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麻煩,不也沒能阻擋他趕來跟自己離婚的 015
江嶼川用冷靜到殘忍的聲音撕開了他們這群心懷虧欠之人最後的僥幸——
每一個字吐出來,都是在自己的心上淩遲。
但看著蘇母從無法置信的震驚,到痛苦得想要尖叫卻發不出聲音的模樣。
他的痛好像纔有了喘息的餘地。
他們這群人就應該是這樣痛苦的。
江嶼川站起身,朝她淺淺鞠了一躬,說:“但如果可以,還是希望您下去以後,不要打擾她了。”
“相信她不會想要看到……我們。”
說完,他最後看了眼蘇母急促喘息痛哭的模樣,直接轉身離開了。
江嶼川回了家。
開啟門,一切都和離開時一樣。
茶幾上擺著一束夏晚潼親手織的線花,牆上掛著她自己畫的畫,沙發上還搭著她沒收好的外套……
到處都是夏晚潼的氣息和存在過的痕跡。
可那個記憶中的身影卻不在了。
江嶼川隻覺得這個房子忽然空得厲害,像是給他的心也挖走了一大塊。
他疲憊到了極致,卻無法入眠。
他拉開衣櫃,把夏晚潼的衣服都抱了出來堆在床上,這纔有了一絲能喘息過來的感覺。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為什麼當初夏晚潼出發時隻帶了一個包,什麼多餘的衣服都沒帶。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已經不打算回來了……
江嶼川閉上眼,在這樣封閉的小世界裡才終於可以把情感宣泄出來。
他用夏晚潼的紅圍巾蒙著頭默默哭了一場,心臟隨著緊促的呼吸不住地揪緊,傳來讓他窒息的痛感,呼吸裡都是女主殘留的香氣。
腦海裡隻剩下一個念頭:夏晚潼,來夢裡看看我吧。
可夏晚潼沒來夢裡看他。
她果然,並不想見到他……
那天之後,江嶼川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冷靜理智的模樣。
他不那麼痛了,隻是夏晚潼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在他的腦海裡變得格外清晰。
他記得夏晚潼曾半開玩笑地說過,希望她死後,他能為她的墳前種上鬆柏。
於是江嶼川為她買下最好的墓地,給她立了一座衣冠塚,在墳前親手種下鬆樹和柏樹。
“這樣,就當我在一直陪著你了……”
他將額頭抵在墓碑上,閉了閉眼,轉身離開。
時間一天天流逝,轉眼一年過去。
江嶼川將公司做得更大,自己也成了財經新聞頭版頭條的常客。
可他的崇拜者和追隨者越多,他卻越來越覺得自己像一具行屍走肉。
隻有每個感到孤寂茫然的時刻,想起夏晚潼時,他的心跳和情緒才會產生波瀾。
而蘇母的身體狀況一天天惡化下去,蘇盈幾次來求江嶼川再去看看她,都被拒絕了。
直到蘇母去世,他才重新去往醫院,為她處理了後事。
醫院裡,蘇盈哭成了淚人。
“表姐夫,我媽死前一直說,她想去表姐辦天葬的地方也辦一場,她要下去向表姐道歉……”
她說著,朝神情漠然的江嶼川深深鞠了一躬。
“求你最後一次幫幫我和媽媽,相信表姐如果在天有靈,也一定會希望完成她的遺願的……”
江嶼川靜靜看了她許久,最終帶著她和蘇母的遺體去了直貢梯寺,為蘇母安排了天葬。
沒等儀式結束,江嶼川就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來到了藏區的緣故,一直被壓在心底的潮濕思念,忽然成了傾盆大雨。
他再次見到去年那個藏族小哥,忍不住問。
“天葬的人什麼都沒有留下,我該怎麼去祭拜……”
藏族小哥說:“天葬者魂歸天際,身歸自然,你看到的每一株草,每一片雲,刮來的每一陣風,都是她。”
這一句話,讓江嶼川的心底忽然起了波瀾。
從寺院出來,他就推掉了返程的機票,安排了後麵的工作,讓蘇盈獨自回去。
他說:“我要和晚潼一起,再走一遍我們曾經走過的路。”
蘇盈瞳孔一縮,用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江嶼川,忍不住說:“晚潼姐已經……”
話沒說完,就被江嶼川打斷:“美國的分公司需要人手,我已經申請讓你去任職。”
“流程今晚就能走完,你該去上任了。”
說完,他就獨自離開,又一次重新出發。
他已經明白。
夏晚潼的靈魂就棲息在這裡,他走到哪,夏晚潼就陪他在哪。
不過是他到八廓街時,夏晚潼正在羊卓雍措的湖邊吹風。
夏晚潼在南迦巴瓦峰看日照金山時,他正在賽馬節上看比賽。
他們隻是,剛好錯開。
然而他剛回到八廓街,卻在丹增的美術館附近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正要走過轉角。
那人一身白裙,戴著一條紅色圍巾,身影飄搖,像極了他記憶中那個人。
江嶼川陡然一僵。
幾乎是瞬間,就衝了上去,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
“夏晚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