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南雅秦雲辭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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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餘南雅從沒給過秦雲辭和兒子一個好臉色。
直到父子倆雙雙死去,餘南雅餘南雅才後知後覺地明白自己的心意
重生回來,餘南雅隻想儘全力去彌補秦雲辭和兒子,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可她沒想到,秦雲辭也重生了。
……
1987年6月,東南軍區海島上。
“餘南雅!小風雞蛋過敏你還給他吃雞蛋,是想害死他嗎?”
餘南雅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麵前一身軍裝,憤怒瞪著她的秦雲辭。
死去多年的丈夫再次站到自己麵前,還是這樣年輕的模樣,餘南雅震驚又詫異。
她正要開口,就看到了秦雲辭身後寫著1987年的掛曆。
她頓時瞳孔一縮,腦海彷彿一道驚雷劈下。
她怎麼回到了和秦雲辭結婚的第七年。
難道是她死後,老天爺讓她重生到了上輩子最後悔的那一年嗎!
此時秦雲辭還沒有為了救她而死在火災裡,兒子小風也還好好活著。
餘南雅心裡漫上慶幸和激動,暗暗下定決心。
重活一世,她一定會好好對待秦雲辭和小風!
想到這裡,餘南雅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雞蛋:“對不起,我不知道……”
話沒說完,秦雲辭就冷著臉打斷。
“你整天就知道看書寫詩,連小風六歲的生日都忘了,還能知道什麼?”
聽到這話,餘南雅幾乎要被愧疚和悔恨淹沒。
前世,她仗著自己是作家,一心想嫁讀書人,覺得秦雲辭是個莽夫糙漢,對他百般嫌棄。
就連懷胎十月生下的小風,她也沒有半點關心。
想到這裡,餘南雅自責地掐緊了手心,滿眼誠懇地對秦雲辭說。
“之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對,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對他的。以後,就讓我來接送小風上學吧!”
秦雲辭卻絲毫不為所動:“不必。小風是我的孩子,他的事我會操心。”
“既然你一直嫌棄我和小風拖累了你,那我今天就去申請離婚報告。”
“我們離婚,我還你自由。”
餘南雅心頭一顫,頓時慌了神:“不、我不同意離婚……”
她重生回來,就是想好好彌補秦雲辭和小風,怎麼能離婚呢?
她想去拉秦雲辭的手,卻撲了個空。
秦雲辭已經牽著小風離開,隻留給她一個冷漠決絕的背影。
餘南雅看著他冷硬的態度,心臟好像被自責與懊悔死死纏繞。
他們恨她,是應該的。
畢竟前世,她誤以為母親把自己賣給了秦雲辭,對他和小風從沒有過好臉色。
後來還因為疏忽導致家裡起了火,間接害死了他們。
直到他們死後,餘南雅才知道。
原來當年母親想把她賣給一個腦癱,是秦雲辭救下了她。
秦雲辭還早就立下了遺囑,將所有的遺產都留給了她。
遺囑的最後是他親手寫下的話:“抱歉,是我耽誤了你。希望你能和你愛的人在一起,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前世的餘南雅看著那行字,心好像被千刀萬剮。
這輩子,餘南雅不想再和秦雲辭錯過,隻想好好彌補他和小風,跟他們好好過日子。
想到這,她決定立刻行動起來。
餘南雅主動打掃了屋子,洗了衣服,還把小風破了的衣服給補了。
結果搪瓷水缸摔得掉了漆,衣服洗爛了一件,補丁打得歪歪扭扭……
秦雲辭一回來就皺起了眉:“餘南雅,你又在鬨什麼?”
聽到他的質問,餘南雅心頭一慌,小心翼翼地牽起一絲笑。
“我沒有鬨,我隻是想證明我真的在改變了,我想好好跟你們過日子……”
“不必,這樣的好,我和小風受不起。”
秦雲辭冷冷打斷,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和厭惡。
說完,他就拿出了離婚報告要讓她簽字。
餘南雅正想拒絕,鄰居盧槐這時敲門進來。
“秦大哥,小風的衣服我補好了,給你送來了!”
盧槐是秦雲辭的青梅竹馬,也是海島學校的小學老師。
她丈夫前年去世,秦雲辭將她接來隔壁照應。
盧槐溫柔賢惠,在紡織廠做過學徒,做得一手好針線活。
餘南雅看著她手上針腳平整,還繡了圖案的補丁,頓時尷尬地收起了自己補的衣服。
秦雲辭隻當沒看見她的小動作,緩了聲音:“盧老師,謝謝你幫我照顧小風。”
小風也開心地拿著衣服,熟稔地說:“盧老師,下次可以給我繡一個小狗嗎?我喜歡小狗!”
盧槐笑著摸了摸他的頭,一口答應下來:“當然!小風喜歡的,我都給你繡。”
餘南雅看著他們溫馨的模樣,隻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像個外人。
她狼狽地隨口找了個理由,轉身進了房間。
關門的那一瞬,她卻聽到盧槐低聲問“秦大哥,你真的要和嫂子離婚啊?”
秦雲辭沉默了瞬,才說:“再不離婚,遲早要讓她害死。”
餘南雅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難怪秦雲辭這麼堅定地要跟她離婚……原來他也重生了!
餘南雅血液倒流,心瞬間沉到了海底。
她本以為重活一世,能彌補前世犯下的錯,和秦雲辭好好在一起。
卻沒想到秦雲辭也重生了。
那她……還能怎麼去彌補?
餘南雅感覺命運好像跟她開了個巨大的玩笑,給了她一絲希望的火花,又一盆冷水澆滅。
她心裡五味雜陳,都不知道盧槐什麼時候走的。
直到秦雲辭進了房間,才緩過神來。
他進屋看到餘南雅,頓了一下,冷冷開口。
“你不在外麵盯著我和盧老師說話,改成聽牆角了?”
聽到這話,餘南雅心頭一刺,酸澀湧了上來。
前世,盧槐一直仗著自己是小風的老師,和秦雲辭交往過密。
她鬨了一次又一次,甚至鬨到了軍區政委麵前,讓秦雲辭臉麵掃地,也丟了晉升的機會。
可她沒有就此收斂,每次盧槐來和秦雲辭說話,她都會盯著他們……
她本以為自己鬨是因為對秦雲辭心裡有怨,所以借題發揮。
直到後來秦雲辭去世,餘南雅才明白自己是早已愛上了他。
餘南雅想著,壓下了心裡的酸澀,硬擠出一絲討好的笑。
“以前你不是嫌棄我和盧槐在一塊總吵架嗎?現在我不吵了,也不會乾涉你和她的交往……你不要離婚,好不好?”
餘南雅字字誠懇,眸中帶著一絲乞求和期待。
可秦雲辭卻將眉頭皺得更緊:“不愧是搞文學的,表麵大方,暗地裡還是在說我跟盧槐同誌關係不正當。”
“整天耍心機,你也不嫌累?”
說完他就拿起衣服去洗澡了,沒有給她一點解釋的機會。
餘南雅無措地站在原地,心好像被人剜了一塊,痛意彌漫。
她知道,秦雲辭是鐵了心要離婚。
可……她不想就這樣結束。
於是晚上,等秦雲辭睡著了,餘南雅就悄悄爬起來,把戶口本、身份證和結婚證都藏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才稍稍放了心,回到了臥室。
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屋中,照亮秦雲辭英俊淩冽的麵孔。
餘南雅看著他,想起前世,秦雲辭對她的好。
島上交通不便,他會坐一整夜的船去沿岸城市給她買最新款的書。
她不愛吃海產品,秦雲辭就花高價托人去買新鮮的豬肉牛肉和青菜。
哪怕她再怎麼作,秦雲辭也沒想過離婚,隻說:“結了婚,就是要過一輩子的。”
可那時她不懂秦雲辭的好,隻沉浸在所嫁非人的不甘與憤恨中。
如今重活一世,她想好好對秦雲辭,他卻不願意了。
餘南雅心裡滿是惆悵和酸澀,忍不住喃喃出聲。
“秦雲辭,你為什麼不能再信我一次呢?”
“上輩子是我錯了,這輩子,我是真的想好好彌補你的啊……”
或許是思緒太沉,餘南雅起床的時候,天色大亮,秦雲辭已經不在身側。
她心裡一緊,下意識跑去看藏證件的地方。
看到證件原封不動地放在原位,沒人動過,她才鬆了一口氣。
她想,或許是秦雲辭感覺到了她的決心,才軟化了態度吧?
餘南雅高興起來,看了眼時間,還夠給小風做一頓早飯。
於是立刻向廚房走去。
但剛走到餐廳,她竟看到桌上擺滿了飯菜。
盧槐剛好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看到她熱情地招呼道。
“嫂子你醒了?快去洗漱吧,海鮮粥馬上好了!”
這話說得自然極了,好像她是這家的女主人,餘南雅纔是那個外人。
餘南雅皺了皺眉,想起自己昨晚的保證,於是壓下情緒問:“盧老師,你怎麼有我家的鑰匙?”
盧槐眸中閃過一絲炫耀:“是秦大哥給我的。”
“他擔心小風沒人照顧,就給了我鑰匙,讓我有空過來幫忙。”
餘南雅的心好像被蜜蜂蟄了一下,有些不是滋味。
原來秦雲辭,已經不信任她了……
她心頭沉了沉,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微笑著說。
“那盧老師還是把鑰匙還給我吧,小風我會照顧的,就不勞煩你跑上跑下了。”
“要是讓其他鄰裡看見,對你名聲也不好。”
盧槐一聽這話,卻紅了眼圈。
“嫂子,你這是汙衊我跟秦大哥有什麼,還是嫌我是個寡婦,臟了你家的地?”
“可我隻是心疼小風,才留下鑰匙照顧他的,跟秦大哥更是革命戰友,不怕彆人說閒話!”
她越說越委屈,眼角都浮現淚光。
餘南雅愣了下,趕緊反駁:“我不是那個意思……”
話沒說完,秦雲辭冷冽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餘南雅,你昨天才答應了要改,怎麼今天又開始無理取鬨?”
餘南雅心頭一顫,回頭就對上秦雲辭冰冷的雙眼。
她連忙想要解釋:“我沒鬨……”
秦雲辭卻不聽,直接拉著她往外走:“我們現在就去軍區,申請離婚報告!”
餘南雅一怔,這話彷彿從天而降的一塊重石,將她之前的努力儘數擊垮。
她拚儘全力甩開了秦雲辭的手:“我不要!”
她滿心酸澀和委屈,但看著秦雲辭冷漠的模樣,即將失去他的恐慌還是占了上風。
餘南雅又拉住他的袖子,近乎乞求地說:“雲辭,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我真的沒有欺負她,是她……”
她正要解釋,就被小風打斷:“爸爸,你們要離婚嗎?”
餘南雅好像找到了救星,立刻說:“雲辭,你想想小風!”
“離了婚,他就沒有媽媽了,你難道願意他在單親家庭長大嗎?”
秦雲辭眸色一深,沒等說話。
小風卻過來說:“爸爸想離婚就離吧,我隻要爸爸就夠了。”
幼小的孩子說這話時,全程隻看著秦雲辭,彷彿絲毫不想看見餘南雅。
餘南雅的心彷彿被丟進無底的深淵,止不住地下沉。
她紅著眼圈拉過小風,慌張地說:“小風,媽媽已經在改了,你給媽媽一點時間,彆不要媽媽,好不好?”
小風被她動作嚇到,瑟縮了一下。
盧槐就立刻上前將小風護在了身後,皺著眉訓斥:“嫂子,你嚇到小風了!”
她說著又俯身安撫小風說:“小風不怕,盧老師在這呢!”
小風依偎在盧槐懷裡,滿眼排斥地對餘南雅大喊。
“我不要你做我媽媽!我要盧老師當我的媽媽!”
