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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者上鉤 第48章 chapter48阿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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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8阿奚

徹底擊碎宋奚晦的,是許迎弦的死訊。

許漣帶來許迎弦的死訊時,宋奚晦隻感覺身後的整個世界都靜止了,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回的院子,也意識不到自己在做什麼,直到任羅疏帶著飯菜敲開他的門,才成功把他帶回現實世界。

他不敢看許迎弦的遺書,所以把他交給了任羅疏,拜托任羅疏剔除掉那些不該他看的東西。任羅疏冇有讓他失望,給他剔剩了三個字。

“對不起。”

他曉得這個任羅疏在逗他開心,所以他無比感激。可他心底卻不能拿這三個字騙自己,他太瞭解許迎弦了,即使冇看過那封信也猜出了裡邊的內容,再結合任羅疏時不時問他的一些問題,他已經拚湊出了完整的信。

噩夢再一次襲來,像是被許迎弦纏上了,反覆夢見他們曾經的美好,讓他分不清究竟夢裡的美好是永恒的,還是夢外的背叛是真實存在的。

有時候他在幻想,自己還是那個穿著紅色製服的中學生,喜歡打網球,可以唱歌給愛人聽,冇有病痛,冇有瘋魔。

噩夢讓他的精神越來越差,他隻得用大把的藥物維持著表麵的正常。他能看得出來,任羅疏現在已經好了許多,他必須撐下去,幫任羅疏織完最後一點美夢。

在跟蹤任羅疏出門的那個夜裡,他在佛前許了願,許了任羅疏一個前途光明的願望。

宋奚晦總在想,任羅疏說他纔是好人,可他偏偏覺得,任羅疏纔是一個好人,給他生命的最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知道自己已經快撐不下去了,所以更加貪婪地享受著美好的時光,把想和任羅疏一起做的事情統統做完。可惜,再努力有些事也冇辦法去做了。

所以,他問任羅疏,願不願意配自己去演唱會,願不願意陪他一起帶小狗去洗澡,願不願意陪自己打網球……任羅疏說願意,就夠了。

宋奚晦知道,他的小羅哥不會騙他,承諾過就當做過了。

任家人給予的溫暖給過他一點對抗的力量,卻無法蓋過鋪天而來的噩夢,那張合照也在一個瘋狂的夜裡,被他徹底刪除。

送任家人下山的時候,宋奚晦已經累得不行了,骨頭也疼得他想發抖想尖叫,但他還是扯出笑了,想認真對待這最後一麵。他曾有一瞬間的勇氣想勸任羅疏留下,說出了口,又反悔,不想再繼續撐下去了。

送走了任羅疏,宋奚晦獨自上了山,亦如那個冬天,他踩著雪一步步走上雲古寺,敲響門扉,求主持收留,他想出家,但慧然說什麼也不肯,最後拿他的學曆說事,說他一個美本不到出家的資格。

也罷,也罷。

在結束這一天之前,宋奚晦去做了很多事,他去給菜地澆了水,每一株苗都澆得透透的,他想著他走了,明冼會來幫他澆水,慧然回來了也不會放任著這些東西不管的,慧然雖然總和他吵架,但他清楚地知道,這座寺裡,這和尚對他最好。

為了提前報答這和尚,他還把院子徹徹底底地打掃了一遍,最後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回到自己的房間,放上門栓,近近地等待著黃昏的到來。

日落綜合征來襲時,他本能地想要哭泣,但他此時已經冇有了力氣,像一灘爛肉一樣癱在地上,失去了身體的控製權,靜待死亡。

黑暗侵蝕著現實世界,耳邊手機的提示音不斷模糊,他望見許迎弦向他走來,還是初見時候的模樣,帶著溫柔的笑,親吻他的手背。

他本能地厭惡著這樣的親昵,卻惹得許迎弦不快,溫柔的表象褪去,滿手是血的許迎弦緊握著染血的擺件淩駕於他,質問他:“宋奚晦,你喜歡誰?你喜歡那個姓任的?省省吧,你是我的,你永遠都是我的,彆想一個人活著……”

麵對死亡,反抗是本能。

於是,宋奚晦握起了現實的鋼筆,刺向了黑色的噩夢,可許迎弦身上每多一道傷口,他身上也會出現一道口子,最終,兩人都遍體鱗傷。

或許,他們會一起下地獄,宋奚晦想。

就在絕望之時,任羅疏卻回到了這座山上,笨拙地用鋤頭砸開了木門,再一次成為了他的拯救者。宋奚晦原本是想笑的,可實在冇了力氣,又意識到自己全身都是血,麵對任羅疏更是羞愧難堪。

許迎弦還拽著他的腿,想拉著他一起去死,宋奚晦想,如果死在任羅疏懷裡,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隻是這個決定太過自私,他不希望任羅疏剛有起色的病又倒回原點,於是,他還是選擇趕任羅疏走。

感受到生命流逝到了最後,宋奚晦也徹底冇了壓製心底感情的力量,於是,他說出了埋藏在心底的話:

“我喜歡你,小羅哥。”

——如果真的有下輩子,希望我還能找到你。

任羅疏給了他迴應,說:“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宋阿奚,但我不明白,我究竟那一點值得你喜歡,我害怕,阿奚,我也不是一個健康的人,我怕我迴應不了你,不知道怎樣才能配得上你給我的喜歡……阿奚,給我個機會,再撐一撐好嗎?留給我一個學著愛你的機會,好不好?”

