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餓死炕上,不如進山喂狼 第47章 全村吃席他挨餓
那隻小巧精緻的水囊還帶著杏花的體溫,沐天佑握在手裡,感覺有些燙。
他仰頭喝了一大口,清涼的泉水順著喉嚨滑下,澆熄了剛才一番搏鬥帶來的燥熱。
他把水囊遞還給杏花,。
杏花接過水囊,看著添丁,臉頰紅得能滴出血來。
周圍的幾個年輕人看著這一幕,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
“行了行了,趕緊把這大家夥弄回去,今天晚上有肉吃了!”沐添丁走過來,一腳踢了踢那條死蛇,打破了有些微妙的氣氛。
“天佑,你的獵物,你來扛!”
“好嘞!”
沐天佑應了一聲,找了根結實的樹枝,將那條烏梢蛇攔腰穿起,往肩膀上一搭。
蛇身沉甸甸的,帶著一股土腥和血腥混合的味道,卻讓他心裡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踏實感。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村裡走,沐天佑扛著那條比他手臂還粗的蛇,走在最前麵,身後是嘰嘰喳喳的同伴,杏花跟在添丁身邊,時不時偷偷看他一眼。
這場景,引得全村都出來看熱鬨。
“哎喲我的天,這麼大的蛇!”
“是天佑打死的?這孩子,出息了!”
“可不是嘛,剛才杏花那丫頭都快被咬了,是天佑衝上去救的人!”
“真是個英雄!”
讚美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湧進沐天佑的耳朵裡。他被誇得有些暈乎乎的,臉頰發燙,隻能埋著頭,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他從來沒有被這麼多人同時誇獎過。
這種感覺,陌生,又讓人上癮。
喧鬨聲傳得很遠,也傳進了一處僻靜的院子。
劉紅兵正坐在小馬紮上,對著一盞昏暗的煤油燈發呆。
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過。
自從上次舉報沐家不成,反倒被隊長訓了一頓後,村裡人看他的感覺就全變了。
以前,他高喊著口號,大家雖然不一定認同,但多少還有些敬畏。
現在,那點敬畏全變成了鄙夷和躲閃。
他出門,碰到相熟的嬸子,對方會立刻扭過頭,繞開他走。
他想湊到村口的大樹下聽人聊天,他一走近,說話的聲音就戛然而止,然後人群便“呼啦”一下散了。
沒人再喊他“紅兵同誌”。
也沒人再請他去家裡喝口水。
他成了村裡的一個透明人,一個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外麵的喧嘩越來越響,還夾雜著“天佑”、“大蛇”、“英雄”之類的詞。
劉紅兵心裡一陣煩躁,他站起身,走到院門口,從門縫裡往外看。
隻一眼,他就看到了人群的中心。
沐天佑,他哥沐添丁,那個他最看不順眼的泥腿子。
而他旁邊的杏花,那個他曾經也動過心思的漂亮姑娘,正滿緊緊跟著沐添丁。
憑什麼?
憑什麼所有的好事都讓沐家占了?
他劉紅兵讀過書,有覺悟,一心為公,到頭來卻成了孤家寡人。
沐添丁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莽夫,確成為村裡人人追捧的英雄?
這世道,不公!
一股無名火在劉紅兵的胸膛裡亂竄,燒得他五臟六腑都疼。
他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他想看看,這些人到底能把沐家人捧多高。
他一出現,原本熱鬨的場子瞬間安靜了半秒。
離他最近的幾個村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劉紅兵的心,被這一下刺得生疼。
就在這時,生產隊的會計提著個鑼,“哐哐哐”地敲了起來。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
會計清了清嗓子,揚聲喊道:“大隊長發話了,前陣子大家開荒辛苦了,隊裡還剩下點餘糧,今天就分給大家,每戶五斤玉米麵!”
人群頓時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太好了!又有糧食分了!”
“還是大隊長想著我們!”
會計拿出一個名冊,開始挨個點名。
“張大山家!”
“到!”
“李四海家!”
“欸!”
被點到名字的戶主,喜氣洋洋地拿著布袋子上去領糧食。
隊伍一點點變短。
劉紅兵站在人群外圍,心裡也升起一絲期待。他家裡的糧食,已經快見底了。
然而,會計唸完了最後一個名字,合上了名冊,卻始終沒有喊他。
“會計,還有我呢!”劉紅兵忍不住開了口。
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地投了過來。
會計抬起頭,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那神態裡沒有了往日的客氣,隻剩下冷漠。
“你?”會計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最近為隊裡出過一分力嗎?開荒的時候你人呢?修水渠的時候你又在哪?”
“我……”劉紅兵語塞。那幾天,他正忙著寫舉報信,根本沒去上工。
“彆人流汗的時候你在家歇著,現在分糧食你倒積極。”會計把名冊往腋下一夾,“我們生產隊,不養閒人,不養專在背後捅刀子的小人!”
這句話,說得又重又響。
人群裡發出一陣壓抑的鬨笑。
劉紅兵的臉,“唰”地一下,漲成了豬肝色。
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扔在烈日下暴曬,每一寸麵板都火辣辣地疼。
羞辱。
**裸的羞辱!
他看著那些曾經對他笑臉相迎,如今卻滿是嘲諷的臉,渾身都在發抖。
村民們領完了糧食,三三兩兩地散了,沒人再多看他一眼。
沐家的院子裡,已經升起了炊煙,傳來陣陣炒菜的香味,還夾雜著沐天佑被眾人吹捧的笑聲。
那笑聲,那香味,都像是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劉紅兵的心上。
他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那個冷冰冰的院子,關上了門,將所有的熱鬨都隔絕在外。
屋裡一片昏暗,隻有他沉重的喘息。
悔恨和怨毒,像兩條毒蛇,瘋狂地啃噬著他的內心。
他錯了,他從一開始就錯了。他不該跟沐家作對,更不該把自己搞到今天這個地步。
可是,現在後悔又有什麼用?
路已經被他自己走絕了。
外麵的歡聲笑語越來越清晰,彷彿在嘲笑他的失敗和孤寂。
劉紅兵僵硬地抬起頭,環視著這個空無一人的家。
他的視線,最終落在了牆角。
那裡,靠著一把用來割豬草的鐮刀。
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一點幽幽的冷光。
他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他的手伸了出去,握住了那冰冷的木質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