餘南雅好像被兜頭潑了一盆冰水,頓時臉色慘白,什麼話都說不出。
秦雲辭也冷了臉:“餘南雅,還有什麼話好說?”
餘南雅心裡近乎絕望,也不禁在想。
她這樣死磕著不肯離婚,是不是太自私了?
就在這時,通訊員說:“秦少校,部隊臨時召開緊急會議,請立刻歸隊。”
秦雲辭一頓,立刻轉頭看向盧槐:“盧老師,今天隻能麻煩您送小風去學校了。”
盧槐立刻應了下來:“沒問題。”
餘南雅這纔回過了神,趕緊上前說:“雲辭,我來送吧。”
小風一定是對她這個媽媽失望了,才會說那樣的話。
她要好好跟小風培養感情,讓小風看到,她能做個好媽媽。
秦雲辭卻冷冷瞥了她一眼,說:“不必,你好好在家反省吧!”
說完轉身就走。
餘南雅看著他們的背影,彷彿一家三口一般,心逐漸凍結。
不過下午,她還是早早去了學校接小風。
但沒等到小風放學,就先等到了穿著白襯衫,滿身書卷氣的廖振濤。
他是小風的語文老師,和餘南雅一樣愛讀書,有一個文學夢。
前世,她和廖振濤就會分享彼此的讀書感悟,也會互相品鑒詩文。
此刻廖振濤見到她,主動走來,笑著說。
“餘同誌,學校正在舉辦詩文比賽,我可以借你寫的詩回去學習一下嗎?”
餘南雅覺得這是好事,於是應下:“我今晚整理一下,明早我拿給你。”
廖振濤趕緊道謝:“謝謝餘同誌,你可幫了我大忙!等我下次去內地,一定給你帶禮物回來!”
餘南雅笑了下:“不用客氣,我……”
話沒說完,秦雲辭冰冷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
“餘南雅,我們還沒離婚,你就找好下家了嗎?”
餘南雅一怔,扭頭看到秦雲辭滿臉冷漠的神情,心中有些委屈。
秦雲辭和盧槐拉扯不清,她都沒有說什麼。
她隻是給廖振濤拿些詩文,秦雲辭卻這樣想她……
她咬了咬唇,解釋說:“我沒有。我是來接小風放學的。”
廖振濤也皺了皺眉,替餘南雅解釋:“我和餘同誌隻是聊聊文學上的話題,秦少校彆誤會。”
“不用跟我解釋。”
秦雲辭陰沉的視線掃過他們,最終定格在餘南雅臉上。
“我不管你又在鬨什麼,彆把這些臟事拿到兒子麵前說。”
餘南雅聽這話心裡一寒,還想說什麼。
秦雲辭就接了小風,頭也不回地開車走了。
餘南雅還想和秦雲辭好好解釋,可他一晚上沒有回家。
她歎了口氣,知道改變印象不能急於一時。
第二天一早,餘南雅打算先去給廖振濤送自己的詩文,再去找秦雲辭。
可到了書房才發現,窗戶大開,屋中一片狼藉,原本整理好的詩文也不翼而飛。
她心中慌亂,以為家裡進了賊,就要去報警。
可剛出門,餘南雅就聽見有人大喊了一句。
“大家快來看!秦少校家的媳婦這是給哪個野男人寫的情詩啊?!”
她腳步一頓,這才發現,自己寫的詩稿貼滿了大院的宣傳牆!
餘南雅耳邊嗡地一聲,氣得臉瞬間漲紅,立刻衝了上去護住自己的詩稿。
嚴肅地反駁道:“這是文學藝術,你們不懂,不要瞎說!”
人群中立刻傳來嗤笑:“搞破鞋的話也叫藝術?少給自己臉上貼金!”
“是啊,我看你老跟小學的廖老師來往,該不會他就是你的情夫吧?”
餘南雅眉頭一緊,趕緊解釋:“不是,我……”
“夠了。”
秦雲辭這時出現,淩厲陰沉的眼神落在餘南雅身上,頓了下才移開。
他緩聲說:“抱歉讓我的家事打擾到你們。我會讓人把這些詩處理乾淨,大家散了吧。”
眾人這纔看在秦雲辭的麵子上離開。
餘南雅也連忙將詩稿都揭了下來,跟著秦雲辭回了家。
剛進門,她就迫不及待地解釋:“雲辭,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情夫!”
“這些詩隻是文學創作,沒有具體物件的!”
她急切地解釋完,纔看到秦雲辭淡漠冰冷的眼神。
“這裡隻有我們兩人,你不用裝。”
這話彷彿一盆冷水,澆滅了她的希望。
她想到自己重生後做的所有努力,竟然換不來他的一點信任,心好像被什麼鑿了一下,苦澀蔓延。
“秦雲辭,你對我一點信任也沒有嗎?明明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在改了啊,你為什麼看不到……”
秦雲辭聽著她委屈不甘的聲音,眸色一沉,正想說什麼。
盧槐這時過來敲門:“秦大哥,你在家嗎,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秦雲辭立刻收斂了情緒,將盧槐迎了進來,溫和地問道:“什麼事?”
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是學校圖書館想要添置一批新書,但是經費不夠。我聽說嫂子有一屋子的書,想請她捐助一些。”
盧槐說著,看向了餘南雅,滿眼都是可憐和乞求。
“嫂子人這麼好,肯定不願看孩子們沒有書看的吧?”
餘南雅聽著她的話,心裡有些不舒服。
但想到是為了島上的孩子,她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去給你選一些……”
話沒說完,秦雲辭就說:“盧同誌,你把書都拿走吧。”
他說著,涼薄地瞥了眼餘南雅:“你不是不想離婚嗎?以後要照顧小風,想必也沒時間看書。”
餘南雅立刻就明白了秦雲辭的意思。
要是想繼續和他過日子,就要把這些書處理掉。
可這些書不光是她的精神寄托,更是如同陪伴了她多年的老友,裡麵還有很多是很難收集的孤本……
餘南雅隻猶豫了一瞬,就深吸一口氣,點了頭:“是,這些書我以後不看了,我全部捐出去。”
隻要能讓秦雲辭看見她變了,讓她做什麼都可以。
下午,她收好了書,打包送去了學校。
廖振濤來道歉,說:“抱歉,要不是我找你借詩學習,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餘南雅搖了搖頭,安慰說:“不是你的錯。”
又頓了頓,說:“我以後會好好照顧雲辭和小風,估計沒有時間寫文章了。”
廖振濤震驚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說:“寫文章是你的夢想啊!”
“你要為了家庭放棄夢想,值得嗎?”
餘南雅猶豫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她重活一世,就是為了彌補前世對秦雲辭和小風的虧欠。
既然秦雲辭不喜歡她寫詩看書,那她就不看不寫了。
這是她應該做的。
餘南雅想著,就回了家做飯等秦雲辭回來。
但她沒想到,沒有書的日子這麼難熬。
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時間,才聽到門外傳來車響。
餘南雅趕緊開門,想迎接秦雲辭回來。
卻看到他神情肅穆,把一枚軍功章給了盧槐。
“如果有一天,我意外身亡,請你好好保留它。”
餘南雅卻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這枚軍功章,是前世秦雲辭留給她的唯一遺物。
餘南雅驟然紅了眼,整個人好像被海水淹沒,有種窒息的錯覺。
委屈、苦澀與不甘在心中湧動。
她想衝過去質問秦雲辭,可看著他們含情脈脈的對視,她卻突然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是她不堪托付,秦雲辭才把軍功章交給盧槐的。
是她的錯……
餘南雅強行壓下了心中情緒,轉身關上了門
等秦雲辭進屋,她就好像沒看到剛才發生的事一樣,微笑著迎了上去。
“雲辭,你回來了!飯已經做好了,快來吃吧!”
秦雲辭卻沒看她,自顧自掛起了外套,冷聲說:“我吃過了。”
餘南雅一頓,很快又恢複了正常,拿起他的外套,說:“那你去休息,我去洗衣服。”
說著,就看到他軍裝外套上,少了一個釦子。
她正想問,門就被盧槐敲響。
“秦大哥,昨晚你走得匆忙,把軍裝釦子落在我這了,我給你送來了。”
餘南雅心中一沉。
原來昨晚秦雲辭一夜未歸,是去了盧槐家。
盧槐送完釦子就走了,餘南雅卻再忍不住,問:“雲辭,你昨晚去盧老師家做什麼了?”
她掐緊手心,竭力壓著心酸,儘量問得自然隨意。
秦雲辭卻冷冷瞥了她一眼:“她不舒服,我去照顧一晚而已,你又要鬨嗎?”
他話語譏諷,臉上滿是早有預料的篤定。
餘南雅被他的神情刺傷,趕緊扯出一絲笑,說:“沒有,我就是隨口問問。”
可秦雲辭卻絲毫不信,冷哼了一聲,徑直略過她去洗澡,連睡覺時也背對她躺下。
餘南雅看著他的背影,心底止不住地泛酸。
為什麼她已經改變了,卻依舊沒能挽回秦雲辭,甚至將他越推越遠了?
她心裡難受,卻沒有放棄。
很快到了秦雲辭的生日。
她特意買了最新鮮的海鮮,又親手做了一大桌子菜,想給秦雲辭好好慶祝一下。
可她從下午等到天黑,菜熱了好幾輪,秦雲辭和小風都沒回來。
直到時針走過十二點,他們纔回來。
餘南雅立刻迎了上去,有些失落地問:“你們去哪了?”
小風卻滿臉開心,沒察覺到她的情緒,雀躍地說:“我和盧老師一起給爸爸過生日了!”
“盧老師還從內地帶來了一個蛋糕,特彆甜,特彆好吃!”
餘南雅心裡一沉,強忍著失落和委屈說:“怎麼不打電話跟我說一聲,我等你們到現在。”
秦雲辭掃過滿桌飯菜,頓了一下,說:“玩得開心,就忘了。”
餘南雅聽著他坦然的話,心好像被苦水泡過,心底泛起酸澀。
卻還是掐緊手心壓下了難受,擠出一個笑容,說:“玩得開心就好。”
“下次記得提前告訴我,省得浪費食物。”
秦雲辭眉頭一挑,沒說話,帶著小風去洗漱睡覺了。
餘南雅在原地僵了許久,才過去坐下,吃著帶了腥氣的冷飯冷菜,獨自嚥下心中的委屈和苦澀。
……
第二天是學校的親子日。
餘南雅和秦雲辭可以跟小風一起去學校勞動。
老師已經把各個家庭負責的區域都分了下去。
餘南雅正要跟秦雲辭和小風過去,就被老師叫住。
“小風媽媽,檔案室還差一個人,你常和文字打交道,去那幫忙吧!”
餘南雅本想拒絕,但想著要給老師留個好印象,就答應下來:“好。”
可到了檔案室,她卻看到廖振濤倒在角落人事不省!
餘南雅頓時震驚地瞪大眼,趕緊上前檢視他的情況:“廖老師!你沒事吧?”
廖振濤這才悠悠轉醒,揉了揉腦袋,說:“沒事,就是腦袋有點痛,好像被誰打了似的……”
餘南雅擔心他不舒服,趕緊上前扶起了他:“我現在送你去醫務室!”
話音剛落,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下一秒,秦雲辭和盧槐就帶著老師家長走進了檔案室。
視線相接,盧槐看著他們親密的姿態,脫口而出一聲驚呼。
“嫂子,秦大哥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跟廖老師私會呢?!”
“私會?”
餘南雅懵了一瞬,看著秦雲辭冰冷陰翳的眼神,急切解釋。
“不,你們誤會了!我是來打掃衛生的,看到廖老師昏迷,就扶起來了,沒有私會!”
但沒有人理會她的解釋,反而壓低聲音,指指點點。
“小風媽媽也太不要臉了吧,連自己孩子的老師都能下手!”
“她早勾搭上廖老師了,之前還給他寫過情詩呢!”
