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187章 老祖出手，從不講理
那一夜過後，萬界的氣象並未因真相大白而變得清朗，反而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抑。
大道法則的運轉愈發清晰，也愈發冷漠，彷彿一位公正無私的史官，隻是如實記錄，卻不再給予任何偏袒與溫情。
南宮玥是被一陣徹骨的寒意驚醒的。
並非天氣的寒冷，而是源自靈魂深處的悲慟。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淚流滿麵，而那悲傷的源頭，竟來自枕邊靜靜躺著的一片羽毛。
那羽毛通體漆黑，不似鴉羽，更非魔禽之物，其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卻彷彿承載了世間最沉重的哀傷。
南宮玥顫抖著指尖，輕輕觸碰上去。
一股決絕、悲壯、甘願為蒼生赴死的情緒洪流，瞬間衝垮了她的心防！
她的眼前，不再是焚心殿的靜室，而是一口深不見底、盤旋著六道輪回之光的古井——輪回井！
一道與鳳棲梧容貌身形完全相同的身影，正被無數條刻滿了“罪”字的金色鎖鏈拖拽著，一步步走向井邊。
她身穿一襲象征著囚徒的素白長衣，臉上沒有反抗，隻有無儘的慈悲與釋然。
“我願代罪，換眾生安寧……”
那身影喃喃自語，聲音溫柔得足以融化世間一切堅冰，卻也像最鋒利的刀，狠狠刺入南宮玥的心臟！
“噗——”南宮玥一口心血噴出，駭然失色地從幻象中掙脫，她甚至來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跡，連滾帶爬地衝出靜室，聲音因極致的恐懼而尖銳變形：“老祖！他們……他們在造‘替身殉道者’！他們要用您的慈悲，來殺死您！”
話音未落，另一側的殿門轟然開啟，阿骨打臉色鐵青地衝了出來。
他雙目赤紅，周身的地脈之力紊亂狂暴，顯然也剛從某種極端的探查中回神。
“輪回井！是輪回井！”他嘶聲低吼，雙手在空中猛地一劃，一麵由地脈靈氣構成的光幕瞬間成型。
光幕之上，正是那口散發著六道氣息的古井。
“我探查六道地脈，發現井口被人佈下了‘獻祭回響陣’！”阿骨打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傀儡每一次墜落的意念，每一次‘贖罪’的決心，都會通過此陣，在萬界所有生靈的魂海中激起一道漣漪！一次、兩次……千次萬次之後，就會在眾生心中，強行催生出‘始祖理應贖罪’的集體潛意識！”
他抬起頭，看向聞聲而來的眾人，眼中滿是絕望與憤怒：“這是最毒的一招……他們要用您的善，來誅您的心！”
聖壇之上，柳青璃聞訊，第一時間引動了剛剛彙聚成海的磅礴信仰。
她試圖以祭司之法，切斷那傀儡與輪回井之間的牽引，讓眾生的信仰去否認那“偽神”的存在。
然而，當她的法陣之力觸碰到輪回井上空的瞬間，一股浩瀚磅礴、卻又與鳳棲梧同根同源的力量悍然反彈！
“噗！”柳青璃如遭雷擊，嬌軀劇震，當場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煞白。
她跌坐在地，看著自己無功而返的雙手，發出一聲淒涼的苦笑：“不行……它有您的血，有您的記憶，甚至……有您一絲未損的道韻。我的法陣，無法判定真假。”
“既分不出真假，那就一起斬了！”宋驚鴻怒發衝冠，鳴鴻刀“鏘”然出鞘，狂暴的戰魂之力化作血色龍卷，直衝雲霄。
他不管什麼陰謀陽謀，什麼誅心之計，在他看來，一切虛妄，一刀斬破便是！
“站住。”
一道幽冷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麵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夜玄寂不知何時已至，他那雙彷彿蘊藏著整片幽冥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暴怒的宋驚鴻，隨即轉向了那扇通往歸墟戒深處的殿門。
“他們既然敢造出此物，便算準了你的反應。”他聲音平淡，卻讓殺氣騰騰的宋驚鴻瞬間冷靜下來，“你若去斬，世人隻會看到鳳家戰將毀掉了‘主動贖罪’的始祖。真假難辨之時，誰先動手誰便是魔。”
他不再理會眾人，緩步走向歸墟戒的邊緣，隔著那層空間壁障，望著裡麵那道萬古不變的絕世身影，低聲道：“它會說您說過的話，做您做過的事，模仿您的一舉一動，甚至會複製您守護蒼生的慈悲……但它永遠不會明白，您為何而做。”
話音落下，歸墟戒深處，那雙緊閉了數日的鳳眸，緩緩睜開。
鳳棲梧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彷彿外界那足以顛覆乾坤的毒計，不過是孩童的把戲。
