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克城的妖 第49章 馬王
其實，西亞想到的韓風也想到了，冥界的秩序和陽間不同，冥界的秩序分為兩重，一重是冥界生物自身的秩序，是獵殺與被獵殺；還有一重是府衙和冥界生物之間的關係，當冥界生物達到一定強度，並且對周圍冥界生物存在危害的時候，府衙就會出手，對它進行緝拿和關押。注意，必須滿足兩點，一是必須達到一定強度，而是必須對周圍冥界生物產生危害。隻有在兩者同時滿足的時候，府衙才會出手。
換句話說，冥界現在存在的根本，其實是府衙還有府衙上麵的存在建立起來的，冥界就像是一個花園，衙門裡的人全部是園丁，負責對花園長到外麵的枝杈進行修剪。
所以，真正知曉韓風來曆的，不願意韓風回歸冥界的，實際上是這些存在。也就是說，韓風必須找到衙門上一層級的組織，當然，她也可以儘情展示力量等待她們主動找上門。
從判官生命最後時刻的表現可以知曉，他其實也是被控製的，一旦想要說出不允許道出的秘密，立刻就會被殺死。
當然，現在這些隻是韓風根據判官的對話所做出的推測，真實肯定比推測的要複雜的多，因為從地域上來看，冥界的領土大概比藍色星球和神界的總和還要廣闊，畢竟這裡是所有靈魂的往生之地。如此廣闊的疆土，它的結構必然是極度複雜的，不可能遵循單一的秩序，所以這些猜測肯定有很多缺失的地方，隻是韓風現在還不知曉。
韓風起身，將掉落在地上的牛頭馬麵使用的長柄砍刀，以及桌案上的驚堂木等等的東西全都裝入空間戒指之中，她感覺這些東西說不定將來有用，所以裝在空間戒指裡麵帶走。
韓風看到正對著的牆壁立著一塊屏風，屏風後麵有一扇門，沒有門扇，掛著一塊藍色的簾子，掀開簾子就能走進去，韓風於是離開了此地，踏入了門的另一側。
門的後麵是一個院子，院子裡麵有水，這是韓風第二次在荒原上麵見到水了，不僅有水，而且還有魚。因為冥界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純靠生物本身發光，所以後院的水塘看起來沒有陽間的魚塘那麼好看，但是水塘裡的魚可不得了，韓風這一眼看去嚇了一跳，因為這不就是冥魚嗎！
冥魚，長得像鯰魚，但是魚鰭像彩帶一樣特彆的長還柔軟，遊動的時候就好像是一條彩虹劃過，或者是仙蘊從中流轉。冥魚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不可被攻擊，也不可被觸碰。
水中的魚兒赫然有著冥魚的外表，隻是體型小了很多，小到院子裡的水塘容納的下，冥魚還是成群結隊的，在水裡麵遊來遊去。它們魚鱗金光閃閃的，如同碧波蕩漾，比水還要好看一些。
韓風試著伸手觸控它們，結果冥魚一口咬上來，居然將自己的手指的一節給吞噬掉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靈魂的震顫，韓風趕緊收回手指。
“還真的就是冥魚。”韓風終於確定了，但是此冥魚明顯不是自己擁有的那幾條冥魚，它們體型更小，會主動發起進攻，吞噬手指的時候，雖然肉體上並沒有感覺到痛處，可是靈魂上劇烈震顫，應該是靈魂受損了。
“不會，那六條冥魚是艾絲翠德院子裡的寵物吧。”韓風忍不住這樣想，因為眼前的冥魚明顯就是寵物，飼養在院子裡麵圖一個樂。
韓風甚至看到了放在池子邊緣的魚糧，拿出一些撒在水麵上麵，冥魚遊動的時候，自然就將它們吞掉了。那些魚糧是紅褐色的，殷紅的樣子讓韓風想到了血，但是冥界的生物都是綠幽幽的，就不得不懷疑它是怎樣做成的。
一池子的魚不知道有多少條，它們很喜歡互相挨在一起，遊動的時候會給對方讓開路，遊動的姿態非常優美，令人賞心悅目。
這後花園裡池子隻是一部分，花園之中盛開著冥界之花，也是死亡之花，在冥界能夠盛開的似乎隻有死亡之花。
走過院子，前麵就是內堂了，屋子裡麵很寬敞，掛在房梁上的鳥籠裡麵裝著一隻冥鳥，那鳥全身都燃燒著幽綠的火焰，在籠子裡麵時而跳到這邊，時而跳到那邊，並且嘰嘰喳喳的叫。
韓風開啟鳥籠，想要放它自由，結果冥鳥脫籠後，竟然片刻時間就長到了五六米大，燃燒的綠色火焰就好像是蓬鬆的羽毛一樣，張開翅膀就飛走了。