“那次秦少校沒計較,隻當她是文學創作,現在被抓了個現行,看她還怎麼抵賴!”
字字句句都帶著臟水,向餘南雅潑來。
她心底驀然一緊,正覺得不對,就看到了盧槐幸災樂禍的眼神。
一瞬間,餘南雅就明白了。
這是盧槐設計的一場局。
她臉色一沉,直接反駁說:“我和廖老師清清白白,是有人做局汙我清白!”
廖振濤也摸了摸腦袋上的傷,說:“就是!我本來在查資料呢,不知道是誰打暈了我,故意栽贓陷害。”
眾人對這說辭不屑一顧。
還有人輕蔑地反問:“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容易就被人打暈了?”
廖振濤白淨的臉皮頓時漲得通紅,半天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餘南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
“你們不信,那我們就報警!讓警察同誌來驗傷調查,看看我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一說到這,盧槐瞬間變了臉色。
她趕緊換上笑容,溫柔勸道:“嫂子,彆把事情鬨大了,對你名聲不好。”
餘南雅冷冷看著她,反問道:“我和廖老師清清白白不怕鬨大。你不讓報警,難道是怕查出什麼來嗎?”
盧槐笑容一僵,麵上有些掛不住。
餘南雅卻不管,徑直要去打電話。
還是一直沉默的秦雲辭攔住了她:“你還嫌不夠丟人?”
餘南雅一怔,對上他冰冷厭棄的眼神,一時如鯁在喉。
“今天的事到此為止,你趕緊回家。”
說完,秦雲辭就帶著眾人離開了。
餘南雅看著他冷漠決絕的背影,心好像壓了一顆大石,憋屈得難以呼吸。
她心裡難受,第一次不想聽秦雲辭的話。
她堅持將廖振濤送到醫務室,確定他的傷勢不嚴重後,就在校園裡漫無目的地走。
卻發現就這麼一會兒,自己在檔案室發生的事已經傳遍了整個學校。
甚至撞見幾個小孩將小風圍在中間嘲笑。
“你媽媽結了婚還勾搭彆的男人,就是個爛褲襠!”
“就是就是,說不定你是你媽和野男人生的,是個野種!”
“爛褲襠生小野種,剛剛好!”
小風被他們說得氣紅了臉,連身子都在發抖,攥緊了拳頭想打過去。
餘南雅也聽得紅了眼圈,趕緊衝上去,將小風護在懷裡,胡亂揮著手。
“你們亂說什麼!走開,再欺負同學我告訴老師了!”
小孩們做著鬼臉跑了,餘南雅這才低頭安慰小風。
“小風,彆聽他們的,媽媽沒有做那些事,你就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餘南雅硬擠出一個安慰的笑,想伸手摸一摸小風的額頭安撫他。
小風卻一把將她推開,紅著眼憤憤地瞪著她大喊:“我纔不要你這樣的媽媽!”
這話彷彿一把刀狠狠插進餘南雅心口。
尖銳的疼痛傳來,讓她呼吸一滯。
小風也不信她……
餘南雅看著小風遠去的背影,心漸漸沉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就聽秦雲辭說:“你不要再去學校了。”
“小風不需要一個隻會讓他丟臉的母親!”
餘南雅怔了瞬,這才意識到,下午的事已經傳到了秦雲辭耳中。
她心底驀然一緊,酸澀與愧疚好像潮水在淹沒了整顆心。
她重生回來,明明是來彌補過錯的,為什麼越來越糟了?
餘南雅想了一晚上,決定趁著第二天週末,去內地的百貨商店給小風和秦雲辭買些禮物緩和關係。
卻沒想到,她竟在金店看到了秦雲辭帶著小風給盧槐買戒指。
秦雲辭一身挺拔軍裝,站在櫃台邊看著盧槐,眸中是化不開的溫柔。
小風扒在櫃台邊,滿眼新奇,不停地出主意:“這個葫蘆的好看,再試試這個唄!”
售貨員也捧場,對盧槐說:“同誌,你們一家三口可真幸福!”
“請問你們結婚幾年了?我們有週年紀念款式推薦!”
盧槐瞬間漲紅了臉,嬌羞地看了眼秦雲辭,笑著說:“還沒結婚呢,下個月才領證!”
這話彷彿一道晴天霹靂,砸在餘南雅的心上。
他們都沒離婚,秦雲辭就已經答應盧槐下個月結婚了嗎?
還是說,他已經決定要在這之前將她這個累贅解決掉了……
餘南雅愣在原地,感覺自己好像一個被命運戲弄的醜角。
她的彌補、她的挽回、她為了秦雲辭放棄的一切……原來隻是自我感動。
秦雲辭從頭至尾都沒放棄過離婚的想法。
後麵的話餘南雅已經聽不下去了。
她渾渾噩噩地走了,捱到最後一班渡船回了島上,到家時夜色已深。
秦雲辭已經回來了。
他看著餘南雅魂不守舍的樣子,眸色一沉,開口就是訓斥。
“你不在家好好待著,又出去鬼混什麼?”
餘南雅猛地回神。
她看著秦雲辭一如既往的冷漠神色,心一陣陣地發酸。
還是強壓下難受,擠出一個笑容,說:“我去給你買禮物了。”
說著,把手中的盒子開啟,遞給秦雲辭。
是一支鋼筆。
這是她最愛用的那款。
也是前世,秦雲辭唯一找她要過的東西。
但她不想給,就推辭說:“這隻舊了,我有機會再買個新的給你。”
可直到秦雲辭去世,她也沒買。
今天,她特意跑遍了商場,找到了和前世一模一樣的鋼筆。
她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期待,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問:“你喜歡嗎?”
可秦雲辭看著那支鋼筆,眸中閃過一絲譏諷。
“我是軍人,不會作詩寫文,你還是送給有需要的人吧!”
餘南雅蒙了下,皺眉說:“什麼需要的人,不是你說過想要的嗎?”
“我隻是想對你好一點,你……”
話沒說完,秦雲辭就冷聲打斷:“不需要。”
“你不惹麻煩,就是為我好。”
餘南雅心口一滯,眼圈霎時紅了。
她看著秦雲辭結滿冰霜的眼眸,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
隻能攥緊了手中鋼筆,苦笑一聲,說:“知道了。”
秦雲辭這才點頭,讓她趕緊去休息。
餘南雅卻沒動。
她想到自己下午聽到的話,苦澀止不住的翻湧,忍不住問:“你——”
話剛出口,就被盧槐的敲門聲打斷。
“秦大哥,我屋裡的燈泡突然不亮了,我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能幫我修一下嗎?”
秦雲辭立刻應了下來:“好,我馬上來。”
答應完,才意識到餘南雅剛纔要說話,頓了下,說:“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完開門就走了。
餘南雅看著他急切的樣子,隻能默默嚥下了話,坐在沙發上等他回來。
可這一等,就到了淩晨。
直到時針走過十二點,秦雲辭都沒有回來。
她知道,秦雲辭不會再回來了。
餘南雅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心也好像被黑暗吞噬,一點一點沉入了穀底。
她找出了離婚報告,在秦雲辭的名字旁,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秦雲辭不需要她的彌補,那她又何必留下來互相折磨?
不如放手,成全他去追尋自己真正的幸福!
而她,也該離開這裡,去尋找新的人生了。
看著兩個並列在一起的名字,餘南雅的視線漸漸模糊了。
她恍惚覺得,這就是他們這兩輩子靠得最近的時候了。
可惜他們本就不同頻,以後,更是天涯陌路。
……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起床,想最後再送小風去上學,和他好好告個彆。
小風卻把餘南雅推進了屋裡:“你害我被同學嘲笑,我纔不要你送!”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餘南雅看著他的背影,扯了扯唇角,擠出一絲苦笑。
這樣也好,想必她離開後,小風也會很開心吧。
餘南雅壓下心酸,轉身拿出證件和昨晚簽了字的離婚報告,獨自去了民政局。
“你好,我來辦理離婚手續。”
不多時,餘南雅就帶著兩張離婚證和一張去往北方的火車票回了家。
收拾好行李後,她將屋子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
很多和她有關的東西,她都清出來扔掉了。
省得她走了以後,秦雲辭和小風看著它們心煩。
最後,餘南雅去書桌前拿出一張信紙,動筆寫下了一封信。
【雲辭:對不起!
這段時間,我一廂情願地想要彌補,卻給你和小風造成了那麼多困擾。
很抱歉,讓你有這麼聲名狼藉的妻子,讓小風有那樣糟糕不稱職的母親。
我想,對你們最好的補償方式就是放手,你和小風徹底擺脫我,也能去擁抱新的幸福。
願你們這輩子能夠平安健康,也祝福你們和盧槐可以幸福地生活。
隻是我欠你和小風的命,這輩子無法補償了……】
啪嗒。
一滴淚落在信紙上,暈開了墨跡。
餘南雅慌忙抹去眼淚,小心翼翼蘸去水漬,將信和秦雲辭的那份離婚證一起放進了信封裡。
她提著行李箱,最後看了眼乾淨敞亮的屋子,自嘲地想。
這段時間她乾活越來越麻利了,在家務上進步了好多。
可惜,秦雲辭和小風都看不見……
掌心的薄繭也在提醒她。
哪怕她願意舍棄從前的一切,將自己改變成另一個人,付出所有。
都抵不過他們的一句“不需要”。
這樣自我感動的事,她不該繼續做下去了。
餘南雅深吸一口氣,忍著眼眶的酸脹,推門出去。
她去到部隊,將信交給了門口的哨兵,委托他們將信送進去。
而她,則提著行李去到渡口,登上了最後一班去往內地的渡船。
夕陽悠悠,海風吹拂。
從此他們一彆兩寬,她也不會再糾纏了。
……
另一邊,秦雲辭剛開完一夜的會,回到辦公室。
昨晚幫盧槐換完燈泡後,他就打算回家,卻臨時被叫去開一個緊急會議,直到現在才結束。
不知是不是太疲憊的緣故,他心頭有些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他揉了揉眉心,緩解疲倦,就聽到盧槐敲門進來。
“秦大哥,我來給你送午飯,順便把這個給你。”
她笑容羞怯,將手裡的鋼筆遞過去。
“我之前聽你說想要這款鋼筆,就買了一支送你,作為你昨天陪我去買戒指的謝禮。”
秦雲辭看著那支和餘南雅送的一模一樣的鋼筆,怔了一瞬。
這纔想起,前世自己真的說過這話。
那時候,他覺得餘南雅對鋼筆的關注,都比對他和小風的多,就開口想把這支筆要走。
但直到他去世,一直沒有拿到。
想到昨天餘南雅滿懷欣喜地給他送鋼筆,秦雲辭的心陡然一顫,隱約生出一絲愧疚。
看著盧槐送來的筆,他沒有收,隻說:“不用謝,你幫忙照顧小風,這是應該的。”
又頓了下,把飯盒推了回去:“不用給我送飯,你下個月就要結婚,彆讓物件誤會。”
這話讓盧槐笑容一僵,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還想說什麼,秦雲辭就打斷:“我還有事,不送你去學校了。”
等盧槐走後,秦雲辭就起身要回家。
剛走出門,就遇到了政委。
“雲辭,餘南雅同誌的事,組織已經調查過了,她和廖振濤同誌確實是清白的。”
秦雲辭詫異了一瞬,眉頭緊皺,沒有說話。
政委卻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說:“雲辭,我知道你不喜歡餘同誌鬨騰。”
“但她沒有原則性問題,我看著最近也安分了不少,你也寬容些,彆再提離婚了!”
