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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為了女人毀了兄弟感情呢?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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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能為了女人毀了兄弟感情呢?

京圈少爺拿一套四合院和兄弟們打賭。

一個月之內睡到我這個貧困生。

在他聲勢浩大的告白後。

我當眾把他的花扔進垃圾桶,開始胡說八道。

「不好意思,你的好兄弟早就把真相告訴我了。」

「有時間氣我這個臭外地的搶了你的獎學金,不如下次考好一點。」

然後,我看向站在周圍的二代少爺們。

「雖然你們之前為了哄我開心,在背地裡說了那麼多他的壞話,但是……」

「我不喜歡出賣兄弟的男人,抱歉。」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開始震驚懷疑地互相打量。

我在心裡冷笑。

嗬嗬,資本。

我來給你做局了。

01

陰謀被戳穿,京圈少爺陳中森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回頭看著自己的哥們,氣急敗壞道:「老子拿你們當兄弟,你們就這麼搞老子?」

被懷疑的幾人也急了,紛紛開始自證清白。

「我罵了她多少次窮逼,難道我會看上她?」

「看我乾嘛?我品味有這麼差嗎?」

陳中森看向我,「你說清楚,到底是誰在背後陰我?」

我憐憫地拍拍他的肩膀。

「陰你的好兄弟可不止一個,我要是都說出來,你得多崩潰啊,還是算了吧。」

圍觀群眾發出一陣吃到瓜的議論聲。

我對著臉都氣白了的陳中森補刀。

「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繼續和兄弟好好相處,總不能讓女人毀了兄弟感情吧?」

說罷,我腳底抹油,趁亂溜了。

02

其實,比起他們注意我,我更先注意到他們。

畢竟這些該死的有錢人實在是太高調了。

我經常忍不住視奸他們的社交賬號。

然後被裡麵的炫富內容刺激到,在床上陰暗爬行。

就在我因為嫉妒麵目全非的時候,陳中森突然來找我表白了。

他從跑車上下來,一臉純情地說,他對我一見鐘情。

我就是他最喜歡的那款,唯一純白的,貧窮美麗茉莉花。

可仇富令我清醒。

我憑借他們社交賬號的蛛絲馬跡,很快意識到有詐。

這群該死的有錢人,玩弄我的感情也就算了。

竟然還不打算花錢。

那就彆怪我讓你們好兄弟當街對打了!

03

很遺憾,由於我確實很窮,所以我沒什麼時間回味打臉的快樂。

而是馬不停蹄地跑去打工了。

打工到一半,有人找上了門。

正是剛才自曝罵了我很多次窮逼的趙一凡。

他氣勢洶洶,讓我去陳中森麵前給他解釋清楚。

我看著他,搖了搖頭。

「不行。」

趙一凡冷著臉道:「我和你私下根本沒有聯係,為什麼不能解釋?」

我拿衣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表情冷淡。

「因為我們窮人也是有自尊心的,我為什麼要幫侮辱我的人證明清白呢?」

「哈。」他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自尊心,你的自尊心值多少錢?」

我在心裡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

雲淡風輕地看了他一眼,說:「很貴,你買不起。」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麵點了幾下,把螢幕舉到我麵前。

「去幫我解釋清楚,這張卡裡的錢,你想拿多少拿多少。」

我仔細一看,那是他的手機銀行界麵。

上麵顯示的餘額足有兩千萬。

我給祖宗燒冥幣都不敢這麼大方!

我盯著那串數字,發狠了,忘情了,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無數有了錢以後要做什麼的幻想飛速從腦袋裡掠過。

然後,我聽到了一聲極度輕蔑的嗤笑。

「自尊心很貴?」

趙一凡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諷,「我買不起?」

我瞬間回神,找回自己的人設。

「是的,你買不起。」

我轉身繼續乾活,突出一個人淡如菊。

趙一凡說:「OK,這家店的老闆是我朋友,你被開除了。」

我愣住,回頭看著趙一凡。

「你真卑鄙。」

趙一凡毫不在意地說:「我隻是不喜歡有人在我麵前假清高,再給你一次機會,拿錢辦事,去替我解釋清楚,行還是不行。」

我沉默許久,點點頭。

「好,我不會用這個,你幫我轉吧,四千五就夠了。」

趙一凡簡直無語到極點。

「做夢都不敢夢個大的,怎麼,怕我告你勒索?我沒那麼小氣,四千五夠乾什麼的?」

我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

「夠給我奶奶買一副助聽器,本來我打算拿兼職工資買的,但既然你和老闆是朋友,那我的工資應該也沒了吧。」

他愣了一下。

我平靜地繼續說下去。

「小時候我奶奶為了給我攢學費撿瓶子,被同學看見了,大家都知道我家裡很窮。」

「我同桌拿了一包乾脆麵,說夏心桔,你想吃的話就學狗叫。我當然不肯,但我從來沒吃過,忍不住偷偷吞了一下口水,他發現了,指著我哈哈大笑……」

「我這輩子都忘不掉那種羞恥的感覺,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以為隻要努力學習,一切都會變好的,沒想到過去這麼久,我又體會到了那種感覺。」

「其實你說的對,我就是假清高,永遠對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吞口水。」

我深吸一口氣,用有些顫抖的手擦掉自己的眼淚,努力讓自己聲音不發抖。

「但還是請你把錢轉過來吧,我奶奶身體不太好,我希望她臨走前能用上我買的助聽器……陳中森那邊,我會替你解釋清楚的。」

趙一凡懵了。

「不是——」他張了張嘴,「我不是,那什麼……」

我的眼淚大滴大滴落下,但始終克製地沒有哭出聲,也沒什麼表情。

隻是用力擦了擦眼睛,紅著眼睛看他。

「對不起,我是假清高,請你放過我,不要和我一般見識了。」

說罷,我向他低了低頭,拎著自己的包走了出去。

04

我走出門,拐了幾個彎,去麥當當買了個甜筒,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嘻嘻,那四千五我要留著自己花。

畢竟我奶都死三十多年了,用不著助聽器。

雖然與我奶未曾謀麵,但我還是真心感激她。

趙一凡是吧,和我打心理戰,你還嫩了點!

