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滄海 我們在對方心裡
我們在對方心裡
可能正當還沒畢業乾勁兒足的年紀，又或者周聿和的安慰永遠奏效，許月滿很快調整好情緒，工作效率提高反而覺得工作量並不多。
脖子上的項鏈新鮮勁兒也還沒過去，許月滿老是喜歡上手去摸一摸轉一轉，聽到是周聿和自己做的，撫摸到的那溫潤觸感彷彿都有了其他的意義。
在許月滿心裡，總有周聿和能與自己心靈相通的感覺。
這會兒在辦公室摸魚跟許星齊打電話，手也不停轉著項鏈，“你記得給我帶椰子餅啊，好久沒吃到了。”
許星齊去開交流會好幾天了，說是今晚回來，“記得，你這個小饞蟲。”
“還有我的禮物哦哥哥！”
許星齊冷笑一聲，“許月滿，你要吃空我是吧？工資呢，上幾個月班了，沒趕上你生日，不請哥哥吃一頓？”
許月滿支支吾吾起來，“當然可以啊！呃，下個月吧，我……沒錢。”
“你看我信不信你就完了，你沒錢？昨天收的紅包呢？工資呢？”
許月滿坐旋轉椅上轉著，腦袋鈍著沒想出來要怎麼圓過去，“工資啊，工資……不夠花了，我買新衣服了。”
本來確實是開玩笑，聽她這話許星齊反而開始起疑，許月滿哪會是不節製花錢的人，上了大學後就經常投稿賺外快，從來隻有爸媽和哥哥塞紅包給她的份，平常可不會隨便開口說沒錢花。
許星齊一下就收起剛剛玩笑的口氣，“二姐有沒有找你？”
敏銳的思維和語氣都讓許月滿慌張，“找我乾嘛？……也是有啦，就是一起吃飯。”
“沒找你借錢？”許星齊作為知情人之一，自然也是和許月滿一樣，被許佳芳找上門借錢無數次了。
他一再地勸許佳芳跟家裡人坦白，然後走法律程式解決，但她既沒辦法自己解決，又堅定不能讓更多人知道，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找上許月滿這個還沒畢業的妹妹也算是正常。
“沒有。”許月滿飛快地回答。
“許月滿你要撒謊是吧？”許星齊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已經帶著怒氣了，上次許佳芳找她去派出所，已經觸了他的底線了。
雖然那是堂姐，但在他眼裡許月滿還是個小孩，許佳芳對自己不負責，更是對許月滿不負責。
“哎呀，有那麼幾次啦。”感覺自己也闖了大禍被哥哥抓包一樣，許月滿有些懊悔。
“唉，你看我晚上說不說你。”
掛了電話把椅子轉過來就看見周聿和在門口背著身，可能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許月滿拿起包跟他一起出門。
周聿和一路上像是醞釀著什麼沒說出來，她也隻當是他在想事情沒打擾他，靜靜牽著手下樓。
“滿滿，你工資不夠花嗎？”周聿和突然地頓住腳步。
“啊？”原來他是有聽到了的。
“對不起，我沒有故意要聽你講電話。”周聿和一臉深思熟慮，就是怕自己的話會讓許月滿覺得難堪。
“沒關係，不是不是，我夠花，我那是跟我哥開玩笑的。”
周聿和又牽起她另一隻手，“滿滿，你要是不夠花，我工資卡先給你。”
他這就當真了？
周聿和開始掏錢包抽出一張卡，急得許月滿趕緊摁住，“不是，真的不是，我就是跟我哥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啊！……你自己的錢你自己花。”
把卡塞進周聿和的錢包，又將錢包放回他手裡。不騙人，她的心跳得像剛跑完八百米，直堵嗓子眼。
見她害羞得快步走去，周聿和才相信她電話裡講的是玩笑話，便有心想要捉弄她，追上來牽住她，“滿滿，我的錢都歸你管，卡裡的錢還不多，但我在努力，隻是……現在隻能委屈你暫且還不能大手大腳花了。”
“我本來就沒有大手大腳地花錢。”那話隻是應急搪塞哥哥的，真擔心自己在周聿和眼裡就成那個樣兒了，許月滿著急地反駁他。
周聿和點點頭，“嗯，我知道，讓你管錢肯定很牢固。”
“哼，那當然了！不是！誰要幫你管錢了？”幾句話下來許月滿簡直成了□□頭。
車子還沒出產業園，許月滿便無意中刷到了許佳芳發的朋友圈，是在她套房裡拍的一張窗戶的照片，配文是“不如不堅持了，我真的不行了。”
“這什麼意思啊？”許月滿的語氣一下變了調，手忙腳亂地再重新整理一下，那條發布就沒了。
“欸！怎麼沒了？”
“怎麼了？滿滿，怎麼了呀？”周聿和見她神情不對緊張地問她，許月滿撥許佳芳的電話也撥不通，渾身開始要起雞皮疙瘩。