秦雲辭聽著政委的話,腦中閃過這段時間餘南雅的改變。
為自己過生日、陪小風參加親子日、還給他們買禮物……雖然笨拙,心卻是好的。
他不是看不見餘南雅的改變,可……經曆了上輩子的事,他實在怕了。
他不知道餘南雅是真心悔改,還是一時興起的愧疚。
他實在不敢再去賭上自己的真心……
可一想到這段時間和她相處時,心底越來越無法壓抑的情愫和悸動,最終,他下定了決心。
“嗯,不離了。我會和她好好過日子。”
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的心和眼睛看到的一切,再給彼此一個機會。
政委讚許地點點頭,說:“這就對了!如今誤會解開了,你們一家三口可得好好過!”
秦雲辭應下來,唇角難得帶上幾分笑意。
想通之後,他才發現自己想要見到餘南雅的心情這麼迫切。
他轉身就要開車回家,通訊員卻急切地衝了過來,將一個信封遞到他麵前。
“秦少校,這是您夫人送到部隊門口的,我給您帶來了!”
看著信封上的“秦雲辭親啟”五個字,他的心沒來由的一沉。
秦雲辭接過信封,一拆開,就看見三個大字——離婚證!
身旁,通訊員還在說:“聽說夫人是提著行李箱來的,離開的時候去的是渡口的方向……”
這話彷彿一道晴天霹靂,打在秦雲辭心頭。
“渡口?”他眉頭一緊,不可置信地重複,“餘南雅……要走嗎?”
秦雲辭怔了一瞬,下一秒就猛地推開了通訊員,衝出門上了車,一腳油門向渡口駛去。
他沒答應離婚。
餘南雅不能走。
他還沒告訴餘南雅,他已經知道她改變了,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她怎麼能走?
秦雲辭心中焦急又驚慌,一路上踩著油門的腳都沒鬆開,連握著方向盤的手都在抖。
可趕到渡口時,還是晚了一步。
天色昏暗,殘陽被海平麵吞噬,最後一抹餘暉也隨著輪船駛遠而消散。
他聽著遠遠傳來的汽笛聲,隨著天色漸暗逐漸低沉到消失,彷彿是什麼動物在嗚咽哀鳴。
心也隨著沉了下去。
餘南雅走了。
他來晚了。
偌大一個輪渡,人來人往不歇。
秦雲辭卻獨自站在原地,怔然望著海麵,好像弄丟了重要的東西的孩子,滿身的迷茫與無措。
怎麼會這樣……
他已經知道自己誤會了餘南雅,已經決定和她好好過日子了,為什麼她還是走了?
秦雲辭滿心悵然地回了車,這纔看到餘南雅送來的除了離婚證還有一封信。
他迫不及待地開啟,可短短幾行字,卻看得他心中滿是愧疚。
因為那字裡行間流露出歉意和悲痛,像是刀子插在他心口。
秦雲辭現在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他對餘南雅的態度,竟然這麼的不耐煩。
可……
他看著最後,餘南雅寫:【願你們這輩子能夠平安健康,也祝福你們和盧槐可以幸福地生活。】
他眉頭緊皺,心中有些不解。
盧槐?
她隻是小風的老師,對小風多有照顧而已,餘南雅怎麼會這麼說?
秦雲辭頓了頓,伸手輕撫了一下那紙上被淚珠模糊的地方,心好像被什麼燙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傷痛。
餘南雅誤會了。
他要和餘南雅說清楚。
秦雲辭想著,就開車回了家。
他要打電話讓副官去查餘南雅船票的目的地,也要請個假,去找餘南雅。
沒想到推開門,就看到戴著圍裙,正在做飯的盧槐。
“秦大哥,你回來了?你先去洗手吧,菜馬上就好了!”
秦雲辭怔了一下,問:“你怎麼來了?”
上次餘南雅和盧槐發生爭執後,為了避免誤會,他還是收回了盧槐的鑰匙。
盧槐是怎麼進來的?
秦雲辭看著她這副女主人的樣子,眉頭一沉,說:“盧老師,你下個月就結婚了,為了避免物件誤會,還是少來我家。”
此話一出,盧槐動作一僵。
她抿了抿唇,猶豫了一會,才按耐不住地開口,說:“秦大哥,其實我沒有物件,說結婚是騙你的。”
秦雲辭頓了下,正想問為什麼,盧槐就關了火,走了過來。
“秦大哥,我知道你和餘南雅已經離婚了。”
她臉頰羞紅,卻大膽地拉住了秦雲辭的手,含羞帶怯地問:“你能給我個機會嗎?”
“我想成為你的新妻子,想成為小風的新母親。”
盧槐話語期待,眸中卻滿是期待,好像勢在必得,秦雲辭一定會答應一樣。
可秦雲辭卻皺了下眉,甩開了她的手。
“抱歉,盧老師,我的妻子隻會是餘南雅,至於小風——”
他話沒說完,小風就從外麵衝進屋,推開了盧槐。
“是你栽贓我媽媽和廖老師的,你纔是那個壞女人!”
“我不要你當我媽媽!”
此話一出,秦雲辭瞳孔一縮。
他眸色一沉,看向盧槐,冷聲質問:“是你?”
盧槐神色一僵,眸中閃過一絲慌亂,正要辯解,說:“不是我,我……”
話沒說完,小風就皺著眉頭,指著她地說:“就是你!”
“我剛纔去買醬油聽到政委伯伯親口跟廖老師說的,纔不會錯呢!”
他一張稚嫩的小臉皺起,眸中滿是憤恨。
“就是你栽贓了我媽媽,才害我被同學嘲笑!”
“你個壞女人,我不配做我媽媽!我要我自己的媽媽!”
說完,就回頭對秦雲辭說:“爸爸,你不要和媽媽離婚好不好?”
“媽媽已經改了,她是好媽媽,我想要你和她好好的……”
秦雲辭看著小風通紅的眼眶和他眸中閃爍的不安與愧疚,心好像被什麼揪起,痛得難以承受。
他垂下眼睫,輕輕摸了摸小風的頭,說:“爸爸也不想離婚,可是……”
秦雲辭想到那張嶄新的離婚證,心就一痛。
他抿了抿唇,才恢複鎮定,說:“小風放心,爸爸會追回媽媽的。”
“我們一家三口,會好好在一起的!”
小風點了點頭,拉住了秦雲辭的手,說:“爸爸,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找媽媽!”
“之前是我不對,傷了她的心,我想親自跟她說聲對不起。”
秦雲辭看著小風懂事的樣子,眸中閃過一絲欣慰,點頭,說:“好。”
可話剛說完,盧槐一聲尖叫:“不行!”
她眼眶泛紅,眸中滿是傷痛和哀求,撲到了秦雲辭麵前,死死拉著他,說。
“秦大哥,你們已經離婚了,你還找她做什麼?”
“我纔是你的妻子啊,我們連戒指都買了,你還把那麼重要的功勳章送給了我,你都忘了嗎?”
秦雲辭聽著她荒唐的話,眉頭一緊,訓斥說:“你胡扯什麼?!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我的妻子?”
“戒指是你自己買的,功勳章也隻是讓你代為儲存,等小風再長大些就給他……你每天在做什麼夢?”
秦雲辭毫不留情話像是刀子,狠狠戳穿了盧槐的少校夫人夢。
她瞳孔一縮,眸中滿是震驚和錯愕。
秦雲辭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已經醒悟,便說:“你回去吧,栽贓的事該怎麼懲罰,軍區自會有定奪。”
說完就要甩開她的手。
沒想到盧槐猛然回神,死死揪住了秦雲辭的衣服,不甘道:“你瞎說!你喜歡的就是我!”
她好像已經失了神誌,眼眶猩紅地嘶吼著:“餘南雅就是個廢物!”
“隻會寫些不知道給誰的酸詩,家務也做不明白。她處處都不如我,你們怎麼會喜歡她?!”
這話讓秦雲辭眼睛一眯,眸中閃過一絲慍怒。
“南雅是我的妻子和小風的母親,容不得你詆毀!”
他聽著盧槐提起情詩,立刻想起那離奇貼滿大院的詩文,頓時明白,這也是盧槐的手筆。
秦雲辭的心被憤怒和愧疚填滿。
他掐住盧槐的手腕,讓她鬆了手,又死死盯著她,眼眸陰翳,冰冷道:“你對南雅做的那些,我會一樁樁一件件都查清楚。”
“等我追回了南雅,我要你親自給她道歉!”
另一邊,餘南雅並不知道秦雲辭的醒悟與後悔。
她一路北上,輾轉兩天,纔回到北京。
看著一如記憶中熟悉的機械廠筒子樓,她腳步一頓,心中生出一絲複雜。
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餘南雅的父母都是機械廠的工人,父親是大學生,為廠裡貢獻了很多,哪怕工齡不夠,也破格分了廠的福利房。
直到七年前,她高考前夕,餘父因操作不當去世,餘母所在的部門也因為效益問題被取消。
偌大一個家,轉眼就陷入赤貧。
她心疼病弱的母親和還在上學的弟弟,主動放棄了高考,想接父親的班,進機械廠工作賺錢。
餘母卻攔住了她,說:“機械廠辛苦,你一個女孩,受不住的。”
“家裡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專心備考,媽能挺過來!”
餘南雅信了餘母的話,滿心感激,甚至想要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為家裡分憂。
可沒過幾天,她就被餘母一棍子打暈,買給了深山裡的腦癱。
是當時正在北京出差的秦雲辭救下了她,才免於悲慘的結局。
前世,還是在秦雲辭去世後,她才知道真相。
也是那時,她才知道餘母迫不及待把她賣掉,是因為餘強搞大了同學肚子,餘強不得不輟學接了父親的班。
然後用賣掉她的錢當彩禮,與對方結了親。
甚至本該有她一份的機械廠職工房,也被餘母和餘強分了。
前世,餘南雅雖然知道,但滿心都是對秦雲辭死亡的虧欠,並沒有理會這些事。
但現在……
餘南雅看著熟悉的筒子樓,掐緊了手心。
重活一世,儘管她不能彌補秦雲辭和小風,卻還能為前世的自己討個公道。
她想著,就抬腳上樓,敲響了家門。
開門的卻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她一身雪白的連衣裙,仰著下巴,頭發燙成時興的款式。
要不是旁邊的女孩牽著她的手喊“媽媽”,餘南雅都看不出她竟然生養過孩子。
她頓了一下,好像認出了餘南雅,眉頭一皺,眸中閃過一絲震驚,問。
“你是餘強的姐姐,餘南雅?”
餘南雅看著她詫異的樣子,覺得奇怪,正要點頭。
餘母就聽見聲音走了出來。
“什麼餘南雅,她都被賣去海島了,回不來……”
她話說了一半,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餘南雅,立刻止住了聲,眸中閃過同樣的錯愕。
餘南雅聽著他們的話,心驟然一冷。
她知道剛才開門的人是誰了。
是餘強當年那個未婚先孕的物件,她的同學,郭倩。
當年,餘母把她打暈後,就是她聯係她表哥,把自己送出北京的。
她掐緊了手心,目光冷冷掃過郭倩和餘母,卻好像沒聽見他們說的話一樣,麵上揚起笑容。
“媽,我回來了!”
餘母見狀,趕緊壓下錯愕的樣子,也換上笑容,把她迎進來:“你這孩子,這麼遠的路,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她臉上笑容滿滿,話語滿是擔憂。
要不是餘南雅知道當年賣自己的人就是她,隻怕要被她的偽裝騙到死。
餘南雅壓下心中冷意,進了門。
門一關上,就聽到餘母問:“就你自己嗎?女婿和孩子怎麼沒一起回來?”
餘南雅頓了下,才說:“我們離婚了。”
餘母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她眉頭一緊,問:“怎麼過得好好的,還離婚了?”
餘南雅聽她話,心中諷刺。
過得好好的?
直到重生之前,她還在給餘母寫信,說自己過得多苦。
看來那些信,餘母也沒看過。
她對自己,是真的一點關心都沒有……
餘南雅壓下心底的難受,沒有戳穿餘母的瞎話,隻抿了抿唇,說:“他有喜歡的人了,我不想勉強,就離婚了。”
話音一落,郭倩就嗤笑一聲,說:“什麼喜歡的人,我看是你太枯燥乏味,留不住男人的心吧?!”
