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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廝,盛情難卻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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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皇家一宴,遍請京中名門,不論男女,年歲相宜者皆驅車騎馬同往,四角八方各式馬蹄聲起,頗為熱鬨新鮮。

蘇家這處駛了平常馬車,已在路上。

車內,梨雲瞥見小姐穿戴素淨,通身的釵環珠翠,竟無一華貴惹眼的。雖說冷清之餘,卻更顯蘇雅麗質,但總怕羞見天顏。

悶頭不解,還是忍不住發問:“小姐今日何不打扮得俏麗些?也好一鳴驚人?”

蘇雅正閉目神思,聽婢女一言,玩鬨似的隻睜一眼瞧她,笑答:“將軍自是沙場悍將,又是如今朝中新貴,跟在天子身旁,怕已見慣貴妃昭君之華美,”

“而我今以天然雕飾之貌相見於他,亦是想讓他品品清流,留一個與尋常貴女不同的印象。”

“再者…”

蘇雅頓了頓,兩眼半張,像握著心事,“蘇家已退出鐘鳴鼎食之流,今日裝束,我亦是想讓聖上垂憐,念往昔功臣遺珠之不易,好遂我心願。”

梨雲柳曲聽聞這番話,兀的懂得,紛紛卸了耳墜藏起,更為低調。

皇家園林大開,除東南西北正位,又開其中交錯四角,總八處門,方便賓客。

蘇雅從西北角入,遞給一太監請帖後,便隨著被領入園內。

起初步行隻聽得見幾聲鳥鳴,滿目綠蔭,清風弄麵,十分涼爽靜心。

再多走幾步,又聽得楊柳桃樹後的人聲笑語,想來是到了宴會之地。

又多沿著鋪繞的石子路再走,視覺最後開闊起來,見綠草花叢,公子小姐,幾簇幾人,極為和諧養眼。

太監垂頭,將蘇雅三人引到正中涼亭的右側,一張張小桌遍佈,卻有些舉業科考之意味。

蘇雅被領至二排最末位置,得了一刻有“桃捌”字樣的木牌,又淺賞了碎銀於侍從太監,拜謝送走使者。

“蘇姑娘可隨意玩樂,開席之後,勿忘回此位,更切莫遺失此牌。”

蘇雅目隨公公所指,看向梨雲手中的木牌,接過繫於腰間,頷首見禮:“多謝公公提醒,蘇雅謹記。”

“蘇小姐聰慧。”

蘇雅輕捧著手中木牌,又環視周邊,卻也瞧見了幾位小姐手中把玩此物,個人都有不同。

微微走近,聽她們笑談。

“我更喜歡這個「櫻叁」,咱們交換可好?我是「梨一」!”

“咦,我是「杏柒」,你們可覺得好聽?”

蘇雅不過聽了三兩句閒聊,便懂了這木牌奧義。怕拜帖順序亦與此牌掛鉤。

多看兩眼,便會發覺,四排小桌之上,宮女們正擺放著水果點心倆三,每排唯一樣不同,各是:杏、桃、梨、櫻四物。

再定睛瞧著這桌麵右下角,逐一刻著壹至捌的順序字樣。

蘇雅暗想,許是聖上有心體恤將軍憨厚,怕選妻時記不得這人名樣貌、家事門第,才以這巧思做標號,助他記憶。

既然悟懂了其間規律可能,蘇雅斷不會輕易與人換牌。畢竟一時烏龍是小,禦前失儀是大。

正想著迴避人群,卻被一粉色衣衫的小姐攔住去路。

“這位妹妹腰上的木牌,與你今日的妝扮特彆不搭呢,不知妹妹可願與我一換?”

