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酷哥是妻管嚴 第184章 這把火,燒給假神仙看
那股細微的違和感,如同一根看不見的蛛絲,自九天之上垂落,輕輕撩撥著鳳棲梧的神念。
風波平息後的萬界,本該是一片澄澈,但此刻,在這片澄澈之下,卻有某種更深沉的、無聲的暗流在悄然彙聚。
這一絲異常,並非源自那些剛剛經曆了一場信仰崩塌的修士,亦非來自仙神,而是發於……那廣袤無垠、被視為修行世界基石的凡人界。
焚心殿內,剛剛從力竭中緩過神來的南宮玥,正盤膝靜坐,試圖修複因連續窺探天機而受損的魂體。
然而,她的眼皮隻是闔上了不到一息,便猛地再度睜開,瞳孔中倒映出殿外漫天的星軌。
“不對……星軌無差,為何我總覺得……天地間的‘光’,黯淡了?”她喃喃自語,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神。
她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雙手掐訣,將最後一絲神念投向了那片她平日裡絕少關注的凡人界。
一看之下,她如遭雷擊!
凡人界,夜幕低垂,萬家燈火,本是世間最溫暖祥和的景象。
然而在她的神念視野中,每一戶正在燃香祭拜的人家,無論是求財、求子,還是求平安,那嫋嫋升起的青煙,竟沒有一縷是向上飄散的!
它們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貼著地麵,如一條條灰色的溪流,逆風而行,朝著同一個方向——西漠的無垠沙海彙聚而去。
億萬道凡人香火,彙成了一條遮天蔽日的“陰信之河”,奔騰著湧入西漠深處的一座廢棄古祠。
在那裡,所有的香火被壓縮、凝聚,最終化為一根直插雲霄的巨大香柱!
這香柱通體漆黑,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混雜著虔誠與怨憎的詭異氣息。
在其頂端,無數扭曲的煙氣盤繞,漸漸幻化出一尊模糊的神像輪廓。
那神像的身形、眉眼,赫然與鳳棲梧有七分相似!
但她身上穿著的,卻不是象征著至高無上權柄的始祖神袍,而是一件代表著“犧牲”與“贖罪”的、滿是塵埃的簡陋灰袍!
“噗——”
南宮玥再也壓抑不住,一口心血噴出,臉色慘白如紙。
她猛地回頭,望向歸墟戒的方向,聲音因恐懼而變調:“始祖!他們在……他們在造‘替身神隻’!他們竊取凡人最樸素的願力,用億萬百姓的香火,養一尊需要您去‘懺悔’的偽神!”
這尊偽神一旦成型,就會在所有凡人的心中種下一個根深蒂固的念頭:那個高高在上的始祖鳳棲梧,是有罪的。
她的回歸,並非榮耀,而是為了向整個世界贖罪。
“他們要讓您相信,您需要被寬恕!”南宮玥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一字一句,字字泣血。
“西漠?!”阿骨打聞言,魁梧的身軀猛地一震,他立刻將雙手按在地脈圖上。
這一次,他探查的不再是修士的命格,而是凡人界的信仰流向。
“找到了!”他怒吼一聲,雙目赤紅,“那是一座萬民祠!是荒古末期,先民為了感念您平定天災、護佑人族之功,自發修建的!後來傳承斷絕,此祠早已廢棄了數萬年,無人修繕,如今……如今卻被他們暗中改造成了‘竊信陣眼’!”
他抬起頭,那張素來沉穩的臉上,此刻寫滿了滔天的怒火:“閣主,這是最惡毒的篡改!他們是從‘感恩’下手!他們要讓後世子孫忘記您的功績,隻記得您‘虧欠’了世界!他們要將恩人,變成罪人!”
柳青璃的眼中寒光爆射,身為首席祭司,她對信仰之力的敏感遠超常人。
她立刻明白了這手段的陰險之處。
修士的信仰可以被真相擊潰,但凡人的香火,混雜著太多私心雜念,難以辨彆真偽,一旦形成集體潛意識,便如頑疾般難以根除。
“我以祭司法陣,強行切斷這香火連線!”柳青璃當機立斷,“縱然會損傷部分凡人神魂,也決不能讓這偽神成型!”
“不可。”
鳳棲梧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洞穿萬古的平靜。
她的身影出現在殿中,目光似乎落在了那遙遠的西漠之上。
“香火本無罪,錯在執香之人。”她緩緩搖頭,否決了柳青璃的提議,“凡人願力,純粹而脆弱。若我以神力強行奪之,與那竊賊何異?反倒坐實了‘暴虐奪信’之名,正中他們下懷。”
她的話讓柳青璃心頭一凜,是啊,敵人巴不得她這麼做。
你不是要證明自己無罪嗎?
