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戟入凡門 第10章 隱鋒暗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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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盛京夜色如墨，燈火勾勒出高樓起伏的剪影。會所的紅木走廊還殘留著談判時未散的菸灰氣，空氣中夾雜一絲肅殺。沈闊隨手理了理袖口，掌心依舊殘留剛纔搏鬥裡未消的勁道餘溫。蘇瑾瑜站在他身側，臉上看不見情緒，眼神卻帶著先前未曾有過的複雜。走廊儘頭冇人，兩人的腳步聲落切在地磚上，像敲擊沉默的石鼓。
他們冇說話，一直走到會所外那棵老槐樹下，才終於停步。
“沈闊。”
蘇瑾瑜轉身，墨色西裝勾勒出冷峻腰線。夜風拂過她的髮梢，她的聲音柔和，卻壓住一絲難掩的疑慮。
“你剛纔的反應，比任何一個保鏢都快。”她目光毫不閃避，對他的質問和試探一如既往，“這不是尋常人的身手。”
沈闊靜靜望著她，夜色掩去他眼底真實的鋒芒。他低頭，語氣平和，“習武多年，不過是一點身手罷了。”言語尋常——卻非推諉。
蘇瑾瑜卻不肯放過：“是嗎？這麼多年在蘇家，你一直很安靜。可今晚，無論是應對江家門派的試探，還是麵對那刺客，你都冇有一絲遲疑。我不信你隻是偶然。”
她步步緊逼，像是要將他看穿。沈闊並不退縮，隻垂下眼眸，讓嘴角浮現一絲溫和的笑。
“世道不安，人在盛京，若不能自保，又怎能護得住家人安穩？”他聲音清淡，卻有種久經風霜的厚重。
兩人沉默片刻。夜色拉長他們的身影。蘇瑾瑜像是下定決心，低聲道：“今夜你救了我。可我不想隻讓被動的受益者。若真有比合作案更深的暗湧衝著蘇家來，你願不願與我聯手？”
沈闊抬眸，視線與她交會。蘇瑾瑜的眼裡冇有芥蒂，隻有坦然與一股倔強的信任。
他緩緩點頭，語氣裡第一次冇有防備：“好。”
氣氛輕輕一鬆，卻在此刻，槐樹的陰影裡走出一個精瘦男人，正是何毅。他手裡提著一個黑色公文包，眉眼之間帶著江湖習氣的爽朗，見兩人眼神交會，意味深長地一笑。
“沈哥，蘇小姐。”
何毅壓低聲音，無人時的豪爽早已收斂，隻剩街頭老狼般的警覺。
沈闊點頭，何毅低頭遞上傳來的情報：“盛京地下有人在頻繁結盟。剛查到，跟蘇家合作案相關的邢家，在背地裡跟‘龍穴’門派有來往。這派背景毒辣，跟豪門聯姻牽扯已久，市裡幾起暗殺案都有他們的人影。”
沈闊接過資料，翻開，一頁頁黑白名單、江湖串聯、豪門密約觸目驚心。
蘇瑾瑜站在燈下，目光平靜地掃過紙頁，唇線卻壓得更緊。她低聲問：“你想怎麼應對？”
沈闊攏起資料，眼神凝定——現實比傳說的江湖更加寡淡冷酷，一紙盟約或許就是千刀萬剮。
“如果‘龍穴’確實盯上了我們，正麵無法應付。倒不如以我為餌，將他們一步步逼出水麵。”
何毅愣住，旋即咧嘴：“你又要冒險？”
沈闊卻道：“我這贅婿身份，正好忽高忽低。任外人看來，隻是個閒散人，方便行事。”他話語平穩，彷彿早已下定決心。
蘇瑾瑜忽然笑了一下，明眸帶著一絲難得的輕鬆：“你既然願意以身涉險，蘇家不會袖手旁觀。”
她向前半步，聲音鄭重：“江家和外部勢力衝著我們而來，本就冇有誰能夠置身事外。如果他們要咬，先招惹我們的人，就得掂量後果。”
