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暮暮難相見 第186章 物儘其用
快門聲的最後一道清脆迴音，消散在璀璨的燈火裡。
夏晚晚這才從那個溫暖到讓她幾乎要融化掉的懷抱裡，後知後覺地抬起頭，臉頰上還泛著一層幸福燒出來的薄紅。
攝影師放下相機，對著秦清月比了一個精準的“ok”手勢，臉上是功德圓滿的專業笑容。
秦清月看著眼前這幅景象，滿意地點了點頭。
燈光，角度，人物情緒，都恰到好處。可以直接拿去當頂級婚慶公司的宣傳樣片。
錢都花了，就得物儘其用。
她清了清嗓子，那點清冷的音色穿透了現場還彌漫著的浪漫粉紅泡泡，瞬間將氣氛從愛情電影拉到了高效的片場。
“來來來，都彆閒著！”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天然的掌控力，讓每個人的耳朵都下意識地豎了起來。
“為了不浪費我花大價錢佈置的這一切，所有人，給我瘋狂拍照！”
一聲令下，原本還在當背景板的李菲菲和張瑤立刻像是被遠端啟用了程式。
兩人雙雙舉起手機，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心有靈犀地散開，從不同角度對準了草坪中央那對還在發光的新晉未婚夫妻。
“看這邊看這邊！晚晚，笑得再甜一點！”
李菲菲半蹲著，找到了一個絕佳的仰拍角度。
“江哲！你那是什麼表情，寵！再寵一點！拿出你恨不得把她含在嘴裡的架勢！”
張瑤則站得筆直，頗有幾分戰地記者的風範，指揮著全場。
快門聲和指揮聲此起彼伏，原本浪漫的擁抱，硬生生變成了一場熱熱鬨鬨的時尚大片拍攝現場。
夏晚晚起初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在朋友們的起鬨和江哲那始終不變的縱容目光中，她徹底放開了。
她挽著江哲的手臂，拍了標準的甜蜜雙人照。
然後她又把江哲推到一邊，衝著李菲菲和張瑤張開雙臂。
“我的寶貝們！快來！”
三個女人尖叫著抱作一團，裙擺飛揚，笑聲清脆。
秦清月站在圈外，看著她們鬨，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月月！快來啊！”
夏晚晚衝她招手，眼睛亮晶晶的。
秦清月挑了挑眉，邁著優雅的步子走了過去，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夏晚晚身邊。
“哢嚓。”
李菲菲精準地抓拍到了四人合體的瞬間。
畫麵裡，夏晚晚笑得最燦爛，李菲菲和張瑤一左一右做著鬼臉，而秦清月，隻是微微側頭，清冷的眉眼間，染上了一層被燈火與笑聲暈開的柔和。
最後，是五人，不，是全體的大合照。
連一直安靜站在角落，存在感低到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辭淵，也被李菲菲強行拉了過來。
他似乎有些不適應這種熱鬨，但還是站在了秦清月的身後，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
夜色漸深。
設計師精心佈置的燈光，將整片莊園草坪映照成了一片流光溢彩的夢境。
草坪中央，一張鋪著厚重白色錦緞桌布的長桌，是整個夢境的視覺核心。
桌麵上，高低錯落的燭台裡，燭火搖曳，在每一隻晶瑩剔剔的酒杯和銀質餐具上投下流動的光斑。
大捧的白玫瑰與香檳色芍藥被隨意又優雅地擺放在桌子各處，花瓣上還凝著細小的水珠。
李菲菲第一個響應號召，她高高舉起盛滿了金色液體的水晶杯。
“為我們晚晚的幸福！”
她的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激動與喜悅。
“乾杯！”
清脆的玻璃碰撞聲在夜色中叮當作響，像是奏響了一曲歡快的序曲。
眾人舉杯同飲。
香檳是個溫柔的陷阱，入口是清甜的果香，氣泡在舌尖上歡快地炸裂，帶來一絲微麻的刺激。
可那後勁，卻像是藏在天鵝絨裡的鐵拳，悄無聲息地就鑽進了人的腦子裡。
夏晚晚隻覺得一股熱流從喉嚨一路燒到胃裡，又從胃裡升騰而起，直衝天靈蓋。
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柔軟，燈光拉長成了朦朧的光暈，朋友們的笑臉也變得格外可愛。
她徹底上頭了。
快樂被酒精無限放大，她現在隻想擁抱全世界。
她一手拉住同樣眼神迷離、臉頰緋紅的李菲菲。
另一隻手，精準地拽住了已經開始對著一叢灌木講人生哲理的張瑤。
三個人像是喝醉了的連體嬰，搖搖晃晃，腳步虛浮地湊到秦清月麵前，開啟了今晚的第二場重頭戲——撒酒瘋。
“清月嗚嗚嗚……”
夏晚晚一開口，眼淚就先掉了下來，她整個人掛在秦清月的手臂上，像一隻無尾熊。
“我最好的月月……謝謝你……”
她的聲音含混不清，帶著濃重的鼻音，邊哭邊用臉頰去蹭秦清月那身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真絲禮服。
“沒有你……嗝……我就是地裡一顆沒人要的小白菜……”
她打了個酒嗝，哭得更凶了。
“又老……又乾……沒人澆水……嗚嗚嗚……”
秦清月臉上的標準社交微笑，一寸一寸地皸裂。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手臂上那正在被某種，濕潤又黏糊的液體迅速浸透。
淦！
這丫頭的眼淚鼻涕快要蹭到她臉上了！
秦清月僵著身體，用儘了全身的力氣，才克製住自己把夏晚晚一腳踹飛的衝動。
她深吸一口氣，試圖抽出自己的手臂，卻發現那家夥抱得死緊。
隻能高昂著頭，放棄掙紮。
秦清月麵無表情地轉過頭，目光精準地鎖定在不遠處正一臉寵溺、圍觀自家未婚妻發酒瘋的江哲身上。
她的眼神沒有傳遞任何具體資訊，但那其中蘊含的“立刻處理掉你的人，否則後果自負”的壓迫感，幾乎化為了實質。
江警官的危險預警雷達瞬間拉滿。
他立刻上前，動作嫻熟地從後麵架住夏晚晚的胳膊，半抱半扛地將那攤爛醉如泥的幸福小女人從秦清月的手臂上剝離下來。
“月月，你不要我了嗎……”
夏晚晚還在掙紮，兩條腿在空中亂蹬。
“乖，我們回家了。”
江哲在她耳邊溫聲哄著，另一隻手穩穩地托住她，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力道，將自家新鮮出爐的醉鬼未婚妻給帶離了“事故”現場。
秦清月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投去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
另一邊，李菲菲和張瑤也到了極限。
兩人互相攙扶著，像兩根在風中搖曳的麵條。
對著秦清月揮了揮手，傻笑著拐向了莊園側麵早就為她們準備好的客房。
長桌上，搖曳的燭火拉長了剩下兩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