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滄海 彆讓我見不到你
彆讓我見不到你
應該是喝了衝劑的原因,原沒有那麼困,也昏昏沉沉睡了兩三個小時。
餓醒的。
許月滿在床上到處摸不到手機,想起剛剛丟在了沙發。比起剛洗完澡的時候,現在更有力氣些了。
從沙發縫裡抽出手機,又是令人驚恐地訊息“轟炸”,冷汗又開始直冒了。
許星齊(置頂)
[你跟那小老闆吵架了?]
[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了,怎麼回事?]
[陸思越說剛剛去看過你了,你倆在吵架?]
紀優(置頂)
[不是?周聿和真的“殺”過去啦?]
[他問大家有沒有跟你聯係,你還沒理他嗎?]
[這種天氣跑去找你,他還是很擔心你的其實]
[小滿,我跟他說你回家了,他聽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周聿和(置頂)
[滿滿你在家嗎開個門我看看你]
[有沒有不舒服開開門]
[我在門口不想見我的話
你回個訊息我馬上走]
[讓我看看你]
訊息雜亂紛繁,許月滿覺得腦子要燒宕機了,翻到最後終於得出結論,周聿和來找她了。眼神望向門口,撒腿就跑去開門。
周聿和正靠在門上,走廊上的風一陣陣地刮,連躲都沒地方躲。雙手插在皮夾克的兩個兜裡,許月滿一開門他便沒了支撐往後倒。
許月滿一開門就托住了差點栽倒的他,穿堂風湧進了屋裡,冷得人直打顫。皮夾克防水,周聿和的肩上還有水珠,頭發也是濕潤的,有幾撮劉海糊在額前。
且不論兩個人的姿勢滑不滑稽,周聿和終於見到許月滿,受傷的眼神不再躲閃,黏在麵前的人身上。
“滿滿。”見了麵反倒有點無措,周聿和的聲音有點悶,帶著試探和猶豫。
“快進來,好冷。”許月滿剛倒退一步讓出空間,周聿和趕忙側身鑽進屋裡。隻是沒有許月滿的下一句話,他也不敢再做下一步動作。
“等著,我給你拿條毛巾。”
再出來的時候,他還站在玄關處。許月滿注意到他死死盯著那雙沒放回去的男士拖鞋,猜想他應該又在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毛巾甩在他手臂上,扭臉就走。
周聿和的眼神終於從那雙拖鞋移開,潦草地擦了擦頭發和身上的水漬,跟在她身後。
和許星齊和紀優回了訊息應付過去,放下手機竟覺得做什麼都不自然。想給他倒杯熱水,卻發現已全晾涼了。重新燒了一壺,便卸了力氣坐在沙發上。
在小出租屋裡,餘光避不開地看見周聿和呆愣在一邊,手裡的毛巾卻攥得發緊。
“你又開幾個小時的車過來做啞巴?”
自責,但沒完全消氣,氣自己也氣周聿和,許月滿的話裡帶著刺。
周聿和蹲在許月滿腿邊,視線和她齊平,語氣也克製平緩,“沒,我想和你道歉。我知道你在忙,一定不是故意把我忘在那,可我還是朝你發脾氣。”
他一靠近,許月滿能感受到一陣熱氣傳來,這樣的距離讓許月滿感到變扭。這幾天低落的情緒不能一下消失殆儘,不想再僵下去,卻也難以啟齒想再次道歉的那些話。
躲開凝視的眼神,低頭卻仔細地看到了他打濕到膝蓋的牛仔褲,“你褲子也都濕了。”
想起下午李經理說起城安南路淹了水,纔想起周聿和是在這樣的暴雨天氣從溫陵趕來,“你怎麼過來的?你車呢?”
看清周聿和的脖子起了雞皮疙瘩,許月滿沒再多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直到手指穿過他的發間,才確定眼前的人渾身濕了個遍。
“怎麼搞得全身都濕了?”許月滿的聲音陡然高了幾個調,意外得嘴一直微張著。
周聿和倒是敏銳地感知到她的心疼,冰涼的手牽上她拉扯衣服和頭發的手,而許月滿這會兒已經全然沒有發覺周聿和的小心機。
“雨太大了,好多路都不讓過,我就停在市中心外,打車過來的。”急轉直下的除了許月滿的態度,還有周聿和的語氣,他在用儘全力地釋放委屈。
“你知不知道很危險?你在這種天氣開車過來!”
