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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跟著小狗走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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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跟著小狗走》by林尾聲

2024.6.11

七月份的南城終於度過了雨季,空氣裡還夾雜著濕熱的暑氣,混在人們身上是惱人的黏膩。

中午十二點,南城報社三樓的女士衛生間傳來陣陣私語。

“你看見今天人事變動的通知了嗎?”短髮女人一邊往自己臉上撲粉,一邊報告著自己聽來的小料,“許宛好像要升組長了。”

“看見啦,”一邊洗著手的長髮女人有些不解,“不過她也升太快了吧?”

“誰知道呢?”短髮女人不屑地哼哧一聲,自認為一針見血道,“可能是因為漂亮吧。”

“不止吧,”長髮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看了眼周圍,壓著聲說,“聽說有後台呢。”

短髮女人側眼看她:“怎麼說?”

長髮女人甩了甩手上的水漬:“聽說她從來不去酒局。”

短髮女人聞言,眼裡的鄙夷更甚,說了句“難怪”,然後收起了粉撲冷笑一聲,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待高跟鞋落地的聲音逐漸遠去,衛生間的隔間傳來開鎖的“啪嗒”聲。

許宛推開門,往邊上一瞧,發現沈曉源也正好從隔壁出來。

兩人麵麵相覷,許宛倒是坦然,而新來的實習生沈曉源看見談資的主人公,腦袋空了兩秒,麵容有些呆滯。

許宛揚起個笑,溫聲打了句招呼:“你也在啊。”

沈曉源尷尬地扯了個笑:“好巧啊許宛姐。”

許宛洗完手,從邊上抽了一張紙,依舊掛著溫和的笑,看不出一點被人當做談資的惱怒。

沈曉源當她是強撐著臉麵,沉默了兩秒還是決定開口:“許宛姐,她們講的話你彆生氣啊。”

許宛將擦過手的紙巾丟進紙簍裡,忽然笑出了聲:“我為什麼要生氣?”

“她們說你……”

作為女人,沈曉源覺得後麵的話實在太難聽,說了一半就點到為止。

“哦,”許宛像是才反應過來,轉而扯唇輕笑,“她們不是誇我漂亮嗎?”

“……”

果然是做記者的料,會抓重點。

沈曉源實在佩服許宛內心的強大,肚子裡憋了半天的安慰話到了喉嚨硬生生嚥了下去。

許宛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啦。”

沈曉源被她的笑晃了眼,機械道:“許宛姐再見。”

看著那個高挑的背影漸漸離開視線,沈曉源又想起剛剛說的“漂亮”二字。

不得不說,許宛確實很漂亮。

她長相明豔大氣,鼻子挺翹,唇不點而紅,但因為骨相極好,眉眼間帶著英氣,不說話時整個人應該略顯冷感。

不過有意思的是,她左眼眼尾有一顆小小的淚痣,恰到好處地淡化了這種冷感,再加上她常帶著溫和的笑,整個人看起來其實很好相處。

但是在職場裡,漂亮不一定是好事情。

你所有的成功都有可能被誤解為漂亮所帶來的紅利。

因為昂貴的花瓶裡怎麼真的會有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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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主編方勝男宣佈開會。

方勝男是位四十多歲的單身女性,在新聞界的成績可以說是優異斐然,但縱管如此,仍會有人拿她單身這一點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等人到齊後,方勝男簡明扼要地宣佈了人事變動。

這意味著許宛正式被任命為組長。

資曆較長的鐘有為一臉驕傲地看向這個自己一手帶出來的新銳記者,滿眼讚賞。

其實剛開始接觸許宛的時候,鐘有為並不覺得這個看著溫和,甚至有些遲鈍的實習生在南城報社能翻出什麼水花。

但真正開始瞭解並一起共事後才發現她確實有點東西。

筆鋒雖然淩厲,但又客觀有度,是個當記者的好苗子。

到了會議接近尾聲的時候,方勝男收拾桌上的資料,發問:“你們還有什麼事嗎?”

見無人說話,方勝男將資料往桌上抖了抖對齊:“既然冇有那就散會。”

十來分鐘的會議就此結束。

許宛合上記事本,站起來打算離開。

“許宛,”方勝男忽然叫住她,“你留下,我有點事要說。”

許宛手上的動作一頓,輕聲道了句:“好。”

待人都離開,方勝男雙手撐在桌上,看向許宛眼裡的帶著明顯的欣賞。

“是這樣,我們報社的公眾號下個月打算出一個法律問答的版塊,”方勝男說,“我想讓你負責,想問問你行不行。”

“法律問答的版塊嗎?”許宛眼裡有些遲疑,“可是我對於法律不是很瞭解。”

“不瞭解才讓你去做,”方勝男直起身子,雙臂環著,“就是希望你從普通民眾的角度出發去想問題。”

“那行,”許宛不是個喜歡扭捏推脫的性格,“那是不是就要找律所的律師進行合作。”

“對,”方勝男點頭,“報社的工作人員已經聯絡好律所了。”

許宛溫和一笑:“行,那到時候聯絡方式發給我。”

“嗯,”方勝男點點腦袋,然後又看向許宛,“對了,晚上剛好要和合作的律所吃飯,你要一起嗎?”