我的戰鬥經驗之豐富,是你難以想象的。

小時候那個拿速食麵讓我學狗叫的男生,在上了初中之後就開始瘋狂倒貼我。

甚至不惜當眾下跪,淪為全校的笑柄。

但他現在還在我的黑名單裡躺著,時不時換小號加我。

對不起不是真的道歉,而是老弟你還得練。

05

就在我美滋滋地搜尋團購券,準備大吃一頓的時候,另外一個當事人孟暉找上了我。

他開門見山,讓我去和陳中森解釋清楚。

我依舊搖頭拒絕。

「你們都是這場賭局的參與者,我沒義務為了霸淩自己的人解釋。」

孟暉皺眉道:「我可以給你補償,你說吧,要多少。」

「我痛苦,所以你們也應該痛苦,這樣才公平,我不要錢。」我聳聳肩。

「我沒時間廢話。」孟暉直接掏出一張卡,「拿錢辦事,或者等著被踢出出國交換的名單。」

我愣了一下,「憑什麼?」

他不耐煩地說:「憑我有這個本事。」

就在此時,趙一凡大步走了過來。

我當機立斷,咬了咬嘴唇,眼眶通紅地看著孟暉。

趙一凡見狀,頓時走得更快了。

「你來乾什麼?」趙一凡拉住孟暉,「走。」

孟暉一把甩開他。

「她故意不說清楚到底是誰,中森就在那裡懷疑這個懷疑那個,你受得了?」

趙一凡說:「愛是誰是誰,反正不是你就得了,你為難她乾嘛?」

孟暉愣住,然後不可置信地看著趙一凡。

「原來是你!」他指著趙一凡,「我就說你怎麼平白無故對她惡意這麼大,罵她罵得那麼難聽,害怕被看出來想掩飾是吧?艸,趙一凡,你真行!」

趙一凡:「……」

我表麵不動聲色,其實在心裡瘋狂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塑料兄弟情。

趙一凡焦頭爛額地說:「你胡說什——」

「不是他。」我對孟暉說:「他是真的很討厭我,我們之前私下沒聯係,你不要誤會。」

孟暉罵了一聲,「不是他,那他跑出來管什麼閒事?」

我深吸一口氣,疲憊道:「我不知道,但確實不是他,孟暉,我會替你解釋清楚,求你不要插手交換名單的事。」

孟暉看看我,又看看趙一凡,沉著臉走了。

我也轉身想走,卻被趙一凡攔住。

「誒你等等!」他有些不自在地說:「那什麼,我——」

我回頭看他,滿臉疑惑。

可他憋了半天,硬是一個字都沒憋出來。

嗬嗬,我懂。

良心過意不去了,想說點什麼彌補一下,但無論如何都低不下天龍人高貴的頭顱。

過了會兒,他沒頭沒尾地說:「我也是我奶奶帶大的。」

我恰到好處,做出意外夾雜著觸動的表情。

但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

「嗯。」我點點頭,「還有彆的事嗎。」

他有些急了,「那個錢,四千五夠嗎,我剛查了一下,好一點助聽器的最少也要一萬多,還有我看你——」

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怎麼?」

他像是第一次把我放在眼裡,認真地打量我。

天已經涼了,但我身上隻穿了件薄薄的衛衣。

「你怎麼不穿個外套啊。」他咳嗽了一聲。

我平靜地說:「因為我隻有一件外套,洗了還沒乾。」

他沉默了。

我再次準備轉身離開,他又把我攔住了。

我:「?」

他一句話不說,硬是把我拉上他的車,帶我去了最近的商場,給我買了件三萬多的大衣。

不等我拒絕,他強行把大衣套在我身上,然後鬆了一口氣。

嗬嗬,做出彌補了,良心又能過得去了,以後又能理直氣壯地在背後罵我了?

你想得美!

我抓著大衣的衣襟,半天都沒說話。

趙一凡說:「你可彆說不要啊,吊牌都拆了。」

我抬頭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淚卻撲簌簌往下掉。

趙一凡吃了一驚,趕緊說:「我送你衣服可不是羞辱你,你彆這麼敏感好不好。」

我點點頭,「我知道的。」

「我隻是突然想起來,好像很久都沒覺得這麼暖和了,所以就沒忍住哭了,我沒覺得你在羞辱我。」

趙一凡:「……」

我輕聲道:「我還以為自己會像恨那個同桌一樣,恨你一輩子,沒想到隻因為一件衣服就恨不起來了……果然,我真的很沒出息。」

趙一凡急了,「你彆這麼說自己!」

我假裝低頭擦眼淚,其實是用手擋住了上翹的嘴角。

嗬嗬,我就是要說,我不說怎麼把你騙得團團轉啊!

蠢貨!

「謝謝你。」我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看著他說:「真心的。」

他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啊,真的嗎,有、有這麼暖和嗎。」

我說:「嗯,我的手都不冰了,你看。」

然後我輕輕地把手貼在了他的手心。

趙一凡瞬間渾身僵硬,從耳朵紅到脖子。

他與我的手貼著,似乎覺得握住也不是,放開也不是,急得汗都要冒出來。

「啊,是嗎,不是吧,還是挺涼的,你的手怎麼這麼涼,要不、要不我給你暖暖吧!」

他下定決心要握住我的手。

我卻把手收了回去。

「沒關係,可能是你的手太熱了吧。」我衝他笑了笑,「我還要去圖書館,你可以送我回學校嗎。」

06

我穿著暖和的大衣,在圖書館門口和趙一凡分開。

然後一邊坐在桌前看書,一邊在心裡笑到打滾。

笑完了,我發現自己有了一個新的好友申請。

是孟暉的。

我通過後,他冷冰冰地說:「你在哪,什麼時候去找陳中森。」

我沒搭理他。

可我走出圖書館的時候,發現他正站在樓下等我。

「我猜你會來這裡。」他說:「和我走吧,帶你去找陳中森,他在足球場。」

我站在原地沒動。

孟暉看著我的新大衣,眼裡滿是不屑。

「趙一凡一件大衣就把你哄開心了?眼皮子彆這麼淺,他對你一時上頭,不代表他願意為了你和兄弟翻臉。」

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孟暉嗤笑一聲,「哪樣?你這種愛慕虛榮的女生我見多了,我警告你,彆太拿自己當回事。」

冷風刮過,我把被吹亂的頭發掖到耳後,平靜地看著他。

「這件大衣不是禮物,是他拿來賠罪的。」

「他問我,為什麼總穿那件醜的要死的衛衣,我媽不給我買衣服嗎?」

「我說我媽在我三歲那年就死了。他可能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吧。」

孟暉:「……」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在看見我臉上的淚痕之後,就把嘴閉上了。

我抬腿往足球場走去,孟暉沉默著跟在我身後。

走了不到一半,他突然加快速度走到我身前,回頭看了看我,然後再次沉默了。

因為我一直在掉眼淚,兩隻眼睛都哭得紅紅的,鼻尖也紅紅的。

他停下來看著我,我也停下,抬頭看著他。

「小時候老師讓我們寫作文,題目是我的媽媽,我不知道怎麼寫,就寫我沒有媽媽了,後來我和同學吵架,他們罵我是沒媽的孩子。」

「我覺得很難過,一直哭,老師安慰我,說他們隻是年紀小不懂事,等我長大了就好了。」

「但我沒想到,長大了還是一樣,彆人欺負我,我隻能忍著,還要幫欺負我的人證明清白,哪怕他用我好不容易得來的交換機會威脅我,還罵了我那麼難聽的話。」

我深吸一口氣,用力擦去自己臉上的眼淚。

「可能沒媽的孩子確實比較好欺負吧。」

說完,我繞開孟暉,繼續往足球場的方向走。

孟暉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

沒走兩步,他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

「你等一下。」他說。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今天要是不想去的話,就先回宿舍吧。」他說。

我用力搖頭。

「我沒有不想去,因為我真的很擔心你把我的交換生資格取消。」

孟暉:「……我隻是隨便說說,我不會那麼乾的。」

「我不能相信你。」

我推開他,繼續往足球場的方向走。

同時繼續哭得停不下來。

孟暉緊緊跟在我身邊,有些狼狽地說:「你彆哭了,你等一下,夏心桔,你先彆哭了,我——我錯了還不行嗎?」

我非常用力地擦掉臉上的眼淚,走得更快了。

突然,他一把把我攔住,掏出紙巾,很笨拙地幫我擦眼淚。

「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不用去找陳中森了,我也不會再找你麻煩,你彆哭了好不好?」

我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然後把身上的大衣脫掉,扔進了身邊的垃圾桶。

有風刮過,卷著非常細小的雪粒——這應該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你乾什麼?」他很驚訝,「不冷嗎。」

我舉起手,給他看我手上的凍瘡。

「當然冷,但我覺得自己應該更有骨氣一點,不去碰自己不配的東西,哪怕是為了我媽。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再來找我麻煩。」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往女生宿舍走去。

我相信自己此刻看上去倔強又可憐。

因為我單薄的背影在發抖。

但那不是因為冷,而是因為我的心在滴血。

三萬多的大衣,為了裝一把,就這麼扔到垃圾桶了。

老孃恨死你們這些有錢人了!啊啊啊啊啊!

07

回到宿舍,我裹著棉被緩了十分鐘,才暖和過來。

然後我跪在被窩裡,雙手合十,隔空向我媽道歉。

是的,我媽根本沒死。

她活得老好了。

但她確實在我三歲那年就扔下我走了,憑借自己的美貌,火速嫁了個大款。

那大款的兒子和我在一個班,我媽屁顛屁顛地跑去給他開家長會,還假裝不認識我。

所以我覺得,我今天把她加入我的英雄池,問題不大。

況且看在她把美貌遺傳給我的份兒上,我還給她安排了個正麵形象呢。

當然,我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現在還不是他出場的時機。

08

剛暖和沒多久,我就收到了孟暉的訊息。

「我在你宿舍樓下,你有時間的話來一下好嗎。」

我沒理他。

過了會兒,他又發了一條:「你還在哭嗎?彆哭了。」

我:「我不想見你。」

他:「對不起。」

我以為他走了,過了半小時,我下樓想買份飯,發現他居然還在樓下等我。

我警惕地後退一步。

「你想乾什麼?」

他手裡拎著兩個很大的袋子,上麵印著奢侈品
logo。

一瞬間,我又發狠了忘情了,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但有了前車之鑒,我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就把目光移開。

一向很裝的孟暉看起來竟有些緊張。

「……我買了幾件衣服,應該很適合你。」

「謝謝。」我冷淡地說:「但我不需要。」

說完,我往食堂的方向走。

我真的不需要,因為我已經凍習慣了。

H
大傳奇耐凍王不是開玩笑的。

假如極寒末日來臨,我肯定能比這些該死的有錢人活得更久!

