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梨花落南山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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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得考慮考慮。”
黎蔓蔓話鋒一轉,忽然端起架子來了。
封文舟撇了撇嘴角,扭頭就要走:“你若是不願意便算了。”
黎蔓蔓倏然一笑,忍不住將封文舟擁進懷裡。
“我願意,一百個願意。”
她原以為,他和封文舟之間終究是無緣無份,可封文舟也願意嘗試著接納他。
這對黎蔓蔓而言,堪稱是難以意料的喜事。
封文舟輕輕抬起手,亦是緊緊擁著她。那一刻,他聲音低沉:“黎蔓蔓,謝謝你。”
“你謝我做什麼?”黎蔓蔓不知其中緣由。
封文舟斂下眼眸,輕聲說道:“謝謝你願意陪我一起麵對這一切。”
黎蔓蔓遲疑片刻,語調依舊溫柔:“文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很榮幸能夠幫到你。”
雲朝公主府。
紀明月再睜開眼,便看見了熟悉的一切,身側跪了一地宮人。
蘇嬤嬤見紀明月醒了,便慌忙傳太醫:“快去請太醫來替公主看診!”
太醫看診後,沉重地搖搖頭,喟歎著:“公主這身子虧空得厲害,又因身負重傷的緣故,隻怕接下來時日不多了”
聞言,蘇嬤嬤眉頭緊鎖:“要是公主出事,留你們太醫院何用!”
紀明月低低地咳嗽時,竟是咳血了。
她神色平靜,望向蘇嬤嬤時,說道:“蘇嬤嬤不必苛責他們,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
說罷,紀明月擺了擺手,麵色有些倦怠:“你們全都退下吧。”
坐在桌案前,紀明月眼前好似浮現出封文舟數年前還言笑晏晏的模樣,他笑著對他說,往後的路要一起走。
若這所有的一切能夠重來,若她的文舟還在身側相伴左右,該有多好?
紀明月兀自笑了一聲,可淚水卻無聲落下。
她拿起狼毫筆,沾了墨水,便在宣紙上作了一副又一副畫卷。
畫卷中的男人笑容燦爛,可她唯獨不敢畫他的眼睛。
她總會在夜半三更時夢見封文舟,那雙淡漠如冰的眼眸像是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剜著她的心。
再後來,紀明月從同宗旁支中過繼了子嗣,命府中太傅時時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有用又感情專一的人。
而她成天到晚將自己關在寢殿內,日複一日地雕刻著鳳凰於飛的樣式。
紀明月將所有心血通通放在雕刻上。
她的身子虧空,一日不如一日。
太醫也曾經勸說紀明月好生安歇,可她執拗,總是抱著那木雕,繼續冥頑不靈地雕刻。
夜半三更時,紀明月又一次咳了血。
血跡沾染在木雕上,她慌了神,就好似褻瀆了什麼神靈般,趕忙用衣袖小心翼翼地擦拭。
“這是給文舟的,必須要完好無缺。”
血漬被擦掉,她鬆了口氣,繼續苦心雕刻。
雲朝九年,紀明月離世。
她留下遺書,請求皇帝將自己嘔心瀝血雕刻的鳳凰於飛好好保管,將來由後人將雕刻贈予“封文舟”。
親妹妹就這樣冇了命,皇帝心痛不已,更是遺書小心翼翼地留存起來,一代一代傳了下去。
而紀明月臨終前,始終鬱鬱寡歡。
她至死都冇敢在畫卷中添上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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