“看來這鳥籠是個寶貝啊。”韓風摘下鳥籠，左右端詳，發現這鳥籠的材質好像和?村村長魚簍的材質相似，趕緊收入空間戒指。
“艾絲翠德蘇醒的時候，方圓百裡的冥界生物遭到滅頂之災，那小鳥怎麼沒事呢。”西亞的話從耳邊傳來。
韓風望著那冥鳥離去的方向，說道：“它會被收納在這小小的鳥籠之中，想必定有不凡之處，就像池塘中的冥魚。”
“也是。”將鳥籠收藏好，韓風在內堂中踱步，見不出什麼端倪來，就又像後走。內堂的背側有一條樓梯，樓梯旁邊還有一扇門，也就是說內堂不是一層，這和韓風從官衙外麵看到的一致，而樓梯旁邊的門則是通向更深處的，說明內堂後麵還有內堂。
韓風決定先登上樓梯看看，在二樓見到了一間書房，書房裡麵擺滿了各種書籍，韓風自然沒有心思觀賞，裝進空間戒指裡麵留著以後慢慢看。然後又順著樓梯來到了三層，三層是個兵器庫，什麼樣的兵器都有，而且明顯比牛頭、馬麵持有的長柄砍刀好很多，韓風還是一樣，全部裝入空間戒指打包帶走。
一共就有三層，到頂了，卻還有一個暗格。走上一處狹窄的樓梯，推開暗格，暗格之中居然藏著一塊閃閃發光的石頭，那石頭光芒四射，像個夜明珠一樣，卻比夜明珠大了不少，難怪從遠處看，覺得官衙光芒四射，甚至覆蓋官衙的結界就是由它釋放而出的。
韓風思考片刻，還是將它取走了，果然拿起的時候，手中傳來一股力量，而覆蓋官衙的結界就這樣消失了，韓風覺得它是個寶貝，趕快將它收入空間戒指。
離開小樓，來到一樓，走出門去，內堂後麵另有乾坤。經過一條兩人寬的長廊後，拐一個彎再拐回來，韓風來到了內堂後麵的居所。這明顯是給人居住的，看樣子隻有判官一個人居住，韓風在其中翻箱倒櫃，還真的找到一件好東西，是那判官的官服，雖然韓風不知道這官服有什麼用，但是總感覺其不是凡品，所以也收入空間戒指了。
今次進入冥界，誤闖官衙，殺死判官和一眾牛頭馬麵，獲得不少好處，也算來對了。
此時，韓風忽然心有所感，試著施展了一下，果然官衙周圍的光化作一道道的絲線融入韓風體內，在她身體之中繞了一圈之後又離開，就這一來一回，韓風就感覺到官衙好像是處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果然隨著心念一動，建築竟開始按照她的想法自由的改變形狀。
“有意思。”但是韓風馬上又將它恢複原狀了，因為原來的樣子已然很好，她唯一做出的一處改變是，將那官衙正前方的牌匾換了，從一個衙字換成了一個“風”字！
來到冥界，給韓風一個最深的感覺就是掠奪，冥界生物之間的基本存在法則就是掠奪，生物互相吞噬，其實是在掠奪對方身上的冥界之火，吞噬掉對方的冥界之火可能就會變得更強大。
而府衙、神殿這樣的地方，隻要失去了原來主人，新的主人就能繼承它的全部，其實表現出的也是掠奪的屬性，這說明冥界所遵循的法則相對比較原始。
如果是按照這樣的法則去推理的話，那麼冥界現在的最強者，也就是掌控冥界的冥神，他應該就是冥界生物的極致了，是掠奪了冥界其他生物的力量才變得這麼強大的？還是有另外一套法則運轉？
因為對冥界瞭解的過於淺顯，所以韓風還不能推測出那些更加高階的存在，他們存在的形式是什麼。
韓風離開了官衙，準確的說，這裡已經不是官衙而是韓府了。來到門口的時候，卻看到地麵上冥馬好端端地站立著，圍繞著府邸的結界已經消失了，冥馬踏上台階卻開不開門，一直在外麵緊張的踱步。
韓風走過來，冥馬立刻現出開心的樣子，“你也沒事啊。”韓風心裡麵奇怪，“難道這冥馬也不是普通生物，怎麼在艾絲翠德的力量的影響下，一點事情都沒有呢。”
略微想了想，韓風對冥馬說：“以後韓府由你照顧，可好？”
“噅噅。”冥馬像是聽懂了它的話，表示：“不好不好，我纔不要看家呢。”
“那就放歸荒野吧，方圓百裡的冥界生物存在的不知道還有幾個，你大概是這一片的王了，馬王！”
“噅噅。”冥馬還是不願意，好像是要和韓風一起前行，不願在一馬獨行。
“你是冥界生物，我帶你不走啊。”韓風也不願意和它分開，卻也無可奈何。這個時候，冥馬向前跑去，跑了兩步又跑回來，跳來跳去，示意韓風坐到它的後背上，韓風坐上去之後，冥馬帶著她發足狂奔，周圍的冥界生物果然都消失了，變成了一朵朵盛開的死亡之花，甚至那碧塘中巨大生物也被艾絲翠德的力量給殺死了，使得碧塘成為了無主的領地。