但轉念一想,末日來了,他們能在地堡苟著。

我這種窮逼大概率第一波被凍死,便忍不住一股悲傷湧上心頭。

可能是這種悲傷讓我的背影顯得很可憐,孟暉著急地追上我,從袋子裡拎出一件大衣裹在我身上。

我沒有掙紮,隻說:「你是希望我說句沒關係,好讓你今天能睡個好覺嗎?好,沒關係,我原諒你,請不要再纏著我了。」

孟暉抓著大衣的衣襟,沒有放手。

他說:「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過分。」

我看著他,眼神疲憊又哀傷。

他好像被我的眼神刺痛了,著急地解釋:「我以為你——」

「你愛怎麼以為就怎麼以為吧,我不在乎。」我當著他的麵刪了好友,「再見。」

孟暉一把握住我的手腕。

「彆走,對不起,我不該說那些話惹你哭,我以後不會再嘴賤了,你彆這樣好不好?」

眾所周知,他一直是他們幾個裡麵最裝的。

冷淡,高傲,話少。

但有什麼比看裝貨打臉更有意思。

嗬嗬,我讓你裝!

我試圖推開他,他卻把我抓得更緊了。

「陳中森他們那個無聊的計劃我沒有參與,我發誓,我隻是被陳中森問煩了才讓你去和他解釋的。」

我表情不變,說:「你們是好兄弟,在我眼裡根本就沒區彆。」

「我和他不一樣!」孟暉急了,「他就是個垃圾,你怎麼能拿我和他比?」

笑死我嘞。

還好兄弟呢,我看你們五個人能拉八個群,我呸。

因為這真的很好笑,所以我在忍笑的時候不小心嗆了風,捂著嘴咳嗽起來。

孟暉一把把我拉到背風處,著急地問:「感冒了?走,和我去醫院。」

我假裝沒站穩,靠在他懷裡繼續忍著咳嗽。

他瞬間渾身僵硬,非常不自在地輕輕拍著我的後背。

心疼了,愧疚了,保護欲爆發了,很想一把將我擁入懷中是嗎?

我懂的兄弟,因為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就在此時,我看到趙一凡大步向我們走來。

我:「……」

我果斷一把推開孟暉,孟暉卻不依不饒,非要帶我走。

然後他就被從天而降的趙一凡狠狠給了一拳。

我又因為忍笑咳嗽起來。

沒辦法,我心眼很小的,看仇人捱打,就是會忍不住小人得誌啊!

趙一凡揪著孟暉的衣領,「你夠了吧孟暉,總來找她麻煩乾什麼,她惹你沒?」

說完,趙一凡才發現我身上的新大衣,和地上的購物袋。

然後他變了臉色,指著孟暉吼:「你想乾什麼?她不是你想的那種女生,你離她遠點!」

孟暉冷著臉推開他,「關你屁事,滾開。」

趙一凡突然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個出賣陳中森的就是你吧,你早就盯上心桔了?我呸,你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德行,心桔能看得上你嗎?」

孟暉嘲諷地說:「叫的這麼親熱,不是你在背後罵她窮逼的時候了?」

趙一凡急了,又狠狠給了孟暉一拳。

「你給我閉嘴,彆特麼潑我臟水!裝貨,難道你沒說過她壞話?」

孟暉抬手扇了趙一凡一巴掌。

傷害不大,侮辱性極強。

「那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她生病了,我要帶她去醫院,沒時間和你廢話,滾!」

我裹著新大衣,在寒風裡津津有味地看著。

可給我看美了。

就在孟暉和趙一凡因為爭著帶我去醫院,又要打起來的時候。

遠處傳來一聲不可置信的怒吼。

「老子真是瞎了眼!」

陳中森氣急敗壞地指著他們兩個,「你們說不是你們出賣我的,我還真信了!」

他大步走過來,氣勢洶洶。

看起來十分破防。

讓他更破防的是,在看清他臉上危險的表情之後,孟暉和趙一凡不約而同地擋在了我麵前。

「……我真是艸了!」

陳中森發出一聲崩潰的咆哮。

09

我站在孟暉和趙一凡身後瘋狂咳嗽。

畢竟這真的太好笑了。

陳中森看起來好像要氣到腦溢血,他白著臉,隔空指著我,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他惡狠狠地對孟暉和趙一凡說:「我拿你們當兄弟,你們就這麼搞我?」

孟暉和趙一凡都沒說話。

可能良心發現,確實覺得有點對不起兄弟吧。

但很抱歉,今天有我在,你們註定做不成兄弟了。

我勉強止住咳嗽,堅定地推開孟暉和趙一凡,如同摩西分海。

然後,我輕輕把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撥到一邊,看著陳中森。

「你誤會了,不是他們兩個出賣的你。」

陳中森正處在破大防的狀態中,逮誰咬誰。

看我這個罪魁禍首站出來說話,立馬開始衝我狗叫。

「給我閉嘴,你個賤人,死窮逼,你特麼——」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趙一凡一拳打斷了。

趙一凡喘著粗氣說:「你再罵她一句試試?」

陳中森簡直要氣暈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隻過了短短的一天,和他一起出謀劃策,計劃怎麼收拾我的好兄弟,就突然變臉,直接對他動手了。

除了好兄弟早就背叛了他,他還能想到什麼答案呢?

於是他對著我們仨瘋狂輸出。

但他發現,他罵自己的好兄弟,無事發生。

罵我,就會捱打。

他不信邪,指著我罵。

結果被好兄弟混合雙打,鼻血都噴了出來。

「我攔不住他們。」我站在一邊,低頭看著他,真誠地說:「抱歉。」

陳中森當場氣暈。

10

我和陳中森一起被送到了醫院。

趙一凡剛纔打得比較用力,所以自願去陪了陳中森。

孟暉非要大夫給我做個全套體檢。

我的健康狀況基本良好,就是有點營養不良和貧血。

我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著窗外的雪景。

孟暉坐在我身邊,低頭看著我手上的凍瘡。

「你是不是還沒吃飯?」他突然問。

我說:「嗯。」

「你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我不會吃你買的飯。」我平靜地說。

孟暉似乎有想說什麼的衝動,但深吸一口氣,強行忍下。

「醫院給你開的補劑記得拿。」

我說:「是你掏的錢,所以我不會吃。」

孟暉急了,站在我麵前低頭看我,語氣嚴厲。

「你知不知道你這種狀態很危險?你家裡人知道了會多擔心你?」

我沒有被他嚇到,表情依舊平靜。

「我已經儘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活到現在,我家裡人會為了我驕傲的,所以不用你多管閒事。」

說完,我脫下身上的大衣,起身往電梯處走去。

孟暉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回了椅子上。

「你到底怎麼樣才肯接受我的幫助?」

他手上並沒有用力,但看我的眼神非常用力。

像恨不得當場和我開展一場轟轟烈烈、我逃他追的強製愛。

我抬起頭看著他。

「我不喜歡仰視彆人。」我說。

孟暉慢慢蹲下去,屈起一邊的膝蓋,半跪在我麵前。

「可以了?」

現在換他抬頭看我。

我盯著他看了會兒,抬起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你的所作所為讓我感到很受傷,我不覺得嘴上認錯,和送一些對你來說不值錢的禮物,就能讓這件事過去。」

孟暉毫不猶豫地說:「你想怎麼樣,直說就行,我不會拒絕。」

我相信他不會拒絕。

因為哥們這次是真的上頭了。

全世界聽我說,這次真的和以前不一樣!

