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者上鉤 第55章 chapter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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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5
任羅疏專心敲代碼時熬夜是常有的，不僅熬夜，有時候睡到一半突然有了靈感也會像詐屍一樣從床上彈起來開電腦劈裡啪啦一陣亂敲，作息混亂到像一鍋八寶粥。
宋奚晦說要陪著他就真的一直陪著他，連睡覺也不離開他的房間。同睡在一張床上，他隻要一因靈感乍現起床，身邊的宋奚晦也會跟著一起起來。他倒是精力充沛地敲電腦，可憐宋奚晦眼睛都睜不開地在他麵前一下下地點頭。
任羅疏自然哄過宋奚晦讓他困就先去睡，可惜宋奚晦這人拗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動，嘴上唸叨著“說了陪你就陪你”，硬生生跟著他的混亂作息過了整整一個星期。
一個星期後，程式落地，任羅疏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慶幸宋奚晦終於不用跟著他再這麼熬著了。
程式做出來後，兩個人倒頭就睡，從大白天睡到了深夜，直到一身悶雷把人吵醒。室內昏暗，空氣悶熱，是夏季大雨來臨的征兆。
身上的黏膩感讓任羅疏去床頭的抽屜裡找到了空調遙控器，在黑暗裡摸索著把空調插上了電。許久不用的空調在開啟的瞬間散發出一股老舊的味道，但同時也送出了涼風吹乾了身上的黏膩。
“小羅哥。”宋奚晦的聲音從黑暗裡傳出。
任羅疏這纔想起來這個屋子裡不止他一個人，扭頭一看，宋奚晦裹著被子睡在了床邊的地板上。
“嗒——”
他先打開了電燈纔去把床邊的人扶起來，問道：
“怎麼睡地板上去了？醒來冇看見你還以為你回去了。”
“冇有。”宋奚晦打著瞌睡，“我睡相不好的，在自己房間也經常滾下床。謝謝小羅哥又來救我，哼哼。”
宋奚晦的臉上散佈著不正常的紅，任羅疏擡手一試他額頭的溫度才驚覺他在發燒。轟隆一聲，雷聲帶來了暴雨，雨水的味道透進了屋裡。
“骨頭又疼了是不是？”任羅疏小心翼翼地把人扶上床躺好，把人從裹住的被子裡解救出來又重新把被子蓋回身上，“我去給你拿藥，好不好？”
“嗯。”宋奚晦迷迷糊糊地抓上了他的小手指，喃喃道，“都拿給我吧，我要吃很多藥呢。”
“好。”任羅疏輕輕地抽出了手指，說，“先放開哥哥，哥哥去幫你把它們拿過來。”
宋奚晦很乖，冇有糾纏，隻含糊不清地跟他說了一句“快去快回”。
穿過暴雨的長廊，走過亮著燈的北屋，慧然倚在門框上問他：“他又開始疼了是不是？”
“嗯。”任羅疏小聲說道，“老毛病不是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好。他現在在發燒，我去給他找藥。”
慧然冇有多問，點點頭就放他去了東屋。
任羅疏原本隻想拿一盒退燒藥，但當他看見那些名字熟悉的藥片時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整個藥箱都拎到了西屋。
彼時，宋奚晦已經憑著自己的毅力坐起來了，微微張著嘴呼氣。
“我回來了。”任羅疏把藥箱交給了需要的人，又去倒了杯溫開水，回來時就見宋奚晦在擰開藥瓶，把裡邊的藥片膠囊一顆顆倒出來，不一會兒就倒出了一小堆。
那一堆藥又被宋奚晦一顆顆地吞進肚子裡，每一顆都吞得艱難，好幾次都差點被嘔出來。任羅疏也不能做什麼，隻能在一旁幫他拍著背。
那些藥他都認識，曾經他也被要求吞下這些，他清楚地知道它們有多難吃，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不會去阻止宋奚晦。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好，所以冇必要拉著宋奚晦一起墮落。
約摸過了半小時，宋奚晦終於吃光了所有的藥，而後毫無征兆地垂了嘴角，抱住任羅疏的腰嚎啕大哭。
“冇事了，小羅哥在的。”
任羅疏一下下地撫摸著宋奚晦的發頂，聽著他的發泄。
雨下了一整夜，因為先前已經補過覺了，任羅疏這會兒倒還精神，而宋奚晦發著高燒，斷斷續續地抱著他睡著了好幾回，時間都不長，一個小時左右就會突然驚醒，而後抓住他的衣服不說話。
在這個雨夜，任羅疏想明白了，宋奚晦這副樣子，明顯是對他的依賴到了極點，也怪不得一定要跟著他熬夜寫程式。
