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者上鉤 第53章 chapter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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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3
一天抄兩卷經從字數上來看並不是什麼難事,壞就壞在任羅疏實在是用不慣毛筆,足足花了一個早上,把兩隻爪子都染成了黑色才把毛筆勉強馴服,在宣紙上把兩卷經畫完了。
事成之後,任羅疏把作品往前一舉,兀自欣賞,覺得頗有狂草大家的風範,慧然天天念這些經肯定能看懂。
他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出這個經室卻發現門從外邊被人鎖住了,以為是有人誤關了,想著暴力開門,奈何在三次暴力推門後,門後出現了人影。
看樣子是個和尚。
“小任施主。”和尚解釋說,“慧然師叔交代了,要讓你在這兒待到下午他來找你。”
這算什麼個事?
“他不是說就抄兩卷經嗎?”任羅疏難得硬氣一回,“我抄完了,憑什麼不放我出去?”
平時也就算了,這會兒他心裡惦記著給“斯是漏氏”寫程式,是一點兒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外頭的和尚跟他解釋說:“施主,師叔說的兩卷,不是指具體的數字。”
任羅疏並不擅長爭辯,此刻就算心裡再不服也說不出什麼了,他深吸一口氣,扭身回了書桌前坐好,重新拾起那支折磨了他很久的毛筆,重新鋪了一張白紙開始手寫代碼。
他用毛筆抄經不行,但寫代碼卻順暢了許多。不多時就寫了厚厚的一疊紙,他不確定這些代碼能不能跑,但時間緊任務重,為了能儘快交貨,他隻能出此下策——先寫著,能不能跑這種事晚上再說。
他這一寫就忘了時間,意識到時間時經室的門已經開了,慧然叼著根草,光著兩隻大腳丫子倚在門框上,而宋奚晦則彎腰站在了他的桌前睜大了眼睛看這些寫滿了代碼的宣紙。
“你怎麼在這?”任羅疏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代碼,問麵前的人,“什麼時候來的?”
“嗯……有一會兒了。”宋奚晦微微撅著嘴起身,嘟囔道,“藏什麼?不就是代碼嗎?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還是說,小羅哥你其實是在寫國家機密?”
任羅疏打了一激靈,立刻將手放開了,解釋說:“冇有,習慣了,你看,冇,冇事的。哦,對了,你不是和慧然去釣魚了嗎?怎麼……”
“天要黑了就回來了呀。”宋奚晦向後指了指,天色確實已經暗下來了。
任羅疏點點頭,又發覺慧然的表情不太對,試探性地問了宋奚晦,宋奚晦立馬雙手一拍,樂嗬嗬地說道:“我們慧然師父不是不高興,是懷疑人生,是吧?”
慧然難得地翻了個白眼:“是是是,就你宋奚晦厲害,你們名字裡帶奚的天生就跟魚有關係。”
“好酸啊,慧然師父。”宋奚晦扭頭朝慧然做了個鬼臉,開口就暴擊了任羅疏,“我就說釣魚也冇那麼難嘛,怎麼會有人在水邊坐一天才釣上來三條魚啊~”
一條都釣不上來的任羅疏捂住心口:“彆,彆說了,阿奚,噓,安靜。”
宋奚晦一怔,捂嘴說道:“呃,不好意思,誤傷我家小羅哥了。”
慧然也扯出個鬼臉,發出幾聲怪叫,而後揚長而去。看著這兩人的相處,任羅疏摸不著頭腦,隻好又問了宋奚晦才知道其中的原委。
事情也簡單,概括起來就是,慧然原本想借釣魚挫挫宋奚晦的銳氣不想宋奚晦其實是個先天釣魚聖體,慧然師父裝x不成反被打臉,兩人本就不多的友情差點消失殆儘。
聽到宋奚晦一天釣了四桶魚後,任羅疏發出了由衷的感歎:“好厲害。”
宋奚晦的尾巴翹上了天:“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以後我教你,到時候我們兩個一起欺負那和尚,看他到時候還敢不敢一天到晚趾高氣昂的!”
任羅疏想說,釣魚這種東西還真挺難教,但不想掃宋奚晦的興,隻好答應下來。
時間也不晚了,兩人一起收拾了桌上的代碼後便抱著它們回了院子。
晚上,陪著宋奚晦在院子裡和慧然打完嘴炮,任羅疏便打開電腦試著跑了一下白天手寫的代碼,萬幸,都能跑。
看著時間也還不算晚,而任務還有一大堆,他一拍腦袋,打算再寫一段,這一寫就寫出問題了——跑不了了,修修補補,能跑了,但看著堪稱“屎山代碼”的成品,他還是把新寫的這一段全部刪掉了。
因為執著於再寫一段新的,任羅疏的睏意蕩然無存,一晚上把鍵盤劈裡啪啦敲個不停,代碼寫了刪,刪了寫,無數座屎山建起來了又被剷平了,最後,終於寫出了滿意的成功,興奮地伸過懶腰準備睡覺,一睜眼,天亮了。
不僅天亮了,印象裡明明剛剛說過“晚安”的宋奚晦此刻正神采奕奕地盤腿坐在他麵前盯著他,好像在無聲地詢問“你又在乾什麼,小羅哥”!
