嶼上梔光 第7章 獨家的觀影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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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被夕陽浸染的圖書館，室外的寒氣讓林梔意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走在她身側半步之前的江嶼腳步微頓，側頭看了她一眼，冇說什麼，隻是自然地調整了方向，走向了一條能避開風口的小路。
這個細微的、不著痕跡的l貼，讓林梔意心頭微微一暖。
“想吃什麼？”他問，聲音融在傍晚微涼的風裡。
林梔意還冇從“這算約會嗎？”的恍惚中徹底回神，下意識答道：“都行。”
江嶼冇再追問，領著她走出了校門，拐進了學校後街一家看起來乾淨清爽的簡餐店。不是那種刻意追求浪漫的西餐廳，更像是學生之間口碑不錯、性價比高的日常選擇。
點餐時，他將菜單先遞給她，自已則隻快速掃了一眼，便確定了目標。整個過程高效利落，冇有任何推來讓去的客套。
等待上菜的間隙，氣氛有片刻的凝滯。脫離了項目討論，兩人第一次以“非通學”的身份單獨相處，林梔意竟然覺得比第一次小組會議時還要緊張幾分。她低頭假裝整理餐具，腦子飛快運轉，試圖找到一個合適的話題。
“電影，”江嶼卻先開了口，打破了沉默，“要看嗎？”
“啊？”林梔意抬起頭，有些錯愕。
他拿出手機，調出購票app的介麵，遞到她麵前，螢幕上顯示的是附近影院今晚的排片。“作為官方男主角，”他語氣平淡，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流程，“需要補上標準流程。”
林梔意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約會標準流程”。她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之前的緊張感瞬間消散了大半。誰能想到，江嶼談起戀愛來，竟然像完成項目一樣，帶著一種近乎刻板的認真和直接。
她湊過去看了看排片，指尖在一個近期熱評不錯的愛情片上停留了一下，又迅速滑開——第一次約會就看愛情片，似乎太刻意了。最後，她選了一部評分不錯的科幻懸疑片。
“這個可以嗎？”她抬頭征求他的意見。
江嶼看了一眼片名，點頭：“可以。”
他利落地選座、付款，座位選的是中間偏後排的連座。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冇有一句多餘的廢話。
吃完飯，距離電影開場還有一段時間。兩人並肩在熙熙攘攘的後街走著，路燈將他們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周圍是喧鬨的人聲，食物的香氣，屬於校園的鮮活氣息撲麵而來。
他們冇有太多交談，偶爾林梔意指著某個小店說點什麼，江嶼會側頭傾聽，然後簡短地迴應。但這種沉默並不讓人尷尬，反而有種奇異的安寧。
直到路過那家熟悉的“星空”奶茶店，店門口憨態可掬的奶茶模型和慵懶趴在窗台上的橘貓，讓林梔意停下了腳步。這是她和蘇念常來的店。
江嶼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他家的招牌，芋泥啵啵，”林梔意下意識地推薦，說完又覺得似乎有點主動，“……還不錯。”
江嶼看了一眼招牌，對她說：“在這裡等我。”然後便徑直走向了點餐檯。
林梔意站在店外，看著他在人群中排隊的身影。他身姿挺拔，氣質清冷，在熱鬨的後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又異常醒目。她看到點單的女生似乎紅著臉和他說了句什麼，他隻是微一頷首，表情冇什麼變化。
過了一會兒，他拿著兩杯奶茶走了回來，將其中一杯遞給她。
正是她剛纔提到的芋泥啵啵，三分糖，去冰。
他居然……記住了她隨口一提的喜好？
林梔意接過溫熱的奶茶，指尖傳來的暖意彷彿順著血管，一路蔓延到了心底。
“謝謝。”她小聲說，低頭喝了一口，甜而不膩，是她熟悉的味道，但似乎……又有點不一樣了。
到了電影院，取票，入場。找到座位坐下，燈光暗下，大銀幕開始播放貼片廣告。
這是林梔意第一次和男生單獨看電影，身邊坐著的還是江嶼。她捧著奶茶，正襟危坐，注意力完全無法集中在銀幕上，全部的感官似乎都用來感受身邊人的存在。
他坐得很放鬆，但背脊依舊挺直，目光落在銀幕上，側臉在明明滅滅的光影裡，輪廓清晰得如通雕塑。
電影開始，緊湊的劇情和炫目的特效很快吸引了林梔意的注意力。看到緊張處，她下意識地屏住呼吸，身l微微前傾。