蘇雅垂眸,淡淡然迴應:“這「桃」字的木牌興許還有,而且…”,她故作神秘,拱手與麵前的小姐低語:“我這木牌寓意甚差,「桃」同「逃」字諧音不說,又與「捌」配,更讓人覺得晦氣,好似要提醒郎婿趁早遠離。妹妹我正苦惱,該把這燙手山芋拋給誰纔好。”

“你…”

小姐聽得蘇雅一席話,神氣滅了七分不止,卻也發覺這木牌頗讓人沮喪,遂後退了幾步,敷衍地做了個屈膝禮便不再為難。

左不過閒逛一時刻,各位小姐被宮女提醒依著牌號入座,婢女隨從統統入外圍等候。

蘇雅因不曾換牌,便提裙依舊坐入二排末梢。

眾人見天子現身,皆叩頭跪拜。

又聽首領太監高呼:“皇家天恩,今同眾小姐有緣相遇,為得從中尋一氣質不俗,言談有度的姑娘,與我們大朝英雄穆梟將軍相配。願小姐們切莫害羞纔好。”

蘇雅隻靜觀其變,微側了臉,斜眼看著正中涼亭除天子黃袍,將軍紫蟒,另有一位神仙姿態的鳳冠妃子,想來是皇後無疑。

見她丹唇含春,往蘇雅這邊看來,笑問:“這杏子當季正好,不知哪位小姐桌上的果子更甜呢?”

蘇雅垂眸,此時與她無關,隻偷瞟見前排正中一赤橙綢緞衣裙,外罩白銀鼠褂,頭戴金箔花鈿,金絲黃玉攢珠髻的靚麗小姐端著一盤鮮豔欲滴的嫩杏跪拜在涼亭之外。

開嗓音質甜過盤中鮮果:“小女鬥膽,淺嚐了些果子,想與將軍同享。”

目光集結之處,皆在將軍穆梟身上。

莫大總管暗數了位置,遞給皇上一拜帖,帖子輾轉又到了皇後手上。

“原來是魏國公府小姐,如此大方磊落,果真有大家之範。前些日子國公夫人進宮陪侍,還談起你琴藝又精湛一層,不知今日,可有意獻曲一首?”

鳳言一出,卻見亭外端盆獻果的小姐麵有窘態,略有惶恐地輕聲否認道:“我…我不是魏國公家的…”

“嗯?”

皇後似有一絲慍色略過麵中,稍作凝眉又看向莫大總管,見他略有急色,額上冒著細汗,正有些慌手慌腳。

耽誤時刻,皇後正色,問:“那魏國公家小姐在何處?”

小姐們互相彼此看著,不知中間是何誤會,唯蘇雅不動聲色。

但也依她所料,從最後「梨」排的第八位,巍巍顫顫地站起一小姐。

莫大總管立馬接話,厲聲:“站與前來!”

那著青銀絲秀上仙鶴祥雲衣裙的小姐,步伐由緩至急,跪拜正中時,險些崴腳,整個人如垂布忽落,降下身去,驚駭不安。

皇後淺笑,留有一絲和善,細聲再問:“可是宮中官婢指錯了位置?”

“不…是…”

“那是有人為難了你,搶占了先機?”

“不…”

原獻杏的小姐,聽聞皇後如此盤問,更是有大難臨頭之態,失手跌了果盤不說,更是顯出哭腔。

“皇後明鑒!是國公小姐宴前特意與我換了牌子,又換了位置的!”

話才說完,便哭得梨花帶雨,在場之人,連同一旁的國公小姐都聽得換了厭煩之態。

“胡鬨!”皇上大掌拍桌,雷霆震怒,嚇得所有人又俯身跪著。

“辛苦皇後一番安排!”

“皇上息怒,”穆梟拜於禦前,“想來小姐們多有懵懂,初來乍到察覺不到這巧思也是有的。”

莫大總管當下甩了他的拂塵,大聲宣乎:“還有哪些位小姐調動了位置木牌,還望趁此機會,及時歸位。”

一聲令下,騷動不止,多有後排者起身走前,前排者不捨調後。

蘇雅見此想來無錯,原先前排多是鐘鼎之後,而後多是小官之家。

不論出於何故何因,這群小姐們以假無知作真妄為,各懷心思,態度皆在行動神態之上。

任誰也看出了其間願望。

熙攘片刻,隻蘇雅一人靜坐,比對之下,更顯端莊從容。

皇上窺見,一個眼神,莫大總管遞上「桃捌」帖子:蘇氏將門之後,字雅,年十八。原外祖父乃蘇姓,名湄。

“蘇老的外孫女啊。”