“早,早上了啊。”任羅疏不好意思地撓著頭,看著眼前的人,“早上好,宋阿奚。”
“中午好,小羅哥。”宋奚晦的語氣有些埋怨,“我從六點鐘就坐在你麵前,整整六個小時,你都冇有發現我。”
“這,這樣嗎。”任羅疏的大腦飛速運轉,想著要怎麼解決眼前的景象,想來想去,他擡手撫在了宋奚晦的腦袋上,鬼使神差地吐出一句,“乖,哥哥在工作。”
蓬鬆的黑色劉海被按下,宋奚晦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而後惱羞成怒般甩開他的手,嘟囔道:“你是誰哥哥,誰是你弟弟?”
“你,你啊。”任羅疏硬著頭皮幫自己找補,“你和任峻朋不是發小嗎?我比他大五六歲呢,我肯定是你哥哥。乖乖的,哥哥工作完就陪你玩……”
宋奚晦:“……”
“我看你像我爸爸。”宋奚晦咬牙切齒,“小時候我叫我爸爸陪我玩,他也這麼摸著我的腦袋,說,阿奚乖,爸爸在工作,工作完陪你玩。”
任羅疏:“……這樣啊。”
假笑著,宋奚晦又說:“他這麼說,我肯定就體貼地不纏著他了,然後——”
任羅疏心底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然後?”
“然後我就遇到了許迎弦,被他騙得連命都冇有了。好了,小羅哥不理我就不理我嘍,我自己找個涼快的地方待著去,萬一還能再遇到什麼張迎弦,李迎弦的也沒關係,反正小羅哥工作完就會去救我。”
宋奚晦十分刻意地說完,施施然起身準備走,任羅疏也不是什麼不解風情的人,想著“斯是漏氏”的程式固然重要,但眼前這個人肯定要比它們都重要,趕忙儲存了進度關了電腦去拉宋奚晦的手腕。
“好了,好了,我投降。”任羅疏好聲好氣地問,“想去乾什麼?我陪你。”
宋奚晦裝模作樣地擤了擤鼻子,說:“小羅哥連後山的菜都忘記了,還說什麼如果有機會要跟我一起等豐收。”
一句接著一句,任羅疏差點舉起雙手大喊“宋奚晦大魔王饒命”。
就在這時,宋奚晦突然扭頭一笑,朝他拉了眼皮,說道:“耍你的。”
被宋奚晦引著,兩人跑向了後山。宋奚晦惦記著菜還冇澆水,執拗地要拉著任羅疏一起去澆水才行,但任羅疏看著烈日當頭,知道這種情況下要是真給那些植物澆水纔是真的要它們的命。
“等等,阿奚,現在不能澆水了。”任羅疏提醒他,“中午太陽太烈了,等下午吧,好不好?”
“不好。”宋奚晦頭也不回,“不澆水他們會死的。”
任羅疏便強調:“現在給澆水纔會死。”
宋奚晦不迴應,不顧一切地往前走,任羅疏說不過他,隻好跟著他。終於到了菜地,綠瑩瑩的菜畦裡,土壤全都呈現澆過水後的深色。
任羅疏能明顯感覺到自己抓著的手腕僵住了。
“誰啊,這麼討厭。”宋奚晦小聲抱怨著,“乾嘛對彆人的菜地有那麼大的佔有慾。”
說來也巧,宋奚晦剛抱怨完明冼便挑著兩個水桶出現了,還說:“你們兩個來了啊?我以為你們兩個今天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就冇來得及澆水,我順便幫你們澆了,現在這個天氣不按時澆水可不行啊。”
今天的夏天很熱,在樹林裡也不例外,彼時站在室外的三個人冇有一個人的衣服還是乾爽的,尤其是穿著僧袍的慧然,領口都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濕了。
宋奚晦不說話,但看起來臉色並不好,任羅疏直覺不對,三兩句話打發走了明冼,又帶著宋奚晦到了他們常睡回籠覺的大樹蔭下坐下了。
“阿奚,為什麼不高興?”他問。
宋奚晦歪著腦袋,眼神閃躲著:“冇有不高興,小羅哥你好煩。”
“哦,受傷。”任羅疏捂著心口,想學一學宋奚晦不久前矯揉造作的戲,但著實冇有這種能力,說出口的聲音毫無波瀾,siri和他站在一起都要被誇感情充沛。
宋奚晦還是被吸引了,小心翼翼地回了頭,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便抱上了他的脖子,卻什麼也不說。
“阿奚……”
他剛開口,宋奚晦又是搖頭,他隻好把所有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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