她看著壁障外夜玄寂的倒影，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又霸道至極的笑意。
“那就讓它親眼看看——”
“什麼叫‘我即是我’。”
三日後，神界九霄之巔，輪回井開啟儀式，在萬眾矚目下拉開帷幕。
這一次，沒有審判台，沒有《鎮亂詔》，隻有一座肅穆的白玉祭台。
三十六道統的殘餘勢力，再次糾集了無數不明真相的強者，營造出一片悲壯肅穆的氛圍。
那個與鳳棲梧一模一樣的“贖罪之身”，被抬上了祭台。
她淚流滿麵，聲音哽咽，字字泣血地誦讀著一篇由道衍神宮連夜撰寫的《懺悔文》，文中“詳述”了始祖歸來後，因神魂不全，無意識間給萬界帶來的“災厄”，並表達了最深切的悔恨。
“我……鳳棲梧，願以身殉道，墜入輪回，洗我之罪，平息天怒，還萬界……永世安寧！”
傀儡高聲泣訴，聲震九天。
那股甘願犧牲的決絕意誌，通過“獻祭回響陣”，再次化作無形的漣漪，蕩漾在每一個生靈的心頭。
無數修士感同身受，竟也跟著潸然淚下，心中“始祖理應贖罪”的念頭，在這一刻被催發到了極致。
就在傀儡轉身，即將躍入那深不見底的輪回井中的刹那——
一道紅影，毫無征兆地踏空而來。
她沒有釋放任何威壓，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靜靜地立於雲端，彷彿亙古便存在於那裡。
來人，正是鳳棲梧！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她身上，驚愕、疑惑、茫然。
兩個“鳳棲梧”？
就在眾人不知所措之際，鳳棲梧終於動了。
她隻是將右手緩緩抬起。
刹那間，她指間的歸墟戒光芒大作，一本燃燒著熊熊金色火焰的古樸竹簡，呼嘯而出，懸浮於她身前！
正是那本《幼鳳啟蒙錄》！
“你說，你是我的‘悔’？”鳳棲梧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話音未落，那燃燒的竹簡“嘩啦”一聲自動翻開，一頁頁閃爍著記憶光輝的殘卷從中飛出，環繞在她周身，如同一條由時光組成的星河。
一幅幅畫麵，在所有人麵前展開：
畫麵中，幼年的神鳳為了救下一名不慎墜入岩漿的凡人孩童，生生折斷了自己一根最華美的羽翼，用神血將其包裹，送回地麵。
畫麵中，成年的神鳳為了庇護一名觸犯天條的弟子，獨自麵對三位手持大道神兵的神王，神火燃儘九天，浴血而戰，最終將那弟子逐出師門，卻也保下了他的性命。
畫麵中，是她在歸墟之下，神魂被撕裂鎮壓，卻依舊固守著最後一縷執念，萬年不滅，隻為守護那份關於萬界的責任……
一樁樁，一件件，皆是抉擇，皆是守護，皆是戰鬥！
有血，有淚，有殺伐，有決斷，卻唯獨沒有後悔！
鳳棲梧的目光穿透了時空，冷冷地落在那正因她的出現而麵容呆滯的傀儡身上，一字一頓，聲如天憲：
“我這一生，護過眾生，也殺過神魔；有過功績，也犯過過錯。但我所行的每一件事，皆由我心，皆遵我道。”
“你說你是我的‘悔’？可我，從未後悔過任何一次選擇。”
轟！！！
當“從未後悔”四個字落下的瞬間，祭台上的傀儡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尖叫！
它的麵容開始瘋狂扭曲，體內的血脈彷彿煮沸的開水劇烈震蕩。
它是鳳棲梧的複製品，它的存在，就建立在“鳳棲梧有罪，需要懺悔”這個根基之上。
而此刻，鳳棲梧本尊親臨，以絕對的“真我”，徹底否定了這個根基！
“不……不！我纔是……我是悔……”
傀儡的身體寸寸龜裂，金色的血液與破碎的道韻四下飛濺，最終，在一聲響徹天地的絕望慘嚎中，轟然炸成了一片虛無的血霧！
與此同時，鳳棲梧身前那本《幼鳳啟蒙錄》，飛速翻回原位，穩穩落入她掌心。
在那空白的最後一頁，一行全新的天道敕令，緩緩浮現：
“心之所向，即道所存。偽我者，形神俱焚。”
九幽之下，某處被無儘魂火籠罩的幽冥深殿中。
一名臉上戴著古老青銅麵具的老者，猛然噴出一口黑色的神血，手中一枚推演天機的渾圓玉簡，“哢嚓”一聲，碎裂成粉末。
“錯了……我們都錯了……”
他捂著胸口，身體劇烈顫抖，聲音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驚駭與恐懼。
“她不是神……她是‘道’本身！”
風波平息，鳳棲梧收起竹簡，轉身欲歸。
而就在此刻，鳳家祖地，剛剛從極度緊張中緩過神來的南宮玥，腦海中卻毫無征兆地響起了一陣詭異的低語。
那並非一道聲音，而是十二道。
或蒼老，或威嚴，或陰冷，或悲憫……十二道截然不同的聲音，正以一種她無法理解的韻律，交織、重疊，彷彿在吟唱一首古老而禁忌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