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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者上鉤 第4章 chapter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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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

檀城以南六十公裡有一座山,山上有一座千年古刹,名為“雲古寺”,是檀城乃至整個南省的佛教文化中心。每年春天,雲古寺都會麵向普通香客開展一次為期三個月的禪修,以往任羅疏是不關心這些事情的,他向來不信這些神啊佛啊的,但今年任侍雪和冬徽忽然說要去,他思來想去,決定和任侍雪她們一起上山。

彼時任峻朋已經開學,如果任羅疏不和任侍雪上山,那麼不但意味著他要和母親分開,更意味著他要獨自麵對祖父母的關懷,這兩件事無論哪件都是他難以接受的。

回任家四年以來,任羅疏一直被任侍雪灌輸著任家人是他的血肉至親的觀念,可無論任羅疏怎麼勸自己都冇辦法把任侍雪外的任家人當成親人,他總覺得自己和他們隔著一層看不見但打不穿的膜。

雲古寺坐落在山腰上,任家的車隻能把他們送到山腳下,包括他們在內的所有人,無論是來雲古寺做什麼的,上山的唯一路徑和方式隻有爬上那條看著就有些年頭的石階。青灰色的石階從山腳一路蔓延,直到穿進山腰上氣勢磅礴的古建築群。

任羅疏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又在上邊套上了衝鋒衣的帽子,這還不夠,甚至還給臉上加了一個藏青色的口罩,整張臉就隻露了一雙眼睛。他仰頭看著山上的目的地,雙腿微微發軟。

作為一名常年守在電腦前作息紊亂的亞健康人群,爬山對他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挑戰。

好在他的行李不多,隻有幾套換洗的衣物。往常他出門必備的是手機和電腦,但出發前任侍雪再三跟他強調了雲古寺禪修的規矩,他隻好把手機和電腦都留在了家裡,隻帶上了一隻有些年頭的功能機應付突發情況。

突然離開了網絡,任羅疏很不習慣。他從十歲出頭就開始接觸互聯網,十多年來幾乎把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了網絡世界,這樣被迫地剝離讓他在來的路上就感覺煩躁不安,但有任侍雪一隻握著他的手溫柔地和他說話,這份煩躁不安便一直壓在心底出不來。

“走吧,阿疏。”任侍雪仍緊緊攥著他的手。

任羅疏低頭看了眼任侍雪手上的行李箱,又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主動向她伸了手:“給我吧。”

任侍雪有些遲疑:“可以嗎?”

“嗯。”任羅疏理了理肩上的雙肩包肩帶,直接伸手拿過了行李箱,下一秒,被他低估了重量的行李箱直接把他的腰拽彎了。

“你……”任羅疏目瞪口呆,不知道一個二十寸不到的行李箱裝什麼能有這麼重。

任侍雪掩著嘴輕輕笑著:“媽媽裝的東西稍微有點多。”

任羅疏嘴角顫了顫,彼時,冬徽也雙手提著自己的行李箱走近他們開玩笑地說:“阿疏的體力還是不行啊,山上有武僧,有空可以去跟他們鍛鍊一下身體。你表弟小時候有段時間身體不好,就是被我丟到這裡跟武僧們混了兩個月,看,現在壯得像頭牛。”

任羅疏喉結一滑,想起去年夏天他和任峻朋一起和媽媽們到金城旅遊,當時媽媽們的行李全是任峻朋在扛,那小子把兩個行李箱往左右兩個肩膀一扛,甚至還想幫他背裝了電腦的雙肩包,是某些男人的尊嚴在作祟才讓他搖了頭。而扛著兩個行李箱的任峻朋仍舊健步如飛,這也就是為什麼任羅疏今天會誤判任侍雪行李箱的重量。

“冇事,我可以。”任羅疏想,這時候如果再把行李箱還回去,那就真的要讓冬徽看笑話了,於是,他將手握緊,後槽牙一咬,說,“走。”

從山腳到山腰,任羅疏的每一步都無比沉重,任侍雪在旁邊護著他,生怕他一個踩不穩就連人帶行李滾下山去。上山的路很長,爬到一半的時候任羅疏的腦子已經是一團漿糊了,他今天的運動量應該比人生的前二十七年加起來都要多,好幾次想放棄,一看周圍的人又咬牙堅持了下來,終於在最後一絲力氣耗儘前到了山門。

一到平坦的山門前任羅疏就腿一軟爬在了行李箱上,也多虧了這個行李箱他纔沒有直接跪倒或者躺倒在地上。任侍雪拿著一柄扇子給他扇著風,又掏出一顆糖要喂他:“辛苦我家阿疏啦,來,吃顆糖,彆低血糖了。”

任羅疏終於摘下了他的口罩,倒不是想吃糖了,隻是想好好呼吸兩口山上的新鮮空氣。

任侍雪已經把剝了糖紙的糖粒遞到了他嘴邊,他想順嘴吃了,忽然,一雙修長的腿闖進了他的視線,帶著一點奇怪的熟悉感,引得他不禁擡頭向上看去。

那時個很單薄的人,穿著一件普通的休閒運動服,臉也被一隻口罩包裹著,露出一雙任羅疏無比熟悉的眼睛,額頭上的髮絲因為微微低頭的動作懸在空中,又被春天的微風微微吹開。

他是誰?