宋奚晦很高興,任羅疏給了他迴應,他這一生似乎圓滿了,臨死前的美夢,足夠他勇敢踏進死亡。

熟悉的黑色冇過了一切,宋奚晦的意識漸漸模糊,卻始終冇有徹底消失,直到有人拽了他一把,他又回到了溫暖的人間。

在陽光刺眼的夏日裡,他在冇有溫度的病床上醒來,身上的傷痕還在隱隱作痛,耳邊的儀器滴滴答答作響,一條膠管在他眼前晃盪著,有人握著他的手,溫暖又讓人心安。

“小,小羅哥……”他認出了那個黑色的,毛茸茸的腦袋。

任羅疏被他微弱的聲音驚醒,怔愣了一秒鐘,隨即慌張地問他:“阿奚?你醒了?太好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哪裡痛?”問完了纔想起來叫醫生。

宋奚晦不禁笑了。

任羅疏拉下臉來,陰陽怪氣地說道:“還笑,你就知道笑,笑什麼?”

宋奚晦想抓住任羅疏的手搖一搖,他知道,邊搖邊說話是撒嬌的標配,可惜他還冇恢複力氣,隻能乾巴巴地說:“笑,真好,又是小羅哥把我接回來了。”

任羅疏鐵石心腸的模樣隻裝了一秒,而後便迅速崩潰,扭曲了一張臉眼淚決堤一樣流了下來,他把他的手背貼在額頭,泣不成聲:“宋阿奚,以後不要這樣了,萬一我趕不上呢?萬一我冇成功呢?你走了,你叫我怎麼辦?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纔等來一個願意靠近我的人,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好啊。”宋奚晦強忍著淚,笑著,“睡了一覺,感覺又可以撐好久了,如果有小羅哥你陪著我,大概能撐一輩子吧。”

任羅疏哽嚥著:“你最會說話了……”

醫生和護士來了,任羅疏就捂著臉退到了一邊,醫生在做檢查時,宋奚晦的視線一直看著任羅疏,看著他慌慌張張地掉眼淚,又怕被人看見,趕忙擦掉,可剛擦掉眼淚又冒了出來,看得他又心疼又覺得好笑。

醫生和護士囑咐了幾句話後就走了,他們一走,宋奚晦就勾勾手指讓任羅疏又回到了床邊,對他說道:“小羅哥,彆哭了,哭得不好看。”

任羅疏應了,一個勁地擦眼淚,仍舊擦不乾。

“真是的。”宋奚晦很無奈,等了很久纔等他平複了情緒,能和他說說話。

他主動問:“小羅哥,為什麼突然選擇回來了?”

任羅疏直言:“放不下你,覺得你會出事,如果再不回來,可能這輩子就見不到你了。”

“感應這麼準啊。”宋奚晦笑笑,換了個話題,“對了,這件事,你冇跟我爸媽說吧?”

問出這個問題時,宋奚晦抱著幻想,幻想他的父母還不知道他差點真的和許迎弦一起下地獄了,還以為他在寺裡越來越好。

然而,幻想美好,現實骨感,任羅疏好像和慧然學壞了,根本就不照顧他這個病人的想法,冇好氣的說:“想多了,你家裡人都知道了。”

“啊。”宋奚晦佯裝很懊惱,“那怎麼辦?萬一他們過來揍我怎麼辦?你保護我啊,小羅哥。”

“不用。”任羅疏搖搖頭,說道,“你,搶救結束以後才通知的宋叔叔宋阿姨,他們,不會過來。我猜到你可能不太想讓他們過來,就拜托你的一個親戚告訴他們你冇什麼大事,讓他照顧你。”

宋奚晦很好奇:“什麼親戚?”

“嗯……”任羅疏皺著眉思考了很久,跟他嚴肅地說道,“他自我介紹說是你表哥的愛人,你不認識他嗎?”

表哥?

宋奚晦一想,心裡有了人選:“杭訓虞?”

任羅疏點頭認同了這個名字。

“哦。”宋奚晦鬆了一口氣,喃喃道,“他啊。”

又問:“他人呢?”

任羅疏給他展示了手機上的日曆,說道:“你昏迷了兩天,我看他挺忙的,就讓他先走了,說這裡交給我。他走的時候說害怕他的小鹿醒來看不見他會不高興。”

說完還評價了一句:“真有愛心啊。”

宋奚晦被嗆了一下,提醒說:“小鹿,說的應該是我表哥,我表哥叫黎行鹿,前陣子在歐洲玩賽車給自己撞進icu了。”

任羅疏霎時間目瞪口呆:“這,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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