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滄海 能有個自己的家
能有個自己的家
大年初一之後的日子，好像被按了加速鍵。
許月滿和爸媽四處去拜年，一天和周聿和去海邊轉了一圈，一天跟紀優去看展，一週時間很快過了半。
一想到返工之後要去總部報道，許月滿就提前開始收拾心情。把高怡敏發來的一些藝術家作品研究了下，好能不辜負她的用心，在之後迅速進入工作狀態。
周聿和也在開工前又去了趟鷺島，每次周媽媽都會準備好讓他帶回溫陵的東西。以前周聿和還會“抗爭”一下，現在已然習慣了。
“和仔，開工前有打算去小滿家拜訪嗎？”
周媽媽在櫃子前挑著這個春節來往客人送的禮物，見沒有回應才探出身來，“你們爺倆能不能彆老盯著那些瓷片子，又不會長腿跑了！”
周爸給兒子使了個眼神，讓他上去哄哄。
“媽，我剛剛沒聽清楚，你說要去哪？”
“我問你回去之後要不要帶點禮物去小滿家坐坐？”周媽不再擡頭，冷著周聿和。
“應該是要的，上次見麵是小滿哥哥的婚禮，也沒有正式去家裡過。”
聽起來兒子還是差了一股勁兒，周媽儘力想忍住心裡的著急。
“兒子也才剛結婚，他父母肯定也不肯讓女兒急著嫁。理解我倒也是很能理解，但我也想有兒媳婦。”
周媽的神態與兒子撒嬌時如出一轍，周聿和接過她挑出的幾袋禮盒，勾起嘴角也不敢輕易許諾。
“再等等吧，慢慢來。小滿正在自己工作軌道上跑著呢，我不想帶給她壓力。”
周媽媽聽得進去，點了點頭。老公兒子就一腦子紮在工作裡，她也適應二十多年了。
“吃過午飯再回去吧。”
許家的工廠開工早，但這幾天爸媽都還閒在家裡。
看女兒換下穿了兩天的睡衣，擇著菜的許媽在桌下輕輕踢了一腳許爸，提醒他去看。
“爸媽，我出去一趟，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哦，上哪裡去呀？”
“去找周聿和，他剛從鷺島回來。”
許月滿在門口換鞋，聽著沒動靜了還往裡看了一眼。爸媽還是維持出來時的動作，看起來毫無波瀾。
等到門合上，許爸丟下手裡撕好邊筋的荷蘭豆，佯怒地指著大門的方向，“你還說多在家待兩天陪孩子，又隻剩我倆了，人家可不想陪我們。”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好玩去處，誰要陪你個老頭子。”
聽周聿和說過線下空間的選址定下了，許月滿就按捺不住興奮想去看看。
位置在市中心旁邊的一處舊工業區，翻新改造後的藝術產業園。周聿和帶著許月滿邊逛邊講解，他和陸澤決定將整個一層全部租下。
從露天的小廣場開始利用，把室內下午茶延伸出來。再穿過近四百平的藝術長廊，就能到達「和清」的陶瓷空間。
“藝術長廊平時就打算承接一些沙龍、展覽、論壇之類的活動，這個位置租金低，但也在商業區裡。”
“嗯，比起上次看的那個番仔樓的空間大得多了，隻不過氛圍感就會弱一些了。”許月滿一路點頭，快走完一圈才發表了意見。
年前也和周聿和去看了另一處選址，那旁邊的幾棟番仔樓已經有成熟完備的餐廳和咖啡廳，許月滿還挺喜歡那種強烈的風格建築的。
“番仔樓的裝修不讓有大改動，空間分佈上會有割裂感。”
“嗯，而且有不少維護要求，租金還高。我也覺得這裡好，能更多地服務周邊商業區的企業客戶。”
這個藝術產業園翻新後，偶有幾處紅磚點綴，整體就是簡約的“水泥風”，四下無人就更顯寂寥了。周聿和從身後將人摟上，頭搭在許月滿肩上。
“藝術長廊和陶瓷空間，幫忙設計一下吧。”
許月滿驚恐地縮起脖子扭頭看他，“不行吧，裝修我不專業呀！”
“你行的，陸澤也介紹了他一個設計師朋友，茶空間交給他們。主要是兩處展廳，風格上你幫忙把控一下。”
“行吧。”許月滿沒繼續在他懷裡蛄蛹，其實剛進來時，自己腦子裡也確實有些想法。
“聽起來怎麼這麼勉強？我給你付工資的。”
“是嘛周老闆，我的設計很貴的！”
“我把我自己付給你行嗎？”
正式去總部報道的那天，許月滿才又見到梁昀。比起一屋子行色匆匆、事務繁忙的新同事們，梁昀顯得親切多了。
高怡敏說到做到，返工後的專案堆疊了不少，尤其是藝術家作品展。許月滿提前做功課省了不少功夫，但工作量也沒減多少。
午休時間，許月滿主動約梁昀出去吃飯。一是想著梁昀剛來溫陵，二是聽說了總部的食堂雖然好吃但人擠人。
