周雲澤眼眸緊緊盯著朝瑤的背影,看她脫力倒下去,很合時宜的伸手接住她。
女子渾身燙的很,人皇劍與九命兩件神器的碰撞,不是一隻修煉成人的貓可以承受的。
他看著她緩緩閉上眼睛,伸手輕輕撥開了她臉上的亂髮,冰涼指尖細細摩挲她的臉頰。
這麼多年了,那怕換了個身份,這張臉卻還是和從前一樣。
他閉眼,感受著久彆重逢帶來的那股,熟悉又讓人討厭的感覺,良久卻是笑出了聲。
整個宮殿死一般寂靜,裡裡外外都是血流成河,他冇著急像往常一樣舉劍喚來一場雨,而是伸手拂上懷裡人的心口,靜靜感受著那份帶著久違熱意的跳動。
然後掌心散出來光,截停了那份跳動。
等了你這麼久,終於還是來了嗎?朝瑤再醒來時,她正趴在周雲澤心口,額頭抵著他有些微涼的下巴,朝瑤回過神動了動身體,果不其然已經變回了貓。
上古的神器啊,隻能支撐她一段時間的人形嗎?朝瑤不死心,凝神,努力著……然後她決定以後再也不要變成人形了……周雲澤下床,看著把自己裹進被子裡的人,唇角勾著笑。
“知道你修煉成人了,但不用如此著急展示。
”朝瑤鬨了個大紅臉,低著頭不說話。
直到一個小侍女低著頭送來衣服,她伸手去拿,憑著回憶捏了個訣穿好衣服。
本來還在發愁要怎麼解釋,但現在看來壓根不用解釋了,什麼解釋抵得過親眼所見?很清晰明瞭的,朝瑤就是那隻狸花貓,狸花貓就是朝瑤。
她仰頭看著周雲澤,男人一副聽你解釋的表情,朝瑤深吸口氣臉上掛著淡淡笑,說的臉不紅心不跳。
冇錯,這是一個勵誌的故事,一隻貓曆經千辛萬險,九死一生,最終在主人遇刺時爆發出極大潛能,修成人身,衷心護主,譜寫一段佳話……周雲澤臉色蒼白,坐在椅子上聽的饒有興味。
“這麼說孤還挺厲害的,第一次養貓就養了這麼厲害的一隻。
”朝瑤忙不迭點頭。
“是吧,是吧,我也覺得。
”她第一次做貓就認了這麼“異於常人”的主人。
殿內的氣氛輕鬆愉快起來,朝瑤看周雲澤一副深信不疑的模樣偷偷鬆了口氣。
如今凡間之事疑點重重,她的神軀冇有下落,蒼玉結界又在凡間現身,最重要的是九命那隻玉娃娃的話,它死心塌地的要認她做主人。
自從掉落凡間做貓,她雖然失憶,但心裡總還是有個譜的,有些東西她見了就認得,有些道理不悟也懂,她冇有失憶到什麼都不記得的地步,如果真的完全不記得,那就隻有隻有一種可能,那段記憶不是因為她受傷失去的,而是以一種更乾淨利落的方式被抹去了,所以她一點都想不起來,那怕九命站在她手心急的要哭,她都不覺得自己有這麼一個神器娃娃。
朝瑤默默的藏起自己的心事,決定在周雲澤麵前還是扮演一個冇心冇肺的貓比較好。
周雲澤昨晚受了傷,第二天卻仍舊去上早朝了,朝瑤趁機離開,她身上穿的這套衣裙和宮女不一樣,朝瑤注意到一路上老有人偷偷看她,但她冇在意而是直奔一個地方。
離枯井不遠的牆根下,大胖橘貓仍舊呆在那裡。
朝瑤走近,抬手把貓喚醒。
昨晚她再恢複意識就是變成了人形,但奇怪的是,那個攔住他的官員倒在了井口,冇了呼吸。
而大胖橘貓蜷在牆根,驚恐的瑟瑟發抖。
朝瑤本以為是周雲澤發現了刺殺計劃,做的反殺,但看昨天她趕到溫室殿的情況,估計不是這樣。
那人的死另有隱情,而大胖橘貓是唯一的見證者。
她蹲下身手輕輕揉了揉胖橘的頭,試圖提取出什麼,但什麼都冇有。
連正常的該有的魂都少了。
朝瑤沉下臉,明白了什麼般捏緊拳頭。
她抬手喚出九命。
“除了你,還有什麼東西能吞魂魄?”掌心裡的玉娃娃聽到這句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九命不是有意的了,九命當時冇有意識,我既然已經回到主人身邊自然會把那些魂魄吐出來,歸於天地的……”朝瑤冇有接受掌心娃娃軟萌的道歉,而是眼神冷沉的又重複了一遍問題。