「我痛苦,所以你們也痛苦,這樣才公平,我說過的。」

我微微歪了下腦袋,「我覺得屈辱,你也應該覺得屈辱。」

孟暉閉了閉眼睛,說:「嗯,很公平。」

我說:「那你對我學一下狗叫吧,就用這個姿勢,怎麼樣?」

孟暉:「……」

他沒想到我會提出這種要求,整個人都僵了。

我把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了起來,不屑地輕輕笑了一下。

他明顯急了。

過了漫長的幾秒鐘,他張了張嘴,聲音很低,但非常清晰地汪了一聲。

我對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微笑。

「好狗狗。」我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聲說:「我想吃關東煮,樓下的便利店就有,你去給我買吧。」

11

孟暉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嘴角克製不住地微微上翹。

裝貨!這期是我定製的羞辱
play!

我百無聊賴地拿起體檢報告單翻看,趙一凡突然出現在我麵前。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主要沒吃飯有點低血糖,忘了他的攻略進度條到哪裡了。

我以不變應萬變,沉默地看著他。

趙一凡也沉默地看著我。

過了幾秒,他艱難地說:「我也要狗叫嗎。」

我:「……」

「你聽錯了。」我淡淡地說。

「我肯定沒聽錯,我還看到你摸他腦袋了!」

趙一凡有些激動,「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你們早就有聯係了是嗎?」

「和你有什麼關係?」

趙一凡瞬間蔫了。

他也不知想到什麼,自嘲地笑笑。

「嗯,確實和我沒關係,反正有他照顧你,我先回去了。」

他轉身欲走,我無所謂地點點頭。

主要是真的餓了,沒力氣和他扯七扯八的。

但我看到了陳中森。

隔著老遠,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殺氣。

我果斷抓住趙一凡的手腕,低聲說:「彆走。」

趙一凡立馬停下腳步,用力哼了一聲。

「乾什麼?」

「我和孟暉私下沒有聯係,我們也沒什麼關係。」我說。

「那他為什麼對著你狗叫,你還摸他腦袋?」

我深深地歎了口氣。

「我體檢結果不太好,他說想照顧我,我拒絕了。」

「他問我,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我說是的,還一時衝動說讓他賠罪,所以……」

「這個賤貨!」趙一凡爽罵好兄弟一句,然後把矛頭對準我。

「就算這樣,你也不該摸他腦袋啊,他會多想的你知不知道?你和男生相處要有點邊界感啊!」

我一愣,慢慢鬆開他。

「對不起,我不太懂這些。」我輕聲說:「我上初中以後,我爸開始賭博,他經常逼著我去和一個親戚借錢,我不去的話,他就往死裡打我。」

「那家的哥哥對我很好,總是拿吃的給我,每次見麵都對我很親切,會摸我的腦袋,摸我的手什麼的……我以為這是很正常的。」

「臥槽,那男的在占你便宜啊!」

趙一凡怒吼,像是要氣死了,「你怎麼這麼——」

我下意識後退幾步,臉上浮起防備又受傷的表情。

「我怎麼?」我快速眨掉眼裡的淚水,「不知廉恥?」

趙一凡瞬間噤聲。

他瘋狂搖頭,腦袋都搖出殘影。

「不是,我發誓我真的沒那個意思,要不然我全家死光!」

我:「……」

你們老趙家有你這麼個大孝子,也是祖上積德了。

「我隻是覺得你、你太可憐了,我真恨不得把那個占你便宜的垃圾打死。」

趙一凡非常生氣地說。

我抓緊時機,躲在他身後,指著陳中森:「嚶。」

趙一凡熱血上頭,一擼袖子,照著陳中森的腦袋就來了一拳。

陳中森當場倒地,再度昏迷。

12

趙一凡又帶著陳中森去了急診。

我坐在孟暉的車裡,捧著關東煮,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孟暉把我送回學校,又拿著三個非常大的袋子,讓我帶上樓。

分彆是衣服,醫院開的補劑,和一些補品。

而且,我假裝沒有注意孟暉偷偷往袋子裡放了一張卡。

我接過,快步往宿舍樓走。

表麵雲淡風輕,其實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彆管多少,撈到手裡纔是真的。

積少成多,腳踏實地,菩薩喜歡勤勞肯乾的孩子!

「等等。」孟暉在我身後說:「明早我送你去上課,你早餐想吃點什麼?」

我回頭,發現孟暉的喉結動了動,顯得很忐忑。

於是我沒什麼感情地笑了一下。

「你應該知道,就算你對我示好,我也不會對你有好印象的吧。」

孟暉:「我知道,但是……」

「但是怎麼?」我看著他。

孟暉像是敗下陣來,睫毛低垂著說:「但是我控製不住想對你好,行了嗎。」

我無所謂地說:「隨便你。」

從那天開始,孟暉就經常送我上課,給我帶早飯,還以各種名義給我塞錢。

趙一凡更是經常找藉口給我送禮物,約我出去吃飯。

其實我真的不想搭理他們,畢竟撈隻是意外收獲。

我現在和孟暉和趙一凡聯係,是因為我真的很喜歡看陳中森破防。

可一來二去,學校裡傳了些風言風語。

甚至論壇還給我開了個專場。

13

「壞了,我成路人
npc
了,兩個京爺爭著舔的那個貧困生大美女叫什麼,求告知。」

「叫夏心桔。」

「您,是怎麼想的呢?夏心桔也是您能直呼其名的?她是姆們京爺心裡最柔軟的地方,請您尊稱她一聲小說女主,謝謝。」

「神經病啊,富哥泡妹子而已,說得這麼邪乎,說不定他倆打賭誰先追到她呢。」

「樓上不知道了吧,他們都非常認真,鐵證就是為了她痛擊好兄弟,都打進醫院了。」

「疑似臭外地的臨死之前的幻想……」

「煞筆吧你們!還貧困生大美女,就是個下賤的窮逼,不知廉恥,去死!!!!」

「?樓上的你激動啥呀,你是陳中森嗎?」

「我去,看來是真的了,樓上上真的是陳中森,和他微信頭像一樣的,啊啊啊啊啊啊被好兄弟背刺了破防了。」

「笑死我了……陳哥給我玉米症治好了……」

「我火速截圖做表情包,經典永流傳。」

於是很快的,陳中森的破防言論成為一款經典表情包,在本屆學生之間廣為流傳。

陳中森這下是真的破防了。

他甚至破防到跟蹤我,等我做完兼職之後回學校的時候,突然竄出來,要我和他的好兄弟斷絕關係。

「就是因為你!」陳中森朝我吼,「我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感情,都讓你毀了!」

一時間,我腦子裡掠過無數應對的方法。

但他發癲的樣子太好笑。

我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中森,你好像很討厭我啊。」我說。

「不許你叫我名字,我惡心!」陳中森衝我吼。

「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死綠茶,就知道裝可憐,我兄弟好騙,我特麼不吃你那套!」

我又笑了。

「聽不懂你說什麼,但還是希望我們能友好相處吧。」

我轉身欲走,卻被陳中森攔住。

「夏心桔,你到底撒了多少謊,彆以為我不知道!沒想到吧,我派人去查你了!」

「你家裡的情況,還有你以前乾的那些事,我兄弟知道嗎?」

我收斂臉上的笑意,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怎麼說?」

「哈!」陳中森一副終於捏到我把柄的表情,「就因為同學得罪過你,你就耍心機把人家逼退學了!」

「聽你這話,你應該沒瞭解到事情的真相。」我聳聳肩,「要是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說個比較客觀的版本給你聽。」

陳中森根本聽不進去我的話。

「閉嘴吧!就知道賣慘撒謊的貨色,我手上的證據足夠把你臉打腫了!」

「你趕緊跪下給我道個歉,再去他們麵前把事情說清楚,要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我靜靜地看著他,搖頭。

「不行呢,中森。」

「我都說了你彆這麼叫我!惡心!」陳中森咆哮,「行,你不說是吧,你不說我說,早晚有你哭著跪下求我的時候,死窮逼,賤人,你特麼——」

「我說不行,是有原因的。」我歎氣,指了指他身後,「你看。」

陳中森最近捱打多了,有點應激,立馬扭頭望向身後。

而我趁著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摘下肩上重達三十多斤的書包,對準他的腦袋甩了過去。

嘭地一聲,他倒在地上,暈菜了。

我把書包重新背好,又歎了口氣。

中森啊,你為什麼總是激怒我。

你可知我肩上背著的,是何等凶險之物?