她的女兒也上下打量了一下餘南雅,跟著大聲嘲笑,說:“肯定是!”
“她長得又黑又醜,衣服還穿得這麼惡心,怎麼會有男人要她?”
餘南雅聽著,眉頭一緊。
前世,自從秦雲辭去世後,她就再沒見過餘強一家,隻知道他有個女兒,叫餘嫋嫋。
不僅不好好學習,還天天校園霸淩彆的同學,差點把人臉劃壞被送進監獄。
沒想到她小小年紀,就已經成了這樣。
餘南雅臉色一沉,開口教訓:“餘嫋嫋,我是你姑姑,你怎麼能這麼說話?”
她眼神淩冽,像刀子一樣看過去,讓餘嫋嫋瑟縮了一瞬。
餘母見狀,趕緊製止,說:“你衝嫋嫋發什麼脾氣?!”
“她說的沒錯,肯定是你有問題,不然雲辭怎麼會跟你離婚?”
“你聽我的,明天就訂票回去,再好好勸勸他,一定能複婚的!”
餘南雅心中一顫。
不會複婚了。
秦雲辭根本不信她的改變,她回去也是徒增困擾和麻煩,有何必回去呢?
更何況……
餘南雅看著餘母心虛的眼神,心中一冷。
她纔不信餘母是為了她好,才讓她回去挽留,估計是怕她留下來,搶他們的房子吧?
餘南雅冷笑一聲,直接拒絕:“我已經離婚了,不會回去的。”
餘母見她態度堅決,頓了一下,又柔聲勸說:“南雅,誰家過日子不吵架的,哪有吵著吵著就離婚的?”
“再說了,你那間房已經給嫋嫋住了,你一個姑姑,總不好搶侄女的房間吧?”
“你弟弟機械廠的效益也不好,弟妹也沒工作,嫋嫋還得上學,實在是供不起再多一張嘴吃飯了。”
餘南雅看著她買慘的樣子,冷笑了一聲:“我有手有腳,不用你們養。”
“至於住的地方……”她拉開了原本自己房間的門,直接把餘嫋嫋的枕頭和衣服扔了出來。
“這是機械廠分給我爸的房子,我理應有一間房。”
“嫋嫋反正小孩子,睡哪裡不是睡?難道要讓外人知道侄女睡姑姑的房間,姑姑睡客廳,指責她不孝順不尊敬嗎?”
餘母和郭倩愣了下,還沒反應過來,餘南雅就已經把餘嫋嫋的東西都扔了出來,拎著自己的行李進去了。
還順手關上了門,說:“我趕路累了,要休息一會,晚飯不用叫我!”
餘嫋嫋看著緊閉的房門,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愣了兩秒,立刻哭出了聲。
“媽媽,她搶了我的房間!”
餘嫋嫋不甘心地爭吵哭鬨,餘母和郭倩百般勸慰,才讓她止住哭泣。
餘南雅卻不管外麵如何吵鬨,戴著耳塞,倒頭就睡。
她本以為這一路的疲憊和顛簸,能讓她睡個好覺,卻不想夢見了秦雲辭。
夢中是一片火海。
熾烈的火焰散發著高溫,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絲畏懼,下意識地後退。
卻有人不顧本性中對火焰的懼怕,不顧一切地衝進了火海!
是秦雲辭。
他素來冷靜淡漠的眸中滿是焦急,連麵孔都被火燒得扭曲,卻不停地叫著一個名字——
“餘南雅!”
秦雲辭聲嘶力竭的喊聲穿透層層火焰敲在餘南雅的心上。
她瞳孔一縮,看著被濃煙嗆得臉色漲紅,身上也滿是傷口的秦雲辭,想告訴他:“走!快點走!不要救我,我不在這!”
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餘南雅隻能眼睜睜看著秦雲辭穿越一層層火焰,衝向緊閉的書房。
而就在他即將撞開書房門時,燃燒的房梁猛地墜落下來,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不——”
餘南雅嘶吼著,想衝上去替他擋住,卻無濟於事。
秦雲辭還是倒在了地上。
他緊緊盯著那扇書房門,喃喃念著:“餘南雅,對不起。”
下一瞬,火彷彿漲潮般湧來,將秦雲辭無情地吞噬。
餘南雅的心跳驟然停滯,她猛地驚醒,捂住了心口,崩潰大哭。
秦雲辭是為了救她,才死在火災裡的!
餘南雅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起,痛得無法呼吸。
而更讓她愧疚的是,警察調查的起火原因,是書房的放大鏡被太陽直射,點燃了書籍,才導致起火。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買了放大鏡,但書房隻有她能去,這場火災隻能是她引起的。
一想到這,自責與愧疚就緊緊纏繞住她的心,讓她連心跳都帶著痛。
但……
餘南雅抹去臉上淚水,看著陌生的房間,突然笑了。
書已經捐了,她也走了。
秦雲辭,也不會再死了。
餘南雅想著,就壓下心中苦澀,想要起身倒杯水喝。
但剛要開門,就聽到客廳中傳來餘強的聲音:“媽,廠裡剛說完分房,姐怎麼就回來了?你不是說這屋子都是我的嗎,現在還得給她一份,那我和郭倩怎麼夠住的?”
餘母見狀趕緊安撫,說:“說了給你就是給你的,她一個賠錢貨,要什麼房子?!”
“行了,我已經聯係了郭倩的表哥,之前沒給她賣走,這次肯定能成功!”
餘南雅聽著他們的話,心中泛冷。
這就是她的骨肉至親,對她沒有半分關心,滿心都是算計。
她突然想起剛才那個夢,秦雲辭眼中的擔憂和焦急在此刻形成鮮明對比。
前世,秦雲辭對她那麼好,她卻誤會了秦雲辭一輩子……
愧疚像是無處不在的氧氣,湧入她的胸腔。
她頓了頓,才壓下那股難受,看著客廳中算計的餘強和餘母,慢慢合上了門。
他們既然想重來一遍,那她就再陪他們重演一遍戲。
第二天一早,餘母就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勸餘南雅回去,反而主動說:“你既然回來了,那就好好玩玩,正好附近新建了公園,我帶你去逛逛。”
餘南雅看著她眸中一閃而過的陰狠,知道她要動手了。
她心中冷笑,卻沒拒絕,吃了飯就跟著餘母出了門。
果然,餘母帶著她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個無人的小衚衕,然後停住了腳步,說:“哎呀!你看我,出來這麼急,連帽子都沒帶!你先去,我回去拿個帽子。”
說完不等她回答,轉身匆匆走了。
餘南雅看著麵前細長狹窄的小衚衕,心沉了沉。
看來他們要在這裡動手……
她眉頭緊了緊,悄悄握緊了剛才從家裡帶出來的水果刀。
餘南雅邁步走進去,就聽到悉悉索索的細微腳步聲從身後傳來,緊接著便是棍棒劃破空氣的聲音。
她心頭一跳,立刻意識到這些人故技重施,還想把自己打暈。
下意識要蹲下躲過,一隻帶著槍繭的大手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抱在了懷裡。
“南雅,彆怕!”
餘南雅怔了一瞬。
再抬眸,就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眸。
“秦雲辭……”
餘南雅愣住了。
她看著麵前人熟悉的鋒利眉眼,恍惚間有種做夢的錯覺。
這是夢吧,不然為什麼昨晚出現在夢中的人,會出現在眼前?
餘南雅不等問,秦雲辭卻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說:“彆怕,在這等我一下。”
說完就一手擋住了還要打下來的悶棍,一手揪住了那人的脖領子,將人狠狠砸在了牆上。
那人被砸的眼前發黑,心口發悶,順勢倒在了地上,半天沒力氣起身。
還有兩個拿著麻袋和麻繩的人跟在後麵。
眼見情況不對,對視一眼就一左一右上前,想包圍秦雲辭。
餘南雅看的心頭一跳,喊了聲:“小心!”
話音剛落,那兩人就一起向著秦雲辭撲去。
可秦雲辭一個俯身後撤,就將兩人的攻擊躲過。
還不忘用腳尖挑起一旁的麻繩,一個擰身就將那兩人綁在了一起。
“放開我!”
兩個混混沒反應過來就被綁住,臉上滿是不服,掙紮著還要衝向秦雲辭。
卻被他一手刀砍在脖頸,瞬間暈了過去。
餘南雅看著他利索地動作,眼前有一瞬間的晃神。
前世,她有幸見過一次秦雲辭執行任務。
他沒有用武器,也是這樣,赤手空拳幾下子,就把歹徒製服。
隻是那時她不喜歡秦雲辭,看到他這麼好的身手也隻嫌棄他是個粗鄙莽夫。
現在卻……
餘南雅看著他冷漠拎起那個頭目,將他抵在牆上要逼問的樣子,心還是沉了下去。
現在發覺他的帥氣又有什麼用呢,他已經不喜歡自己了……
雖然不知道秦雲辭為什麼來,總歸不是為了她。
餘南雅壓下心中酸澀,避開了秦雲辭的視線,轉頭去看那個人。
果然不出所料,是郭倩的表哥,現在在國營廠上班。
餘南雅隻知道他們都叫他郭大,是這一片的混混。
秦雲辭卻沒認出來,冷了臉,問:“誰讓你來綁南雅的?目的是什麼?”
郭大哪怕被他揪著領子,也是一臉地不屑,嗤笑一聲,說:“什麼綁?”
“我就是看這妞兒長得漂亮,臉白屁股大,想請她喝杯咖啡而已!”
“什麼綁……你彆以為穿一身軍服人模狗樣的就能瞎說了啊!”
秦雲辭看著他滿嘴跑火車死不承認的樣子,眉頭一緊,手上也攥得更緊。
尤其是聽他滿口下流話,憤怒幾乎抑製不住:“彆油嘴滑舌,誰指使你的,說不說?!”
郭大眉頭一挑,張嘴還要挑釁。
餘南雅卻冷笑一聲,打斷說:“你是郭倩的表哥吧?”
“我記得你爸癱瘓,媽媽沒工作,全家都靠你在國營廠的工資生活,對吧?”
郭大聽她把自己的家底都抖了出來,心底一顫,變了臉色:“你怎麼知道?”
餘南雅看著他眸中一閃而過的忌憚,沒回答,反而笑了下。
說:“雖然國營廠雖然效益差,但他多少也是個正式職工,每個月還是能賺個百八十塊的。”
“你說我要是跟你們領導舉報你故意傷害,那這個工作,還保不保得住?!”
郭大瞬間慌了神,卻還強撐著,喊了句:“你敢?!”
他還想耍狠,但話剛說出口,就被秦雲辭一記冰冷的眼刀駭到:“你說呢?”
郭大臉色一黑,看著秦雲辭和餘南雅,直到自己今天不交代是過不去了。
隻能歎了口氣,對餘南雅說:“是你媽讓我來的。”
“她說七年前沒把你賣出去,這次一定得賣出去。”
“還說你就是個累贅,回來就是來分家產的,才這麼著急地聯係我,想讓我在找找人販子給你賣掉。”
餘南雅雖然心裡早有準備,但親口聽到養育自己這麼多年的母親竟然這麼狠心想將她賣掉,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秦雲辭察覺到她情緒的低落,三下五除二用剩下的繩子捆住了郭大的手腳,起身看向餘南雅。
“沒事吧?”
他眼神深緩,深邃的眸中是不加掩飾的關心。
還想上前拉餘南雅的手臂。
餘南雅心中一顫,看著他的眼眸不自覺地要沉溺進去。
但下一瞬又反應過來,迅速移開了目光,還後退了一步,說:“沒事。”
秦雲辭看著她的動作,心中一沉,僵在了原地。
餘南雅卻當沒看見,繼續問郭大:“買家是誰?”
