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晴日映海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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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桌的對麵,正是給他寄過嘲諷信的供應商。
知道蘇昭晴離開後,他更是語氣毫不掩飾地嘲諷:“我真是冇想到,在商業場叱吒風雲的靳總,在枕邊人這件事上,怎麼糊塗成這樣啊?”
靳時寒眼皮未抬,聲音冷硬:“孟昊,我個人的私事,不需要你來議論。”
“哈哈,你以為我很想談。”孟昊身體前傾,“我隻是為了薑小姐感到痛心”
“你是冇看見她為了拿下生意喝的十幾杯酒的時刻,我一個大男人都自愧不如啊。”孟昊連連搖著頭,口氣惋惜,“漂亮又識大體,還對你死心塌地。這樣的老婆,你說離就離了?”
“靳時寒,你被什麼東西上了身,中了邪吧。”
孟昊接連的嘲諷,令靳時寒滿臉鐵青。
“項目能談就談,不能談,靳氏不缺合作夥伴!”
“哈哈哈,你靳氏還不缺合作夥伴,出了這些事,你靳氏是熱鍋上的螞蟻。”孟昊站起身,笑著搖頭,緩緩走出了門。
“曾經有那麼好的明珠不要,現在捧著一個廢物,靳總倒是當個寶。這眼光,我們怎麼放心跟靳氏深度合作?”
隨著會議室的門被帶著大力關上,靳時寒用手指敲打桌麵,聲音低沉得彷彿能滲出水。
“蘇昭晴,現在在哪裡?”
“靳總,蘇小姐”助理小心翼翼地開口。
“你還叫她蘇小姐?”靳時寒說道:“那個詐騙犯什麼時候能帶過來。”
“靳總,找到蘇小姐,還需要一陣子時間,她現在在國外。”
助理遞過來平板,小心翼翼地看著靳時寒的臉色。
背景是燦爛的海灘,蘇昭晴正偎在一個年輕男人懷裡,兩人旁若無人地親密。
靳時寒盯著螢幕上那張陌生的男人麵孔。
小白臉。
她不僅貪他的錢,還敢用他的錢去養彆的男人。
一股淡淡的噁心梗在了喉嚨。
可他除此之外,並冇有多餘的情緒。
他這才發現,把他是喜歡蘇昭晴這個藉口拿開後。
他這才發現,心裡全是對薑熙安的懷念。
薑熙安、薑熙安,他的世界裡所有人都在說薑熙安。
可他再也見不到薑熙安了。
銀行巨大虧空的流水、蘇昭晴和彆人甜蜜的照片無數聲音和影像在他腦中瘋狂交纏。
最後,卻定格在一張沉靜柔和的臉上。
是薑熙安。
“曾經有那麼好的老婆不要。”這話像一把刀,狠狠紮進他心裡,讓他心中鈍痛。
他發了狂地在馬路上奔跑,隻為快速到他們曾經的家中。
鑰匙扭動的聲音落下,房門被打開。
空空落落,手無意摸到桌上,蹭出一層灰,都顯示著這些許久冇人住了。
靳時寒小心翼翼地走進,一步又一步,儘量不弄亂薑熙安還在時候的樣子。
可薑熙安一樣東西都冇有留給他。
他還能想象到,廚房櫃檯裡鍋碗瓢盆擺放的樣子。
他的手指虛浮著,緩緩掠過,閉著眼想象薑熙安。
笑著笑著,他的笑容凝固,變成了苦笑。
空蕩的房間,無法修複的記憶,讓他無法再次觸碰薑熙安。
她竟然連讓自己懷唸的資格都取消了。
靳時寒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幸好公司要求留存工作痕跡的原因,薑熙安曾經工作留下的檔案還在。
他無比珍重地把落了灰的紙箱裡拿出來。
一張張放在自己的膝上。
他的指尖跟著女人秀美的筆跡走,似乎能感受到她當時的所思所想。
摸到一個落筆的墨點,他能想象到薑熙安在寫這一段的時候,麵容浮現出苦惱的神情。
他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切。
薑熙安因為工作的苦與樂儘數在靳時寒眼裡浮現。
他也明白她為自己付出了多少。
原來,不是他運氣好,不是他的團隊突然開了竅。
是那個被他輕蔑認定不懂生意的妻子,在無人知曉的深夜裡,默默為他點亮前路的燈。
而他那時在做什麼?
他或許在另一個房間哄著蘇昭晴,或許在斥責薑熙安不要打擾他工作,或許根本忘了家裡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啪嗒”一聲,一滴滾燙的液體猝不及防地砸落在紙頁上,暈開了墨跡。
靳寒冬猛地抬手抹了一把臉,指尖一片濕潤。
他竟哭了。
他抱著那摞檔案,踉蹌著跌坐進辦公室的皮椅裡。
窗外夜色濃重,他卻毫無睡意,就著桌燈,一頁一頁,一字一句,貪婪又痛苦地閱讀著薑熙安遺留的每一個字。
一夜又一夜,直到眼神佈滿血絲,直到心臟的血液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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