“我二姐，她發了一條奇怪的朋友圈又馬上刪掉了，現在打電話也打不通。”
“她家在哪呢？聯係物業或者鄰居。”周聿和握著她，已經是冰涼的了。
“你送我過去吧，就在後麵，海英廣場後麵的那個小區。”
“好好，不著急，彆怕。”周聿和著急啟動車子，大中午車也少，他開得也快了些，不到五分鐘就繞進了小區大門。
許月滿衝上了樓，周聿和則去跟物業那邊溝通。按著門鈴好久也沒開門，周聿和帶著物業上來的時候，許佳芳才蓬頭垢麵地開了門。
“二姐，你怎這麼久不開門啊？”
“噓，彆那麼大聲小滿，你小外甥睡覺呢。”許佳芳整個人憔悴得很，等物業散了去才招呼許月滿進門，“小滿，這位是？”
“他是我……我同事，剛好碰上了送我過來。”
周聿和眸光微動，“小滿，你自己可以嗎？我去車上等你？”
許月滿鬆了口氣點點頭，“要不你先去吃飯吧。”
許佳芳鬆開門把手，“都進來吧，坐會兒。”
周聿和在客廳等著，許月滿跟著許佳芳進了臥室，“二姐，你剛剛發的朋友圈……你要乾嘛呀？”
“我亂發的，一時情緒上來，小寶剛睡著，不哭了啊。”
許月滿偷偷抹去在眼角堆積的幾滴淚珠，“會好起來的，二姐，你不能亂想，馬上就會好起來的。”
見不得許月滿為她哭，許佳芳閉上了眼不停點頭，“我知道我知道，我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小寶一哭我就清醒了，他還這麼小，我不能出事。”
“二姐。”許佳芳順著許月滿的背，“好了好了，我沒胡思亂想了，小寶才哄睡，還要哄你嗎？”
“我不用。”
“是不是還沒吃飯？對不起小滿，讓你擔心了。”
許月滿搖搖頭，按住要起身的許佳芳，“沒事，那我先回去，還是，我陪你再待一會兒？”
“不用，你還得上班，彆耽誤事兒，我真的沒事。”
“那二姐，你要不好好睡一覺，好好休息。”許月滿給她掖了掖被子。
“等會小寶就醒了，我睡不著。”
“那你就閉著眼睛，休息一會。”
“好，你快回去吧。”
許月滿跟周聿和下樓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心情有些奇怪，兩人隔得老遠走著，到了車上也沒講話。
“餓不餓，有點晚了，回產業園那邊吃怎麼樣？”還是周聿和主動來問話，許月滿察覺到他不對，但又不明白是不是因為自己。
“可以啊。”她也很沒心思琢磨，想著得快點跟哥哥商量一下，多少怎麼幫幫許佳芳。
“我二姐前段時間被詐騙了，瞞著家裡所有人，估計真的過得很不好。”
“但一直這樣瞞著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心裡壓力也更大。”
“我也覺得不能再瞞下去了，這樣太容易出事了，可真要讓我們那一大家子人知道，怕是她一時就要麵對更多的事了。”
許月滿感覺自己的腦袋已經要想冒煙了，靠在窗邊搖頭，“等我哥晚上回來，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他回來了？什麼時候我能跟你一起見他？”
周聿和試探著問她，果不其然，許月滿聽到他的話猛一擡頭，“我們倆一起見？為什麼？不用了吧？”
馬上她也能發覺周聿和臉色更難看了些，急忙想要解釋，“不是，我還沒跟我哥說我談戀愛了。”
哥哥談戀愛都那樣費心瞞著爸媽，她剛剛當然也是出於考慮才說把周聿和說成同事。許月滿是一個不喜歡多生事端的人，老宅裡大家最喜那些形式上的東西，什麼事都要規規矩矩、好聽好看。
即使分開住，許月滿家的事都能傳到大伯母耳朵裡，她自然不想讓二姐知道。關鍵是知道了後難免要說什麼，而且不會隻說她，可能也會給周聿和帶來麻煩。
可這會兒遇上的偏是周聿和這種軸性子，他的家庭關係簡單、父母恩愛和諧，這些小彎繞真讓許月滿覺得說不清。
周聿和目視前方開車，語氣冷冷道，“同事和你其他家人就算了，連你哥哥也不可以嗎？”
這樣問許月滿大概能夠確定他情緒不對的點，隻是突然間沒辦法說清，“不是，我哥哥是可以，但，我們才剛在一起不久啊，……也還不算到了一個穩定的階段吧？誰能知道以後呢？”
許月滿這話當然也是實話，但周聿和聽來，就是許月滿並不覺得他們能走得長久。
周聿和沉默了一會兒，“好，我知道了。”
車子緩緩發動，許月滿卻煎熬起來。周聿和並不是會冷戰的人，工作上但凡遇到事，隻想著要怎麼及時解決，可碰上許月滿，感情上碰了壁、受了委屈卻習慣性地往肚裡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