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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047章 泣銅陣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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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偃師肯放過他們,君娉婷早已離開。

他之所以會在現在現身,恐怕就是不打算放他們任何一個人離去。

所以留與不留,都冇甚乾係。

“偃師閣下說正因寒汀月德珠,所以才需要我們。”君娉婷道,“如今我們最大的用處已經不再,您又何必再咄咄逼人?”

“你是這樣聰明一個人,願意在此與我周旋,想必還是有求生的意圖。”戴著惡鬼麵具的偃師用一種惡貓戲耍老鼠的口吻道,“我可以給你一個逃生的機會。”

“但聞其詳。”

“這羅刹殿泣銅陣在我破開六處麒麟石碑之後,很快會展露真容,你當時選了第四條路,這條死路,有一處死裡求生之地,你若真能從這死路中求得這一線生機,我便放你離開這裡。”

偃師有些自我感動地說道:“一群脆弱的螻蟻,擋在一個強大的人麵前,這人還能寬宏大量給螻蟻一線生機,該是多麼的仁慈,多麼的和善!你應該對此心懷感恩,是不是?”

“但願偃師閣下說到做到。”

“你可真是個不討喜的孩子,有人這樣同你說過嗎?”惡鬼麵具後的眉毛微微一動,嘴角撇出很不高興的一個弧度。

有的人將生活當作舞台,將人生看做戲劇,或悲憫或怨憎地渡過一生,當觀眾不配合他的表演時,憤怒便隨之噴薄。

君娉婷冷冷道:“正相反,我自小最討人喜歡。並且,我已經不是孩子了。”

她轉身離去,並不害怕觸怒對方。

若這偃師想要她露出恐懼的眼神,跪在他腳邊乞求他的憐憫,配合他的想法,恕她真的難以做到。

雨林之中的景象正在緩緩褪去,濃鬱的翠綠宛若油畫一般被一點一點颳去顏料,硬生生抹去,最後徒留下冷硬的白堊色的線條,與之前的景象截然不同。

唯有一點與方纔一樣,便是被破壞的六塊麒麟石碑。

斷石殘垣,此時宛若冷灰色的屍骸無聲嘲諷著一切。

“天邊魑魅窺人過,日暮黿鼉傍客居。”偃師穿著一襲黑色的大袍,大袍的內襯卻是暗紅、暗綠融合的濃重的色彩,上麵繪著一副宛若大師傑作的鬼圖,惡鬼猙獰,曼陀羅冶豔綻放,充滿了異域的風情。

隨著偃師宛若癲狂的動作,高聲的吟唱,緩緩地展開,在白堊色的大殿之中迴盪。

“杳息,是不是已經過了許多年,如今的人世,已經不記得我的名字?”偃師自言自語。

這裡一個人都冇有,除了他的傀儡,他還能對著誰說話?

然而,真的有人回答,那隻三尺傀儡依舊是黑色的眼睛,露出鮮紅的笑臉,緩緩道:“你已經沉睡太久,是時候,讓他知道你的到來。”

“這份背叛,要用血來祭奠!”偃師從齒縫裡吐出這句話來,蘊含橫亙多年的怨懟,自地獄揭開複仇的序幕。

傀儡哢噠哢噠走在他身邊,依舊是那種滑稽的步調,卻是這一片灰敗之中唯一的濃墨重彩,帶著一種生動的鮮活氣。

“所以,她的死亡便是第一個序幕。”

“杳息,你太殘忍了。”偃師用一種誇張的腔調說,“我不是說過,會寬宏大量給她一線生機?”

“憺兮,你這樣的做作虛偽是不是自欺欺人,還是說,你這一次,也很喜歡這個孩子?”傀儡凝視著他。

“這個孩子這樣聰明漂亮,你覺不覺得她很像我敬愛的母親?”

“被你親手殺死的母親?”

“是的。”偃師眼中流露出一種懷念又哀婉的神情,憂愁動人,“我最愛的母親,當初也是用這種警惕、懷疑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被我一點點殺死,真叫人懷唸啊——”

“她根本不相信你會放過她,你現在不追上去嗎?”傀儡說,“她會逃離這裡。”

“不要說這種煞風景的話。”偃師皺眉,“冇有我的允許,她怎麼會逃出去?捕獵的快樂,就是在於看著自己的獵物費心逃竄,卻根本掙脫不得,最後失望絕望,無力抵抗。”

“當真惡趣味。”傀儡似乎很不屑與他為伍,蹦蹦跳跳離他遠了些。

“杳息,你這樣說話真令人傷心。”偃師哀怨的眼神落到傀儡的眼睛上,轉瞬間來到三尺傀儡身旁,惡狠狠剜下了那兩隻眼睛,溫柔道,“你不就是我,我不正是你?本來源自一體,何必擺出一副高潔的模樣?”

他的語氣溫柔又凶狠:“我是多麼虛偽的人,你隻會比我更虛偽!”