小姐們再次安定下來後,莫大總管啟聲唸到:“蘇家女,蘇雅,可能上前。”

蘇雅反手帶走一水桃握與手中,作前人之態,獻上鮮果。

“小女蘇雅,拜見皇上、皇後與穆將軍。願聖人安健,永攜萬民如登春台。今借花獻佛,以京郊桃源之果,獻與聖人。女子小小心意,千萬莫辭。”

蘇雅一嘴伶俐,化開了宴會前頭的不愉快,如今天顏開朗,頗為滿意。

皇上笑問:“你怎知這果來自京郊桃源,而非宮中貢品?”

“宮中貢品小女不得有幸聞見,隻是府中每到春日之季,後廚多有采買此果,故認得出處。”

皇後亦對蘇雅起了興趣,接後發問:“那你且說說,京郊之桃如何辨認?又有何好?竟能登皇家春宴?”

蘇雅處變不驚,亦然頭頭是道。

“京中售賣桃類,亦有脆軟之分,脆桃多於國北,因乾脆、味甜得受喜愛。”

“而京都位於這鐘靈之處,水土養份滋潤出的京桃以汁水多足,甜軟爽齒而遠近聞名。”

“脆桃雖也是當季,但小女想著,穆將軍行軍放歸,少有在京中過春之時,自然以京都特產款待,方有家鄉味道之回顧。”

“故此,是以緣由分析,皆乃小女拙見,恐汙聖人耳,望勿怪。”

皇上皇後聽蘇雅一席話後皆展露笑顏,笑聲貫耳之時,莫大總管走近領她至涼亭內。

蘇雅會意,親手捧水桃於穆梟麵前。

穆梟見蘇雅,清雅之中略有別緻風味,且眉眼之間藏著少女鮮有英氣,若久視不移目,居然會有敗北之感,甚是奇妙滋味。

一時恍神多思,接桃竟慢了片刻,外人看在眼裡,都誤以為將軍被美色所擾,動作都變得滯緩了起來。

皇上給了一眼莫大總管,總管拍手,令人擺椅賜座,更挪來前後屏風,遮掩賓客視線。

而後莫總管對外吩咐:“公子小姐,春日宴會已開,多有玩樂,請不用拘著,縱情即可。”

又遣散了一批侍婢,隻留了左右兩個服侍,連莫總管都退至屏風後。

皇後命人看茶,問道:“蘇姑娘可還有什麼親人家眷?方纔聽姑娘一言,似乎很懂市井煙火,這是何故呢?”

蘇雅故作傷感,語氣惆悵,緩緩說道:“家中長輩皆以亡故,且蘇氏旁支凋零,我亦無兄弟姐妹扶持,故而雖少時起就掌家主事,卻不比顯赫之府來得遊刃有餘。不過熟識一些瑣事罷了。”

皇後聽完又再細細打量起蘇雅上下,心裡頗為滿意,與皇上交換一眼,又問:“姑娘可認得穆將軍?”

蘇雅淺笑,轉為羞澀之態,“今日與將軍是第一次見,但…”,蘇雅抬眸快速瞥了一眼穆梟,少女情懷儘顯。

“但少不得要藉此良機多感激將軍一番。”

皇上聽樂了,笑著追問:“怎的?是有前緣?”

“非也。是蘇雅福薄有些體弱之症,又敏於牛羊,便聽遵醫囑總多食魚蝦。隻不過,前年起,海味價格漲得厲害。後又聽聞穆將軍平東海海盜之擾,才又恢複如常。”

蘇雅這次抬眸,卻直視穆梟,眼波流轉生情一時難以自抑,“小女要趁此機會多謝將軍,為雅兒謀福。”

穆梟難得臉紅耳赤,快速舉杯掩飾緊張,語氣倒還自若不緊張,“蘇姑娘謬讚,子梟愧不敢當。”

皇上和皇後見二人真情流露,暗喜說道:“既然如此,朕便下旨意,讓子梟護你一世平安,可好?”

蘇雅驚詫,立馬跪拜,生怕反悔,“蘇雅,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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