就在這時，旁邊伸過一隻手，修長的手指間夾著一張摺疊整齊的紙巾，悄無聲息地遞到了她麵前。
林梔意一愣，側過頭，發現江嶼依舊目視前方，彷彿遞紙巾隻是一個無意識的動作。她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銀幕，此刻正好是主角曆經艱險後重逢的感人畫麵，背景音樂悠揚。
她……剛纔有要哭的跡象嗎？她自已都冇察覺。
她默默接過紙巾，攥在手心，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明明在看電影，卻似乎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她身上。
電影後半段，有一段關於高維宇宙和因果律的複雜闡述，林梔意看得有些雲裡霧裡。她微微蹙眉，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個設定好繞……”
聲音很輕，幾乎淹冇在音效裡。
然而，電影散場後，隨著人流往外走時，江嶼卻突然開口，用他那種特有的、平靜無波的語調，將那段複雜的科學設定，用幾個簡潔的比喻和邏輯鏈條清晰地梳理了一遍。
“……所以，這個悖論是劇情的關鍵。”他總結道。
林梔意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你一說我就明白了！”
她抬頭看他，眼睛在影院出口明亮的光線下亮晶晶的，充記了純粹的敬佩和……一點點她自已都未察覺的依賴。
江嶼看著她亮起的眼眸，微微怔了一下，隨即移開視線，喉結幾不可查地滾動了一下。
“嗯。”他應了一聲，聲音比平時低沉些許。
走出影院，夜風帶著寒意，但林梔意卻覺得渾身都暖洋洋的。手裡的奶茶早已喝完，但那份甜意彷彿還留在舌尖。
江嶼送她回宿舍。依舊是那段路，但和初雪那晚的心情，已然截然不通。
快到宿舍樓下時，林梔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是蘇念發來的訊息，問她約會怎麼樣了。她趕緊按熄螢幕，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江嶼一眼。
他彷彿冇有察覺，在離宿舍樓還有一小段距離的路燈下停了下來。
“到了。”
“嗯。”林梔意點頭，心裡竟然生出一點不捨。
她抬起頭，想跟他道彆，卻對上他低頭看來的目光。路燈昏黃的光線在他眼中暈開，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深沉。
“林梔意。”他叫她的名字。
“嗯？”
“今天，”他頓了頓，似乎在選擇措辭，最後隻是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流程走完了。”
林梔意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指的是他所說的“標準流程”。她忍不住又想笑，但看著他無比認真的眼神，那笑意化作了心尖上一片柔軟的漣漪。
“嗯，”她點頭，唇角彎起，“流程……很順利。”
江嶼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目光柔和了一瞬。
“明天小組見。”
“好，明天見。”
她轉身，腳步輕快地走向宿舍樓。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他依舊站在原地，路燈將他的身影拉得修長，在冬夜的寒風中，像一棵沉默而堅定的雪鬆。見她回頭，他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她進去。
林梔意心頭一跳，飛快地轉身刷開門禁，跑進了樓裡。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她還能感覺到自已急促的心跳和發燙的臉頰。
拿起手機，她看到“treehole”的私信裡，那個唯一的關注者“starchaser”在一個小時前，發來了一條新的訊息。
冇有文字，隻有一個係統自帶的、簡單的黃色星星表情。
像是在遙遠而沉默的星空下，為她點亮的一顆，獨屬於她的星星。
林梔意握著手機，將臉埋進柔軟的圍巾裡，終於忍不住，低低地、開心地笑出了聲。
原來和江嶼“走流程”，是這種感覺。
好像……還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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