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棄後她真不是冥主 第026章 所要付出的代價
“你覺得我是受到折辱的樣子?”君娉婷不由反問。
她真有些好奇,明玉麓這個人在他們眼裡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非人魔頭,正事不乾就想著折騰人?
“真是奇怪。”石中劍疑惑得不行。
“人心莫測本就尋常,也許他是冇有虐人的打算吧。”見石中劍還在糾結這事,君娉婷扶額說道。
“原來如此。”石中劍點了點頭,“果然,你運氣真好。”
“若如此,那我們是可以回府了?”衛琅嬛聽著,找到了自己關注的重點,看著君娉婷與宋青竹說,“淋了一場雨,當心染了病氣,君姑娘和宋姑娘回去後可要多喝幾劑湯藥,祛祛寒也好。”
“多謝關心,我們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宋青竹聽著樓外淅淅瀝瀝的雨聲,輕聲說。
“宋姑娘,若是我想要聯絡你,該去何處找你?”
幾人走到疏影樓門口,君娉婷問道。
“這個錦囊給你。”宋青竹像是早已準備好,此時聽到君娉婷發問,自然而然將袖中的錦囊遞給了君娉婷,“回去後打開便知曉。”
蒼穹門師兄妹撐著紙傘離開,屋簷下隻剩下君娉婷與衛琅嬛兩個人。
“君姑娘,你是去鎮北侯府在王都的官邸,還是往宮中去?”衛琅嬛悄聲問。
她像是察覺了什麼,但是關於君娉婷的身份之類的推測什麼也冇有說出口,隻是像尋常女子分彆時那樣詢問。
“不如,我先送你回衛府吧?”
“這怎麼好意思?”衛琅嬛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擺手。
“你一個弱女子,路上不安全。”君娉婷撐起手中的油紙傘,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況且,我想宋青竹故意拿走三把傘,也是這個意思。”
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扇麵,聲音清晰明快。
“還是說,共撐一傘,你會介意?”
“不……我絕對冇有這個意思,隻是,若是送我回府,君姑娘回去後未免太晚,就怕有人會擔心。”
“擔心我的人,不在王都。”
至於霜序,已經昏過去了。
自己失蹤的訊息傳出,薑玄祁定會派人查探,應該會發現霜序。
反正已經耽誤了這麼久,早回晚回也不急於一時。
倒是衛琅嬛一個貴族千金,這般體貼溫謙,著實難得。
“走吧。”
“嗯。”衛琅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到了君娉婷的傘下。
早就聽聞國君與國後感情不和,衛琅嬛雖是簪纓世家,卻未曾有幸見過君後,莫非,那些傳言是真的?
不然,君姑孃的神色為何這般黯然?
一想到君姑娘可能的身份,衛琅嬛的動作不免有些侷促起來,眼神飄忽,落在雨水滴落的紙傘邊緣。
讓她這樣為自己撐傘是不是不太好?
“君姑娘,還是我撐著傘吧。”衛琅嬛紅著臉開口。
“不礙事。”
衛琅嬛比君娉婷矮上半個頭,讓她撐著傘總覺得是在欺負小朋友。
疏影樓距離衛府不算太遠,不知不覺之間,便到了衛府的門前。
君娉婷扣響衛府的門環,聽見門衛遠遠的嘟噥聲:“誰呀?”
硃紅色大門被緩緩推開,木門用得太久,總會有“吱呀”的聲響。
守門人原本是耷拉著眼睡意朦朧,一看見站在門口的女子,驚得張大了嘴,一句話都說不出。
“大小姐,您……您回來了?”
良久,守門人從喉嚨裡發出驚喜的聲音,往裡跑了幾步朝府中巡邏的侍衛大喊:“小姐回家了!小姐回來了——”
衛琅嬛望著熟悉的一切,纔有了經曆一場大難後僥倖逃生的實感,雙腿都有些發虛。
她正要感謝君姑孃的好意,一轉頭,君娉婷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隻留下一柄油紙傘。
衛琅嬛拿起油紙傘望著朦朧夜雨,怔怔出了回神。
府中的丫鬟婆子們神色激動地跑了過來,將衛琅嬛簇擁著迎進了府中。
在看到衛琅嬛安然回府之後,站在隱蔽處的君娉婷才躍上房簷,身姿輕盈消失在夜色之中。
宮中一片燈火通明。
樓閣之間氣氛凝重,無人敢隨意走動,披甲將士滿是肅殺之氣。
“果真是驚動羽林衛與豹韜衛了。”
君娉婷心念幾轉,悄悄退出了宮中。
她不能就這樣直接出現在這裡。
否則,她到時候又該如何解釋?
時間匆匆而逝。
當天光照亮東方雲彩之時,有人扣響了宮門。
一下接著一下,沉悶的聲音震響清晨。
守門的侍衛惶恐又驚喜地將國後孃娘護送進了宮,後宮非尋常侍衛可入,待看到鳳闕閣的嬤嬤宮娥們含淚而來,侍衛們才安心回到自己的崗位。
“拜見國後孃娘。”
君娉婷看著眼前跪倒的黑壓壓一群人,輕輕擺手:“免禮。”
“娘娘,到底發生什麼事?”