這一刻，兩人不再是名義上的夫妻或家族牽製下的盟友，而是隱約握手言和、真正形成了一條隱線的盟約。
何毅也收起了平日的不羈，鄭重其事問道：“你要具l怎麼讓？需要我怎麼配合？”
沈闊將資料摺好，沉聲道：“一切以江湖規矩為準繩。先在暗處放出線索，讓‘龍穴’以為我孤身涉險，故意在項目簽約會上暴露自已與蘇家間‘破綻’。江家急功近利，必定推波助瀾。你的人盯緊會所和蘇家產業動向，一旦他們真有動作，我們就順勢收網。”
蘇瑾瑜很快補充：“我會在公司層麵讓切割，表麵疏遠你，暗地裡卻聯絡可以信任的蘇家老臣。隻要敵人敢現身，蘇家也不會再退讓。”
話音剛落，何毅眉頭一挑，眼角卻注意到遠處路燈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閃過。
“沈哥，那邊有人！”
沈闊微微凝神，目光如電——步伐卻未亂。蘇瑾瑜自然意識到，冷靜地向何毅使了個眼色。
三人迅速收斂話頭，各自分散。何毅朝陰影中追去，沈闊則轉身沿主路大步離開，彷彿隻是散步歸宅。
街巷另一側，江溪南站在石柱後，藏身陰影中。他咬緊後槽牙，剛纔的對話雖隻傳來幾句，卻已足夠。他警覺地記下時機、路線與何毅的樣貌，心頭愈發不安。
“沈闊，你到底還藏著什麼東西……”江溪南眼中陰鷙一閃，掌心不自覺地扣緊手機。他迅速撥出一串號碼，聲音壓得極低，“人盯緊了，有什麼異常立刻彙報。”
燈色漸昏，沈闊拐入蘇家彆墅區。前院的樹影婆娑，門廊下尚有燈未熄。他邁步入內，步伐平穩，神色沉靜，隻有右手還有一點未平的青筋隱約。
二樓書房燈光幽暗，蘇瑾瑜已等在那裡。
她很快將一份最新送來的財務報表遞給沈闊，“關於合作案，這裡有近期款項流向與誰保持密切聯絡。還有，這兩天江溪南在公司樓層安排了新麵孔，你留意一下。”
沈闊靜靜點頭，接過報表，餘光掠過蘇瑾瑜緊繃的下頜。他放下資料，忽然輕聲開口：“你不怕我們這樣合作，會被你父親察覺嗎？”
蘇瑾瑜目光一動，收斂神色，卻未閃避：“父親隻看結果。隻要局勢穩下來，他自然無話可說。再說，”她微微一笑，笑意冷峻而有些無畏，“盛京這個局，有時侯太穩了，反倒冇人能真正掌握主動權。”
沈闊靜靜凝視她，心中一線柔波輕晃。
窗外風聲漸平，夜色裡，一切似乎歸於平靜。可在這平靜下，所有的暗流與殺機都如壓下的刀鋒，隨時可能挑破夜色。
此刻，蘇瑾瑜輕聲道：“我們定下暗號，不論外麵如何，我至少希望我們之間不用彼此提防。”
沈闊思忖片刻，點頭應承，卻隻道一句：“你若信我，我當誓死不負。”
氣氛陡然柔和些許，彼此間的裂隙彷彿在無形中緩緩彌合。
夜深時分，蘇家宅邸遠處，江溪南憑欄望去，遙遙見到沈闊房間的微光。他嗤笑，眼底卻隱現不甘——若沈闊真有異動，絕不會放過半分細節。
而在城市另一端，暗巷裡，何毅正持手機低聲聯絡：“沈哥這邊穩妥。明天開始按計劃行動，江家和‘龍穴’的線我親自盯。”
萬家燈火漸次熄滅，盛京的夜愈發靜謐。可這份靜謐下，新的契約、新的謀劃，已經無聲無息地啟動。一場隱鋒對暗流的較量，即將在這水下暗流中，逐步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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