14

我把陳中森拖到了一條罪惡的小巷子。

人跡罕至,沒有監控。

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脫得光溜溜的,手腳都被衣服綁著,嘴裡塞著東西。

於是他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我。

我蹲在他麵前。

「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這樣。」

我誠懇地說:「一次性得罪這麼多有錢有勢的富哥,我恐怕很難安穩地過到畢業,要是以後還因為你們找不到工作,那我可就慘了。」

「所以,你威脅我,我也隻好威脅你了。」

說完,我抬腳踩上了陳中森不可描述的地方。

然後開啟相機,大拍特拍起來。

「唔唔唔!」陳中森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開始瘋狂掙紮。

「我們握手言和吧,要不然我就把照片發出去,我知道,發出去我肯定會坐牢,但你也會丟這輩子最大的人,何必兩敗俱傷?」

我說著,稍微用了點力氣,換了個角度踩。

「再說,咱們講講道理,最開始是你先挑釁的,搞來搞去,你技不如人搞輸了,破防了,就開始玩陰的,你覺得這對嗎?你這——」

我的聲音頓了頓。

因為我發現,陳中森在我的鞋底下,不可描述了。

我:「?」

陳中森不掙紮了,他崩潰地看著我,滿臉的羞憤欲死。

我驚歎道:「不愧是富哥,營養真好,天這麼冷也能起得來。」

「等我拍個視訊,咱們就握手言和,嗯,再拍一下臉……好了,就這樣吧,以後還是好朋友,對不對中森?」

陳中森眼圈紅了,瘋狂掙紮期間,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彆說,他這麼一哭,拍出來還怪有藝術氣息。

我又給他拍了一張,扭頭走出巷子。

我沒有係死扣,他花個十幾分鐘,應該能把衣服解開。

然後,我聽到了孟暉的聲音。

「心桔!」他停好車,從車上下來,快步向我走來,「怎麼沒回我訊息?」

我:「……」

眼看著孟暉離我越來越近,而我身後還隱約傳來陳中森唔唔唔的求救聲。

我當機立斷,大步走到孟暉身前。

孟暉有些意外地問:「怎麼了?」

我沉默。

孟暉:「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陳中森又來找你麻煩了?」

說話間,他掏出手機,就要打給陳中森替我主持公道。

我把他抱住了。

抱得很緊。

孟暉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車上,驚愕的看著我。

我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悶聲悶氣地說:「孟暉。」

孟暉問:「你到底怎麼了?」

「我……我覺得,好奇怪,今天本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慌慌的,一看見你就安心了,忍不住想抱你。」

孟暉的聲音頓時柔和起來。

「沒出什麼事就好,為什麼心慌,還在擔心陳中森嗎,彆害怕,我會和他說清楚的。」

他又舉起了該死的手機。

我咬了咬牙,抬起頭。

捧著他的臉,快速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孟暉整個人都僵了。

我趁機把他的手機塞回了兜裡,暗自鬆了口氣。

我們分開後,孟暉的表情十分複雜。

看得出他有很多話想說,但他先說了重點。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我不知道。」我搖頭,「你是第一個這麼問我的男生,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經驗。」

孟暉:「……」

我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嘴唇。

「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我隻能說,我從來沒和彆人建立過這樣的關係。」

孟暉被這句話弄得有些意亂情迷。

他低頭想親我。

我把他往駕駛位一推,自己一屁股坐上了副駕駛。

「外麵好冷。」我捏了捏他的手,「我們還是回學校吧。」

我終於坐著孟暉的車,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嗬嗬,真是驚心動魄的一天啊!

但是,當我從他的車上下來,被他緊緊抱了十幾秒,戀戀不捨地分彆以後。

我看見了趙一凡。

15

孟暉的車開走了。

趙一凡大步朝我走來。

看得出他很激動,但努力在克製,這導致他說話時聲音都有點發抖了。

「我看見了。」他氣息不穩地說:「他為什麼抱你,你為什麼讓他抱?」

我沉默。

「你說話啊!」趙一凡又委屈又不解,「你喜歡他什麼?他比我大方嗎?比我對你好嗎?你既然和他在一起了,為什麼還和我走得那麼近?」

我依舊沉默。

趙一凡抬高了聲音。

「你不說話是吧,行,我去找他問清楚!」

我輕輕吸了吸鼻子,眼淚流了下來。

全是感情,沒有演技。

他要是去問了,哥倆把資訊一對,豈不是知道我撒謊了。

因此起疑心去查查我,然後和陳中森勝利會師,那我還有活路?

今夜如果這世上隻有一個人有資格流淚,那名額一定屬於我。

但哭有什麼用呢,沒事,夏姐有的是招。

「對不起。」我低著頭說:「我太累了。」

趙一凡沒懂。

「什麼?」

我筋疲力竭地摘下背上的書包放在地上,裡麵裝了很多書,還有一套工作服,沉得把雪都壓實了。

「我不知道為什我的生活這麼累,日複一日,好像看不到儘頭一樣……這麼多年,我從來都沒談過戀愛,因為我知道隻有自己能靠得住。」

「但是,我最近真的覺得好累……累到連喘氣都覺得是負擔,孟暉和我說了很多好聽的話,許諾了很多,我明知道可能不是真的,但我還是忍不住答應他了……」

我的眼淚一顆一顆落了下來。

「對不起,我——」

我說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接連不斷的抽泣和哽咽。

趙一凡。已經完全慌了。

他胡亂拍著我的後背,用手幫我擦眼淚,緊張地說:「彆哭了彆哭了,我錯了,我不該對你那麼凶,心桔,我聽明白了,你答應他不是因為喜歡他,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

「那你去和他說清楚,你放心,他答應給你的,我照樣能給,你以後再也不用這麼累了,我發誓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用力搖頭,哭得更大聲了。

「我不、不想說!為什麼要我做壞人,剛答應在一起就反悔,他會怎麼想我?」

「我過了這麼多年辛苦的日子,就是因為不想做壞人,我不想、不想說!」

趙一凡人都麻了,他慌張地拍著我的背安撫我,呼吸急促又沉重。

過了會兒,他像是下了什麼很大的決心一般開口了。

「那你能接受多一個男朋友嗎?」

我:「……?」

我一口氣沒上來,眼前發黑,踉蹌了一下。

趙一凡趕緊扶住我。

「心桔,我知道你不想當壞人,那就我來當壞人好了,我是小三,錯都在我,你答應嗎?」

他眼裡的破釜沉舟令我震撼。

好像我要是不答應,他能把這事鬨上聯合國。

再加上我之前為了氣陳中森,確實和他有那麼一些曖昧,他真要鬨起來,也不是完全的沒理。

於是我在震撼之中,遲疑著點了點頭。

趙一凡鬆了口氣,一把將我抱在懷裡。

「我可以親你嗎。」趙一凡在我耳邊說:「親一下臉就行。」

我嗯了一聲,趙一凡輕輕在我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非常純愛地說:「我的心臟跳得好快啊。」

其實我懷疑他心臟跳得快,是因為第一次當小三有點緊張。

但我沒敢說。

我急著回去補覺,拎著書包就要上樓。

「等等,心桔。」趙一凡攔著我,「那什麼,我就問問,沒彆的意思,就多我這一個,沒第三個了吧?」

我:「……你放心,沒有的呢。」

16

我以為有兩個男朋友的日子會非常累。

沒想到還挺爽的。

我依舊堅持艸人設,架不住孟暉太有自覺,體貼又大方,全方位包攬了我的生活起居。

還把自己各種密碼告訴我,並允許我隨時查他手機。

他說聽彆人說這樣能給女孩子安全感。

但我看沒有安全感的人是他。

當然,我沒有查,因為我查他,就等於默許他也能查我。

我的手機可不能給他看!

看了他就會發現,自己沒安全感是有理由的!