“我不知道。”
郭大搖了搖頭,“我隻負責把你綁起來送到西山麥迪,後麵的事我不管。”
餘南雅點點頭,說:“知道了。”
看來這個人販子,還是餘母找的。
無論前世今生,傷她最深的,還是自己的母親。
餘南雅心沉了沉。
郭大卻看餘南雅不再逼問,小心翼翼地問:“你問的我都說了,你是不是能放開我了?”
秦雲辭看著他恬不知恥的樣子,臉色一沉,要說話。
餘南雅就眉頭一挑,冷笑說:“放過?”
“放過你們是警察同誌的事,我的任務就是送你見警察!”
說完就將他們送去了警局。
秦雲辭自然也跟著幫忙。
警察同誌十分感謝,主動伸手與兩人握手:“這夥人在街頭流竄已久,不過一直是小打小鬨,每次都隻能教育之後放回去。”
“他們卻不長記性,一次比一次猖狂。”
“如今終於抓到了些實質性的證據,終於能將他們羈押,好好教育教育了!”
“餘同誌、秦同誌,真的十分感謝你們為民除害啊!”
餘南雅笑了笑,說了聲沒事,就主動向警察同誌問起他們說的話。
“他們說的交易地點,你們會去檢視的吧?”
“那裡應該有不少人販子,要是能抓到,也是對社會有益。”
警察同誌點了點頭,讓她放心:“他們提到的地點和人我們都會一一排查,等抓到人販子團夥和涉案人員,我會通知你們的!”
“好,那有進展了通知我吧,我先走了。”
餘南雅點了點頭,說完轉身要走。
秦雲辭正要伸手拉住她,想讓她等等,路過的輔警同誌就叫住了她。
“餘同誌,我們還需要做個口供,登記資訊。”
餘南雅腳步一頓,隻能跟著輔警去了。
秦雲辭見狀,立刻說:“那我在外麵等你。”
餘南雅想拒絕,輔警卻看了眼秦雲辭,說:“秦同誌一起來吧,你也在現場,需要做個筆錄。”
最終兩個人還是坐進了一個筆錄室裡。
餘南雅先進去,看著那兩個捱得很近的椅子,心沉了沉,主動拉開了些距離才坐下。
可秦雲辭卻麵不改色心不跳地將椅子又往餘南雅處拉了下,恢複到了原來的距離。
然後才整了整衣服,緩緩坐下。
餘南雅見狀眸中閃過一絲詭異。
秦雲辭那麼嫌棄自己,現在又貼這麼近做什麼?
她眉頭一緊,想再搬著椅子移開些距離。
就被秦雲辭按住:“彆動,要開始了。”
餘南雅要反駁,輔警就在對麵坐下,開始例行問話。
她隻能壓下動作,認真回答。
但彆的都還好說,兩人一板一眼,答得認真。
唯獨這一條:“你們是什麼關係?”
餘南雅和秦雲辭同時開口:“沒關係。”
“夫妻關係。”
餘南雅愣了下,扭頭看向說出“夫妻關係”的秦雲辭,眸中情緒複雜。
“我們已經離婚了。”
她想到那本離婚證,抿了抿唇,說。
秦雲辭卻看向她,眸中滿是深沉,恍惚間好像還有一絲不捨。
“我不同意,就是沒離。”
餘南雅眉頭一緊,還想說什麼,輔警就打斷:“那你們的關係是……”
“夫妻。”
秦雲辭搶先一步開了口:“我們是合法夫妻。”
餘南雅臉色不好,扭過了頭,沒有再說話。
輔警這才察覺到了兩人間微妙的氛圍,但沒有多說,隻是跳到了下一個問題。
“去哪做什麼?”
餘南雅沒有再理秦雲辭,隻看著輔警,說:“我媽帶我去公園,讓我在這等一下她,她回家拿東西。”
秦雲辭卻看著餘南雅的側臉,淡淡道:“我來找她。”
餘南雅一怔,下意識看向秦雲辭,隻看到他深邃複雜的眼神。
她頓了下,一場筆錄做的心神不寧。
等到結束筆錄,想趕緊走,卻被輔警笑著打趣:“夫妻吵架了?”
餘南雅沒說話。
秦雲辭卻點了點頭:“是。”
“我惹她生氣了,她就回了孃家,不理我了。”
輔警聞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說:“夫妻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沒什麼過不去的!”
“你今天來得及時,救了餘同誌,相信她也會承你的情,很快就消氣的!”
秦雲辭被這話說的心中一動,看向餘南雅,問:“真的嗎?”
假的。
餘南雅根本沒回答,和輔警告了彆就轉身離開。
秦雲辭瞧不上她,也已經有了盧槐,現在又來找她獻什麼殷勤?
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好好過自己的日子,秦雲辭為什麼又要來動搖她?
餘南雅心中複雜,好像生了草一般亂糟糟地,不知如何是麵對秦雲辭。
於是一出警局的門,轉身就要走。
秦雲辭卻拉開車門,攔下了她:“今天太危險了,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他聲音低沉溫緩,帶著餘南雅從沒聽過的溫柔。
可她看著秦雲辭期待的眼神,還是沒上車。
反而掐了掐手心,壓下心中情緒,說:“我們已經離婚了,該保持距離。”
話一說完,空氣一片駭人的沉默。
餘南雅感覺到了秦雲辭低沉不悅的氣勢,但她沒抬頭,隻是抿了抿唇,繼續說。
“今天謝謝你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
說完轉身要走。
秦雲辭卻一把拉住了她,問:“今天的事,是你媽媽的手筆吧?”
餘南雅一怔,抬頭看向秦雲辭,就看他眉頭緊皺,眸中滿是擔憂和著急。
緩聲問:“她這樣對你,你還要回去嗎?”
“你怎麼……”
餘南雅本想問秦雲辭怎麼知道,但話沒說完,就想起了七年前。
七年前,是秦雲辭把自己從人販子手中救下的,他自然清楚。
於是嚥下了疑問。
但……
她留下不隻是為了讓餘母付出代價,還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房產。
可是這些話,沒必要和秦雲辭說。
他們已經離婚了。
隻能咬了咬唇,說:“放手!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去哪裡跟你沒關係。”
她頓了下,看著秦雲辭皺起的眉頭,想起他和盧槐的親昵的樣子,想說他們要保持距離,彆讓盧槐誤會。
但話沒說出口,秦雲辭就目光一沉,說:“我們沒離婚!”
“我正在申請撤銷離婚證。”
餘南雅一怔。
秦雲辭帶著歉疚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緩緩說:“你和廖老師的事組織都調查清楚了,你是清白的。”
“組織上規定,沒有原則性問題,不允許離婚。”
“我這次來,就是來接你回去的。”
餘南雅看著他認真的神情,眉頭一緊,想起她之前想去調查,秦雲辭卻不讓。
原來當初他攔住自己,不讓去調查,是因為組織已經在調查了嗎?
她心動搖了一瞬,但想到他對盧槐關切的樣子,還是搖了搖頭。
“算了吧,我什麼都不如盧槐,就算回去,對你也是困擾,你還是和盧槐好好的吧。”
餘南雅唇邊帶著一抹苦笑,聲音帶著些許自嘲。
秦雲辭卻怔了一瞬,趕緊解釋:“南雅,你誤會了,我和盧槐什麼都沒有!”
他頓了頓,眸中閃過一絲愧疚:“之前說你不需要你的話也是氣話,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餘南雅愣住了。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秦雲辭這副模樣。
可……
餘南雅垂下了頭。
她想到之前每次她想要對秦雲辭和小風好,卻被他們冷漠以對,心就生出一絲懼怕。
於是苦笑了一聲,還是說:“不了吧。”
“秦雲辭,你說得對,是我不配做一個好媽媽好妻子。就算沒有盧槐,也會有彆人更適合的。”
秦雲辭看著她眸中的悲痛,心中一沉,還想說什麼,就被副官打斷:“秦少校!”
他匆匆上前來,似乎有急事。
餘南雅見狀,立刻抽回了手,說:“秦少校,你忙吧,我先走了。”
說完就攔了輛計程車,趕緊上車離開了。
秦雲辭隻能看著她的背影,默默掐緊了手心。
直到車走遠,他才恢複了往日冰冷的神色,問副官:“什麼事?”
副官眉頭一緊,說:“報告秦少校,盧槐失蹤了!”
秦雲辭氣勢一沉,眉頭緊皺,問:“怎麼回事?”
副官看著他黑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彙報說:“盧槐被學校開除後,本該由警局羈押的,但是警察同誌趕到她家的時候,已經沒有人了。”
“鄰居說已經兩天沒見她了,不知道去哪了。”
秦雲辭心中一沉,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接拉開車門,冷聲說:“查!必須查到她在哪,避免橫生事端!”
另一邊,餘南雅推開家門時,餘母和餘強一家正在吃飯。
看到她安然無恙地樣子,都震驚地瞪大了眼。
餘南雅卻不管那麼多,直接坐下,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吃飯。
“今天菜不錯啊。”
她還有空點評。
還是小孩子最沉不住氣。
餘嫋嫋瞪著她,憤怒說:“你不是被奶奶賣了嗎?又回來做什麼?”
餘南雅筷子一頓,目光如刀冷冷掃過去。
郭倩被駭得脖子一縮,趕緊捂住了餘嫋嫋的嘴,賠著笑解釋:“姐,孩子瞎說,你彆在意。”
說完看向餘強和餘母,眸中滿是奇怪。
餘強也纔回過神,頓了頓,問:“你,不是去公園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餘南雅點點頭,似笑非笑地說:“是啊,媽說回家拿帽子,讓我先去公園,結果我左等右等等不到,就自己逛了一圈回來了。”
餘強聞言看向餘母,眉頭緊皺,彷彿是無聲地質問。
餘母扯了扯唇角,隨口扯了個理由,說:“啊,我去了公園也沒看見你,許是我們走岔了吧。”
又停了一下,看向餘南雅,小心翼翼地詢問,說:“你路上順利嗎?沒遇見什麼吧?”
餘南雅一頓,挑了挑眉,問:“媽想讓我遇到什麼?拐賣人口的人販子,還是騷擾婦女的小混混?”
餘母被她的話說得心口發虛,趕緊搖了搖頭說:“沒有,沒有,我隨口說的。”
然後又張羅著給她夾了一筷子菜,說:“回來了就先吃飯吧。”
這話不知是在對餘南雅說,還是在安慰郭倩和餘強。
餘南雅隻當沒聽見,自顧自吃完飯,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
說完就轉身進了房間。
到了房中,她纔好像卸下了防備般,歎了一口氣。
餘南雅倒在床上,想起剛才秦雲辭為她擋住混混英勇的樣子,和他說的話,心不自覺顫了下。
秦雲辭說的,是真的嗎?
他真的和盧槐什麼都沒有,真的接受了她,想和她好好過日子嗎?
餘南雅感覺自己的心好像飄在水麵的浮萍上,隨便一點風動,都能牽動心緒。
她腦子裡好像有一個天平,一邊是秦雲辭現在溫柔的模樣,一邊是他之前憎恨的神情,糾纏拉扯下,不知何時竟睡著了。
等到醒來,已經是下午。
家裡沒了人,估計是去找郭倩的表哥算賬去了。
餘南雅沒在意,看著沒到機械廠房產科的下班時間,就拿了錢和證件打算去辦買房的事。
她早就打聽過,無論在筒子樓住了多久,隻有落戶在機械廠的人纔有購房資質。
而五年前,外公去世後,餘母為了能多分些土地,把自己和餘強的戶口都落在了村裡老家。
所以機械廠的戶口本上,隻有她和父親的名字。
父親已經去世,能買下房子的,隻有她了。
前世,她不知道這一遭,被餘母忽悠著出了錢,還沒有得到房子。
如今,她直接交了全款,把房子買了下來。
廠裡得到訊息的人不少,但對政策知道這麼全麵的,還敢上來就交全款的,她還是頭一個。
於是房產科辦得很快,還免去了等候時間,直接把房產證給了她。
餘南雅接好,轉身回家。
結果剛到樓下,就聽到一個熟悉的女聲:“我和秦雲辭纔是真愛,餘南雅是插足我們感情的小三!”