韓風越發覺得冥馬非同凡響，否則不會隻有冥馬活著，其他的冥界生物全都死光了。
冥馬載著韓風發足狂奔，慢慢的就飛起來了，長出了翅膀，帶著韓風往天上去了。
離開了懸崖，也離開了山穀，冥馬載著韓風飛到天上。山穀之內氣流較為溫和，來到天上之後，氣流對衝明顯，狂風呼嘯肆虐，吹的人睜不開眼睛。
冥馬像是要載著韓風去什麼地方，韓風知它心意，就趴在冥馬後背上麵，放低身體，穿越風沙。
她感覺冥馬飛了好久好久，而且飛行的路線和自己來的時候的路線是完全不一樣的，真的飛了好久好久，在這個過程中，西亞一直提醒韓風時間快到了，但是韓風選擇跟冥馬前行，看看它到底要帶自己去哪。
穿過風沙，前方赫然屹立著一處神殿，那神殿之中並無光芒，反而像是一處黑色的監獄一般，無數漆黑的鎖鏈來自神殿內部，從頭到腳將一匹和神殿高度相仿的冥馬牢牢捆縛，動彈不得。
無儘的歲月和風沙的洗禮，顯然已讓它疲憊不堪，它雖然如此巨大，但是身上燃燒的冥界之火卻暗淡到幾乎熄滅，看起來已經快要走到生命的儘頭了。
說起來，韓風發現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就是當自己賜予冥界生物死亡的時候，它們的眼神往往是感激的，可是如果是有其他冥界生物想要吞噬掉它們，它們一定會激烈反抗。
這是否說明，被吞噬所帶給它們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而是被關押在監獄中不得脫困的折磨呢。
韓風隻是這樣猜測。
當看到冥馬飛到神殿前麵，張開馬口啃食捆住巨大冥馬馬身的鎖鏈的時候，韓風立刻就明白了，它是希望自己能夠解救這個大塊頭的家夥。
韓風的右手觸碰在鎖鏈上麵，雖然她不願意再使用艾絲翠德的力量，可既然是冥馬的懇求，也隻能再冒一次險。
那巨大的冥馬從昏迷中醒來，不屑地望著韓風，好奇冥馬為什麼帶來了一個這樣的螞蟻。
直到韓風右手觸碰鎖鏈，輕輕說了一句：“我賜予你死亡。”僅僅刹那之間，鎖鏈之中的生命之光就熄滅了，連同身後神殿的生命之光一起熄滅，宛若掉落的幕布，或者是熄滅的火種。
緊接著，所有捆縛在冥馬身上的鎖鏈分崩離析，在虛空中化作了一團黑色的灰燼。而冥馬身後的宏偉宮殿隨著鎖鏈的斷裂一起倒塌，最後化作灰燼，隨風而逝。
巨大的冥馬我們暫且叫它馬王吧，馬王驟然失去支撐摔倒在地上，冥馬從天而降，飛到了馬王的旁邊，用力的支撐它，好像想把馬王托起來：“癡兒，我們一族之中隻有你對我不離不棄，多少年來風雨無阻的破壞捆縛我的鎖鏈，想不到今天真的做到了。”馬王居然可以開口說話，它那巨大的眼球在眼眶中挪動，最後落在了韓風的身上，“女孩，你又是誰呢！”
“我是韓風。”韓風坐在冥馬的背上，注視這位被歲月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冥神，馬王比冥馬高大太多太多了，它們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世界的生物，“是冥馬的好朋友。”
“朋友？這個詞語絕非來自於冥界，因為冥界從不存在那樣的關係。你的恩澤我記下了，有朝一日定會報答於你。”
“你是被判官鎖在這裡的？”
“那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帶領冥馬一族走向興盛，判官覺得我打破了荒原的平衡，現身將我製服，自此捆縛在這裡。曾經視我如璀璨明珠的族人們一一離開，隻有它不離不棄，多少年了，一直在努力帶我脫困，直到今天。”
“那還真是一匹有情有義的馬呢。”
“它的名字叫做澤拉克斯。”
“原來叫做澤拉克斯啊，好名字。”韓風拍了拍馬背，轉而對著馬王說道，“我想知道冥界的來曆，不知道你能否告訴我？”
“你果然來自其他地方。”
“是的。”