趙一凡的小三當得也很有自覺,沒給我惹出什麼大麻煩,隻是私下見麵的時候太熱情,非常之粘人,好像有麵板饑渴症。

我還發現他開了個小號,每天在上麵發一些小三宣言,詛咒原配去死什麼的。

但我覺得他有個渠道發泄一下也挺好,總比鬨到孟暉麵前強,就當不知道。

讓我感到詭異的是陳中森。

不雅照事件過後一個月,他突然找上了我。

說實話,他很會找時機,畢竟我有兩個男朋友,落單的機會不多。

見到我之後,他也不說話,就那麼黑著臉,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我:「?」

陳中森:「你和我來一下。」

我迷惑道:「你看我像傻子不?」

陳中森不耐煩地說:「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的,這是學校,我敢亂來嗎?你以為我是你啊?」

「你說話真傷人。」我翻了個白眼。

陳中森深吸一口氣。

「致遠樓三樓有個房間放雜物的,沒監控,但隔壁就是大課教室,鎖還壞了,我們去那裡談,要是我對你怎麼樣,你一喊就會有人聽到,想跑也能跑,這你能放心了吧?」

頓了頓,他強調:「我有正事要和你說!」

看他實在不像激情殺人的樣子,我也是按耐不住該死的好奇心,就跟著他去了致遠樓。

由此可知,人還是忙點好,閒下來就有心思扯七扯八了。

放以前,我忙著打工,哪會搭理他。

這裡確實有個雜物間,隔壁就是大課教室,現在裡麵還坐著一屋子人在上大物課。

這讓我安心多了。

看他進去了,我謹慎地在門口站著,說:「就這麼說吧。」

陳中森一把將我拽了進去。

但他之後也沒什麼過激的舉動,就那麼站著看我。

我後退一步,謹慎地問:「你咋了哥們?」

陳中森說:「你踩我一下。」

我茫然了片刻,目光移到他的不可描述之處。

陳中森黑著臉說:「對,你沒猜錯,你全世界最聰明,我就是這個意思,你踩我一下!」

我滿臉嫌棄地說:「我鞋子新買的好吧。」

陳中森不耐煩了,「一個破
miumiu
又不值錢。」

「miumiu
也很貴的!」我也不耐煩了,抬起腿狠狠踩了他一腳,「行了吧?」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的不可描述之處,又不可描述了。

「我艸,你惡不惡心啊你!」我怒了,「你賠我的
miumiu!賠錢!」

陳中森看起來很震驚,又很絕望,隨後還有些悲哀。

他抬起頭看著我,說:「你知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後,我就一直沒起來過。」

「啊啊啊啊啊啊——」我捂著耳朵,「你去死好吧,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我再問你一次你惡不惡心?」

陳中森悲憤地說:「我惡心?把我扒光了扔在雪裡,踩著我那裡拍那種照片,你不惡心嗎?」

「你想怎麼樣!」我崩潰道:「我不用你賠我的鞋行了吧,我走了!」

陳中森一把攔住了我。

「我還沒說完,我以為自己被凍病了,但是去醫院檢查一切正常,大夫說可能是心理原因。」

「我不懂啊我不知道啊!我沒去過男科啊!」我瘋狂拍他的手,試圖把他拍得離我遠點,「我沒有那個器官我不瞭解男科的知識啊!你彆和我說!」

陳中森無視我的崩潰,堅持把話說完。

「我發現如果我想著你踩我,就會隱約有點感覺,所以纔想著來找你試試,沒想到真的——」

「你覺得你還能推卸責任嗎?」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你等著我叫人弄你!」我顫抖著掏出手機,「我現在有兩個男朋友你知道嗎!」

陳中森看起來非常的命苦。

「我現在要你負責。」

我也很命苦地說:「可是我已經有兩個男朋友了!」

「誰要當你男朋友了,你想得美。」陳中森看起來更命苦了,「以後我們每週見麵一次。」

「然後讓我踩你是嗎?」我痛苦地說:「大哥,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你不覺得自己有點逆天嗎?」

「要不然我就把事情全都捅出去,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我丟人,你也好不到哪去。」

陳中森平靜地說:「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沒什麼好怕的了。」

我發現他好像是認真的。

我不理解男的發現自己不行了以後到底有多受打擊,但我深受震撼。

陳中森的意思是每週見麵一次,見了就踩,踩了就走。

一直到他恢複正常。

為了維持自己的富哥人設,他還說踩一次給我三萬當辛苦費。

事已至此,我也真的有點沒招了。

於是從那天開始,我每週多了三萬塊灰色收入。

我隻想大喊一聲:我艸,惡俗啊!

17

如此驚心動魄地度過了一個學期。

我真的感到自己已經筋疲力竭。

所以,在放假之前,我在孟暉和趙一凡麵前假裝依依不捨,其實心裡已經樂開花了。

最後一次和陳中森見麵,他看起來非常奇怪。

我們每次見麵都在酒店套房的會客廳,速戰速決。

可這次他沒讓我踩他,而是主動提出讓我坐下休息會兒。

我坐下,拿起個桃子啃著吃,餘光瞥見他一直在看我。

我問:「你看什麼?」

陳中森說:「看你。」

我三兩口啃完剩下的桃子,擦擦手和嘴,說:「好了,我們不要浪費時間了,你痛苦我也難受,坐下吧。」

陳中森站著沒動。

「今天不用……了,我覺得,我好像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假的,那太好了。」我淚流滿麵,「以後我們就假裝不認識,把這段對我們來說都過於重口的回憶埋葬掉,好吧?」

陳中森:「哦。」

「我走了。」我拎著包往門口跑。

陳中森抬手將我攔住。

「我的話還沒說完。」

我示意他有話快說。

「我確實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我隻有想著你的時候,才能行。」

陳中森平靜地說出了十分逆天的話。

我閉著眼睛尖叫一聲,緊緊捂住自己的耳朵。

「你能不能說點正常人能聽的!這種話你自己心裡想想不行嗎!非說出來!你難受我也惡心!」

「我變成這樣都是你害的。」陳中森依舊非常平靜,「要不是你那天晚上——」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說了!」我崩潰了,「我允許你意淫我,好吧,你不用經過我的允許!你愛咋咋地吧!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了!」

「這不公平。」陳中森把我的手從耳朵上拉下來,「為什麼你什麼事都沒有?你以為我很想意淫你嗎?」

「那你也不虧吧!!」我受不了了,「我看你不也挺享受的嗎?」

陳中森:「……你以為我很想享受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他終於不平靜了,指著我開始控訴。

「我也想控製自己,但我就是控製不住,我有什麼辦法?我夢裡都是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崩潰!」

「那你想怎麼樣!實在不行我賠你點錢吧!」我咆哮。

陳中森說:「我想親你。」

說完這句話,他非常明顯地愣了一下,好像這句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很出乎他的意料。

我:「……」

唯有沉默。

他的臉迅速漲紅起來,受了很大的屈辱似的,死死盯著我。

我深吸一口氣,放輕了語氣。

「你去找個心理醫生好吧?相信醫學的力量。」

「我不相信。」陳中森搖頭,「我感覺我完了,已經沒救了。」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呢?」我絕望地說。

陳中森說:「反正你都有兩個男朋友了。」

我:「?」

「多我一個又怎麼了。」

他好像突然下定了決心,說得又快又堅決,「我又不像他們兩個那麼傻逼,不會占用你很多時間的,等我對你脫敏了,我就會變成正常人的。」

麵對此情此景,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

我隻能承認,自己確實沒招了。

陳中森見我沒有逃跑的意思,試探著湊過來,輕輕親了親我的臉。

也許是他眼裡的命苦和絕望太真實了,真實得讓我忽略了整件事的抽象。

所以,雖然被他親有點膈應,但尚且可以忍受。

可陳中森卻好像貓看見貓薄荷一樣,直接吸嗨了。

他緊緊抱著我,把臉埋在我的脖子裡,開始過肺。

我:「……你差不多得了,我還要趕火車呢大哥。」

陳中森抱著我不撒手,含含糊糊地說:「我開車送你回家吧,好不好。」

「你剛才還說不會占用我的時間的!」我衝他吼。

陳中森答完全失智,非所問地說:「我還想親親你,你身上怎麼總這麼好聞,你知不知道那天做夢的時候,我管你叫寶寶,你還答應了……」

「夏心桔,以後我可以管你叫寶寶嗎?」

「可以嗎?寶寶?」

18

形勢非常的嚴峻。

我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放了假,我每天都要和三個人聊天,客服都沒我這麼忙。

其他兩人尚且可以忍受,陳中森簡直快要把我煩死。

我能感覺到,他理智上還是很想討厭我。

但一看到我,他就失去了理智。

他每天都會買一堆東西寄給我,我求他彆買了,我真的拿不動這麼多快遞,他說他控製不住。

「我一看到那些衣服包什麼的就會想到你,然後就忍不住給你買,我也沒辦法啊。」

他還給我新買了個手機,續航無敵,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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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和他連麥,連睡覺都不能掛。

我問他是不是有病,他很命苦地說:「我當然有病,正常人會這樣嗎?」

其實我聰明的小腦瓜早就看破了事情的真相。

過度性壓抑的人,可能會成為變態。

陳中森沒有性壓抑,他夏心桔壓抑了。

壓抑了一段時間,他就變態了!

