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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餓死炕上,不如進山喂狼 第26章 四百二十元钜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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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聲敲門,像是兩記重錘,狠狠砸在一家五口的心尖上。

沐添丁一個激靈,從炕上彈坐起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剛剛鋪平的炕蓆角落。

參,還在那兒。

王秀蘭的呼吸都停了,一隻手死死抓著被角。

沐衛國的反應最快,他翻身下地,連鞋都沒穿,赤著腳摸到門邊。

“誰?”他壓著嗓子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院外一片死寂。

沒有人回答。

這比有人回答更讓人頭皮發麻。

沐添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耳朵豎得老高,試圖捕捉門外哪怕最細微的動靜。

風聲?蟲鳴?還是……人的呼吸聲?

“誰啊?大半夜的!”沐衛國又問了一句,這次聲音大了些,帶著幾分壯膽的意味。

“衛國哥,是我,柱子。”一個有些遲疑的男聲終於響起,“俺家火炕滅了,想……想跟你討個火種。”

柱子?

住隔壁的劉柱子?

沐衛國和王秀蘭都鬆了口氣。

沐添丁那顆懸著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裡,後背卻已經驚出了一層冷汗。

沐衛國開啟一道門縫,確認是劉柱子那張憨厚的臉,才徹底拉開門。

“你這大半夜的,嚇死個人。”沐衛國沒好氣地抱怨。

劉柱子嘿嘿笑著,手裡拿著個破了口的瓦罐:“這不是天冷嘛,婆娘娃都凍得不行,尋思著你家還沒睡,就過來問問。”

沐衛國沒多說,轉身去灶膛裡給他扒拉了些通紅的炭火。

送走了劉柱子,沐衛國重新把門閂得死死的,還搬了條長凳頂在門後。

“這日子,真是……”他歎了口氣,滿是疲憊。

王秀蘭拍著胸口,後怕不已:“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還以為是衝著那東西來的。”

經過這麼一嚇,誰也睡不著了。

一家人睜著眼睛,一直熬到天邊泛起魚肚白。

天剛矇矇亮,沐添丁就爬了起來。

他沒驚動爹孃,自己先小心地把那根老山參從炕蓆下掏出來,用布條一層層纏好,緊緊貼身綁在腰腹上,又套上寬大的舊棉襖,從外麵一點也看不出異樣。

王秀蘭紅著眼圈,給他烙了兩個乾巴巴的玉米餅子。

“路上吃,彆餓著。”

沐衛國則把他拉到一邊,再次叮囑:“記住爹的話,財不露白,安全第一。要是情況不對,就把東西扔了,人跑回來就行!啥都沒你重要!”

“爹,娘,我曉得。”沐添丁點點頭,接過餅子揣進懷裡,“等我回來。”

他沒再多說,轉身就走,不敢回頭看爹孃那擔憂的表情。

清晨的山風很冷,吹在臉上跟刀子割一樣。

沐添丁一路小跑,趕到村口的大槐樹下。

村裡趕大車的王三叔正往牛車上裝貨,準備去縣城。太恰好,不用走路去縣城。

“三叔!”沐添丁喊了一聲。

“喲,添丁啊,要去縣城麼?”王三叔是個熱心腸。

“我娘病了,我去縣裡給她抓點藥。”沐添丁按著早就想好的說辭。

“上來吧。”王三叔沒多問,挪了挪貨物,給他騰出個位置。

牛車慢悠悠地晃了四十多裡山路,直到中午才進了縣城。

沐添丁謝過王三叔,跳下牛車,站在陌生的街口,有些茫然。

縣城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也熱鬨得多。

他想起李大爺的交代,專門往那些偏僻的小巷子裡鑽。

李大爺說,有個藥販子姓趙,人稱“趙老蔫”,鋪子就在城南最不起眼的一條死衚衕裡,門口掛著個破舊的“藥”字幌子。

沐添丁找了小半個時辰,纔在一個旮旯裡找到了那間鋪子。

鋪子門臉很小,黑乎乎的,要不是門口那塊幾乎褪色的幌子,根本沒人會覺得這是家店。

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店裡光線昏暗,一股濃重的中藥味撲麵而來。

一個留著山羊鬍,穿著長衫的小老頭正趴在櫃台上打瞌睡。

“大爺。”沐添丁輕輕叫了一聲。

那小老頭眼皮動了動,懶洋洋地抬起頭:“買藥?”

“不是,我賣藥。”

“哦?”趙老蔫來了點精神,上下打量著他,“小娃子,你有什麼藥?”

沐添丁左右看了看,確認店裡沒有彆人,才壓低聲音:“是李大爺讓我來的。”

聽到“李大爺”三個字,趙老蔫那雙半眯著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精光。

他站直了身子,指了指裡屋:“進來吧。”

裡屋更小,隻有一個桌子兩把椅子。

趙老蔫關上門,這才開口:“東西呢?”

沐添丁解開棉襖,小心翼翼地從腰間取下那個布包,一層層開啟。

當那株須根完整、蘆頭飽滿的老山參完整地呈現在桌上時,趙老蔫的呼吸都粗重了半分。

他戴上一副老花鏡,拿起參湊到眼前,翻來覆去地看,甚至還湊到鼻子下聞了聞。

“好東西,真是好東西!”他連連讚歎,“這品相,這年份,少說也有五十年了!”

沐添丁的心怦怦直跳。

“大爺,這……值多少錢?”他緊張地問。

趙老蔫放下參,伸出四根手指。

“四百塊。”

四百塊!

沐添丁的腦子嗡的一下。

他這輩子見過最多的錢,就是他爹賣一整年工分換回來的十幾塊錢。

四百塊,那是什麼概念?

足夠在村裡蓋三間大瓦房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李大爺說過,這些藥販子精得很,開價肯定會留餘地。

“太少了。”沐添丁鼓起勇氣,學著大人的樣子搖了搖頭,“李大爺說,這參是救命的,年份足,品相完美,不止這個價。”

趙老蔫笑了,露出一口黃牙:“小娃子,口氣不小啊。四百塊不少了,這年頭,誰家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現錢?”

“我爹說了,要是價錢不合適,就讓我帶回去,留著給家人吊命用。”沐添丁把爹搬了出來。

兩人沉默地對視著。

最終,還是趙老蔫先敗下陣來。

“行,算我今天開張,圖個吉利。”他一咬牙,“四百二!不能再多了!這是看在李老頭的麵子上。”

四百二十塊!

沐添丁心裡樂開了花,但他麵上還繃著。

“好。”他乾脆利落地應下。

趙老蔫從櫃台最深處的一個鐵盒子裡,數出厚厚一遝大團結。

他數了兩遍,才遞給沐添丁。

“你點點。”

沐添丁接過錢,那厚實的手感讓他感覺像在做夢。他學著趙老蔫的樣子,笨拙地數了一遍又一遍。

四百二十元,一張不少。

他把錢分成兩遝,一遝塞進棉襖最裡麵的口袋,一遝塞進褲子口袋,還用布條紮緊了褲腿。

交易完成,趙老蔫的態度又變得懶洋洋的:“趕緊走吧,錢揣好了,彆露白,有好貨再來。”

沐添丁點點頭,轉身就走。

走出藥鋪,沐浴在陽光下,他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懷裡揣著钜款,他走路都覺得腿肚子發軟。

他不敢在街上多待,按照來時的記憶,直奔供銷社。

他扯了些厚實的棉布,準備給全家人做新棉襖。又咬牙買了五斤鹽,這東西在村裡可是稀罕物。他還看中了一把嶄新的鋤頭,想著爹那把舊的已經豁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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