那就讓你親手傷害那些“供奉”你的人,讓你百口莫辯。
“那……我們該如何?”宋驚鴻也感到一陣棘手,這不同於真刀真槍的廝殺,這是誅心之戰。
鳳棲梧沒有回答,她隻是轉身,一步邁入歸墟戒的小世界深處。
她穿過琳琅滿目的神兵寶庫,走過藥香衝天的萬畝藥田,最終,在一片看似荒蕪的角落停下了腳步。
這裡,隻放著一件東西。
一盞早已乾涸、布滿裂紋的青銅燈。
這是她尚為少女形態,遊曆凡間時,一個將她誤認為鄰家姐姐的孩童,用攢了許久的零錢,在集市上買來送她的“生日禮物”。
燈很醜,也很廉價,燈油更是隻夠燃一個時辰。
但她卻一直留著。
鳳棲梧伸出手指,輕輕拂去燈盞上的塵埃,然後將其托在掌心,轉身走出了歸墟戒。
“三日後,子時。”她隻留下這五個字,身影便消失在殿中。
三日時間,彈指即過。
這三天裡,西漠上空的黑色香柱愈發凝實,那尊灰袍神像的麵目也越來越清晰,一股壓抑而悲愴的氣息,開始通過香火,悄無聲息地蔓延至整個凡人界。
越來越多的人在祭拜時,心中會莫名生出一絲憐憫與同情,彷彿他們在供奉的,是一位需要他們去拯救的落難神明。
第三日,子時。
西漠,萬民祠舊址。
這裡早已是一片廢墟,隻有那根通天的黑色香柱,在夜空中散發著不祥的光芒。
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廢墟中央。
鳳棲梧。
她不帶一兵一卒,不著華麗神袍,僅一襲素衣,手中托著那盞殘破的青銅燈。
狂風卷著沙礫,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她卻恍若未聞。
子時已至,香火最盛。
她取出一枚最普通的火石,輕輕劃燃。
“嗤——”
一點微弱的火苗,在乾涸的燈芯上亮起。
火焰初時隻有豆粒大小,在狂風中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鳳棲梧看著那點火光,眼神變得無比柔和,她輕輕哼唱起一首歌謠。
“鳳鳥鳳鳥天上飛,莫嫌地上泥土黑。一粒粟,一滴水,皆是人間好滋味……”
那是《幼鳳謠》,是她還在鳳族祖地時,親手教給第一批尚處矇昧的鳳家孩童的歌謠。
歌聲不含任何靈力,質樸而溫暖,如同母親的呢喃。
歌聲響起的刹那,奇跡發生了!
萬裡之外,無數正在家中上香的凡人,無論男女老幼,手中的香燭火頭,竟在同一時刻,齊齊由代表私慾的紅色,轉為了一抹澄澈通透的藍色!
緊接著,一幕幕相同的畫麵,如烙印般浮現在他們每個人的夢境與腦海中。
那是在一個泥濘的雨後村落,一個身穿紅衣、明媚如驕陽的少女,正蹲在地上,握著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孩童的手,一筆一劃地教他寫字。
“……等你長大了,”少女笑著,揉了揉孩子的頭,“也要記得,去幫那些比你更弱小的人。”
沒有驚天動地的神跡,沒有改天換地的偉力,隻有最簡單、最純粹的守護與教誨。
“轟!”
億萬凡人心中那被悄然植入的“憐憫”與“同情”,瞬間被這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溫暖記憶所衝垮!
他們供奉的,不是需要被拯救的罪人!
而是那個從太古之初,就教導他們要自強、要互助的引路人!
就在這時,一道頎長的身影悄然出現在鳳棲梧身後。
夜玄寂。
他一言不發,隻是伸出修長的手指,將一縷精純到極致的魂力,輕輕點在那盞青銅燈的火焰之上。
“轟——”
那豆大的火苗,瞬間暴漲,化作一道橫貫天地的“憶之火河”!
火焰長河咆哮著衝天而起,沒有焚燒一草一木,而是直接掃向那根巨大的黑色香柱。
凡是被火焰掃過的香火,其內蘊含的怨憎、貪婪與被篡改的意誌,儘數被焚燒殆儘,隻剩下最純粹的、混雜著感激與孺慕的信仰之力!
這些被淨化的力量,不再滋養那尊灰袍偽神,而是化作最鋒利的刀刃,反向衝刷而去!
“啊——!”
那尊即將徹底成型的灰袍神像,發出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它的麵部開始扭曲、崩解,身上那件象征“贖罪”的灰袍寸寸碎裂。
“你不該存在!一個……一個沒有悔恨的神,不配被世人供奉!”
在臨滅前,它發出了最後一句怨毒的嘶吼。
然而,回答它的,是在憶之火河中,愈發清晰、愈發耀眼的鳳棲梧的真實身影。
她沐浴在億萬凡人的純淨信仰之中,如日初升,光芒萬丈。
她不需要悔恨,更不需要被誰原諒。
黎明時分,最後一縷黑香在晨光中徹底熄滅。
歸墟戒深處,《幼鳳啟蒙錄》的書頁上,一行全新的金色小字灼灼生輝:
“香火為民心,欺之者,天必誅。”
與此同時,神界那座真正的始祖宮殿內,漢白玉階上的銘文再次悄然變化,從“唯真喚者,方可登階”,變成了——“唯誠奉者,方可登階”。
而在九天之外,某座隱秘到連時光都彷彿靜止的地宮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看著手中徹底化為飛灰的卷軸,渾濁的眼眸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挫敗。
他身軀顫抖,喃喃自語:“我們輸了……又輸了……她……她根本就不需要被原諒……”
兩場針對鳳棲梧名諱與信仰的陰謀,皆以慘敗告終。
接下來整整七日,萬界一片太平,再無任何異動。
成功勘破兩重殺局的南宮玥,也終於得到了一絲喘息之機。
她將自己關在靜室之中,引星輝入體,潛心修複著自己幾乎瀕臨破碎的神魂。
七日靜修,讓她消耗的神魂之力漸漸充盈,識海從一片混沌重歸清明。
然而,就在她功行圓滿,即將睜開雙眼的那一刻。
一段不屬於她過往任何一段記憶的、冰冷而陌生的低語,毫無預兆地,直接在她的識海最深處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