我覺得堵不如通,也許脫敏一段時間他就好了。

但我想錯了,陳中森並沒有因為和我頻繁聯絡就脫敏。

他變本加厲,要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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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視訊。

我忍無可忍,把他狠狠罵了一頓。

他罕見地沒有還嘴,還挺委屈地說:「那怎麼辦,我看不到你就想你啊,乾什麼都提不起精神。」

「要不然我去你老家找你吧,你說我怎麼這麼命苦,我這輩子是不是完了?」

「寶寶,你說句話啊!」

我聽著他的話,看著手機裡孟暉和趙一凡輪流跳出來的訊息,終於下定了決心。

不能再這樣了,我的生活已經完全偏離了正軌。

再和他們三個糾纏不清,我就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卷生卷死、提前退休的生活了。

何況這麼極限,翻車是早晚的事情。

於是我開始策劃,如何無痛甩掉三個男的。

最好鬨到老死不相往來,但又不至於結仇,再見麵當陌生人最好了。

19

就在我絞儘腦汁,試圖找到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時,我的生日來了。

這天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特彆,我從來不過生日。

這稀爛的人生沒什麼值得慶祝的。

可他們三個都記得。

這倒沒什麼,關鍵是,他們三個都要來給我慶生。

準確地說,在聯係我的時候,他們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我深吸一口氣,大腦開始瘋狂轉動,開始打字。

可還沒等我施展話術,進行一個統籌排程,我家的門就被敲響了。

我往貓眼一看,頓時愣住。

外麵站著的居然是我爸。

掐指一算,我與他已經多年未見。

我之前和趙一凡說,我爸逼我去和親戚借錢,結果導致我被親戚家的哥哥占了便宜。

這件事是假的。

真實的版本是,我爸和彆人借了一筆錢還不上,想騙我去和債主睡覺抵債。

當然了,我沒有被騙到。

我是多麼聰明的小女孩,滿肚子壞水,眼珠一轉就是一個主意。

我當時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擺脫我爸的機會。

於是我找了我的好朋友,讓她幫忙,喊了一群社會小青年。

我剛走進債主家,小青年們就在外麵瘋狂砸門,大喊大叫,鬨得整棟樓都聽到了。

門被踹開,他們衝進來,把債主家砸了個稀巴爛。

衝突沒有升級,因為那個債主並不是什麼惹不起的黑道老大,隻是一個很普通的地痞流氓而已。

他不敢惹那群身強力壯、打架還特彆莽的社會小青年,也不敢去學校騷擾我。

隻好去收拾我爸。

我爸色厲內荏,隻敢對我動手,彆人收拾他,他是不敢出聲的。

債主三番兩次來找我爸,我又一直住校不露麵,沒辦法讓他推出去擋槍。

一來二去,我爸就受不了了。

他跑了。

而且是非常乾脆利落的那種跑,沒給我留下一句話,一分錢,還把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賣了。

要不是走得急,他肯定會把房子也賣了的。

我萬萬沒想到,此時此刻,他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我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他是良心發現,千裡迢迢回來給我慶祝生日。

果然,他又拍了兩下門,大聲說:「夏心桔,老子知道你在家呢,開門!」

「我聽說你不學好,傍上大款了?」

我沒出聲,他又開始砸門。

我的人生再次亂成了一鍋粥,我想我應該感到焦頭爛額。

但我沒有。

因為我堅信柳暗花明又一村,我夏心桔有的是招!

20

我把證件貼身放好,給我爸開了門。

他還是老一套,吆五喝六,施展一些不存在的權威,和我要錢。

讓我感到慶幸的是,我家很小,他們仨送的禮物根本堆不下,我隻留下個彆特彆喜歡的,其他的都賣了二奢,落袋為安。

但我爸還是非常肯定我真的傍上大款,有錢了。

我猜是我賣二奢的時候,被他某個狐朋狗友看見了。

「是的。」我點頭,「我還傍了不止一個呢,今天我過生日,他們要來給我慶生,眼看著就要撞一起了,你說說這怎麼辦?」

我爸傻眼了。

「有錢人脾氣都大得很,發現自己被綠了,說不定一氣之下連你都一起弄死。」

「爸,這時候你可不能給我添亂,你就在家裡坐著,我先出去支開一個,剩下那個找上門,你千萬幫我穩住,好吧?」

我爸貧瘠的大腦根本無法理解這麼複雜的劇情。

他隻知道自己馬上要看見大款了,還是女兒的男朋友。

到時候他說不定還能撈一筆,最起碼也能混頓好飯吃。

所以他又興奮又緊張,根本沒注意到,我把手機充電器也帶走了。

還叮囑我千萬把大款哄好。

我裹緊了自己的外套,下樓,打車,直奔火車站,買了最近的去省城的車票。

然後把手機關了。

是的,用不著統籌排程,費儘心思想話術了。

就讓他們仨碰麵,然後和我爸見麵吧。

發現自己女兒腳踏三條船,惹了三個開豪車的富哥,我爸肯定嚇得要死,害怕被牽連,幾年之內不敢露麵。

至於他們仨,陳中森我不擔心,他本來就什麼都知道。

趙一凡我也不是很擔心,反正他都是小三了,再多一個,他也沒什麼立場生氣。

我最擔心的是孟暉。

和他相處的越久我越能感覺到,他是他們幾個最不該惹的人。

會咬人的狗不叫,他就不愛叫。

他要是真的生氣了,有的是辦法讓我後悔。

所以我短期之內不打算和他見麵了。

我準備辦個為期一年的休學。

一年之後,他就大四了。

我不知道富哥的人生路徑是什麼,但極大概率不會經常來學校。

就算他比較記仇,一年之後還記得報複我,回學校來找我,他的怒火應該也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等他怒氣值降下來,我再施展一些話術,肯定能輕鬆過關。

這麼想著,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又一片光明瞭。

21

下了火車之後,我並沒有買機票訂酒店急著跑路。

我投奔了一個高中時的好朋友,出錢讓她用她的身份證租了個房子,我們倆一起住。

她沒讀大學,畢業以後就出來打工了,現在在端盤子,每天早出晚歸,辛苦得很。

能改善一下住宿環境,離工作的地點還近,她欣然同意。

我心裡沒有什麼躲人的緊張感,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

累了這麼多年,終於能開擺了。

爽。

我每天除了在網上研究一下休學攻略,琢磨一下和導員談話要怎麼說,想辦法偽造監護人知情書,剩下的時間都用來吃飯和睡覺了。

等到快過年了,我朋友回老家了,隻剩我自己。

我度過了人生中最快樂、最輕鬆的一個春節。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經常幻想自己以後長大了,有錢了,就在過年那天買一個漂亮的草莓蛋糕,再買一大堆蔬菜水果和零食。

一邊看著無聊的春節晚會,一邊煮火鍋吃。

等吃飽了火鍋,我再捧著蛋糕零食慢慢地吃,吃到困了,我不洗臉也不刷牙,穿著乾淨漂亮的新衣服,靠在沙發裡無憂無慮地睡著。

不用擔心我爸喝多了以後發酒瘋,也不用擔心下學期的學費和生活費。

今年終於實現這個幻想,我覺得自己很幸福。

我幸福,他們愛痛苦就痛苦去吧。

反正我痛苦的時候他們都過得挺幸福!