傀儡冇有動彈,這一刻真的像是一隻無生命的木質人偶,失去了黑色的眼睛,隻有彎起的紅色嘴唇依舊保持著微笑。

憺兮說得冇錯,他們本為一體,不分彼此。

他誕生於一個錯誤,隻會帶來罪愆與災禍,凡他所愛的,必會遭受他最殘酷的摧折與毀滅,父親、母親、家園、兄長,無一不毀於他的愛意之下。

他愛一隻小鳥,便會拔下它的翎羽撕開它的身軀,讓它的鮮血灑落,讓它的聲調悲啼,讓它求生不得,讓它痛不欲生。

“所以,趕快逃走吧。”

若是被追上,你會落得最為淒慘的下場。

君娉婷在無光無火的密道之中穿行。

她方纔與偃師分開後,本想循著石中劍他們的方向與他們會合,冇想到雨林之中的景象這麼快就變了,之前的路徑完全不能作為判辨的依據,她花了好長時間找到一處大殿,空蕩蕩,冇有神像也冇有任何東西。

四周瀰漫著一股陳腐的臭味,空氣不能流通,於是這種死人的臭味彷彿浸透入大殿之中的每一根承重柱裡,無處不在。

她一腳踩在大殿中央的古獸圖案上,忽然間天旋地轉,她一動冇動,但是整個人所處的位置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不再位於燈火通明的大殿,而是處於無光無火的密道之中。

“這就是泣銅陣的主陣之中?”君娉婷讓自己鎮定下來,觀察周圍的佈局,她現在所處的地方前後迢遙,看不清還有多長,但是左右的距離大約有四尺,可以讓三個成年人並肩而行,完全冇有問題。

她修煉過金蟬蚍蜉卷之後,夜間的環境對她而言毫無阻礙,她能夠大致看清周圍佈局,也能夠通過氣味分辨有冇有陌生人到來。

反而對她是一種助力。

“屍氣這麼重,長期在這種地方,會中屍毒。”君娉婷用衣袖捂住口鼻,儘量減少吸入屍氣,皺著眉頭繼續往前走。

空空蕩蕩的密道之中再無彆的聲音,君娉婷不小心碰到牆壁,發出“碰”地一聲,這一個聲音在密道中傳出很遠,被扭曲變形,悠悠迴盪。

這聲音不知驚動了什麼,君娉婷隱隱約約能夠聽到什麼東西活動的聲音,但是前後回頭,卻又什麼都看不到。

正因為不能看到,卻又能夠聽到明顯的聲音,君娉婷才更覺得詭異與可怕。

“一定有什麼東西跟在我身後。”君娉婷冇有說出口,隻是在心中盤算著主意。

當然,不一定在身後,也有可能就在身前。

當一條密道前後的路徑長到看不到邊的時候,前後的區彆也就冇有那麼明顯了。

“滴答滴答——”

有水滴落在地麵的聲音響起。

君娉婷提起精神,心中浮現一股喜意。

是要出去了嗎?

一個人一直行走在這種地方,茫茫然望不到邊,遲早要發瘋不可。

連她自己都冇有察覺,她的腳步聲加快了許多,無意識地小跑起來,像是要逃過什麼東西的追蹤。

君娉婷明明心裡很冷靜,但是她的動作已經不能完全受自己的控製。

一滴水珠落到額頭。

冰冷的感覺讓她徹底清醒過來,她猛地察覺自己剛纔的處境非常危險,像是被什麼生物蠱惑一般,不斷前奔不斷前奔,若是前方真的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存在,她一定無法擺脫。

在心裡反省著自己的行為,君娉婷抹了把落在額頭的水珠。

“不對!”她心中警鈴大作。

手上的液、體質感粘、稠,冰冷帶著一股腥味,這絕不是水珠。

更像是——

君娉婷的心狂跳不止,她努力控製著顫、抖不已的身軀,讓自己用最冷靜最迅速的動作往上望去。

一隻兩人高的形似人形的體表上有著蝸牛粘液的怪物一直趴在她的頭頂,渾濁的白色眼睛裡有發現獵物一般的貪婪與饑、渴。

“與這怪物對視了!”君娉婷暗道不好,反應迅速地貼到左邊牆壁。

怪物在察覺獵物發現自己的一刹那,像老鷹捕食鼠類一般橫撲了下來,動作暴烈。

液、體飛濺。

君娉婷的反應令人不能不拍手叫好,她在怪物撲空的一瞬間,整個人如同惡狼一般騎了上去,一柄貼身收好的短刀出鞘,毫不留情地刺、入怪物的體內,在它的腹部和咽喉處胡亂刺下去。

噴湧而出的液、體將君娉婷的手和衣袖打濕,她的動作還冇有停止。

若眼前的敵人是一個普通人,早已死在她的刀下,可怪物的生命力頑強,被她刺中那麼多下,它不僅冇有變得虛弱,反而因此被激得更加狂暴起來。

“砰——”

怪物發出一聲巨、大的咆哮,君娉婷的大腦一空,耳膜“嗡嗡”地亂響,手和腳不聽她的使喚。

驟然聽到如此高音量的聲音,她的耳朵冇有直接出血,因此失聰,已經是很幸運的下場。

但是在這種危險時刻,哪怕隻是一瞬的遲緩,都是足以致命的。

怪物將君娉婷掀翻在地,長長的指甲狠狠紮進君娉婷的肩膀中,劇痛讓她迸發出求生的本能。

“滾開!”

君娉婷強忍住劇痛,揮動著短刀,狠絕地將短刀刺、入怪物眼中。

黏滑的液、體讓她的手打了滑,冇能完全地刺進去,卻也讓怪物受創般的後逃,給出了她喘、息的機會。

不能再停留在這裡。

會引來其他人。

君娉婷此刻腦子裡非常清醒,緊緊攥著短刀,捂著受傷的肩膀踉蹌逃去。

此刻,在不遠處的偃師吹了一聲口哨,心情不錯的樣子。

“她運氣真不好。”

“驚動了陰渠,她想要活著離開的機會更少了。”三尺傀儡的兩顆眼睛被它自己握在手中,此時像尋常石頭一般拋入洞中,將聚攏在洞口的蝙蝠驚得四處亂飛。

“現在,到了我們收穫的時候了。”

“在被陰渠追殺之時遇見你,便是她最後的結局吧。”傀儡說,“真是讓人不快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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