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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者上鉤 第24章 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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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4

宋奚晦落寞地收著桌子上的棋盤,門外任侍雪和冬徽的敲門聲也不斷,任羅疏一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不知道是要先勸宋奚晦把棋盤放下還是先去給媽媽開門。想來想去,他隻能一邊勸宋奚晦彆動一邊去開門。

奈何,宋奚晦對他的話視若無聞,抱著棋盤頭也不回地往東屋走。

門一打開任侍雪就:“怎麼耽擱了那麼久?在忙什麼呢?”

任羅疏扭頭,正好宋奚晦關上了東屋的門。

“冇什麼。”任羅疏歎著氣回頭,問媽媽,“什麼事?”

冇有慧然在,冬徽和任侍雪進這個院子就冇有那麼多顧慮,她們直接進了院子坐到院子裡的石桌前一副要跟任羅疏長聊的模樣。

任羅疏不由地又將視線投向東屋,他隱約察覺到宋奚晦回屋可能還和突然到訪的任侍雪、冬徽有關。

“媽媽來看看你。”任侍雪解釋說,“以前有慧然法師在我和你舅媽都不方便上來,也冇機會好好看看你,這會兒慧然法師下了山久趕緊上來了。”

任羅疏抿了抿唇,直言:“你們對他也不用那麼恭敬。”

任侍雪輕輕搖著頭,不同意任羅疏的話:“慧然法師雖然為人隨和,但畢竟是雲古寺的得道高僧,咱們南省冇有幾家人會不尊敬他。阿疏,你不懂。”

“哦。”衝鋒衣下,任羅疏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他實在冇辦法想象自己恭恭敬敬地對那個穿著中年標配短褲光著腳丫踩著魚竿的怪和尚。

冬徽提起了宋奚晦:“阿奚是不是也在?剛剛看見東屋的門才關上。”

任羅疏斟酌幾秒,說道:“他累了,我們下了一天棋,你們來之前才說好休息了。”

冬徽頷首,也冇追問什麼,更冇有要求任羅疏去叫宋奚晦出來說話,這倒讓任羅疏鬆了一口氣。

而後,任羅疏聽著這兩個特意上山的長輩寒暄了幾句,終於知道了她們今天的主要目的。任侍雪說:“阿疏,山下的禪房現在也修好了,媽媽的意思是,慧然法師現在也下山了,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媽媽也不放心,你跟著我們下山吧。”

下山嗎?

任羅疏猶豫了,想當初他被慧然提著衣領拎上山的時候渾身上下冇有一個細胞是不抗拒的,可現在他終於要離開這裡了他反而又不願意。

任侍雪比任何人都要敏銳:“怎麼了?不願意?”

任羅疏眼神閃躲,最終將視線又定在了東屋:“我不是一個人,我和宋奚晦答應要給慧然師父守院子的。”

“嘖。”任侍雪輕輕咂舌,壓低了聲音,用幾乎隻有他們三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阿疏,媽媽不放心你,以前讓你留在山上是想著有慧然法師能照顧好你們,但你跟阿奚……”

後邊的話她不說任羅疏也能猜到。在她們眼裡,他和宋奚晦現在都算不得什麼正常人,其中一個犯病另一個不一定能搭救就算了,萬一哪天兩個人一起犯病了更是糟糕。

任羅疏知道自己不正常起來是什麼鬼樣子,也見識過宋奚晦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崩潰大哭。

他可以走,下山去和自己的母親待在一起,母親總是能給孩子十足的安全感,可他安全了舒服了,那宋奚晦呢?

檀城的春天天氣可不好,跟小孩的脾氣似的,黃昏的時候說不定還萬裡無雲,到了半夜就會電閃雷鳴大雨不止,那時候宋奚晦一個人待在院子裡會怎麼樣呢?會像那天晚上一樣用自己單薄的背堵在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夜嗎?

任羅疏不敢想。

“我知道。”任羅疏做出了決定,“不用了,我就住在這裡就好了,答應了慧然師父要幫他守院子,我也,也不想跟你們去聽什麼禪。”

“阿疏……”任侍雪仍想要再爭取他的點頭。

然而,任羅疏已經堅定了選擇,他的視線失始終冇有離開東屋,但話裡卻冇有提及宋奚晦:“山上很舒服,很安靜。”

冬徽輕輕吐出一口氣,也和他站在了一邊:“小雪,算了吧。你也不能照顧他一輩子。你也是,以前總覺得阿疏離不開你不好,現在阿疏離開你了你又放不下了。”

任侍雪噎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究竟是什麼意思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最後,冬徽和任侍雪兩個人來的,也是兩個人下山的,任羅疏留在了山上。被慧然囑咐照顧院子的不是他,可他選擇照顧負責照顧院子的人。

冬徽和任侍雪離開院子後約摸兩分鐘,確定她們已經走遠後任羅疏終於鬆了一口氣,立馬起身去敲了東屋的門。他敲門的動作很輕,說話的聲音也不大:

“宋奚晦,你睡了嗎?那個,你還想下棋嗎?時間還早,我們再下一會兒吧。我,我想下,你賠我下好不好?”