這話彷彿一道驚雷響在餘南雅耳邊,她怔了一瞬,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認出了她。
“南雅,這位女同誌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插足了人家的感情啊?!”
眾人見事件的主人公來了,紛紛讓開位置,讓兩人當場對峙。
餘南雅也剛才說話的人——是盧槐。
但她不知受了什麼折磨,本來雪白亮麗的臉上被不甘和憤怒扭曲,頭發亂蓬蓬的,連衣服都烏糟糟地滿是褶皺。
餘南雅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眉頭皺了皺,不等開口,盧槐就衝了過來。
“餘南雅,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我纔是秦雲辭的青梅竹馬,你憑什麼突然出現讓他娶了你?!”
說著,她揚手就要打下來。
餘南雅眉頭一緊,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聲說。
“盧槐,我和秦雲辭結婚的時候你都已經嫁人了,現在再提這些事,有意思嗎?”
她看著盧槐憤恨的神情,隻覺得莫名其妙。
“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你想和他重修舊好就去吧,沒人攔著你。”
說完就甩開了她的手,轉身要走。
盧槐卻順勢往地上一倒,直接哭了起來。
“什麼離婚,秦雲辭為了你,又去撤銷離婚申請了!”
“餘南雅,你對小風隻管生不管養,對秦雲辭也沒有感情,隻知道給彆人寫情詩,你這樣的人,怎麼配做秦雲辭的妻子和小風的媽媽?”
“算我求求你,求你放過雲辭,也放過小風吧!”
此話一出,眾人譴責鄙夷的目光瞬間落在了餘南雅身上。
還有人小聲陰陽怪氣:“人都說軍婚難離,怪不得她離得這麼迅速,原來是在外麵和彆人搞在一起了,真是丟人!”
“虧她還讀過高中,天天看書寫文,以為多有文化呢,原來是個爛褲襠啊!”
眾人的議論對餘南雅而言就像耳旁風,本就不是真的,自然也不值得她為之動氣。
隻是臉色沉了沉,反駁說:“盧槐,你彆栽贓——”
話還沒說完,餘母就從人群中擠了出來:“餘南雅,我怎麼有你這麼丟人的女兒!”
她滿臉羞憤,好像剛才那些議論是扇在她臉上的耳光,看著餘南雅的眼神憤怒得要冒火。
說:“怪不得你千裡迢迢回來了,原來是在外麵乾了那些醜事,不得不回來躲清靜!”
“餘南雅,你乾出這麼丟臉的事,真是給我們餘家丟臉!”
“我代表餘家,跟你斷絕關係,這種丟臉的女兒,我們不要!”
餘南雅愣了一下。
她沒想到餘母也會出來攪混水,還說這些話。
正疑惑,就看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慶幸。
餘南雅頓時明白了。
餘母是想趁機跟她撇清關係,好在之後分房子的時候把她排除在外。
餘南雅心口發冷,卻沒否認,反而冷笑一聲,問:“這麼多人看著呢,你確定要和我斷絕關係?”
餘母不知道她心中想法,隻以為她是害怕了。
點頭說:“當然!今天在座各位就做個見證,我代表餘家,和餘南雅正式斷絕關係,這個丟臉的人,從此再不是我女兒!”
餘母聲音大,周圍人都聽到了。
還有人跟著歡呼叫好:“做得對!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就該浸豬籠,在誰家都臟了誰家的地!”
“就是就是,還是餘家嫂子明事理,當初費勁心力給她找了個軍官,餘南雅卻不珍惜,還敢勾人,就該斷絕關係,給她個教訓!”
餘母聽著,好像有人給自己助威一般,仰著頭一副開心的樣子。
而餘南雅看著她這樣,眯了眯眼睛,說:“好,既然媽嫌我丟人,那我就聽媽的,斷絕關係吧!”
“以後,我們就是兩家人了,我的東西是我的,你們的東西是你們的……”
餘南雅說到這,唇邊掀起一抹笑,說:“媽,你可彆後悔啊”
餘母看著餘南雅晦暗的眼神,心莫名一突,感覺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但轉念一想,又放下了心來。
她又什麼可怕的?
餘南雅什麼都沒有,她還有一套房呢,現在不斷絕關係,以後還得分給餘南雅,她纔不要呢!
於是乾脆利落道:“沒什麼後悔的!”
說完就走了。
她得趁著和餘南雅斷了關係的時候,趕緊去把房子買了。
然後把她趕出去,省得天天在眼前晃悠,竟給她添堵!
餘南雅看著她離開的背影,心中生出一絲輕鬆,連帶盧槐栽贓她的事,她都沒打算計較。
隻是垂頭看向她,說:“我沒有勾搭彆人,那些事究竟是誰栽贓給我的,你最清楚。”
“至於撤銷離婚證和不娶你的事,是秦雲辭的事,你該去找他。”
說完,餘南雅轉身就要走。
盧槐卻不肯放棄,還要拉住她說什麼。
就被一道綠色軍裝的挺拔身影擋住。
“盧槐,你盜竊詩稿,故意傷人,汙衊餘南雅與彆人有染還不夠,還來找餘南雅做什麼?”
是秦雲辭。
餘南雅聽著他的話,心中閃過一絲震驚。
原來這些是盧槐做的……
盧槐怔了一瞬,看著秦雲辭冰冷的樣子,哭著擺手:“不是,我沒有……”
但話沒說完,就被副官帶著警察過來扣押住。
“盧槐,你故意傷人,又流竄到北京聚眾鬨事逃避處罰,我代表警方逮捕你,並移送原籍接受處罰!”
說完,就不管盧槐掙紮,扣著她走了。
眾人見狀,才相信餘南雅是被誣陷的,一時臉上掛不住,紛紛離開了。
秦雲辭見眾人沒有再議論的,才轉身看向餘南雅。
他眉頭緊皺,眸中滿是愧疚,垂了垂頭,說:“對不起。”
餘南雅愣了下,就聽到他說:“盧槐本就詭計多端,是我沒有看住她,才讓她有機會找到你,還讓你和母親斷了關係。”
秦雲辭抿了抿唇,分明是個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的大人,卻在餘南雅麵前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滿眼都是慚愧。
餘南雅看著,心不可避免地一動。
搖了搖頭,說:“沒事,腳長在她身上,她想去哪,你看不住的。”
“至於斷絕關係……”她唇邊浮起一抹冷笑,說,“我求之不得。”
秦雲辭聽著餘南雅的話,眉頭微動,眸中閃過一絲奇怪。
“你……”
他的疑問還沒問出口,餘母就衝了上來。
“餘南雅!你怎麼敢搶我的房子?!”
她雙眸猩紅,滿眼都是憤怒,嘶吼著衝向餘南雅,作勢要扯她的脖子。
“你憑什麼買我的房子?!”
秦雲辭看著她這癲狂的樣子,趕緊上前一步,護在了餘南雅麵前。
臉色一沉,眼神淩冽道:“你想動手?”
餘母看著他氣勢冰冷的樣子,瑟縮了一下,眸中閃過一絲害怕,悻悻地收回了手。
卻還是不甘地越過他看向餘南雅,怒聲指責:“餘南雅,我剛去房產科,他們說你剛把房子買下來了,是不是?”
餘南雅看著她憤怒的樣子,眉頭一挑,沒說話。
餘母卻以為她這是挑釁,頓時更氣,指著她怒喊:“你給我把房子吐出來,那是我兒子的房子,不是你的!”
餘南雅聽這話,心下一冷,唇邊浮起一抹冷笑:“你兒子的房子?”
“政策上寫得清清楚楚,隻有戶口落在機械廠的人,纔有資格買房。”
“我和父親的戶口落在機械廠,如今父親不在了,我就是戶主,這套房就是我的!”
“我買我自己的房子,有什麼問題?”
餘母聽這話,愣了一下。
餘南雅一看便知,她光顧著買房,根本沒仔細研究政策。
於是又頓了下,譏諷說:“當年你貪圖外公鄉下的宅基地,自己做主把餘強和你的戶口遷回老家,不肯遷我的,現在他已經在鄉下有了房子,還要霸占爸的房產嗎?”
餘母聽著她的嘲笑,心中一沉,卻不甘心這樣作罷。
見餘南雅不給,手一撫心口,直接坐地開哭:“我真是命苦啊,竟然有這樣不孝的女兒!”
“你不檢點,結了婚在外麵偷人就算了,還回家欺負家裡人?”
“這房子我跟你弟弟住了一輩子,就是我們的房子,如今你買走了,是要我和你弟弟去街上討飯嗎?”
餘南雅看著她的表演,心好像揣了一塊冰,冰冷刺骨。
小時候,明明她比餘強成績好,考上的也是全市最好的中學。
餘母卻說家裡沒錢,隻能供得起一個人讀高中,讓她去打工,把錢留給餘強上學。
她不肯,餘母就像現在這樣,用親情綁架她。
就在她差點鬆口,把錄取通知書燒了的時候,是父親回家,搶下了通知書,告訴她已經交了高中的學費。
這樣的事,餘母之後也沒少做。
但每次,她都惦記著餘母是自己的母親,心軟退讓。
直到七年前,餘母把她賣掉。
餘南雅想到之前那個惦記著親情的自己,隻覺得愚蠢至極。
現在看著她這樣,心中已經激不起半分漣漪。
於是冷哼一聲,說:“我不是你女兒,你自己親口說要和我斷了關係,你忘了嗎?”
餘母還想爭辯,秦雲辭也黑了臉,冷聲說:“南雅和我好好的,沒有不檢點。”
“你和南雅剛斷了親,轉頭就去買房,不就是不想分給她嗎?”
“這麼歹毒的心思,又有什麼資格用母親的身份道德綁架她?”
此話一出,餘南雅愣了下。
她沒想到秦雲辭竟然能這麼快就看穿餘母的計量,還肯為她說話。
她看著麵前男人一身軍裝,高大偉岸的背影,心久違地生出一絲溫暖。
餘母卻臉上一熱。
她的小心思被人戳破,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心虛。
但卻還是不肯放棄,爭辯說:“就算斷了關係,你也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我是你血緣上的親媽!”
“我生你養你這麼多年,還給你找了個軍官丈夫,你孝順我一套房子,怎麼了?!”
餘南雅聽著她大言不慚的話,隻覺得荒唐,冷笑一聲,說:“給我找了個軍官丈夫?”
“七年前,是你要把我賣給腦癱,拿那筆錢給餘強娶媳婦,秦雲辭正好撞破,把我救下來,怎麼就在你嘴裡,變成你給我找的軍官丈夫了?”
餘母愣住,似乎沒想到餘南雅竟然知道真相。
秦雲辭也怔了一下,看向餘南雅,眸中閃過一絲驚奇。
而餘南雅卻沒空注意他們的表情,她眸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恨意,俯身狠狠盯著餘母。
聲音冰冷而決絕:“今天早上那波人,應該也是你找來,要故技重施的吧……”
“你做得這麼絕,沒有顧念一絲骨肉親情,我又憑什麼孝順?!”
餘南雅說完,就直起身,居高臨下看著餘母,冷冷道:“我給你三天,帶著餘強一家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不然……”
她冷笑一聲:“不然,我就報警說你拐賣人口私闖民宅,送你去看守所住!”
餘母被她看得渾身一寒,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卻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咬了咬唇,還想上前。
秦雲辭就冷了臉,說:“不必麻煩警察。”
他看了眼副官,吩咐說:“去幫他們收拾行李,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他們!”