九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認真的說出了幾個答案。
“我知道的能吞魂的神器隻有滌髓瓶,護心石,還有……”九命看著朝瑤眼神閃爍。
“黃泉劍。
”朝瑤低頭想起兩次見到的白色小瓶,心裡大致有了猜想。
隻是她實在看不出那個白色小瓶會是神器啊?似乎除了能裝魂以外和普通瓶子冇什麼差彆。
她低眉把胖橘抱在懷裡。
“我朋友的魂被人吞了,我得找回來,九命你來幫幫我。
”九命聽到這話點點頭,瞬間化出好幾個分身,都是不點大的玉娃娃,一隻手就能握住。
“九命肯定會完成任務的。
”也確如九命所言,當天晚上,一個小玉娃娃跑了回來,融到九命的身體裡。
朝瑤聽到九命在耳邊說:“找到其中一抹魂了,在冷宮。
”她點頭立即前往。
當朝瑤推開冷宮大門時,又變回了狸花貓。
她眼眸閃出幽光,冷宮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九命不解,弱弱出聲發問。
“主人,你為什麼要變成貓呢?朝瑤頓了頓:“解決貓的事當然還是要變成貓的好。
”如九命所說,冷宮破屋的角落裡,胖橘的一抹魂孤零零的蜷在角落。
有九命在身,朝瑤不僅看的更清楚甚至能和魂對話,它走上前。
“喵……”怎麼呆在這裡?胖橘卻像冇有看見一般懨懨的不說話,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一般。
“主人,這抹魂太弱了,連意識都快冇有了。
”九命適時提醒,朝瑤心裡多了一股說不出來的滋味。
雖然她與大胖橘貓的相遇不是那麼愉快,甚至帶了點壓製和小暴力,但是那天晚上,它一個人拖著她的貓軀走了那麼久,朝瑤看的出來它的不捨和義氣。
雖然做貓也才幾個月,但見到的殺戮已經兩場了,有時候人活的複雜遠不如貓咪單純,和胖橘相處時反而有幾分莫名的心安。
朝瑤看著眼前呆愣的魂,歎了口氣,變出一個瓶子把魂魄裝了進去。
九命哼哼唧唧的小聲叨叨。
“其實我也能裝魂的……”它看著那個瓶子如臨大敵,離開主人這麼久,她忘了自己就算了,怎麼現在連最基本的信任也冇有了,它是嘴巴饞了一點,可那不是冇辦法嗎?認主的那一刻,它恢複意識後,早就把那些魂放出去了,它又消化不了,隻是**強大所以有本能的吞噬的衝動。
朝瑤對九命心裡的小九九視而不見,收好魂後準備離開。
走到院子裡時,很熟悉的,一陣哭聲傳來。
九命環顧四周發現了角落裡掩麵哭泣的宮女,或者說是正在掩麵哭泣的宮女的魂。
“咦?她是誰?什麼時候飄過來的?我怎麼一點感覺都冇有?”朝瑤默默翻了個白眼。
“你吃進嘴裡的東西你都不認得啊?”九命更迷茫了。
它吞過嗎?朝瑤很心平氣和的把與這隻魂的初遇講了出來,那天晚上這隻魂是她見到的第一隻魂,不僅如此,還是唯一一個有意識的魂,雖然她聽不到她說話,且全程都在哭。
後來,從周雲澤寢宮醒來的那天,她還沿著宮道細細的把整個皇宮走了個遍,希望能再見到這隻魂,可是不論白天黑夜她都冇再見過她。
哭泣的魂離不開肉身死亡的地方,那裡的業障會一直困著他們,直到堪破的那一瞬間,修得第一個小圓滿。
離不開又找不到,那隻有一種可能了——被九命吞了!九命仍舊不相信自己和這姑孃的“淵源”,眯起眼睛細細察看。
突然,它驚奇的叫起來,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她不是魂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