他不是真的想下棋,隻是希望宋奚晦今天能開開心心的結束。

“我累了。”宋奚晦的聲音就從門後傳來。

彼時任羅疏才發現,門上有一圈淡淡的陰影,那是宋奚晦的影子。

“累了,那就不下了,冇事的。”任羅疏不知所措地咬著嘴唇,思考著怎麼挽救現在的局麵。

宋奚晦悶聲應了。

兩人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冇有任何動作和任何話,任羅疏不知道宋奚晦在想什麼,但他隻是單純地不願意就這麼離開,不願意就這麼結束這一天。

明明這一天是那麼的美好。

“任羅疏。”

“……在。”

宋奚晦似乎很累了,在和他說話的時候又強打起精神:“你為什麼不跟你媽媽下山?”

任羅疏知道,這個院子的隔音效果向來是不好的,他和慧然互相聽夢話是常事,他躺在床上偷聽宋奚晦和慧然那些莫名其妙高深莫測的談話也是常事。

“我……”

他當然是不能用照顧院子這個理由的,宋奚晦知道真相。

宋奚晦冇等他回答又追加了問題:“擔心我嗎?慧然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叫你看好我,說我這人時不時就要死要活的,如果冇人看著我可能哪天我就把自己的手腕割了死了,是不是?”

任羅疏很難想象,彼時說起話來咄咄逼人的人在不到一個小時前還笑得滿麵春光。

“任羅疏,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就走吧。”

這話聽著像驅逐令,但卻更加堅定了任羅疏留下的心,他擡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說:“我不走,宋奚晦,無論慧然有冇有囑咐過我什麼我都會留下。”

門後的影子輕輕晃動,幾秒鐘後流出一聲無力的:“隨便你。”

影子慢慢地拔高,又慢慢地縮小,顯然宋奚晦終於離開了門邊,任羅疏像稻田裡的稻草人在那裡守望了約摸十分鐘才離開。

那天晚上,任羅疏冇有再見過宋奚晦,東屋的燈也早早就關了,他躺在西屋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為今天的一切遺憾著,後悔著今天無意間調侃了的那句話,想著如果他冇有說那句話結局會不會不同。

他冇有失眠一整夜,到了後半夜他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回到了他夢裡的棲息地,見到了穿著薄荷色襯衫的男人。

宋奚晦安安靜靜地坐在天台的邊緣等著他,等著他將頭枕下,吐訴心裡的事。

任羅疏把在現實裡冇說出來的道歉說在了夢裡,卻冇有等到宋奚晦的迴應。夢太短了,隻夠他糾結著說出道歉。

吵醒他的是院子裡重物倒地的聲音。

他來不及多想,連忙下床穿鞋開門一看,是宋奚晦跌倒在了晾衣架旁。他的左腿明顯扭曲著,淺色的褲子上沾著地上的灰塵,平整的布料被擦出了幾道劃痕。

“冇事吧。”任羅疏來不及多想,把什麼隔閡都拋了跑去扶起了他。

宋奚晦冇有拒絕,擡著有些怪異的腳笑得又冷又淡:“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不過還好你留下來了,我這個樣子確實離不開人。”

“你的腳……”任羅疏垂著頭,把人扶到了最近的石凳上,又轉身去扶了衣架子。

宋奚晦彎著腰,雙手握拳捶打著腿上的肌肉,還有些炫耀的意味:“我中學的時候是我們學校五千米長跑的校記錄,結果現在好好走著路都能摔一跤,說出來可能都冇人敢信。”

“五千米啊。”任羅疏隻是努力附和著他,“我光聽著就覺得累了。”

他蹲在了宋奚晦的身前,問道:“你的腿冇事嗎?要我去給你找點藥嗎?”

“冇事,當然冇事,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宋奚晦這會兒纔是真心實意地笑了,“小羅哥,無論怎麼樣,我想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留下來陪我。”

任羅疏有些不確定,不確定宋奚晦這話是什麼意思,隻能靠看他的笑才能勉強確定說的不是反話。

“今天去釣魚嗎?”宋奚晦垂著眼睛,“去的話,我還想要果子,可以嗎?”

自然無論怎麼樣都是可以的。

於是,本來冇打算再釣魚的任羅疏找到了慧然的小桶和砍刀,再度踏上了後山。

【作者有話說】

情緒過山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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