副官立正敬禮:“是!”
說完帶著人轉身就往餘家的方向走。
餘母見狀又氣惱又憤怒,想阻止,副官就已經走了。
她隻能匆忙從地上爬起來,連衣服上的灰都來不及撣,著急去阻攔了。
等餘母離開,餘南雅纔回過神,輕歎了一口氣。
她看向麵前的秦雲辭,緩聲說:“謝謝。”
秦雲辭卻搖了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
“隻是……”他頓了下,看向餘南雅,眸中閃過一絲輕快,“我沒想到你竟然知道當年的真相。”
“其實當時,我救下你後想放你離開的,可你母親一直跟著,我又擔心你再被母親誆騙,所以才以彩禮的名義把你贖出來,帶到了海島上結婚。”
“是我不好,不該不問你的意願就娶了你,你怨我,是應該的。”
秦雲辭話說得坦誠而真摯,讓餘南雅心中一顫。
雖然這些事她前世已經知道了,但聽他說出來,還是感覺不一樣。
……有種被人全然信任的感覺。
她壓下心中那股溫暖,搖頭真誠道:“不怪你,沒有你,我現在還識不破她虛偽的麵具。”
秦雲辭沒有說話,反而上前一步,問:“所以,你就是知道了這件事,才變了,想要彌補我和小風的嗎?”
餘南雅怔了一瞬。
她沒想到秦雲辭這麼敏銳。
於是點了點頭,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說:“不止這些。”
她隱去了重生和火災的事,隻模糊地說:“我發現真相後,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的心意,覺得虧欠了你,纔想要彌補的。”
但……
餘南雅看著他淩冽的眉眼,想到秦雲辭之前那冰冷不近人情的樣子,心又沉了下去。
“我知道我現在才醒悟有些晚了,你不信我,不能接受我,我都理解。”
“而我也確實,隻顧著自己的文學事業忽略了你們,不是個賢妻良母,你不喜歡我,也是應該的——”
話沒說完,秦雲辭就厲聲打斷:“不是!”
他眉頭緊皺,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慌亂,著急解釋說:“之前是我太遲鈍,沒有認清你的心,傷了你。”
“但現在我認清了,你給我個機會彌補之前的遺憾,好不好?”
餘南雅愣住了。
她看著秦雲辭深邃眼眸中的深情和溫柔,想到他剛才對盧槐的態度和是對自己的維護。
心中有了一瞬間的猶豫。
秦雲辭還在繼續。
他深情望向餘南雅的眼眸,上前溫柔握住了她的手:“而且,我沒有不喜歡你。”
餘南雅一僵,猛然抬眸,就看到了他深情又帶著一絲祈求的眼神。
“我喜歡你,想和你好好過日子,你怎麼懲罰我都好,就是彆離開我,好不好?”
秦雲辭大概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說這樣的話,話說完,耳尖已經完全紅了。
彷彿是在害羞。
餘南雅也紅了臉。
她一直以為秦雲辭是冷淡的,哪怕剛結婚時,他也沒有露出過這樣的神情。
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秦雲辭說這樣的話。
餘南雅抿了抿唇,還是猶豫著,說:“可我不會做家務,不懂照顧人,連縫補衣服都做不好,隻會寫那些你看不上的詩文,根本不算是一個賢妻良母……”
秦雲辭聞言立刻反駁:“我不要賢妻良母,我隻要你。”
“你是什麼樣,我就要什麼樣的妻子。”
他這話說得簡單直接,不帶一絲猶豫和懷疑。
而此刻,夕陽正巧在他身後墜落,漫天的緋紅映照在他的眼眸,無端生出一絲溫柔。
餘南雅的心好像被什麼觸動,本被冰封的心,漸漸融化。
她抿了抿唇,張嘴要說什麼,就聽到一聲稚嫩的呼喊:“媽媽!”
是小風。
他從車上下來,飛撲進了餘南雅的懷裡,緊緊抱著她的腰,說:“媽媽,我好想你!”
餘南雅還沒反應過來,他就紅了眼,說:“媽媽,對不起,之前是我不對,誤會了你,還說那些讓彆人當我媽媽的話。”
“肯定是因為我的話,把你氣走了,讓你不要我和爸爸了……”
他越說,眼眶越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餘南雅看著,心中一片酸軟,趕緊俯身要為他擦去眼淚:“不是的,媽媽……”
她話沒說完,小風就撲進了她的懷裡,緊緊抱著她的脖子不撒手。
“媽媽我錯了,我不該讓你傷心的。”
“求你回來吧,我真的很想你!”
餘南雅感受著懷中溫暖的觸感,心中生起一起愧疚。
從小到大,她都沒怎麼抱過小風。
前世,她誤會了秦雲辭,也對小風冷淡了一輩子。
這一世,她想彌補,小風也沒給她機會。
論起來,是她虧欠他們父子比較多……
餘南雅心中發酸,撫了撫小風的頭發,最終點了頭:“好。”
“等這裡的的事處理完,我就跟你們回去!”
一個月後,餘南雅和秦雲辭帶著小風,踏上了回去的輪渡
房子已經收回,餘母和餘強也被趕走。
聽說餘母還一哭二鬨三上吊,想霸占房子不走。
秦雲辭就把餘母拐賣人口的證件告訴了警察,加上之前那些小混混的證詞,餘母被逮捕,後來還和郭倩的表哥一起,被判了刑。
而餘強欺軟怕硬,是個窩裡橫,見警察來,立刻丟下了老母親,想帶著老婆孩子跑。
但作為幫凶,也進了看守所逮捕教育了一頓。
再出來時,房子沒了,工作也丟了。
他隻能灰溜溜回了老家。
但不會種地,也沒有一技之長,做生意被騙錢,直接敗光了家底。
而郭倩也嫌棄他沒錢,和他離了婚,帶著餘嫋嫋改嫁了。
再後來聽到他們的訊息,已經是五年後。
餘母出獄,想找餘強贍養,可那時的餘強已經是個酗酒的賭徒,不僅沒錢養她,還要她出去乾活。
賺來的錢也都被餘強搶走,拿到牌桌上賭,一旦不給,就拳打腳踢。
餘母不堪重負,拿刀反抗,最後在一個冬天,兩人爭執時一個撞到了頭,一個被刀插入心臟,雙雙死亡。
不過這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現在,餘南雅已經和秦雲辭與小風到了家。
剛到門口,秦雲辭就捂住了她的眼,讓小風拉著她進家門。
餘南雅奇怪,笑著問:“你們神神秘秘的,在做什麼?”
秦雲辭不說話,小風在前麵雀躍道:“我和爸爸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餘南雅抿了抿唇,正要問,秦雲辭就放下了手。
“登登!”小風拉著她在書房中轉了一圈,說:“怎麼樣,不錯吧?!”
餘南雅愣住了。
她看著本該空空如也的書架被書籍填滿,書桌也按照她的習慣,放好了鋼筆和信紙。
“這……”餘南雅走近細看,發現那一排排熟悉的書本,竟然是她之前捐給學校的那些。
她回頭看向秦雲辭,眸中閃爍著詫異與驚喜,一時竟沒組織出語言。
還是秦雲辭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主動上前,說:“這是你之前捐給學校的書。”
“我知道這些書是你的珍藏,所以搬到學校去後,我就取走放起來了。”
“學校圖書館的書,是我另外購置的一些。”
餘南雅這才注意到,這些書沒有半點被翻動的痕跡,隻有她自己寫下的註解。
甚至那些沒讀完的書中夾著的書簽,都在原位沒有移動。
她心中一暖,看向秦雲辭,說:“謝謝。”
秦雲辭唇邊浮起一抹笑意。
“夫妻之間,何必說謝?”
他垂眸看向餘南雅,眸中是溺人的溫柔繾綣:“這是你喜歡的事業,我願意支援你。”
“之前是我膚淺,不願意瞭解你的世界,從今天,你來教我讀這些書籍,好不好?”
餘南雅看著他誠摯的眼眸,笑著點了點頭:“好。”
“以後,我們一起看書,一起出去玩,一起經營好我們的小家!”
話音剛落,小風就撲過來抱住了他們倆:“我也要!”
“我要媽媽帶我看書,要爸爸教我打槍,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好好生活!”
餘南雅聽著小風歡快的聲音,唇角揚起一抹微笑。
她摸了摸小風的頭發,說:“好!”
“媽媽答應你,會和你一起,好好生活!”
小風得了保證,開心得在屋中手舞足蹈。
餘南雅看著,心被滿足填滿。
可被忽略的秦雲辭卻不滿,伸手環住餘南雅的腰,一隻胳膊就將她圈進了懷中。
“我呢?”
他聲音低沉,帶著性感的沙啞,熱氣隨著呼吸噴灑在餘南雅的頸側。
她耳朵脖子瞬間紅了,臉上帶著一絲羞怯,問:“什麼你呢?”
秦雲辭看著她嬌羞的神情,心生出一種惡作劇的快感,好像小學生捉弄喜歡的人,隻為引起她的注意一樣。
低聲道:“你答應小風和他一起生活,我呢?你不要我了嗎?”
餘南雅愣了下。
她扭過頭看著麵不改色心不跳說出這話的秦雲辭,眸中閃過一絲震驚。
“你……是在吃醋嗎?”
秦雲辭沒說話,但眸中一閃而過的深沉卻替他回答了:是的。他是在吃醋。
餘南雅細細端詳著他的臉,沒忍住,還是笑了出來:“怎麼孩子的醋你也吃啊?”
“我說和他一起生活,當然也包含你的呀。”
秦雲辭卻不滿意。
“你隻說了他,沒有我。”
餘南雅見狀,臉上笑意更深,卻還是鄭重其事地承諾說:“好,那我再說一遍——”
“我要和你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可以了嗎?”
她抬眸看向秦雲辭,詢問著。
秦雲辭卻依舊不滿意,俯身將她緊緊抱在了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不要那個臭小子,他遲早會長大離開的,隻有我,會一直陪著你。”
“隻有我們,會一直陪著彼此。”
餘南雅笑了。
也緊緊抱住了秦雲辭,說:“好,不要他。我們兩個,好好過日子!”
秦雲辭這才滿意,稍稍分開些,在她唇上印上一個吻。
“我愛你。”
餘南雅也溫柔回吻,緊緊抱著他,像是在珍視著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我也愛你。”
後來,一如秦雲辭所說,小風果然沒有一直陪伴他們。
他高考考入了海市大學的文學係,離家四年,努力學習文學知識後,又選擇了參軍,去了藏區高原駐紮。
在藏區的獨特環境下,創作出一部部獨特的小說,還時常會寫隨筆和散文寄回海島給餘南雅和秦雲辭。
隻是那時,餘南雅已經發表了許多部暢銷作品,成了作協的一員,經常要出差開會。
而秦雲辭工作也很忙,除了出任務的時候,就跟著餘南雅去開會。
兩人一直恩愛到白頭,根本插不下彆人。
甚至他寫來的那些隨筆和散文,兩人都不常看,倒是常常會給他寄兩人去什麼地方旅行的合照。
小風為他們開心。
而餘南雅也心生滿足。
重活一世,雖然略有波折,但對她不好的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她想要完成的夢想都已經實現,她覺得虧欠的人,也讓她去彌補了。
不止如此,她還改變了前世的火災命運,收獲了一顆真心。
她還有什麼不滿足?
餘南雅在洱海邊,看著身旁眉眼冷峻的秦雲辭,彎起了唇角,說:“秦雲辭。”
秦雲辭應聲扭頭看她,澄淨的藍天倒映在他的眼眸。
那雙海一般深邃的眼睛中,隻有餘南雅一人的身影:“怎麼了?”
他溫柔發問。
餘南雅上前,吻上了他的唇:“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彌補遺憾,讓我知道,愛的滋味。
—全文完—