轉眼間假期結束,為了避免辦休學手續的時候和前男友們偶遇,我在去學校的當天把手機開機,無視了無數條訊息,等卡頓的手機恢複正常,給陳中森打了個電話。

陳中森在電話那邊急得要死,嗓子都啞了,問我在哪。

我報了個鄰市的地點,說我一直在那躲著,讓他去接我。

陳中森一口答應,我又把手機關了。

陳中森走了,孟暉和趙一凡肯定會知道的。

畢竟,我不得不說,陳中森這個人,他做事不是那麼的聰明。

他們仨都不在學校,那我就可以安心辦手續了。

事情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我非常順利地跑完了所有手續,又給陳中森發了條訊息,讓他彆找我了,然後打了個車直奔機場,徹底跑路。

我去了自己一直想去的一座小城,狠了狠心,租了個環境很好的房子。

這裡非常暖和,我再也不用擔心天氣變冷,自己買不起厚衣服了。

我本來還戲癮大發,想裝一下追妻火葬場文學裡受儘情傷跑路的女主,沒想到因為太幸福了,根本裝不起來。

每天吃飽了睡睡夠了吃,爽得我每天都處在暈碳的狀態。

就這樣過去了兩個月,我已經沉浸在美麗的新生活裡,不知天地為何物。

然後我就在某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裡,撞見了孟暉。

22

說實話,在和他對視的那刹那,我的大腦是空白的。

但這並非因為害怕,而是我脫離戰鬥狀態太久,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但我看他還算冷靜,不像是準備激情殺人的樣子,緊張的情緒很快就退去了。

可我還是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麼,才能把他糊弄過去。

於是我隻能非常努力地看著他,試圖用目光把他感化。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說:「我來的路上還在想,看到我以後,你會說點什麼花言巧語把我騙住,沒想到你也有詞窮的時候。」

這話說得我心裡有點發涼。

好吧,他也不是傻子,都這個時候了,肯定知道我以前的所有都是假話。

知道我不是沒媽的孩子,知道我對他的喜歡不是真的,知道我在他麵前艸的人設都是假的。

嘖,應該已經把我查了個底兒掉吧。

見我一直不說話,他大步向我走來,一把將我拽到他麵前。

「夏心桔,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

一聽這話,我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看似憤怒,實則哀怨,明顯還是放不下我!

於是我歎了口氣,以退為進。

「我確實沒什麼想說的,我就這樣,撒謊成性,記仇,品行不端,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也沒辦法啊。」

他抓著我手腕的力氣頓時大了點。

我沒有喊疼,麵不改色地忍著了。

畢竟我從小就習慣忍耐,我什麼都能忍,我是忍者來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得很過分?!」孟暉罕見地露出怒意,「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你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根筋出了問題。

但在聽到真心兩個字的時候,我美麗的左眼,突然不受控製地流下了一滴眼淚。

孟暉愣了一下。

我趕緊擺擺手,說:「太陽晃眼睛了,我沒打算裝可憐忽悠你。」

孟暉沉默了。

過了會兒,他問了一個讓我有些意外的問題。

「你三歲那年,你媽媽就丟下你走了,你爸又是那個樣子,誰在照顧你?」

我剛剛沉寂下去的心,頓時又活泛了起來!

好有同情心的男人,都這時候了,還在關心我!

找我忽悠你呢是吧?

但我想了想,沒有順杆爬,隻是簡單地說:「沒誰,我生命力很頑強。」

孟暉不滿意我的回答。

他把眉頭皺得很緊,說:「為什麼之前不和我說你爸是那樣的?他對你做的那麼多過分的事,你怎麼一件也不說,你不是喜歡撒謊賣慘嗎?」

這話說的,我都沒法接。

我隻好說:「你說話真傷人。」

「你為什麼對什麼都是一副輕飄飄的態度?!」孟暉抬高了聲音,「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用手擋著眼睛,對孟暉說:「你不懂,我要是把什麼都當真,我早不想活了,你應該懂的吧,好吧,可能你不懂,畢竟你投胎的技術比我好這麼多,你也不需要懂。」

孟暉把我的左手拿開,非逼我用兩隻眼睛看著他。

我忍不住歎氣。

「我看出來了,孟暉,你就是想要個態度,讓我把你哄好,但這就是我的態度。」

我不用他多說,也能懂他現在複雜的心思。

理智上他想恨我,但在瞭解我無論如何也和幸福不沾邊的過去以後,他有點無法保持理智。

所以他希望我能賣個慘,展現一下誠意,保證隻和他一個人戀愛。

然後他就可以沒什麼心理負擔地,繼續和我虐戀情深。

但我拒絕。

因為到這個地步還來那一套,就很沒意思了,這不符合我夏心桔的做人美學。

孟暉懂了我的意思,他眼裡有掩飾不住的失落一閃而過,過了會兒才說:「你從來就沒真心喜歡過誰嗎?」

「有的。」我坦誠地說:「我以前的同學,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做局的人,他為我保守秘密,還幫了我很多,那算是我的初戀,我甚至考慮為了他修改自己的人生規劃——」

「但是很快,我們的關係就被他家裡發現了,他家裡讓他和我分手,否則就不送他出國了,然後我們就分開了,再然後,我就又堅定了自己的人生態度。」

「我永遠隻過我能掌控的生活,所以我的理想從來就是卷生卷死,進大廠,攢夠錢提前退休。」

「我也不想找個富哥結婚,太危險了,
我不喜歡,
誰都有機會傷害我,我討厭被傷害。」

「所以孟暉,你聽懂了嗎,我的人生規劃除了我自己,沒有任何人,
你要是??逼我把你加進來,那我隻能繼續撒謊騙你。」

我想他聽懂了。

「那就這樣吧,你要想開,
哦對了,你給我花的錢我就不還了,
還不起,反正你也不在乎那點錢,就當捐希望工程了,我謝謝你。」

說罷我轉??想走,
卻被他攔住了。

我:「?」

他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非常奇怪。

好像在下什麼艱難的決??。

「你永遠隻過你能掌控的??活。」他低垂著睫??,
對我說:「如果我說,
我願意被你掌控呢?」

我:「……」

震撼。

由於太過震撼,我美麗的右眼也流下了一行眼淚。

但我真的不傷??,也不感動。

我的??早已變得模糊,
具體為什麼落淚,
我實在是不清楚。

可能我隻是覺得此情此景比較適合掉眼淚,而我哭起來又非常漂亮,所以適時地哭了吧。

孟暉看著我,
耐??地等著我的回答。

但我覺得,不管我說什麼,他都會跟著我的。

突然,
他的手機響了,我看到來電??是陳中森。

他皺了皺眉,不耐煩地想把電話按掉。

我卻把他的電話拿了過來。

我說:「我要接這個電話,如果陳中森想來??我,那我會同意的,
反正都和你見了,和他見??也沒什麼吧?」

孟暉懂了我的意思。

但他看起來也沒怎麼????。

被逼??奈,
向現實低頭。

原來富哥也會露出這種沒招了的表情,我??不合時宜地有點想笑。

「隻有我??個還不夠嗎?」他問。

「那怪不了我,誰讓你們當初都參與了那個無聊的惡作劇呢?」

我聳聳肩,「如果你不能接受,那就回家吧。」

孟暉這次沉默得更久了一點。

久到陳中森的電話掛了,
趙一凡的??打進來,簡直沒完沒了。

終於,他非常隱蔽地歎了一口氣,
把??機遞給了我。

然後??力握住我的手,帶我上了他的車。

在我把電話接起來的時候,
他突然側過??,
在我嘴唇上親了一下。

我愣了下,抬起??,摸了摸他的腦袋。

他好像不太適應被人摸頭,
卻還是把頭低下了點,隨便我摸。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電話那邊開口道:「喂?」

正文完。

備案號:YX19X2jMTYx4521D9OXnCx75A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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