風颳得那麼厲害,積水又那麼深,許月滿後知後覺這暴風雨夜晚的危險程度。原是想衝他拍過去,落到他肩頭卻不再忍心,抓住了周聿和的夾克領口。
“你先去洗個澡,不然會著涼。”許月滿推著他想起身,卻被摁了回來。
周聿和顛了一下便順勢單膝跪下,濕漉漉的整個腦袋靠了上來,說的每個字都拖著尾音。
“是我不對,我不該在你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亂發瘋。我從來沒懷疑過你和任何人,我隻是,隻是嫉妒。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發光發熱著,我氣我自己在不停缺失你的重要階段。”
許月滿的手還被他拉著墊在腦袋下,用力往回抽他卻不給機會。
周聿和緩緩擡起頭,以為許月滿還對他有怨氣,“無論什麼時候,我還是想陪在你身邊,這是我永遠的私心。所以我一看到有彆的男人,我就控製不住我自己。都是我的錯,滿滿,對不起。”
很難控製情緒不哭,許月滿咬緊了下唇,掙紮了幾下週聿和還是不鬆手。許月滿盯著他移不開眼,下一秒挨近他吻上了額頭。
周聿和發懵了,他從看到紀優的訊息之後就開始腦袋發昏了。即使沒想好該怎麼道歉,也隻想飛奔來許月滿的身邊。在門口被冷風吹的時候,在雨中打不到車的時候,從始至終他都隻有這一個念頭。
“我也會覺得對不起你,是因為我,我們才分開在兩個地方。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爭取回去的機會。高老師告訴我她快要調回溫陵了,她說我把現在的係列展完成,如果時機成熟,我也提出調崗,爭取跟著她回到溫陵。因為不是確定的事情,我就覺得不必先說,再讓大家失望。”
許月滿的眼淚砸在兩人的手上,燙得周聿和鬆了手。
“讓我們的感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很想,彌補。”許月滿一口氣說了許多話,情緒也越來越激動,“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了。”
周聿和又貼了上來,用額頭抵住許月滿低垂的腦袋,“沒事了,我們再也不吵架了。”
“之前,你也是下班之後趕過來,有時候隻待一天,很快又要回去。我看你煮東西的時候一直在按脖子,眼皮也捲了好幾層,我覺得你這樣跑很累,所以說可以不用來。”
許月滿開始止不住地抽噎,語無倫次,“我沒有不想見你,可是不能一直是我耽誤你的事情。”
“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情。上次我生日你不也趕回去一個晚上,所以不能隻讓你一個人努力。要是你擔心,下次我提前出發,坐動車就是了。彆攔著我見不到你,這是我願意的。”
這些話聽得許月滿眼淚汪汪的,輸給他了。承認是周聿和更懂得表達愛意,隻能笨拙地輕輕親吻著他臉頰上的痣,“你得去洗澡,太冷了。”
“不急。”周聿和把許月滿的手放到自己肩上,逐漸掌握主動權。
已經快十一點了,“周聿和。”
“嗯?”
“電視劇裡吵架總是硝煙四起,為什麼我們吵架總在餓肚子?”
雖然有些破壞氣氛,但畢竟兩人也不是鐵打的,許月滿真的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那吃點東西。”
“我下水餃,你的睡衣在衣櫃,快去把濕衣服換下來。”
周聿和在有些方麵還是固執的,水餃撈上來時,瞟到他坐在椅子上又開始打量腳上的拖鞋,許月滿實在看不過眼。
“七點多,思越哥的女朋友讓他送了餃子過來,總共也就待了兩分鐘。”
“哦。”聽完還是那副滿不在意的樣子,腳上卻老實地把拖鞋套牢,起身端餃子。
吃完給許月滿又量了次體溫,才讓她去刷牙。
周聿和收拾了碗筷,經過臥室的時候,看見許月滿坐在床頭發訊息。暖黃的夜燈填滿整個房間,連床上散著頭發的人都蓋上了層朦朦朧朧的光。
紀優還沒睡,得知兩人和好激動得在對話方塊裡上躥下跳。
[本女俠又促成好事一件]
[沒錯沒錯
多虧有你了]
聽到洗漱好的聲音,許月滿及時叫住了從洗手間出來的周聿和,遠遠就向他伸出了手。
周聿和把手遞了上去,卻被拉著坐在床邊,“沒有多的被子了,你不怕客廳很冷嗎?”
“可你從來沒讓我進你的房間。”
“可你來的時候,我也從來沒關過門啊。”
周聿和眼裡閃過一絲錯愕,緊接著是無限的驚喜,“我怕冷。”
許月滿臉上發熱,不確定在這樣的暖光下有沒有被看清,還是縮回被窩拉著被子躲了起來。周聿和輕輕挑起被角,側身躺在另一側。怕人悶著了,扯了扯許月滿蓋在臉上的被子。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暗自思考著如果一直這麼直挺挺躺著,是不是很奇怪。
“要不抱一下?”
“好。”“好呀。”
異口同聲的這兩句話讓氣氛更詭異了。
兩個人的手臂調整了幾遍才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同一個沐浴乳的味道籠罩在這個懷抱中,連同近來的一切不安與焦躁一起在此刻消融。
“周聿和。”
“嗯?”
“下個月底,蘇老師的作品要在鷺島巡展,到時候可以見見叔叔阿姨。”
周聿和沒回話,許月滿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哥結婚的時候,你也來見見我爸媽吧。”
“都聽你的,但是你不要讓現在的焦慮支配了,等時間近了,你再做決定。”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