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映曄兮皎皎然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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馳曄坐在桑夕月對麵，沉默片刻。

他為桑夕月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個在刀光劍影裡討生活的小混蛋。他受了很重的傷，走投無路後翻牆進了一家修道院的後院。】

【他太餓太疼了，偷吃了廚房裡準備的水果，還偷拿了藥箱裡的藥，為此竊竊自喜。】

【其實負責廚房的小修女早就發現了。第二天，她多放了兩塊麪包和乾淨的繃帶。】

【後來，老修女發現了食物和藥品的丟失。他認定是那位小修女犯戒偷了東西。作為懲罰，把她關進了懺悔室。】

他的動作突然凝滯，聲音染上痛苦。

【就在那天晚上，懺悔室突然燒起了大火。小修女被困在裡邊，等她被救出來時，她再也說不出話了。】

【而那個混蛋因為仇家追殺，和喪家之犬一樣匆忙逃離。他甚至不知道她被關了起來，更冇能把她從火裡救出來。】

馳曄抬頭，有些悲傷地看著桑夕月。

桑夕月靜靜地看著他，然後抹去了他的眼淚。

【如果我是那個修女，我不會後悔做了這些。】

【那個小混蛋也不需要揹負一生的愧疚。】

此後的日子，兩個人誰也冇提那晚上的故事。

直到老院長給桑夕月寄來了一封信。

“兮月，你是個被神眷顧的孩子。有一個人一直默默守護著你，這些年你的學費，生活費，都來自於他。”

桑夕月怔怔地站在原地。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在修道院時她總能“幸運”的分到最好的資源，讓她以啞巴的身份，接受了最好的教育。

也明白了為什麼懲罰自己的老修女會摔斷胳膊，後來不見了蹤影。

安月島的秋天來的安靜，百合花在風中輕輕搖曳。

距離桑夕月上島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她突然對外邊有了些興趣。

陽光和煦的午後，桑夕月對著正在修剪花枝的馳曄比劃：【我們出去走走吧，我還冇有好好看過這座島。】

馳曄的動作一頓，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好。】

他們沿著青石板漫步，桑夕月起初隻是享受著異國的風情，但漸漸地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

在路過一家服裝店時，桑夕月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櫥窗裡淡紫色的長裙，與她少女時期嚮往已久的款式分毫不差。

馳曄注意到她的目光：【要進去看看嗎？】

店內陳設的衣服，無論材質風格，都精準的貼合桑夕月的審美，彷彿為她量身定做一樣。

她驚訝地看向馳曄，他隻是安靜地站在一旁，眼神溫柔，冇有解釋。

接著他們又走進了一家餐館。更讓桑夕月震驚的是，菜單上列著的幾乎都是她偏愛的菜式。

清淡的廣式湯羹，麻辣的川南菜品，甚至還有幾道她以為隻有自己才記得的修道院旁的小吃。

她點了幾樣，味道與她記憶中分毫不差。

她忍不住問店主：【這些菜】

店主用熟練地口語告訴她：【幾年前馳先生帶回了很多菜品希望我們能夠複刻，幸不辱命，希望桑小姐喜歡。】

桑夕月怔住，轉頭看向馳曄。他的嘴唇微抿，耳根泛紅，避開了他的目光。

回家的路上，二人都很沉默。桑夕月的目光掠過街道兩旁，後知後覺地發現，每家商店門口都擺放著精心養護的百合花。

潔白的花瓣在夕陽下舒展，空氣裡瀰漫著淡雅的香氣。

這不是巧合。

遠遠走過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婦人，她把手中的鉤針百合遞給桑夕月。

“這捧花，我勾了一年，又等了八年。我還以為要用不上呢。”

“桑小姐，歡迎回家。”

桑兮月一愣：【您認識我？】

老婦人拍了拍她的手背：“這座島上，冇有人不認識你。”

“有人為了你到來的這種可能，準備了十年。”

桑夕月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馳曄僵直著身體，眼中翻湧著複雜的情愫，有緊張，有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桑夕月凝視著他，然後用極其清晰地用口型對他說：

“謝謝。”

冇有手語，冇有聲音，隻是唇形的變化。

但馳曄看懂了，他顫抖著向桑夕月伸出手。

桑夕月緩緩地將手放在他的手心。

馳曄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就像握住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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