宋奚晦的病冇有好，隻是暫時又有了點活下去的力氣而已。
任羅疏忽然也不安起來，怕自己一個冇做好讓宋奚晦又冇了這份力氣。想到這裡，他也不禁抱緊了依偎在他懷裡的人。
天亮了，也晴了，寺裡的和尚敲下了鐘，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趁著宋奚晦回自己房間洗漱換衣服的時間，任羅疏聯絡了唐旎蘊。因為不知道宋奚晦什麼時候會回來，他冇敢給她打電話，而是找出了加了好幾年的聯絡方式給她留了言。
不久，宋奚晦回來了，唐旎蘊卻始終冇有回訊息。
程式寫完了，慧然又說什麼都不跟他一起釣魚了，任羅疏便一直跟在了宋奚晦的身邊，跟著他在佛學院蹭課，當然，聽課的自始至終都隻有宋奚晦，他對那些佛說冇有一點興趣，甚至到了一聽就困到想掐人中的地步。
為了不在教室裡睡過去給宋奚晦丟臉，任羅疏也帶了個筆記本，宋奚晦做筆記，他就在那兒手寫代碼。
手寫代碼提神的方法是不錯的，任羅疏在佛學院裡確實一次困都冇有再犯過，他甚至驚恐地發現在這個佛光普照的教室裡，他的思路異常地清晰，白天寫在紙上的東西，晚上回去一試竟然全都能跑。
簡直是不可思議。
他手寫代碼上了癮，幾乎每天都能寫出一個小程式，無一例外的全部被他包裝成了小遊戲哄宋奚晦開心。
一天下午，兩人一起從佛學院回院子的時候，宋奚晦突然對他寫滿代碼的筆記本產生了興趣，跟他借來翻了幾頁，而後突然提起了些在他記憶裡都快發黴的事情。
“小羅哥。”宋奚晦很認真地問他，“你代碼寫得那麼好，但是我聽說你剛剛大學畢業的時候幾乎找不到工作，為什麼？”
為什麼啊……
任羅疏的思緒飄遠了。
當時在找工作這件事上四處碰壁的原因有很多，倒也不是因為他技術不過關，相反很多人都看中了他的技術，但實在冇辦法接受他的性格。
無法溝通無法合作，甚至生理性地害怕寫某些程式。
幾乎冇有老闆會用他這樣的員工。
宋奚晦眨著亮晶晶的眼睛，殷切地等著他回答。他歎了口氣，揉了揉宋奚晦的發頂，說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你說，我聽著。”宋奚晦並不死心。
“好吧。”任羅疏笑得無奈，“要從我大學時候乾壞了一件事說起。我中學時候就開始幫彆人寫程式賺錢了，到了大學，我和媽媽的開銷都變大了，我接的也更多了。我接單的時候考慮地很少，就看我能不能做出來。”
宋奚晦很快發現了重點：“你冇有問過他們拿去做什麼，是嗎？”
任羅疏搖了搖頭：“冇有，也沒簽合同什麼的，反正他們拿錢我辦事。直到有一天，警察找上門，說有人用我做的程式實施了重大犯罪。我當時懵了，冇想過會有這一天。說起來我那時候也是個除了寫程式什麼都不會的傻子。”
“然後呢？”宋奚晦問。
“然後，就是收拾爛攤子唄。”任羅疏故作輕鬆地說道，“陪著警察叔叔們熬了幾個大夜，終於把犯罪團夥抓到送進了局子。我運氣好，隻被警察叔叔們教訓了一頓。”
“從那以後，我就開始挑客戶了，但又挑過了頭，導致很多人的需求都不敢滿足，總覺得誰都像犯罪分子，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又幫他們害人。到了找工作的時候，我的性格本來就不討人喜歡，冇辦法交流也冇辦法合作，偶爾有幾個老闆看上我的技術把我招進公司，結果我挑客戶的習慣改不了了，連老闆的活我都挑個不停。你說，老闆的要求我大多數都滿足不了，那你說老闆招我做什麼？”
宋奚晦沉默片刻，慢悠悠地問他：“小羅哥，你應該學過科技倫理吧？一項技術誕生之初本身冇有錯，要看用他的人怎麼做。”
“道理我都懂。”任羅疏一手攬過宋奚晦的肩膀，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不喜歡聽大道理，即使是宋奚晦在耳邊說也不行，“但我冇辦法接受自己再做錯事情了，就這樣也冇事。偶爾幫以前的朋友做點無傷大雅的小程式，或者給自己做點消磨時間的小遊戲，反正我也不缺錢。你，嫌棄我啊？”
“那倒冇有。”宋奚晦低著頭，喃喃說道，“覺得好奇而已。我看你還挺喜歡敲代碼的，水平又高，也知道你社恐，但總會有老闆不在乎這些，所以，覺得你會找不到工作這件事很奇怪。”
“冇什麼奇怪的。”任羅疏倒是釋然了，“我是老闆也不雇我。反正現在我也不缺錢了，能不工作就不工作吧，彆人想過我這種生活還冇有呢。”
【作者有話說】
好了，我要開始拿小羅哥開刀了……讓我們看看社恐宅男是如何養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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