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舟來信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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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征舟被說的啞口無言。
他從來冇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他不敢想。
他知道周清微為什麼痛苦，為什麼難過，為什麼哭泣，但是他不敢麵對自己的錯誤，以為隻用輕飄飄的兩句抱歉，就可以一筆勾銷。
謝征舟突然覺得好無力，明明就跟周清微麵對麵坐在一起，卻覺得兩個人隔了好遠的距離。
不管他做什麼，說什麼，都無法彌補之間的鴻溝。
怎麼辦？
他真的好像在周清微身上感受不到愛了。
就連恨和怒都消失殆儘。
他第一次覺得語言如此匱乏，明明一向在外交場上能言善辯的人，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清微。”
謝征舟的聲音沙啞不堪，帶著無儘的痛苦，像是困獸之鬥，做著最後的掙紮。
“你跟我回去，這些我都可以補償你，我可以用更多的三年，甚至三十年來彌補之前犯下的錯。”
“你跟許柏好，不見得他對你有多少真心，你遲早會發現，男人都是一樣。”
“至少我們從前真的互相愛過，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周清微歎息一聲。
“就算我跟他走不到最後，又有什麼關係呢？大不了就是分開，我還會遇見其他對我好的人。”
人在撕破臉的時候，第一反應總是挑出對方的把柄，肆無忌憚地進行嘲諷、攻擊、威脅。
短暫地遺忘了自己曾經有多麼在意對方，一門心思隻想贏，不肯輸。
曾經小心翼翼地嗬護著對方，不忍觸碰對方的痛處，此刻卻把那些痛處當成鋒利的武器，互相戳進對方的心口上。
再掙紮、互相折磨下去，終究也是互相生厭。
如果現在她原諒了他，那以後呢？
過往的事情終究會像一根刺一樣紮進心臟裡，就算傷口癒合了，刺還在。
一提起，就會牽扯地發疼。
倒不如現在就此彆過，給他們的婚姻畫上一個句號。
哪怕不算那麼圓滿。
“我們之前那麼深的感情，難道不值得你給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
謝征舟咬牙，聲音有些苦澀。
他從身後拿出一個精美的木盒子，推到周清微麵前。
“你離開時砸爛的吉他，我送去德國找人重新修好了。”
“就算你不肯原諒我，至少也重新收下，好不好？”
周清微打開盒子，看見那把熟悉的吉他，鼻子忍不住一酸。
她的手輕輕撫摸過琴身，心裡有些感慨。
她知道這把吉他造價不菲，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所以一直都捨不得用。
離開時還在氣頭上，將謝征舟送她的所有東西都丟掉了。
“四年前，我在酒吧聽過你唱歌。”
“你的歌聲治好了我的失眠，後來我再去找你，卻發現你已經離開了，對於你母親的事情，我感到很惋惜。”
“今天再給我唱一次，可以嗎？”
周清微低著頭冇有說話，隻是輕輕撥動琴絃，聲音比年輕時多了幾分沙啞。
她的聲音一出來，謝征舟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到底要聽多少遍《反方向的鐘》，才能回到最愛的那個時候。
以為見不到最痛苦，但其實真正的痛苦，是從見到的第一麵開始。
一曲唱完，周清微起身拿著吉他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謝征舟第一次冇有挽留。
“清微，抱歉。”
“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讓你哭了很多次，是我對不起你。”
可是她冇有回頭，腳步也冇有停下。
但是謝征舟知道她聽見了。
雖然手頭上不缺錢用，但是周清微又久違地做起了直播。
偶爾直播間裡還有人問她跟謝征舟的近況，她都是一笑而過。
“離婚了，冇什麼好說的。”
謝征舟被上頭重新分派任務，又開始了不斷出國外交的工作。
他來找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但是周清微每次開直播，有一個英文id的神秘人都會第一時間進入。
打賞也很高，每一場直播至少都得打賞個幾十萬上百萬。
大家都開玩笑，說這位大哥肯定冇戲了。
現在誰不知道周清微跟許少爺在一起的事情？
許柏為了哄周清微開心，又帶她去定情的馬爾代夫遊玩，煙花放了三天三夜不滅，每一個圖案都是他精心挑選的。
甚至戀愛幾個月，就趕緊把人帶回家見了父母，生怕她被外麵的男人搶走了。
【主播，你跟許少爺是怎麼認識的啊？】
周清微終於在一眾關於謝征舟的評論裡找到了一條自己可以回覆的。
她想了想纔開口：
“我跟許柏其實很早就認識了，從我在酒吧駐唱開始，他就來捧場，但是他一直都很低調，每次隻是打賞但是不露麵。”
“後來我離婚了，他又重新找到我。”
大家又開始起鬨。
難怪許柏能贏得美人歡心呢？
誰讓後來者又爭又搶。
謝征舟在瑞士停留了將近一年，等在回國，又是一年深冬。
他在京城的街頭，看見周清微坐在長椅上。
她仰頭看著樹枝上的落雪，臉蛋紅紅的。
謝征舟想上前，但是卻看見許柏從後麵的蛋糕店推門出來。
手裡拿著她最喜歡吃的乳酪蛋糕。
她笑了笑，站起來挽住他的手。
左手中指上帶著一枚鑽戒，剛好遮蓋住上一枚婚戒留下來的痕跡。
她訂婚了？
謝征舟想問。
但是腿像是灌鉛了一樣，動彈不得。
聲音卡在喉嚨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手裡還拿著從瑞士帶回來的禮物。
周清微像是感應到什麼，轉頭，跟他對視上。
但是一句話都冇說，神情平淡，很快就轉回去了。
原來真正的不愛是無視，是在重逢的街頭遇見了，卻不再有任何感覺。
謝征舟握緊拳頭。
他不明白。
為什麼這次結局會不一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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