梁昀自然也是爽快答應，“行啊，跟本地人吃飯，肯定錯不了。”
一時間許月滿倒也沒想出什麼吃特色菜的地方，圖個省時間，挑了附近一家台式茶餐廳吃個便飯。等餐的時候，隻能閒聊一會兒。
“我想著這裡比較近，我朋友也都說這家台式鹵肉飯很正宗。”
“你多給我推薦些美食店，反正我剛搬過來，有空就會出去覓食的。”
“行，回頭把和我閨蜜的美食打卡點發給你，包讓你嘗到溫陵的特色。”許月滿說著就拿起手機翻看，梁昀倒是觀察起了店裡的環境。
“是啊，你說的嘛，‘讓新的記憶和感受覆蓋從前’，我會好好感受的。”
許月滿有點錯愕，不過馬上想起來這句話自己是在什麼情境下說出的。去年在榕城時，知知還調侃過他，想必他應該是放下了吧。
許月滿隻能馬馬虎虎點著頭，好在這家“打工人食堂”上餐比較快，沒留太多回憶的時間。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許月滿的手機彈個不停。等進了公司纔看到是紀優發來的幾個房型圖，緊接著是好幾張實拍照片。
[我現在租的這個公寓的房東]
[發了東海那邊兩套小戶型的房子]
[小滿]
[我想買房]
收到這一串訊息，許月滿還沒來得及好好消化，紀優電話又撥過來了。
“小滿，你看到我給你發的了嗎？”
“看到了，優優。你怎麼怎麼突然……”許月滿看了眼同行的梁昀，卡住了沒說出口。
“也不突然啦，晚上來我家吧，見麵了詳細聊。”
“行，哦對了，想吃什麼我下班開車去買。”
“晚飯我做，你路過德仔的話，帶個榴蓮木糠吧。”
“好嘞。”
掛了電話，電梯剛好來。
“你男朋友嗎？”
“哦不是，我男朋友出差去了。”
梁昀沒繼續盯她，眼底的笑意卻讓人摸不清楚。
紀優下班比許月滿早，等到了她家時，紀優已經快把飯做好了，看起來還有些亢奮。
“要我幫忙不？”
“應該是不用了，拿餐具吧小姐姐。”
即使還在冬天，許月滿還是把小蛋糕放進了冰箱，她和紀優一致覺得冰一冰口感更好。
“優優，你怎麼突然決定要買房啊？”
紀優端上最後一道番茄湯，燙得縮回手放在耳垂上。
“我想了想，那戶型確實好，方方正正的，五十平我自己住肯定是夠了。”紀優邊說不忘招呼許月滿開始吃飯。
“我之前兼職不也存了一點錢嘛，首付6萬，月供就比我現在租房每月多幾百。雖然一買下，我肯定就得緊巴巴地過了，但好在有人才購房補貼和公積金。”
許月滿聽得很認真，一口菜嚼了老半天，又放下筷子鄭重地說，“優優，我這裡也有點存款，你看你需不需要……”
“安心啦，暫時承擔得起。我工資雖然低，但也能過活。”紀優給許月滿夾了個小雞腿，朝她笑了笑，“我工作、實習這麼一兩年，你看我搬進搬出多少趟。”
許月滿想想也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紀優卻莫名地搖了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我真是太想有個自己的家了，小點也很好。”
“行，反正我支援你。啥時候你過去帶上我一起去看看。”
聽到了想聽的話，紀優明顯放鬆了下來，點了點頭。
“哦對了，鐘厘買車了，我前幾天去「和清」纔看到。”
“嗯，挑了老久，所以過完年纔有機會‘亮相’。”
“那你買房這事有跟他商量過嗎？”
紀優吃飯的手頓了頓，馬上又恢複如常，“跟他商量啥呀？他買他的車，我買我自己的房子，沒啥好商量的。”
見許月滿疑惑又不敢深究的眼神，紀優又解釋道，“我還沒告訴他，就等看了確定要了，再告訴他吧。”
“他跟周聿和去武夷山了，談茶葉供應的事情。”
紀優想到這又搖搖頭，“我聽說了，不是很想理他。最近他也很奇怪，跟我說什麼新年新氣象，讓我和他一起去做體檢。”
“你身體不舒服嗎？”許月滿倒不覺得鐘厘是玩幽默的人，但確實有時候搞不懂他的腦迴路。
“就是沒有啊，我說我好好的，花那錢乾嘛？好家夥，他說他來出，奇奇怪怪的。”
“沒有不舒服就好，體檢也不是壞事，他提了就一起去唄。”
“等他回來再說吧，說不定回來他就忘了。”
紀優買房的事情不告訴鐘厘，還有另外一層緣由。
鐘厘的媽媽對她的態度到底如何？她不清楚，偶爾想起來她也會勸自己不必過分在意。隻是在心裡一味將期待值降低，靜待是否有爆發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