“您為何會在沛國公府突然消失,現在又一個人出現在宮門?”
“可擔心死我們了!”
“回鳳闕閣再說。”君娉婷接過嬤嬤遞過來的大氅,裹緊了才覺出一絲暖意。
她現在就想快些回鳳闕閣暖暖手。
一回到鳳闕閣,君娉婷就察覺出宮閣中氛圍的凝重。
宮娥們一個個戰戰兢兢,看見君娉婷,臉上終於流露出難掩的激動之色。
“娘娘,您安然無恙回來了?謝天謝地!”
宮娥們就差冇哭出聲,隻覺得求了一個晚上的漫天神佛,終於顯了靈。
“霜序如何了?”君娉婷問。
“霜序姑姑昏倒,太醫看過,說休息一陣就好,如今還未甦醒。”宮娥回道。
“嗯。”她點點頭,安心了一些,輕聲吩咐,“給我備熱水,我要沐浴。”
君娉婷說完,走入了房中。
宮娥們的呼吸聲又是一滯,想要說什麼,終究什麼都冇說出口。
房中靜謐而又壓抑,滿室的燭火也照不亮陰冷的眉睫。
薑玄祁負手而立,身影孤冷高寒,正在等著她。
“你怎麼冇去休息?”
君娉婷步伐一頓,看著薑玄祁緩緩轉身。
他隻著單衣,肩上披著玄色大氅,看上去威嚴又冷寂。
眼下略有青灰,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一夜冇睡?”君娉婷心裡有些愧疚,冇想到他會等到這種時候。
明日還有朝會,薑玄祁從不缺席,他一定很累了。
“冇得到你的訊息,怎麼睡得著。”薑玄祁低歎,聲音帶著絲絲顫栗,像是從枝頭抖落的冬雪,融入湖泊之中。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君娉婷走到他的身旁,輕輕握住他的手,就像小時候他不開心,她溫柔安慰他一樣。
他的手冰得冇有一絲溫度,卻用力回握住君娉婷的手,像是要抓住差點從懷中流逝的重要之物。
“姻姻……”薑玄祁的嗓音帶著罕見的脆弱,讓君娉婷晃了神。
是錯覺,還是她多心?
幼時敦敏多智,成年後韜晦如海的薑玄祁,又怎麼會有這般脆弱的時候?
“我在。”君娉婷下意識安慰他,一如從前。
薑玄祁聽到她的聲音,心中某個地方被重重撼動,他忽然抱住了她,緊緊地抱住了她,像是害怕她又從什麼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消失。
君娉婷身體微微僵硬,很快就適應了下來,摟著薑玄祁輕撫他的後背:“我冇事,已經冇事了。”
在這一刻,他們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心中的罅隙在無形中撫平。
“好久之前,我做了一個夢。”薑玄祁將頭埋在她的頸間,嗓音低啞,搔得君娉婷耳後根癢癢的。
“現在還記得,一定是很重要的一個夢了。”君娉婷知道他是不常做夢的人。
薑玄祁孃親死去的那一年,有人問少君會不會時常夢到娘娘,薑玄祁隻是搖頭。
後來他紅著眼睛抱住年幼的君娉婷,問她是不是孃親真的半點也不在乎他,所以纔不常來他的夢裡?
那時候,他那樣傷心,君娉婷直到現在都還記得。
君娉婷揉了揉小小少年的細軟髮絲,跟他說娘娘是放心祁哥哥,知道祁哥哥會好好長大,才能安心的去到往生河,於是年幼的儲君輕輕笑了。
薑玄祁小時候是個很好哄的孩子。
也許,是因為國君與娘娘待他過於嚴苛的緣故。
“我一直都在。”想到從前,君娉婷的聲音更加溫柔,一下又一下輕撫著他的後背。
“姻姻,我該陪在你身邊的。”薑玄祁眼睛微微發紅。
“我好久之前,夢見一隻小鳳凰掉在我懷裡,我將它好生地養起來,隻願它所思所念唯有繁花似錦,我忍不住想,它翱翔於野、棲落梧桐的樣子一定很美。後來它漸漸長大,變得越來越厲害,從我懷中飛了出去,就再也冇有回來。”
君娉婷冇有說話,隻是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他像是受到鼓舞似的,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會想,是不是我太過弱小,纔會讓我想要的一個又一個離開我的身邊。”他說,“既然如此,我想要變得強大起來,即使會付出許多代價。”
君娉婷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是低聲歎息:“既然是你所想,終究是會實現的吧。”
到了很久的後來,她才明白他話中的含義。
她想對他說:“我落在你懷中,就永遠不會離開。”
但是,這話已經冇有必要再說出口。
薑玄祁聽到她的聲音,抬起了眼眸,那雙幽深如海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的眼睛,吐出的話語宛若諾言。
“唯一你,我絕不希望是我所要付出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