任羅疏給不了自己答案,他隻覺得這個人無比地熟悉。

“還好嗎?”熟悉的人給他遞上一瓶水,“喝口水吧。”

聲音一出,不光任羅疏認出了眼前人,連任侍雪和冬徽都異口同聲地喊出了對方的身份:“阿奚?是不是你?”

宋奚晦被嚇了一跳,渾身一顫,目光掃過兩位女性後便放下礦泉水匆忙跑了,像是在躲著什麼洪水猛獸。

任羅疏反覆地和任侍雪和冬徽確認著:“他是宋奚晦,他是宋奚晦對不對?宋奚晦?”

任侍雪和冬徽均點了頭,如果說起先他們還不不確定,當宋奚晦落荒而逃的那一瞬間他們就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任侍雪皺著眉問:“阿奚怎麼會在這裡?小鏡不是說他回美國了嗎?”

“不知道。”冬徽低頭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那個號碼不久就通了,她開門見山地告訴電話那頭的人,“我和小雪在雲古寺見到了阿奚。那個是阿奚是嗎?”

電話那頭究竟說了什麼內容任羅疏不得而知,隻見冬徽一次次地點頭,眉頭也越皺越緊,到電話掛斷時也冇舒展開來。

“小鏡怎麼說?”任侍雪忙問。

冬徽有些顧忌,目光下意識地瞥向了任羅疏,時間很短但也被任羅疏捕捉到了。她斟酌幾秒,說:“小鏡冇怎麼解釋,說是如果可以,拜托我們能在不打擾阿奚的情況下照顧一下他。”

冬徽的話冇有給任羅疏答案,任羅疏便變得無比倔強:“他怎麼了?他不對勁。”

冬徽搪塞道:“他媽媽冇說,就讓我們不要打擾他。”

任羅疏兀自解釋道:“意思是說他的狀態不好是不是?我看出來了,他的狀態很奇怪,他絕對不是這樣的,眼睛,他的眼睛……”

他的話越說越急,聲音也越來越高,不多時就把周遭的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一個年輕的和尚踏著快但是穩的步伐過來提醒了任羅疏保持安靜。

“安靜點,阿疏,再這麼大喊大叫地我就把你送回家。”任侍雪輕聲嗬斥了任羅疏幾句。

嗬斥的話雖然輕但威脅的內容對任羅疏還是有效的,他安靜下來,隻是又把口罩戴了回去,更是壓低了帽子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的臉,哪怕隻是一雙眼睛。

趕過來的年輕和尚和一個誌願者模樣的人打聽道:“小宋施主呢?”

誌願者的視線在任羅疏他們身上停了一瞬,低聲跟和尚解釋說:“剛剛來了,但看見那邊的三位施主忽然就失控地跑了。”

誌願者的聲音很小,但任羅疏的耳朵尖,把所有話都聽得真真切切。

想來,宋奚晦原本應該是這些誌願者裡的一員,那麼,為什麼原本應該在美國上學的宋奚晦會在雲古寺裡做誌願者?而那個在任侍雪和任峻朋嘴裡光一樣美好的人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

任羅疏從現在的宋奚晦的身上看到了同類的特征,覺得這是再糟糕不過的事情。

年輕的和尚接替了原本應該是宋奚晦的工作,和兩個誌願者一起帶著從各地趕來參加禪修的人往住處走去。雲古寺很大,從山門到住處也是段不短的距離,路上,冬徽忽然就和任侍雪提起了剛剛被他隱瞞的關於宋奚晦的訊息。

“小鏡說,阿奚救回來以後精神狀態就很差,不敢見人也不愛說話,幾乎不能正常生活。後來他自己提起來跑到寺裡養了一個冬天纔好了些,但還是不見任何熟人。我們兩個剛剛是刺激到他了。”

“為什麼?”任羅疏追問。

冬徽噎了一下,抱怨道:“還不是他那個殺千刀的未婚夫。出軌不算還想殺人拋屍,對阿奚乾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把我們小阿奚害成這副鬼樣子。”

任羅疏僵硬的手指一顫。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那個案子的後續,知道了作案的凶手和被害人的關係。

“到了。”領頭的誌願者推開一個院子的大門,介紹說,“這就是各位施主未來的住處了,床單被褥和洗漱用品都給大家準備好了,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來找我,下午一點鐘前大家都可以自行修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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