“冥界的降生來自於火焰，據說在九天之上存在一團冥火，那冥火落下就成為了冥界的生物；也有傳說，是死亡之花孕育出了冥界的眾生。我不知道究竟哪種傳說更加可靠，但我隻記得，我不喜歡冥界，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厭惡這片土地，因為永恒的火不會熄滅，隻會從一個地方，轉移到令一個地方。這就導致冥界生物一旦出生，就永遠不會死去。我們隻是一團火而已，被捆縛在當下這個軀殼中，當我們的永恒之火被吞噬了，就隻能永遠被囚禁在另外一個生物的軀體之中，沉入永無止境的黑暗，永遠不能再擁有自由。所以冥界的生物一定凶狠暴虐，我們會主動攻擊周圍的冥界生物，以此變得強大，防止自己遭到吞噬。”
“所以，如果我能賜予你真正的死亡的話，你會開心嗎？”
“大概會吧，因為即便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位於我之上的存在還有太多太多，它們可以輕易的吃掉我，也可以輕易的囚禁我，冥界生物是永遠看不到終點的，隻能在吃與被吃之間，永無止境的徘徊。
而更關鍵的是，當你賜予我死亡的時候，曾經被我吞噬掉的，那些給予我力量的火焰，它們中孕育的意誌也會解放，所以他們是肯定會感謝你的。”
“原來如此。”
“冥界生物出生之後就具有靈識，靈識躍動在火焰中，隨著我們吞噬敵人獲得進化，從而成長。到了冥神也就是我這個層級，就可以開口說話了，像你們人類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是人類？”
“我見過不少人類的遊魂，他們都是你的樣子，遊蕩在荒野中，遭到冥界生物的吞噬，他們似乎失去了方向，隻能渾渾噩噩的遠行。”
“然後呢，我想知道更多。”
“其實，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在判官出現之前，我一直以為冥界的世界就是簡單的吞噬與被吞噬而已，直到判官出現，我被鎖在這裡，在痛苦中度過了無儘的歲月。
曾有一個冥神來到我的麵前，我問它是否要吞噬掉我獲得力量，它拒絕了，理由很簡單，吞噬掉一個冥神，必然引起判官的注意，而判官不是它能夠對付的，哪怕吞噬了我，奪去了我的力量。
我肯定了它的想法，結果它又說，它說如果我早點遇到它的話，就不會被判官注意到了，它會教導我怎樣躲避判官，也會教導我隱蔽起來的方法，還會教導我在冥界生存的法則。
可惜的是，它來晚了。
說完這些話，它便離開了，我感覺它是在尋找荒原中的其他冥神，但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是對的。”
“果然，冥界的世界就像我猜測的那樣。”
“是的，表麵上看上去並不複雜，但內部暗流湧動，如果沒有遇到判官的話，我可能永遠不知道判官的存在。”
“這片土地上的判官已經被我解決了，所以你獲得了短暫的自由。”
“是這樣啊，那我該好好的感謝你，是你幫我報了仇。”
“看看時間，我該走了。”
“不，或許你不該走，我能感覺到，你屬於這裡，屬於這片土地。”
“我應該走了，留下澤拉克斯照顧你吧。”
“為了報答你，我理應送你一件禮物。”
一團幽冥之火燃燒起來，火焰灼燒，竟在真武牛甲的表麵附加了一層特殊的屬性，讓真武牛甲表麵出現了一些瑩瑩之光。本來那火焰剛剛燃燒起來的時候，韓風還覺得有些不妥，可是看到真武牛甲非但未在火焰中燒毀，反而化作它真實的樣子，夔牛特有的牛毛之上更是疊加了一層稀有的屬性，隱約泛著螢光，韓風這才知道原來是一件大好事。
“你能感受到我身上的真武牛甲？”
“我賦予了它特殊的屬性，這屬性可能大多數時候不能起到作用，但它發揮作用的時候一定能幫到你。”
“多謝你嘍。”
“這是你應得的。”
“澤拉克斯，好好照顧馬王，我先走了。”
時間確實已經快到了，韓風知道再不離開，可能就要超過二十四小時的期限，於是趕緊和冥馬澤拉克斯道彆。澤拉克斯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圍著韓風奔跑，好像不願意讓她走。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照顧好馬王，我們還會再見的。”韓風心念一動，柔控製著紙鶴飛了起來，她坐上紙鶴，和柔一起去了，“再見，澤拉克斯，再見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