說到這,還不等許宛回答,方勝男想到了某個前車之鑒,又自顧自地否決這個提議:“還是算了,你還是彆應酬了。”

知道方勝男是在顧慮什麼,許宛沉默了一瞬,又抿了抿唇,繼而開口:“冇事,我也一起去吧。”

方勝男挑眉:“你確定?”

許宛:“確定。”

方勝男:“行,那晚上七點我去你家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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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點半,許宛收拾了東西,騎上小電驢回家。

傍晚的殘霞鋪在空中,深淺不一的顏色像是紮染的衣服。

風裡裹挾著夏日臨近的熱氣,吹在臉上有種難言的舒服。

十幾分鐘後許宛到了小區門口。

她所住的小區叫綠園,是這幾年剛建的,環境和地段都不錯,但主要是安保措施很好,陌生人幾乎是不可能進入小區,這讓她很有安全感,安全感對她來說意味著不用提心吊膽。

而且當時出租房子的老夫婦因為急著出國和子女團聚,特意將價格定低了些,剛好被許宛撿了漏。

到了家門口,許宛從包裡摸出鑰匙開了門。

一進門她就順勢摸到開關,往下一按,昏暗的房子瞬間變得亮堂。

她捏了捏自己笑得有些發僵的臉頰,看了眼時間,纔剛六點,就去衣櫥裡挑了一件藍色襯衫和寬鬆的米色西裝褲,拿了貼身衣物準備洗澡。

二十分鐘後許宛從氤氳著水氣的浴室出來,感覺渾身舒暢,坐了一天的疲憊被掃去了大半。

她揉了揉後脖頸,坐在床沿,拿起手機發現多了幾條訊息。

主編:【半個小時後到你家樓下。】

主編:【快到了,你下來吧。】

最後一條訊息是在兩分鐘前。

許宛對著鏡子簡單理了理,然後將盤著的頭髮放下,用手指順了順,覺得差不多後又對著鏡子笑了笑,第一下她覺得不滿意,又調整了下嘴角上揚的弧度。

等時間差不多了,她背上包就下了樓。

出了小區,許宛往四周望瞭望,冇瞧見人。

“喂,小宛!”

聽見有人叫自己,許宛聞聲望去,發現鐘有為從車窗探出個腦袋。

許宛一路小跑過去,拉開後座的車門,聲音裡帶著歉意:“不好意思,冇看見剛剛。”

“嘖,”鐘有為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我們都等好久了你怎麼纔下來。”

聞言,許宛的笑僵了一瞬,想繼續道歉。

方勝男見鐘有為又故意逗許宛,一下子就拍上了他的肩膀,力道是一點冇留情,利落且清脆的“啪”猝然響起。

“你又逗小宛乾嘛?”方勝男看他呲牙咧嘴的樣子,淡然自若地收回自己的視線,悠悠吐出一個字,“該。”

“她性格那麼悶,我逗一下調動調動她的情緒嘛,”鐘有為按住自己被拍的部位,一陣陣倒吸著涼氣,彷彿這樣就能阻止痛感的蔓延,“還有,我逗我徒弟關你什麼事兒啊。”

“就關我的事兒,”一向沉穩方勝男對上鐘有為就會一改往日的作風,“誰叫你那麼欠。”

一向以伶牙俐齒號稱對鐘有為在此刻居然說不過方勝男,他瞪大眼睛,決定搬後援。

他轉頭看向隻想置身事外看戲的許宛:“愛徒,你評評理,你們主編這種暴力執法的行為是對還是不對。”

許宛模樣認真地想了想,最終決定鐵麵無私。

“我讚同主編的看法。”

說完許宛就早有準備地往邊上一側,躲開了鐘有為要拍她腦袋的手,眉眼間帶著細碎的笑意。

幾個人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大多數時間都是方勝男和鐘有為說話。

許宛偏著腦袋看著外麵倒退的風景,晚風從窗戶灌進來,髮絲往後飛揚,有種破碎的美感。

天色漸沉,夜晚的霓虹代替白日的陽光,讓這座城市在黑中依舊亮得耀眼。

那是一種讓人缺少實感的繁華。

二十分鐘後幾人到達吃飯的酒店。

還冇到門口就瞧見一位穿著短裙的短髮女人煩躁地時不時看著手錶。

見人來了,臉上的煩躁又一掃而光,隨之掛上的是略帶甜美的笑。

“主編,你們來了。”

“嗯,”方勝男點點頭,笑問,“你來很久了嗎?”

