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他隻似風前絮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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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前月下,餘呦呦將腦袋耷在陸今野肩膀上,昏昏欲睡。
最近店裡來了個奇怪的客人,八十歲老掉牙的婆婆每天早晚必來光顧,不僅喜歡中文,還每天讓餘呦呦手寫一句《詩經》裡的情詩,跟顧思夜的喜好倒是極其相似。
好在她並不認識這位老太太,全當練字,每天寫一張,天天不重樣。
陸今野身上很好聞,似乎隻是淡淡的香皂味,卻很安心,恰到好處地盈滿鼻尖,像一張網,牢牢地籠住了她。
此刻,他就這樣垂眸看著她,寂靜無聲的空氣裡,彷彿有千絲萬縷曖昧浮動。
陸今野嘴唇輕輕動了動,望著她粉嫩的唇,嗓音沙啞。
“哪個問題?”
她快睡著了,輕笑著推開他快低到她麵前的腦袋。
“就是問你隻是因為我無意救了你,才喜歡我的問題。”
當時他的回答是:“一開始或許是。”
“那後來呢,後來因為什麼?”
她隻是外出旅遊時遇見有人在深不見底的天坑求救,順手報警而已。
距離太近,近到隻要他略微低頭,就能觸碰到她的唇瓣。
他情不自禁地貼了上去。
“因為你身上有光。”
“有彆人冇有的光。”
她被吻得頭暈,氣息不穩地“唔”了一聲,想要推開,後腦勺卻被牢牢扣住。
他摟著她的腰貼近自己,更加霸道地攻城略地。
突然下半身一空,她被攔腰抱起,連聲音都冇來得及發出,就被他一路擁吻,抱進了臥房那張又大又軟的床。
國內那場婚禮太倉促了,而且被破壞得毫無美感。
陸今野想留給一個獨屬於餘呦呦的、難忘的婚禮,他們決定就在當下的土地,再舉行一次婚禮,時間就定在浪漫的深秋。
這裡有整片整片燦黃的銀杏,美得讓人錯不開眼。
婚禮前最後一天營業,老婆婆一如既往地來了,還是十分誠懇地要寫情詩。
餘呦呦順手將詩寫在請帖上,紅紙黑字,字字清晰: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晚上婆婆奇怪地冇來,直到她關閉店門,掛上“新婚快樂”的歇業牌也冇有出現。
深夜時,一位衣衫襤褸的男人獨自在店門口徘徊許久,再三確認歇業牌上她娟秀的字跡,慟哭徹夜。
直到天快亮,才如行屍走肉般,拖著殘軀,一瘸一拐地離開。
後來聽說婚禮那天,顧思夜在隔著三條街的破爛棚屋裡,靜悄悄死了。
割腕自殺,麵目猙獰,死狀淒慘。
法醫說他割腕的角度十分刁鑽,故意吊著半口氣,硬生生把要死不活的自己狠狠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血儘而亡。
每天來她甜品店的婆婆聲淚俱下,說他如何如何艱難度日,連飯都吃不飽卻每天花高價托她買甜品,對她的字視若珍寶,每晚都要靠酒精和她的字才能入睡。
環顧四周,滿屋子貼著餘呦呦手寫的情詩,他手裡疊得整齊的紙條上,他一筆一畫,認真書寫著:
往後餘生,相濡以沫。
是他最後的愛意傾吐。
餘呦呦輕輕歎了口氣,為顧思夜拉上裹屍袋,送他最後一程。
她拉了拉陸今野的手,倆人相視一笑。
彆人如何於她而言都不重要了,初春將至,是開始,是希望。
是既往不咎,是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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