“冇有,我剛到。”短髮女人又順勢往後看,目光落在了許宛身上,“這位是?”

聽著這個略顯熟悉的聲音,許宛扯唇一笑:“我是許宛。”

一個成熟的成年人最擅長的就是讓彼此體麵。

“你好,”短髮女人嘴角一彎,微微頷首,眼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輕視,“我是陳思思。”

方勝男:“先不說了,我們進去吧。”

這家酒店剛開不久,陳設典雅,大廳中間放著一架自動彈奏的鋼琴,優美的琴聲頃刻間泄出。

也許還是太俗氣了,許宛聽了隻覺得眼皮子一沉,有些犯困。

幾人乘著電梯上了三樓,然後左拐直走了十來米就到了約定好的包廂門口。

方勝男推門而入,剩餘的人緊跟其後。

裡頭有兩個人,一位微胖,臉上帶著歲月的滄桑,身上的西裝顯然有些不合身,繃緊的鈕釦和縫隙裡偶爾露出的白肉有種怪誕的滑稽。

另一位氣質儒雅,帶著金絲眼鏡,因為離得遠,讓人看不見眼裡具體的神色,隻不過嘴角扯著個不輕不重的弧度,看著溫和卻又疏遠。

“不好意思啊,”方勝男率先出言,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晚了,我自罰一杯。”

“誒誒誒,”見人一進門就喝,名叫王義的微胖律師趕緊阻止,“不用不用不用,我們也剛到。”

“是啊,”帶金絲眼鏡的李子林微微一笑,附和,“而且哪有讓女性一上來就喝酒的道理。”

聞言,方勝男放下酒杯,全了他們的好意:“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待都坐下後,方勝男簡單為彼此進行了介紹,說到後麵發現少了一個人。

“誒?不是還有一位林律師嗎?”方勝男問,“今天冇來嗎?”

“不是,”李子林給大家倒了水,遞給許宛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多看了一眼,但又很快不留痕跡地收回視線,然後解釋,“林律師他晚上有點工作要處理,晚點到。”

方勝男:“這樣,那乾你們這行還挺辛苦的。”

“隻能說是各有各辛苦,”王義說,“乾你們這行的不也是嗎?天天跑東跑西走街串巷的。”

表麵的惺惺相惜是拉近距離的最佳武器。

許宛在邊上聽著,也不出聲,呼吸都放緩了不少。

飯桌上他們聊了十來分鐘,就算不用喝酒助興氣氛也越來越好。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叩的聲響,下一秒把手向下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就是開門的聲音。

大家順勢望去。

門口此時站著一個男人。

那人穿著件白色內搭,外麵一件藍色條紋襯衫,搭了一條淺色牛仔褲。頭髮不長不短,剛到眉眼處。微微低著腦袋,看不清臉上的神色。

而下一秒,他就抬起眼。

漆黑的眸色帶著倦怠,眼皮懶懶耷拉著,目光裡冇什麼情緒看著有些冷淡。

許宛見了呼吸一滯,那人眼眸一動,忽然對上了她的視線。

空氣隻安靜了一瞬。

李子林笑著開口介紹:“這就是我們律所的林律師。”

由於太久冇見,許宛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那一點點不真實感慢慢沁上來。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她安慰自己或許隻是長得太像。

可下一秒,李子林的話打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叫林堯。”李子林說。

一朝夢碎。

林堯神情自若地收回視線進去,就近挑了個正對著許宛的位子。

那動作太過流暢,像是根本不認識。

他掀了掀眼皮,語氣閒散:“不好意思,來晚了。”

嘴裡說著不好意思的話,但因為氣質冷淡,聽不出幾分歉意。

陳思思見林堯進來,眼睛就一直黏在他身上,這時聽林堯開口,順著話就往上爬。

“既然不好意思,那林大律師就自罰一杯怎樣?”

“不好意思啊,”林堯冇有順著聲看向陳思思,反而將視線落在了對麵許宛的身上,“我不喝酒。”

那目光太過直白,在場的也看出了幾分不對勁。

陳思思轉而換了個話題:“林律師和許小姐認識?”

許宛也直視林堯略帶探究的目光,嘴邊帶笑,但在桌下的指尖捏了捏手心。

她不知道林堯有冇有認出自己,想著等林堯解釋。

林堯沉默須臾,垂眸收回目光,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認識。”

許宛的睫毛顫了顫,隨後鬆了手心。

“但……”

呼吸又是一滯。

“有點眼熟呢。”林堯冇有抬頭,隻是不緊不慢地將話補上。

見林堯好像冇認出自己,許宛繼續呼吸。

“正常,”許宛乾笑了兩聲,為這句“眼熟”找了個合理的解釋,“我大眾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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